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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薄欢凉色第10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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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薄欢凉色作者:肉书屋

后宫·薄欢凉色第10部分阅读

,留我是为了私情,他的取舍之间,足够我看清所有从前未曾深究的情感,亲情,爱情,我想透的一瞬间,只感到虚无,因为不曾有任何情感可以让我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都感到死而无憾。

他仿佛是一个痛苦的根源,连着那座金砖碧瓦的城,前尘后世,把我的人生倒转,毁坏,然后碎了一地,不知如何拼凑完整。

“如何?重沄可感到喜悦?那个为了保住你,诛你赵萧九族的人,那个为了保住你,让珍妃替死,送你入长门宫的男人仍在,这倒是未完待续的缘分,还是另一段仇恨的开始?”



我淡漠的垂眼,看着江欲晚抬头,衔笑的模样,似乎那场悲壮只是戏子口中的一段曲,在他眼里,只有无足轻重的冷淡:“无论是诛杀赵萧,还是珍妃替死,抑或者保全我性命,无论哪一点,都对你再有利不过,他未死,最该喜悦的人不就是将军你本人吗?”

江欲晚不以为然,轻轻挑眉,似乎犹豫:“重沄说说,若是李哲知晓你还活着,又知晓你嫁我为妻,你说说,他会作何感想?”

“许是敬佩将军娶人不嫌吧。”

江欲晚的笑意更浓,却有种从心里往外散出的寒意,他猛地扯我,我防不及,跌坐在床,他顺势揽过我肩膀,离他极近:“重沄可知,当年出卖江家的人,也是萧铎山?”

我定住,全然不懂这曾经的一切是如何复杂纠结,从许多年前,一直延伸到今日,连人都死绝,都还不能让仅剩的一人幸免于难。

“你说什么?”我愣住,与他目目相对,轻问。

离着只有半指之远,他玉面朱唇,丰神俊秀,笑容如锐箭,只从我眼前,乍然刺入我胸膛,正中心房。父亲到底还瞒了我多少往事,是不屑相告,还是不知如何启口。若是出卖江家,任其衰败的始作俑者就是父亲本人,那到了他山穷水尽境遇之时,他又为何亲手把我交给江家人,这一切到底是如何?谁能告诉我?quot;

“我曾说过,我这人最喜以债养债,我也说过,这一世间,无论如何,总是你欠我的多,我更说过,即便你不是原来的你,可我一直是原来的我。这都没有说错,重沄啊,当年我那般喜爱你,以至于多年之后,我站在你父亲面前,他用你来救他自己之时,仍旧愿意主动把你交托给我。

你是我软肋吗?显然不是,可你父亲认为是,或许他觉得,这世间未有女色不可及之人。确是如此,我有多么喜爱你,就有多么恨你,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把你一辈子都留在身边,你越是想逃过,我也是要束住你,让你生生世世都面对我。你痛,我也痛,不然,一人痛过这么多年,实在太孤单了。”

他伸手,把我往前猛地一带,唇齿相碰,他毫不犹豫低下头,覆在我唇上,只是在辗转之间,还在喃喃道:“重沄,孤独的人,只能有孤独的人陪着。”

我无动于衷,不管他怎么蹂躏我的唇,我都无知无感,仿佛僵化一般,满脑都是空白。我不懂,我实在不能懂得,父亲如何知道我有天大本事,可左右李哲,又可迷惑江欲晚,让李哲任他通敌叛国,让江欲晚不念血海深仇,再救他一命?他可曾想过我?

我睁大眼,目视江欲晚已阖的双眼,顿时一悚,一身的冷汗,身体不住战抖,无法抑制。

痛,胸口乍然的痛开,连着血脉,周身痛如针刺一般蔓延开来。灵巧的舌,炙热的唇,划过口腔的每一寸肌肤,都是一种疼,烫得我发疼。

不知过了多久,江欲晚方才放过我,他看着我的模样,仍旧是笑意盎然。薄唇划过我嘴角,有意无意,在掠过我颈间,带着低沉而轻微的声色:“我第一次见过这般父亲,害过自己的儿子,再害自己女儿,你可知,萧重波死的时候,求你父亲放过你,可他不知道的是,连自己都被舍弃了,更何况是你?据闻,萧重波本是可逃过的,可惜他被你父亲给困住了,非但没成救命符,反倒白白害死了他。”

我定定看着江欲晚,他亦直视我的双眼,接着道:“重沄啊,我能救你,从不因为你是萧铎山的女儿,我只是因为你是萧重沄,仅此而已。”

我木然,眼里无泪,干涸的如同一口深幽的枯井,我甚至没有任何表情,沉静的可怖。站起身,目光却仍旧停留在江欲晚的俊脸之上:“伤到我的不是你,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你若是想要,我也只有这一条命,随你去拿。”

江欲晚脸上的笑意渐淡,越来越凉,他歪躺在靠垫上,问我:“我要你的命做何?我只要你这一生一世都陪着我,面对我。为此,我可舍命相救。”

他笑笑:“原是萧重沄果真不是一般女流之色,于我之前那般,你却始终不动声色,许是连感动也没有半点吧。当真心死了吗?还是佯装不在意?不枉我这么喜爱你,你也果真不曾令我失望过。可话说回来,普通的男女之情又有何意思而言,像你我这等岂不是最好,恨之深,爱之切,这一辈子之中,许是再难有人能对我影响至深,除了你萧重沄,再无他人。”

我无话可说,心口里搅着,翻扭着的是一颗跳动的心脏,或是一段不堪回忆的往事,我已经不愿再去深思。我只是在想,生命存在的意义,是否只是要让人无止境的经历那些出其不意的意外和丑陋。

本是以为就算我的千帆过尽,无需等到我人生的最后一刻,可至少我胸口里曾经有过暖意,是父亲曾经的宠爱,是兄长曾经的呵护,但其实那都是空幻的,虚无的,是自己假想出来的一种暖,以为是最后的支柱,实不知,那是毒药,见血即封喉。而我这个历经这般翻覆沧桑之人,却是最后知晓真相的一个,像是看了一出自己演出的闹剧,何其讽刺。

我缓慢的往外走,头疼欲炸,有一瞬间,我感到胸腔里从空置到满溢,也只有眨眼的一时间,哥哥曾经为我向父亲求情吗?若是当初哥哥也可有出路,会不会也同父亲一般,为了成全自己,而弃我于不顾?

眼眶肿胀,像是要挤碎脆弱的眼珠那般,我微微仰头,伸过手,覆住自己的双眼,喃喃:“曾是以为命运是个错,现下看来,错的不是命,而是我看待命的眼光。而你又何须一再试探我,连亲情都如此不堪,我还何来勇气指望情爱?”

我一步步往门外踱步,缓慢如拖,手始终没有从眼上拿下,并非有欲流不止的眼泪,我只是不愿睁眼,仿佛眼一闭,全世间都静了。

“小姐……”那是谁在唤我,声色却越来越远,我不停,像是要走到天涯海角之地去。

“小姐……”淡了,我住脚,睁眼,满目白光,刺得我眼球俱疼。

于是,乾坤倒转,黑白交映,在我眼里的最后一格,只剩如阳刺目的光。

睁眼之际,我躺在床铺上,帐房静然,我只觉得喉咙干涩作痛,微微扭头,看见床边还坐了个人。

“别动,你的伤口方才涂好药,你好生休息。”江欲晚神色安然,换了件宽大的袍子穿,隐约还可见他胸口包扎厚厚棉布的轮廓。

我闻言,一怔,心里暗慌,却又不愿在他面前表现慌张,于是动了动手,摸向自己腰间。隆起的是被推到腰间的宽袍,再往上,便是触感真实的皮肤。

我转眼看他,面上无波无澜:“原是劳驾将军了,重沄这里谢过了。”

言罢,我微微侧过身,脸朝外,探手拉紧被子,然后阖眼休息。我只是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么一双锐眸凌目,分寸之间,任何微细都可洞察。心在剧烈跳动,仿若将欲跃出胸膛,这本与挨了皮肉之苦截然不同,不是疼痛,而是比疼痛更能让我紧张的状况。

“你也倒是能忍,伤口化脓成那种样子,都未曾听你提起,现下要医个几日才能痊愈,反倒是浪费时间了。重沄,你太执拗,总要吃亏。”

我不愿声响,依旧阖眼佯装小寐,江欲晚见我如此,便不再多言,抖了抖袍子,起身出去了。待他出去,我方才敢坐起身,忍着疼,把衣服慢慢穿上。许是因为这些日子病痛熬过,太耗体力,我略有昏沉,倚在枕头上,缓缓睡了过去。

等我醒时,是听见有人唤我,我睁开眼,见来人是曹潜,他端着药,送到我床边:“小姐,您起来喝药了。”

我起身,接过碗,一股浓重草药味道窜入我鼻尖,我微微蹙眉,但听曹恚好笑道:“小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最讨厌吃药。”

本是说者无意,可我听入耳,只觉得直刺心脏,药碗晃了晃,洒出些许。

“曹恚,当初,江家突然落魄之事,你可曾听你父亲提起过?”我轻问,忍住呼吸,开始吞咽苦涩难闻的药汤。

“听到过些许,只是说是被揭发了什么,似乎也是朋党之争,落了把柄在对方手里,最后被一个关键人物点破,于是朝官被贬,举家流放。”

“你们一直留在汾州,又是如何知晓我们藏身在此?”

“其实一早闻讯那袁鹏浩追赶之时,将军就告诉我父亲,兵分两路,我们只顾马不停蹄的奔赴汾州,那里早有安排骑兵和步兵待守,若是赶往,必是安全。

将军带着小姐和少许些人马则反路而逃,意在引开袁鹏浩。那老匹夫本来就倨傲而简单,因着从前未在将军手下吃过好果子,只管是看准了将军的逃路,一路杀红了眼。

可他不知的是,其实袁月娇就在父亲手里,他却一直以为,将军绝对不会把人带在身边,于是只管追着将军不放,倒是把我们给忽略了,于是这一路,安然到达。

到了汾州之后,我未曾能想,秦先生居然就在汾州,于是我们按照先生的意思,一直等了几日,每日都有前方的探子回报,父亲着急,生怕将军出了危险,也怕害了小姐安危,于是强要带着兄弟们冲锋陷阵。可秦先生却一直不允,直到昨日傍晚,探子禀报,说袁鹏浩围山搜人未果,直奔越安,于是才允我带着人出来接将军和小姐回去。”

“秦先生?秦染?”

“正是,别看先生年纪不大,可也是难得一见的神算,甚得将军信任器重。他道,将军这次徐庄之行,必有血光之灾,不为将军自己却是为了他人,可也为有利有弊,不算糟糕。”

我垂眼,将空碗递给曹潜:“他可有提及过我?”

曹潜想了想,轻声道:“先生只说一句,不知曹潜当不当说,小姐听了切莫生气才是。”

“红颜祸水吗?”我淡语,抬眼看他。

曹潜显然一愣,随后微微点了点头。

傍晚时分,江欲晚才返回帐房,我和衣坐在床上,正朝窗外望。不可否认,在江欲晚的一再逼迫下,我甚至动了逃走的想法,乱世讨生固然艰难,可比起留在他身边,我宁愿涉险。只是觉得江欲晚本身便是一口幽深无底的深洞,从靠近他开始,就仿若掉入井中,一直下坠,却始终到不了底。

“方愈给你熬了粥,你不吃肉,只吃一些素菜,如何能快些恢复身子?”他把手中的碗放在床边,撩摆坐在我跟前:“粥还热,我且先帮你换药。你解开衣衫,趴在床上就可。”

不甘愿,我总是不希望他碰我一分一毫,可如此情势之下,再闹别扭对我本就无利,周遭都是男人,就算我愿挑,江欲晚未必肯答应。

“请将军先转身。”

江欲晚闻言,嘴角扯了抹轻笑:“重沄莫羞,你嫁入我江家之日既是指日可待,既然注定结为夫妇,也不必拒这小节,况且今早我已看过。”

衣衫半解,面颊泛红,不知江欲晚是有心捉弄我,或是有意羞辱我,我心有难忍,恼怒的把衣衫又重新系好:“你乃万人之上的将军,当日再皇宫之中,可曾与我有过口头之约?”

江欲晚调头,站在我面前,轻声道:“有过。”

“既然如此,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逼我,你若是对我父亲的毁约和出卖江家而一直耿耿于怀,不如解决了我,何须如此,害我,也害你自己?”

他笑笑,微微倾身过来:“广寒宫的东西我必是会拿到手,若是你肯给,我便有理由留你下来,若是你不愿,恐怕我会难办,总要迂回,未免麻烦。

至于娶你过门,你想要的,我能给,既然你追求的就是如此,那么,嫁给我又有什么不可?退一步来说,你若不嫁给我,怕是你我都有麻烦,光是那个程东胥,也够头疼。”

我一怔,暗恨当初着实被这江欲晚摆了一道,恐是他当初就有这个念头,更是借着入城之时的当口,把我算了进去。而程东胥一直跟在我们左右,回到江北之地,我们结为夫妻的事就算无需自己说,必会天下皆知。若是我再想有其他想法,恐是难于登天了。

“天地之间,昀妃只有一个,若是北越王寻你要人,你就圆得了吗?难道是比起北越王,你更惧二公子?”

江欲晚不答反笑问:“你道是世子与二公子,谁更得我心?”

“当是世子。”



“缘何?”

“应是二公子多疑。”

江欲晚衔笑,伸手过来欲拂我脸颊,我闪躲,目色淡漠:“若是我猜不假,虽世子为承袭北越王王位的继承,可北越王在两人之间游移不定,不然,二公子也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程东胥的出现,只能说明一件事,父子不合,兄弟不合,生出这些间隙,倒是给你一个很好的借口,趁机而入。”

江欲晚挑眉,凝眸望我,眼色潋滟,着实俊美:“那世子也未必就真心不疑我,不过是仗着自己肚子里的主心骨在。”

“郡主?”

“重沄当真是聪慧,我所见女子当中,你也当属第一人。”

我胸口微紧,略有阵阵软疼,抬眼看他,带了笑:“留在你身边也可,不过我只有一个要求,你若允,万事好说,你若不允,我自是也不会容你安生。”

“重沄想要何?”

“清静。”

曹潜来的第三日,躲藏在山里的这一行人终于准备出山,直逼汾州与曹恚会合。我与江欲晚坐在马车里,他阖目小寐,我则望着窗外发呆。不知我这么做择究竟是跳了火山冰河,还是荆棘之中选了一条适者生存的路走。

江欲晚的确不会再放过我,无论从他的仇恨,他的不甘,抑或者是为了他筹谋的野心,我都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物,单凭这一点,我无路可逃。可若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情不容我,势不容我,理亦不容我,我即便有再多不甘,不愿,却还要硬着头皮走下去,因着这一条路,是我唯一可走的。

汾州里这山地还有不少路程,从汾州过来的援助军队陆续到达,与江欲晚的这一支,在半路会合。声势不断壮大,衣食住行也日渐好过,可我却甚觉困顿。晨醒晚睡,朝夕相对,我以一种疏离而淡漠的态度与他相处一室,就连方愈都说:夫人与将军的感情似乎越发冷清了。

远方的消息继而不断的传来,我每每看见江欲晚细阅那些书信,眉梢眼角都是喜色,只不过那些愉悦只从细枝末节的表情里乍然一现,他看过信,总与我说起,大多时候,我并不愿回答。

大概走了三四日,终于到了汾州,我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第一个看见了沉香,许多日不见,人瘦了许多,她朝我跑过来,泪如雨下。

“小姐,沉香总算见到您了,您瘦了许多。您可好?听说是受了伤,可曾好全了?”

我伸手拂她的脸,心里流过一丝热,她不是我亲人,却依旧可以温暖我:“沉香放心,我都好。”

“这位便是夫人吧,在下秦染,见过夫人。”

我撩眼,但见一位白面书生打扮的人,年纪着实轻,大不了我几岁。看人观眼,由眼知心,不似江欲晚那么爱笑,亦不会同孔裔那般呆板,也不同方愈那般卑微姿态,眼前的男人仿若一丝鹅毛,是轻飘的,悠缓的,不引瞩目。而望入眼,只觉舒服,可总会觉得,这儒雅温和的背后,有一份出乎意料的神秘在。

“秦先生,我早有耳闻,如今百闻不如一见。”

秦染笑笑,朝我拜了拜:“将军与夫人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余下的事,交给秦染就是了。”

我同江欲晚假做夫妻之事,沉香已经得知,秦染曾找过沉香,言外之意,若是为了我好,便尽量隐藏我身份,改口唤作夫人最好,对谁皆利。

沉香不懂,为我梳洗之时忧心忡忡的问我:“小姐可知,皇上未死?”

“我知晓。”

“小姐,这消息德妃那女人也知晓,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秦先生对她们可谓恭敬有加,好衣好食,奉若上宾,我也听先生说起,由着他跑,总会自己回来的。您想着,若是他日皇上重新回到京城,天下太平,您以现下的身份留在将军身边,岂不尴尬?倒是让那德妃占尽了口舌之快,到时候添枝加叶,小姐倒是被她害了。”

我苦笑:“李哲未死,许是上天之意,如是这么个结果,他许是想不起我这个人了,既然如此,又何惧他憎恨报复。退一步说,以江欲晚这人脾性,好容易等到今日之境,焉能给他翻身之机,李哲即便是不死,也拯救不了李家王朝,若是苟延残喘,做个傀儡强撑,倒不如死了。”

“可小姐当真就愿意跟着将军吗?也许丰衣足食,也许珠光宝气,可还是少不了勾心斗角,这不是从一个火坑跳入另一个火坑吗?”

“若是有路可走,我又岂能愿意走人这般境地,只是,沉香所担心的事情,永远也不会发生,因为没有爱,就不会生恨,没有情,就不会有贪念,没有贪念,那便随他如何,总是影响不到我。而对方是何人,是无双郡主,还是皇家公主,与我,又有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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