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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命(完结)第31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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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命(完结)作者:肉书屋

后命(完结)第31部分阅读

她的花花草草,摸摸算盘翻个账本;司徒远依然只知道埋头书本,书案上字笺帛画倒是越垒越高;一双子女性子如常,一个顽劣活分另一个缄默不言;墨墨见天换着法儿逗娘亲开怀,乐此不疲围在娘亲膝前身后全然不像八九岁的小大人;璃儿焕儿照忙不误,一面疑惑桂嬷嬷因何没有进这小宅院,一面埋怨缺人手。

只是似乎总有些是与以往不同了。楼明傲越发嗜睡,一日十二辰她时而睡上七八个时辰不起;司徒远手边除了笔墨古籍,似乎再无其他的案宗卷务要理;阿九见娘亲熟睡时也多会收敛几分,小允偶尔会从书中抬头亦时而关怀的打量两眼冲着自己呼来喝去的孪生霸王妹妹。

这一日,楼明傲又起晚了,醒转间已是迟暮。司徒远端坐在床尾,只手里的书几个时辰里却是一页未翻。但见楼明傲轻眸微颤,索性连手中的书都甩了出去,伸了手去握她的腕子。

“相公,我饿。”楼明傲撑起半身,歪在他怀里,“所以就醒了。”

“你睡了九个时辰。”司徒远伸手抚弄着她的满头乱发,于是更乱,“睡了这么久,该罚。”

“罚什么?!”她嘟起了菱唇,笑得得意洋洋,“罚我再睡九个时辰?!”

“想得美!”司徒远以手堵在她唇间,纠结的眉眼直落她眸中,“罚你见天都给我清醒着。陪你夫我翻书,看子女嬉耍,听丫头们耍脾气搬动是非,可好?”

他说的这些,都是她从前日日做的,他竟以此罚她,或者言,只是在用这般方式求她陪着自己分分秒秒。

司徒远眉间皱得紧紧的,于这两日越发明显,她不自觉地伸手想抹去那些忧虑。

心头酸涩苦痛袭上,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想日日清醒,只每一次睡下都是那么沉,醒转间似要泄尽浑身气力才得以重见天日。出手环拥着他,带着歉意撒娇:“相公,你娶了个懒媳妇呢,只知道做白日梦——”她的话还未说尽,就被司徒远封在唇中。

“羞羞羞,娘亲爹爹又在玩亲亲。”门外小人耷拉个头笑成一团,犀利的指向床榻上的二人。

司徒远只觉脸要红到脖子了,回回被女儿捉亲在床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反倒是身下的女人得意至极,眯眼笑看着自己全然不顾为人父母的尊威。

握拳一咳坐起身来弯腰去捡甩在脚下的书,顺带着看了眼门外的阿九,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出口。

倒是楼明傲,撑身而起,揽着司徒远的胳膊笑若桃花,看向吧嗒吧嗒走进来的阿九解释说:“乖闺女,别大惊小怪,这叫早起吻。”

“真的吗?!”小东西走来,安也不请,直爬上楼明傲的床,挤开她父亲,揽上楼明傲的脖子,油乎乎的小嘴凑到她脸颊上,“叭”一声落个响吻,笑嘻嘻道,“娘亲,早安。”

轩辕酒楼,清风阁

温步卿为司徒远斟了冷酒,手感娴熟。自与岑归绾成婚后,他本是不常出入这些场所的,只为着今时所需,二人都是瞒着自家妻小于此碰头。

司徒远目光落在酒杯中,却已不知神游何处。温步卿连饮下三五杯的功夫,但不见他举杯酌一口,看得温步卿亦是额头直蹙。

“我温步卿亦要为人父了。”索性挑起话头,举杯再喝下一杯,眸中满是骄傲之色。

“唔。”司徒远亦随着回应,愣愣间回神讶异道,“可是岑归绾?!”

“你当我温步卿同你一般养着后宫别院,弱水三千?!”温步卿一瞪眼,俨然对他的龌龊说法深恶痛绝,“我没钱,养不起。”

“那很好。”司徒远点了点头,口中说着恭喜,面上并未有喜色,似乎为着其他的事揪去了心神再难回复,“我不是戏弄你,只是觉得你能接受她多少有些奇特。”

温步卿摇着杯中物,笑得明艳:“难道说你司徒远的女人我就是娶了也不敢碰,只管供奉着求雨求仙?!”

“我绝非那般意思。”司徒远似也认真起来,沉吟片刻再言,“总之…恭喜。”

“呵!承受不起。”温步卿巧笑言道,“只我能有今日,还多亏了你女人的买卖婚事。她还好吧,还能闹得起来吗?!”

司徒远脸色随即一沉,手指间把玩着冷玉,闷声道:“我现在最怕她睡下,每一日等她醒来实在辛苦,总担心着哪一天她睡下再醒转不起。”

温步卿再无力笑下去,他未想到她这么快便起了臆迷,而这…是否意味着她时日无多。心下是这么想的,由不得冷汗沥沥,攥拳思考间更是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要再去见见她,为她再拼上一搏亦是值得的。

温步卿与司徒远一路回了宅院,只司徒远示意了温步卿入内,自己反绕到书房间说是去寻几本书来。温步卿知道,他担心楼明傲因他在场定会隐瞒自己的病情。

入屋时,正巧楼明傲倚在床头看账本,只见她神情呆滞,脚下旋而疾步走上,双手捏上她的肩:“你怎么了?!”

楼明傲转眸瞧上他,忽而一笑,转了神色:“放心,我还没傻。”

“你吓我是小,吓他是大。”温步卿一叹气,回到案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我是大夫,生老病死本就是司空见惯了的,可他不一样。我劝你不要拿自己的命吓他。好一代风流才俊,这般由着你吓傻了实可惜。”

“我这几日忽而想起法慧说得话,他说郎中难医命终之人,佛陀难渡无缘的众生。他那时说我就是应了后半句,没想这么快前半句亦是要灵验的了。”

“你这脑子里都装得是什么?!”温步卿只觉她那话堵心的很,上不去下不来,一时间猛灌了自己几口茶,狠狠扔了茶杯道,“我儿子出生时还等着你给我们家包岁金呢,说好了的,你别躲帐!”

但凡提起与银子有关的事宜,她都多少来了精神,拉下脸就喝他:“日日跟我要钱,你家里买个盐巴都要给我报账,我生阿九小允时,你倒是连个鸡蛋都不送!”

温步卿扑哧一笑,连连摇头,倒是楼明傲呵斥了他便也安静下来,眼角泛过一丝黯然,声音不轻不重:“我现在…看不了帐目,眼神都不清了。”

温步卿随之望了上去,沉默着,突然道:“你怕吗?!”

她蹙了蹙眉,起身踩上鞋要步出,却神眼混沌看不见脚踏子,出脚一急,反是踩空顺着床沿跌坐了下来。温步卿几步上前,欲捞她起身,手捏在她腕间却听她呼痛,扯开袖子拉出她的玉腕,却见上面尽是斑斑点点的针孔小眼。一时间,他竟是气得直发抖,拎起她半个身子,出口就骂:“你长了几个脑子?!这般折腾自己,还起了针,你倒是能耐啊,不用郎中直接给自己扎起了针。往日后你自己诊脉便好了。”

楼明傲挣脱着他,缓缓滑落在地上,一只袖子被扯碎了,满身落魄,忍着泪道:“要不是我命璃儿到了时候用针扎我,我根本醒转不过来。”

她为了清醒竟是连日在用针扎疼醒自己!温步卿满目酸涩起来,泪噙在眼眶,口中泛着腥甜,生生咬牙骂了句粗话:“你混蛋!”

(这两天不是小水亲自传文,每日定时写好放在硬盘里拜托表弟帮我传。所以评论都没能来得及回复。不过都用手机看了所有评论,等忙过真阵子,会好好回一下评。阿九名字的问题可以先跟亲说一下啦,呵呵,当时起阿九的时候只是随便一想就用了,呵呵尾数好多9的亲,虽说是巧合,不过也权当你担当这一大角儿了!)

阿九小剧场第三章抉择

第三章抉择

“你混蛋!”温步卿双手捏在她肩琐上想托起半个身子,偏她沉沉软软跌于自己脚边,忽而半身扑倒下去一把攥住他的衣摆,哭笑皆已分辨不清,声声凄厉:“我是混蛋,但求你救我。求求你救我罢,我不要死,我要活下去,要活。”

此时她人已晕得七荤八素,闭目睁眼间全是恍恍惚惚,只见那白玉腰带在自己面前摇摆不定。温步卿憋了气在胸口,心痛如裂,骂她吼她怒她的言句一泄而逝通通化为满腔悲凉无言。对生死早已漠然的他,却抵挡不了铺天盖地袭涌而至的失落惘然。他动也不动,由她晃着自己得衣摆,满目红肿偏转至身后,她看不见的地方。

“我爱他。”口中如是说,眼中并而涌上一层又一层的悲凉无助,她喉间哽住,腥甜艰涩。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在何时爱上了他,从他说在意自己时,从他由着自己装病不出,他候在自己病床间的满目焦急酸涩,从船舱间他兴致极佳的为自己讲起传说旧事,还是景州陋寺的那一夜那把直入他胸下的断剑。她问过自己无数次,却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又一次将自己陷落。明明知道不能再爱再痛了,可是心中还是会有那么星星点点的奢望,祈求这世上能有那么一个人陪着自己终老,蓦然间享受一生,鹤发苍老间牵着他的手笑看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她不要他称帝,不要他剑走偏锋去争去抢,是她不好,一直是她在自私,她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求个能陪自己走过一生的白首不离人。

温步卿忽而一抖,回首间再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他亲历过无数次死别,从悲戚到麻木,由麻木而至冷漠,眼前这个女人似乎要把那些冷漠生生撕裂。她毫无避讳的向自己敞开那颗心,她爱了,竟然还是爱上了,又一次爱得痛彻淋漓,爱就是爱了,无以退避,又因着这份爱,极力的想活。

“我爱他,我不要死,不要走。我爱我的家人,爱我的子女,我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还有许多未说完的话,我连面具都未彻底摘下,我不想走,我不要走。求你救我,你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神医圣手,求你不要放弃,我每天都会乖乖用药,多苦多涩都不会再嫌弃。还可以用针,拜佛,求法,施舍祈福。总会有办法的对不对,求求你,求求你。”原来六道轮回﹑凡尘世间﹑甚至菩提仙境都是一般,最可怕的不是无情,偏是有情,她明白了,总归是明白了。

他扯上她的腕子,双手猛出力托起她身子,抓着她的肩,只渴望吼醒她,无奈空唤了两声“楼明傲”再不成句,捏着双肩的手在颤抖,她在颤,他却抖,手间愈发用力,咯咯作响间似什么东西要碎成粉末,他想用疼痛激醒她。

这五年的人生,这星点的幸福,本就是她偷来的,偷,终是要还的。如果这般想,她或许不会像这般看不穿放不开手。

人生如梦两重虚,笑她常以佛法善其身,却于此时不懂涅磐生死俱是空花的道理。

“四岁。”她怔怔望着他的双睫忽而一颤,泪簌簌落下,所谓的理智化作冰冷的刀刃死死锯在心头,她确实要痛死了,声音轻薄无力,“我的阿九小允才有四岁,你叫我如何放得开…”

木樨的香气扑窗而入,素香袅袅中,沉默无言,唯有默默相视,只双目视线皆已模糊。偌大的庭院中,冷风残香越过,门外扶廊而立的灰蓝褂衫男子背影孑然落寞,五指用力间已在廊柱划下几道裂痕。他皆是听见了,亦看到了,那些话于他心口横贯出一把钢刀,痛得几欲跌倒。

一阵冷香飘过,枝头几簌梨花幽幽落下,碎在肩头,司徒远淡然转了身,脚下如灌铅重,怔怔抬步间踉跄朝前倒去,侧肘一抵府墙方未跌下,双目沉黑如墨,却闪有冷泪的晶莹,晃了晃身子,唇角冷泪濡上,复有猩红溢出。

远处明丽辉煌,正是夜灯初上,司徒远自花响楼望下,京中灯火皆收在眼下。桌前摆着一提水碧色的三羊环耳梅花壶,两盏粉彩六瓣紫砂杯,武夷岩茶七泡而留余香,散佚在暖阁间袅袅环绕。推门而进两位小二,沉默间合力推开几扇云叶荷碧洒金折屏,屏后的人捧着碗冻顶莲耳羹缓缓回眸望向另一侧的司徒远,她在等着他出声。

“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应。”司徒远的声音很缥缈,面色依然沉静如墨,却比往日绷得更紧,“但你要说到做到。”

另一侧的人吞下口羹食,舔了唇角道:“你果真还未到冥顽不明的境界,孺子可教。”

“孺子”!由着眼前这个小毛孩这般称呼自己着实可笑了些,只他眼下似乎连冷笑的心力都无,只冷眸摄向那身影,须臾不撤。就在几日前,这个面目如常人无异,却浑身透着灵骨秀气的小女孩曾召他于此地谈及要事,一出言随即夸下海口,她说她能救他的妻子。他自当这无人管教的小孩是在疯言诓骗,只几日下来,如溺者于水不愿错过一根稻草。

小女孩冷冷飘过去一个眼神,不比他暖上几分:“那些条件,你可是样样都是想清楚了?!”

司徒远攥紧了一拳,胸口烧灼着滚过痛楚,终又隐忍而下——只要她活着,便是自己最大的幸运。他再以沉默而答。少女一甩手中的羹碗,几步走来:“我当你是信守承诺的人。”

司徒远神情复杂,似喜似悲,凝神的双目涌出百般情愁,复而淡淡而答:“我不会诓你。”

少女点了头,旋了个身子,眯眼间笑得浅浅的:“谢谢你,谢谢你为她疗伤,似乎也很疼爱她,还有…谢谢你放开她,又还给我。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那些人害了她,却也因此把她还给了自己,命途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福兮祸焉,谁也不知。

“君柔。”他轻轻唤了她。

她听得他唤出自己的名字,微一怔,回身四目相对间,竟有隐隐的颤抖:“你…怎么会…”

司徒远捏紧了袖口,面色不动平缓而言:“我只是知道你的名字。”

“是啊,你是司徒远,敢问这世上有你不知道的吗?”转瞬间,她仿若清楚明白般摇头嗤嗤而笑,却又定住,双眸已寒,“只是…连三百前的名字你也会知道吗?”

司徒远并未被吓骇,他既能接受夏明初魂落楼明傲之身,也定敢相信眼前这个少女真如她所言是百年之身,抑或是同她一样,都是轻魂一缕,稍有不慎,皆会飘零散去。他看得出她眼中陡然幻化的寒色,轻冷而笑,由袖中递过去那枚系着红绳丝线的长生暖玉,绳线皆已磨得旧陋不堪,只那镂空刻印的“君柔”二字依然是熠熠发光。

“不管你是几百岁,却也还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同我家阿九般丢三落四。”司徒远的声音突然柔下去,似想起了阿九,似又因为看穿了眼前的小人的本质,心下也软上几分。

她一摸脖颈,果然空落落的,伸手即夺过佩玉,但见那磨断的红绳复又多出了死结,才知道是绳线断开被自己无意失了去。可笑失而复得,竟要托他之手。眼中冷意顿逝,耳后漫上丝红晕,垂头把红绳穿头而过,佩玉回到了胸前。

“这玉…很润。”司徒远似漫不经心脱了口。毕竟也是年头久远了,玉龄愈长,愈更结天地之灵气。

君柔手攥在暖玉上,亦随口道:“这玉是我娘亲从前的主子赐下的,偏我爹爹不甚喜欢,一直说要给我换个。只他被逐出家门后日子困窘,换玉的事就不了了之了。而后他得势富贵,听说遍得天下明玉,光他为我营建的宫所就是由玉砖砌成,各式样的长命暖玉更是不计其数,只是那个时候我和母亲二人都已不在他身边了。”

司徒远亦微微抬目,听她说起那不知何时的陈年旧事竟也不厌烦,反倒是细细听了琢磨一番问道:“你所在的那个年代可是五国十郡之期的盈国,你那父亲该不会就是文书中寡身无嗣冷冽肃言以善存玉石出名的轩邛皇帝?!”

“传说中,他是这个样子吗?”

“文心斋如是说也。”司徒远淡淡点了头。

“其实…传说中的他跟从前的他并不一样。我想他是改变了许多的。”君柔言笑间眼眸深处藏了太多说不穿的落寞,一世又一世,只她自己仍是清醒着,她看着他们笑了哭,哭了笑。人生又恰如此。她只不过是让他做了个抉择,生离抑或是死别,他总要选其一的。

司徒远苍而无力的笑了,这个抉择于他,真的不容易。手指间把玩着润玉扳指,心底溢出一丝丝苦意。

生死涅槃,恍如昨梦,皆以空花一片。

阿九小剧场第四章重回夏府

第四章重回夏府

第四章重回夏府

一路不做耽搁,出了花响楼,马车即一路直入马尾胡同,但见那小宅雅院中明灯暖烛泛映着安然的光辉方稳下心来。推扉入院,木樨淡雅清芳,香摄满园。

屋外檐下,持壶而立的女子袭一身冷青色云绣长衫,后摆是柔纱云纺的质地,风扬而起,宛若如飞。她今日细细描了眉,着了素妆,正立在院中为满坛的木樨洒水。

见司徒远的身影落在院门阴影中,莞尔微笑,二人相视于十步之外,这院子本就不大,纵然天涯之隔亦是咫尺之间。

司徒远几步走上来,揽了楼明傲于怀中,怀身相偎,出手握上那细细柔软的腕子,竟也不顾忌她手中的执壶,水溅落,壶轻响,一律皆是不闻不顾。她身上有香百合的馨芳,此刻夹杂着草药的气味,却依然引他沉醉。

“有风,如何能等在外面。”他攥着她的手,从来都是他的手会较冷一些,可这几日下来,她的手却是越发没了温度。

她只一笑,明而又艳,于他怀中回首掠上他的目色:“一整日都不见相公,害我犯相思了。”

“嗯。”他将下颔抵在她耳侧,闷声应了,只声音勒得紧紧的。

“明日可是愿意陪我去趟夏府?!”这么多年她一直揣着那个心愿不放,无论如何,至少要回去一番。明初阁的月梨花不知生出多少枝头,那一池莲花亦不晓得繁衍了多少儿孙。她既是出生在那里,总会有凡夫俗子的希冀,叶落归根,魂回故地。

他微一怔,沉吟片刻,终是低低的应了声“好”。

此夜深沉,月圆风清,月色更是撩人心怀。内寝间昏黄的灯烛映着鹅黄|色纱帐幕帘,一番旖旎后,楼明傲依偎在司徒远身侧浅浅而眠,司徒远侧了身悄无声息直拥其入怀,一手抚着她如缎青丝,细细摩挲过那铅色秀眉,云黛浅眸。殊不知这一眠而下,明日间又是几时醒转。半忧半怯间,指尖忽而由温凉的手攥住,但见那浅眸轻抬,正满含笑意望着自己。

“装睡?!”他手指一点向那小巧精致的鼻尖,“为何还不睡,是睡不着?!”

楼明傲伏到他胸前,额头抵在他心口的位置,笑声柔柔的:“我怕一睡又起不来了。”

胸口一堵,他眼神中布满了层层阴郁,伸手拉过她的腕子,褪去轻纱宽袖,如雪玉臂上尽是细细密密的针眼,偶有连绵成一片片的青瘀。一时间复又沉寂了下去,司徒远只觉心头溃烂的伤口掀起阵阵撕裂的疼痛,强忍不住,便蔓延开来。

轻纱帷幕透着昏色灯辉,静静落在二人身上。

她下意识要抽回腕子,反被他紧紧攥住不放手,掩饰之下只得岔开了话题:“明日有重要的事要做,亦有很重要的人要见,要是睡个昏天黑地,耽搁了行程安排可怎好,索性不睡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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