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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薄欢凉色第4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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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起身,走到桌子旁边,顺手掀起帕子,里面工整的叠了三套衣服,白色,红色,绛紫色,我摸了摸,顺手把绛紫色的衣裳抽出:“皇城沦陷,王朝半没,皇帝不知所踪,必是天下大乱。那将军并非池中物,野心可见,于我这种前朝废妃,似乎留下来也没有多大意义,不过是有碍观瞻的一抹残色罢了,我没有理由留下。”

“可是曹副将军不是说要保护姑娘的吗?他可会让您走?”

我微微耸眉:“沉香,从入长门宫那日起,有谁没有心里暗自对比过今昔?上至碧落下黄泉,也不过只是如此程度罢了,于是再不愿对那些珠光宝气,锦衣玉食的生活留有半点念想了。

留下,只会成为负累,尴尬的成为一个笑柄,离开,反而是重拾尊严,何乐而不为?”

我没说出口的是,父亲勾结外贼叛国确有此事,不管是从李哲的口中,亦或者江欲晚的言辞,已成无误事实。我会成为这个世间所有人憎恨,唾弃的贼人之女。

人是如此矛盾,明明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却也不愿意国将不国,更不愿腐朽被新的政权替代,而成为亡国之奴,这就是所谓的匹夫之责,而对于父亲的行为,我从不认为他是想真的解救于天下,相反,那只是出于自保,以及对于臣服于赵家的不甘罢了。

正如李哲所言,萧家被诛只是早晚。

沉香怯怯开口问:“那姑娘准备去哪里安身?”

我撩眼:“天下之大,处处为家,只要远离风起云涌之地,我都愿意。”

“姑娘何时动身?”

“等我见过一个人,交代一些事,我想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傍晚时候,江欲晚传人唤我过去,我穿了新送来的绛紫纱袍,简单的用簪绾了头发就跟着侍卫一起去见他。

亭子里只有一个深色背影,似乎正饶有兴趣的观赏池中锦鲤,石桌上放了几盘小菜,一壶酒。侍卫将我送到九曲桥头,便退下。听到我脚步声,那人回头,原本遮得严实的夕阳霞彩,滑过他的侧脸,泼一般洒了满地。

“夕阳甚美,不知道萧小姐从前可否在这赏过?”

“未曾。”我淡淡道。

江欲晚淡笑,一身绛紫色袍子穿的如斯服帖,本就是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儿,被这一身衬着,不像是行军打仗,杀人如麻的将军,反倒像是个从水晶宫里走出的俊雅公子哥儿。

“听说萧小姐只收了送去的素菜,和一件袍子,一柄银质发簪,让我十分意外。”

我撩眼看他:“将军顾念昔日与家父交情,危急之时还不忘救妾身于水火之中,这情谊妾身自是领情的,其他的就不便多受,所谓无功不受禄,也好日后活的自在一些。”

江欲晚扯了嘴角,撩摆坐在石凳上,给自己斟酒:“萧小姐这是言重了,当初令尊也是希望能早日江山安稳,百姓安居乐业,可李家王朝腐朽不堪,朝政黑暗动荡,j臣贼子当道,恰逢几十年战事不断,藩王郡王相无可忍受相继揭竿而起,就是为了推翻李家王朝。

自然,江某也是其中一分。可能推翻王朝也并非易事,李家毕竟统治了百余年,根系之盘根错节,也不是一日两日能清除得净的,就算了结这个王朝,而后其他割据势力,外来入侵,也是十分棘手的问题,再者新的王朝诞生,如何安抚百姓,改变状况也是大工程。不过,幸而我们顺利的走出了第一步,这也算是个成功的开始。”

我莞尔:“将军果然是个治世之能臣,非我等女流之辈所能了解,妾身只想着如何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然后日日烧香拜佛,为将军的千秋万代的大业祈福,以表感恩之情。”

江欲晚端起酒杯,轻抿一小口,淡淡道:“萧小姐若是有报恩之心,那便再好不过。”

我会意,斟一杯酒,举杯:“将军的大恩大德,妾身定当没齿难忘,也会助将军一臂之力,只不过,妾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将军成全。”

“哦?萧小姐说说看。”

“事成之后,可否放我和沉香自行离宫?”

江欲晚似乎没料及我的请求,他侧眼看我:“自行离宫?不愿和我们一道走?”

我笑笑:“人各有志。”

江欲晚直直看着我的脸,像是上面有什么值得注目一般,莫名其妙的问道:“为了李哲?”

我顿了顿,举杯,饮尽,火辣的液体,顺着胸口一路往下:“我只为了我自己。”

“所谓荣华富贵,珠光宝气,你当真愿意放弃?”

我直言:“命中注定我非富贵之命,天命不可违,我便顺其自然。而对于将军来说,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小请求,我萧重沄虽非男儿,却也是一言九鼎

我说过助将军一臂之力,自然也很清楚将军心中究竟打着什么盘算。想必宫中应该有将军安排的眼线,若非如此,也不会面面俱到,了解的那般透彻了,所以我可开诚布公的与将军做个口头商议,便是知道大将军是何等角色,定会言出必行,本就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再好不过了。”

江欲晚笑意渐浓:“萧小姐果然爽快,冰雪聪明。”

我也淡淡一笑:“跟聪明人说话,何必绕弯子,佯装故作聪明,何况对手是将军这种人物,我无需班门弄斧,自找难看。”

江欲晚斟满两杯酒,朝我举杯:“你那要求,我应了。”

我也举杯:“祝将军早成大业。”

广寒宫的美从来就独一无二,待到再次灯火通明之时,那美轮美奂的辉煌精致到了极点。江欲晚走在我身侧,笑着看我:“平生仅见,美妙绝伦。”

我仰头看了看三层的楼宇,突然想到德妃,也许困在皇宫之中的女人,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像是皇后,她要的从来不是李哲的宠爱,她只要她手里的权势,要的是家族独一无二的势力。

所以她把谨言慎行,规矩老实的我看的很清楚,不愿开罪李哲,而是高高在上的扮好一个主家母该有的大度和宽容。

而德妃不同,她要权势,也渴望李哲的情爱,要的多了,自然显得贪心不足,很容易肆无忌惮,也就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尤其在她诞下天生不足的小皇子之后。

“再美轮美奂,也不过是口冰冷的棺材罢了,看看则罢。”

江欲晚扬了扬嘴角,没有再说话。

广寒宫的宫门被封,窗棂上落了很厚的灰,应该是很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我曾一度猜想,我离开以后,这广寒宫会迎来谁?德妃?或者又是其他美人。

撕开封条,门开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是潮湿发霉的气味,点过灯之后,方才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布满灰尘的摆设,黯淡无光,与我被带走时毫无二致。

桌上的半盏茶,内室刚睡过的被褥,还有地上那双金线绣牡丹的锦缎鞋子,维持一个匆忙被遗弃的姿态,两年前那个天翻地覆的瞬间似乎又回到我眼前,看着面色苍白的女人被拖走,看着广寒宫慢慢空下来,然后恢复死寂。

胸口沉闷,我挪眼,转身穿过水晶帘,越过玉屏风,在内室的侧间找到供佛的佛龛,江欲晚跟在我身后,一语不发。

佛龛右侧有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即便是没有灯火的小小侧间也恍如白日,我伸手,扭动夜明珠,佛龛后面传来石砖摩擦沙粒地面的声响,灰尘四起,呛得我不能呼吸。

门开了,我站在一侧,衣袖掩面:“将军,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江欲晚似乎并不在意那侧间里面满满装的都是些什么珍奇异宝,只是眯了眯眼,向我靠近,低声问:“李哲愿意把这么难收集起来的宝物都交给你保管,可见如斯喜爱你。即便到你离开广寒宫,也没有转移的意思,难道是旧情未了?而你呢?怎么知道我想要的就是这些?”

我侧眼瞥了里面一眼,因为里间镶有夜明珠的缘故,所以一目了然,光亮映着珠宝的色泽,反射出瑰丽奇彩实在是斑斓夺目。

“赠予我,还是容我保管,那已经不重要了,既然我走不出这皇宫,放在谁的宫里保管都是一样,那是他意愿。

至于我猜得中将军的意图,不过是再简单不过,早先将军列出的种种目的,无一不需要钱财支撑,行军打仗,也需要军饷,尤其兵荒马乱之际,招兵不易,没有足够的财力,岂能组建强大的军队?

还有粮草食物,无一不是用钱的地方,再加之将军安排在宫中的眼线,自然知晓广寒宫是个聚宝的之地,如果将军有幸而至,又岂能放过?

更最要的是,时隔许久,将军竟还愿意解救我,试问家父与将军的交情何以到了这种地步?

自古有言,人去茶凉,不外如此。如不是将军与家父情深意重,可却又不愿意放我走,那必是寻求只有我才知晓的秘密。”

江欲晚闻言一笑,抱臂端倪我:“说说看,你还猜到了什么?”

我笑笑:“或许,将军当初没来解救我,不是因为突发事故,而是不想打草惊蛇,说不定也在观摩李哲对我的态度,不想逼他慌乱中急急动这笔丰厚的储备。

他不愿让我死,封了广寒宫,那便说明这些东西都还安全,可若是移出广寒宫,可就未必能等到让将军渔翁得利之日了。

将军算人算得极准,可谓高人。而至于我的去处,想必将军也十分清楚,打着推翻腐朽王朝的确是个聚群起而愤之的好因由,日后一定是个解救苍生于水火,被传诵万代的英雄,可若是披着跟前朝官员勾结之罪,成了监守自盗的内贼,想必就不那么得人心了,总会留下口舌,不是吗?所以,将军将我送出宫,于己于人都是好事。”

江欲晚朗声笑起:“未曾想到萧铎山的女儿竟是如此不可小视之人,可为何当年却着了德妃的道?你这等心思,算计她可谓绰绰有余。”

“不过有所求,有所不求罢了。”我淡淡道,不愿多说,转身进了里间。

“这些东西我只挑几样用以日后我和沉香维持生计所需,剩下部分,将军可悉数带走。”

江欲晚看都没看,点点头:“随你。”

我走进侧间,站在堆了一地的珠光宝气边,顺手拾起两串宝石项链,一颗夜明珠,而后走到内室的梳妆镜前,在抽屉里找到父亲送给我的那枚凤珏与他道:“我只要这些,剩下都是将军的了。”

从镜中看到身后站着的江欲晚,丰神俊秀,玉树临风,他又在笑,笑的天地无光,笑的花又逢春,也衬得镜中苍白脸色的我有着一种淡漠薄凉的神色。

不知道依旧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仔细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一张波澜不惊的脸,薄凉的眼色,苍白而淡漠,仿佛大病初愈。

曾经的容色就似一张再贴合不过的面具,被时间不动声色的撕扯殆尽,露出最原始的本色。看着,看着,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沉香帮我梳头的时候,惊异的叫道:“姑娘,你竟然没有生出白发来,还是柔顺乌黑的很,你看我,发间已经有好几根了。”

我瞥见桌子上放了许多女子上妆用的瓶瓶罐罐,都是江欲晚差人送来的。

“姑娘,发油你喜欢那一种香味的?茉莉?月季?桂花?”

“不必了,就用簪简单的绾发就可以了,我不习惯用那些太香的东西。”

也许是在长门宫的时间长了,我已经习惯所有简洁而必要的生活习惯,像是袍子,我只收下绛紫色的,让人改成宽袍,还有那件黑色宽袍,让沉香洗干净之后,收在柜子里。

对于我来说,那些已经不是耻辱留给我的,而是一种态度,是我需要以这种谦卑而清醒的方式继续生活下去所必要的。

离开了皇宫,我便只是个乱世里讨活的凡夫俗子,那些曾经的光辉岁月,再不是值得拿出来炫耀和温暖我的记忆,我恨不得将它从我脑海中连根拔除。

“将军昨日让人送来一些书,说是姑娘白日里闲着没事,可以拿来打发时间的,姑娘过去瞧瞧?”

我耸眉:“他如何知道我喜看书?”

沉香纳罕道:“当初我也奇怪,可将军送姑娘回来之后,就说了句,这般角色,喜爱的绝不是赏花扑蝶,也一定不擅女红,应是看书打发时间,那就送书最恰当不过。”

“心思果然细密。”我站起身,走过去看江欲晚送来的书册。

信手翻过,都是一些诗经之类,偶有些野史小传,其中夹了本佛经,我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遒劲有力的两行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一定,接着翻过其他每一册书,而结果是,每一本书都没有任何题字的痕迹,唯独这本佛经有。

“连这也猜得准吗?”我轻语,把书册放回去,抽了本野史小传,准备消耗下无聊时光。

正巧这时,门外来了人,沉香掀帘进了来,对我道:“姑娘,曹副将军来看望您了。”

我抬眼,见曹恚一身盔甲跨进门,他身后还跟了另一个人,我一眼便认出,他身后的人是曹潜。

“小姐,进来过的还习惯吧?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摇摇头,看着许久未见的曹潜,染了些许笑容:“曹潜,好多年不见了,别来无恙。”

昔日跟在哥哥身侧的懵懂少年,如今也长成个大人模样,与他父亲一样,盔甲穿的格外气派,再不是见到我就脸红胆怯的那个小男孩了。

“小姐,能见到您太好了,您还好吧?”

“还好,沉香,给副将军和都统斟茶。”

曹恚坐下身,茶没喝一口,便开口问我:“小姐,将军一早跟我说,小姐有意自行离宫,可有此事?”

我抿了一口茶,点头:“的确,我有此意,将军也同意了。”

曹恚听闻,有些着急:“现在外面兵荒马乱,小姐一个女儿家,讨活不易,若是再碰到什么不测,可让我如何与老爷交待?小姐莫不如跟着曹恚行军,虽有辛苦,可至少能保证安全,也好随时兼顾小姐身体,总之,我曹恚与犬子一定尽心尽力的保护小姐周全。”

我不答反问:“曹恚,你可知道江欲晚要在京城逗留多久?”

“逮不到李哲,估计待不多久,毕竟江北才是我们的后方,京城不易久留,其他揭竿而起的几股地方势力,都在路上,会很快赶到京城分一杯羹,我们必须尽快启程。”

我点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那应该很快就动身了,你可知道宫中的嫔妃将会如何处置?”

曹恚想了想,回答我:“杀光,或者充当军妓,若是年纪小的,可能会被大门大户买去为婢。可将军一直没有吩咐下来,那些人就软禁着。”

“小姐,您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外面战火连连,实在太危险了,不适合您一个女儿家漂泊。”

曹潜忙道,见我调头看他,俊脸微红,有些不自在。

“如果当真太危险,我便随着你们一起离开,等一旦到了后方,过了江,找到安全地方,我就带着沉香先行离队。毕竟以我的身份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也不愿再生活在动荡之中,安稳的日子才是我最想要的。”

“也好,等到了江北,我们可以找熟人安排小姐的吃住,平日也好就近照顾,总好过流落荒野,朝不保夕。”

我点头:“一切就有劳曹副将军了。”

曹恚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姐这是哪的话,小姐是主子,我们是下人,这都是我们父子该做的。”

又坐了一会儿,两人不易久留方才离去,走之前,曹潜还问我:“小姐喜欢吃什么,需要用什么,只管跟我说,我有时间就来看小姐。”

我点头,送两人出门。

两人走后,沉香看了我好一会儿,开口:“姑娘,您若是走了,那广寒宫怎么办呢?”

我站在窗口,收回视线,转而垂眼轻翻手中的那本野史小传,淡淡道:“烧了它。”

果然不出所料,在广寒宫侧间的珍奇异宝被悉数搬尽之后,江欲晚便准备率军离开这里。

曹潜有空便到我的住所来,所?b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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