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听得眉头微微同动:这叫不敢再奢望其它?郭珍珠也不是全无心计啊,以通为进要逼连姑娘收留她。
“小女子有一双后,不会白吃白喝的,”郭珍珠继续哭道:“在京中小女子不认识他人,也不求助、相信他人,姑娘,姑娘再救救我吧;如果我这个样子回客栈,今天交不出店钱便会被老板赶出来的。”
“到时、到时说不定又会被人所欺,求姑娘怜悯几分。”说完,她在车板上重重叩了几个头。
连姑娘真得为难了:听她所说,真得放下她不管,这次救她也是白救了;但是带她回家?那可不行!
她想来想去,又看向红袖:见红袖还是闭着双目便伸手推了推:”沈少夫人,沈少夫人“
红袖轻轻叹息着睁眼睛:“连姑娘,到家了?不好意思,居然睡了过去。”她只求连姑娘能明白她话中的暗示,不要强人所难。
但是连姑娘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强人所难,她和红袖不是朋友,只不过是见过几面而已,按理说是不应该强求红袖做什么的。
她认真的看着红袖:“我不能带她回府,她和夫人府上用得人多,想来不会多她一个;便让夫人带她回去安置,也算是善事一件。”她开始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不能带郭珍珠回去,说完又咳了两声道:“正好也为夫人腹中的孩子积德。”
红袖轻轻的、坚定的摇头:“连姑娘,不好意思的很;我们府上不缺人手,这位姑娘我不能带回府去。”积德,她当然是想为孩子积,但是却不想被麻烦缠身。
这样德,不积也罢。而且连姑娘直说不能带那女子回去,她然也能直言:并不是她惹来的麻烦,她为什么要为连姑娘善后呢。
连姑娘没有想到红袖会拒绝她,微微的一愣之后道:“夫人,她真得很可怜无处可去;您难道见死不救吗?”
红袖微微皱了一下眉:“连姑娘,你已经救下了她---我们不是她的父母,而且府上添人手的事情,我上面有太太婆婆、太婆婆、婆婆,我哪里能做得了主?
她很委婉的提醒连姑娘,我们不是她的父母,不必为她的日后操心;天下不幸的人多了去,是不是每一个她们都要救出来,然后再安置到家中?
不要说是沈家,就是皇帝也会没有钱养这些人的。
人善良是好事情,但是行善要量力而为:不能不顾自己的情形,倾其所有的做好事;而且,红袖对郭珍珠的印像不好,这是主要原因。
有人救了她,她应该感激:但是救她的人并不欠她什么,凭什么救了她就要负责为她找容身之处?如果换成是红袖,她不会给自己的恩人找麻烦,有什么困难她会自己想法子的。
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而且人的一辈子这么长,以郭珍珠她们的年纪来说,还有好长的路要走,事事处处都要依靠旁人的帮助,什么时候才是头?
人,要自立自强,这才是正途。
不过,这些道理,红袖并不想对郭珍珠说,郭珍珠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她不然不会费心教她。
连姑娘被红袖一长串的婆婆给堵住了嘴,虽然她并不相信;她堵气不再看红袖,低头看向郭珍珠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好。
马车一直走,并没有多少时间给连姑娘仔细考虑;她堵了一会子气,只能转过头来再同红袖商量,这女子只能由沈少夫人带回府去。
她这一次对红袖许诺了很多的好处,什么金银啊、宝石首饰、名贵兵器等等;但是红袖依然是摇头拒绝。
连姑娘和红袖一直在为郭珍珠的容身之处争论,所以没有注意到郭珍珠的脸色已经变了。
她很难堪,非常难堪;她家虽不是什么望族,却也是当地的乡坤;自幼被父母捧在掌心里,何时曾被人嫌弃成这个样子?
面前的两个贵人,是的,她看出来这两个是贵人,却当她是个东西一样的推来的推去,你也不收我也不要。
她如果不是在京中早已经受过了白眼,又十分明白自己如果不求助于眼下这两位,根本不可能活得下去,她并不是什么也不会,只是她却吃不了什么苦。
她连衣服也不会洗,况且她会的多半是花钱的玩意儿,并没有什么能赚钱的手艺;所以,她硬生生的忍着,并没有转身跳下车去。
很多时候,自尊并没什么用,尤其是在肚子饿的时候;她在遇到红袖二人之前,便明白了这个道理。
其实有些事情,她并没有向连姑娘说出来:她已经失身于表哥----太饿了,为了不再饿肚子,她答应了做表哥的妻子,只要能让她有饭吃就可以。
连姑娘看红袖不为所动,有些生气了:“夫人,难道我们二人就这样生生的扔下她?让人知道,你们沈侯爷府的名声不好听吧?”
红袖闻言也有些动气,连姑娘此时口口声声的提沈侯爷府,分明就是要胁!
她知道如此争执下去不是办法,连姑娘根本不让马车送她回去,有谦亲王横在二人中间,她也不好真得为此事和连姑娘撕破脸。
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她沉吟了一会儿看向郭珍珠:“听连姑娘说,你姓郭是不是>”
郭珍珠刚刚还在震惊于贵人居然是一位侯爷府的夫人,当真是做梦一般啊;那连姑娘呢?能和侯爷府的夫人如此说话,想来来头更了吧?”
听到红袖和她说话,郭珍珠以为红袖迫于连姑娘答应收容她了,急忙恭敬的道:“是的,小女子姓郭。”
“郭姑娘身上的衣服,绣工不错呢,是姑娘的手艺?”红袖打量起郭姑娘身上的红衫裙---应该是绣衣,当然是出自于她自己之手才对。
古人的习俗:嫁衣都是由自己绣的,买嫁衣可是很丢人的事情。
“是的。”郭珍珠脸有些微的发红:表哥骗她说,和她长辈家拜堂;有个长辈做见证才算是郑重嘛;她当时还窃喜,便也没有多想便穿上了自己的嫁衣。
“郭姑娘的绣工很好呢,你看是不是,连姑娘?”红袖看向一旁的连姑娘。
连姑娘也不耐烦看什么绣工,她不懂刺绣女红,并且此时也不是讨论绣工的时候;不过为了让红袖答应,她还是敷衍了两句:“嗯,不错不错,沈少夫人,还是先把郭姑娘说安顿好再说绣工的事情吧。”
忽然,她的眼中一亮:“少夫人既然喜欢郭姑娘的绣工,不如把郭姑娘带回府去,你们二人便可以常常在一起切磋绣艺;而且,夫人带着身子以后什么活计不能做,吸人说女红很费眼睛的,有了郭姑娘便可以替夫人做了,一举二得啊。”
红袖在心中送给连姑娘一个大大的白眼:我喜欢的东西多了,是不是都要把会那手艺的人弄到府里去?真没有听说过;至于绣娘,府上有的是,并不需要一再加一个郭珍珠。
“连姑娘误会的我意思了。”红袖轻轻的一笑,又拒绝了连姑娘:而郭珍珠的带着泪的小脸一下子又白了,眼中的希望也一下子没有了。
让人看得心里就是一揪,恨不得郭珍珠要什么立刻就答应她,哪里能让这样的一个女子受半分委屈呢?
红袖看到郭珍珠的的神情后,并没有心软,反而更加认定不可以让她进府;而连姑娘的心却软了,看向红袖的目光也带了明显的恼意。
红袖不理会她,自管看去郭珍珠:“郭姑娘是不是只求容身之处,三餐温饱?”
郭珍珠听到此话,心中的希望又升起来:“是、是的,夫人。”她不相信这两位贵人会那样待她,她可是良家女子,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她们既然救了自己,应该就会把自己当成客人待。
日后只要在她们府上寻一个合适的人嫁了:那就再无衣食之忧,好好的过她的下半辈子。
不过,她要把身段放得低低的,讨得贵人们的怜惜:贵人们一定不喜欢要求太高的;她喜怒无常的越低越好,低的让眼前这位贵人不好意思,那她便可以什么也不用做,能一个容身之处。
红袖闻言笑着点头:“我认识京中几家很好的绣坊,以郭姑娘的手艺去了之后,三餐温饱必不会有问题;姑娘意下如何?”
她的话一出口,郭珍珠和连姑娘都愣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红袖会如此安排;不过连姑娘想了想松了一口气:如此正好。
如果留她在沈府或是自己家,她还是卖身为奴:这样的安排正好,日后她还能嫁个正经人---凭她的样貌,找个什么小铺子的老板不成问题吧?
连姑娘都代她把后面的事情考虑到了,越想越感觉红袖的主意不错;便看向郭珍珠道:“夫人的话不错,如此以来你便不用为奴了,实在比我的想法要好的多。”
郭珍珠还不没有自红袖带给她的震惊中醒过来,便又听到了不可置信的事情:有这样救人的?救了人之后到她们家为奴为婢,日后自己的孩子也要做她们孩子的奴仆?
她心里冰凉一片:真像爹爹说的,现在的世道已经没有好人了。
红袖看郭珍珠的神情不对,便紧紧的盯着她又追问了一句:”姑娘意下如何?到时我会关照绣坊的老板,让她多多关照你的。”
连姑娘也道:“我也会使个人去关照一下,你可以放绝不会有人敢欺辱你。”她是一片好心,本着好事做到底的想法才会说这些话。
同时,她也真的大大的松一口气,以为事情终于了结:她真没有想到救个人会如此麻烦的,只是让她见死不救她还真做不到。
会武之人就应该急公好义,岂能为了怕麻烦就不理会她人死活?
她可不是沈少夫人那样的人;连姑娘想着,看了一眼红袖。
她放松下来的神情,并没有瞒过红袖的眼睛去;红袖心中暗道:你现在也知道救人是一桩麻烦事了吧?不过如此麻烦,却是你自己招惹的---换作是红袖,给她一些银子再送她到客栈,此事便算了结。
以后?以后就要看她自己了,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关照儿女一辈子:更何况她们不过是陌生人、萍水相逢罢了。
红袖心想回去以后一定要写一副字给连姑娘:相逢何必务相识,非要问人家的根底做什么?一问不就问出一个大麻烦来?
第二十章甩掉了包袱
连姑娘满心以为郭珍珠会同意:多好的主意啊,是不是?但是,郭珍珠不愿意!她不愿意到红袖或是连姑娘府上做奴婢,也不愿意去绣坊做—辈子的苦功:这两样她不愿意。因为不想吃苦,也受不得那种苦。
她的绣衣是她和她的两个贴身丫头绣的,并不是她一个绣的;但就是这样,她还绣了三四年呢:主要是她每天绣不了多久,不然捏针的时间久了,手指便会留下茧子,那多不好看。
后来,她每每想起那三四年的日子,便感到一阵后怕:太累了。绣个嫁衣已经很累了,做绣娘岂不是更累?
她不愿意去绣坊还有一个原因:绣坊里全是女子,那她同意之后怕此生再无出头之日了;她想过好日子,过上原来父母在世时的那种好日子:什么也不用做,还有人伺候着;去绣坊,好日子便永远不可能会有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她再也不要受了;她要过好日子,一定要过好日子!
直接拒绝自然是不成的,如果惹得两位贵人恼了,她便再也没有一丝希望:她现在已经对红袖和连姑娘没有多少感恩之情了;她甚至感到,红袖和连姑娘对不起她、想害她——一居然想让她做奴婢!
看看她的长相、看看她的小手、看看她吧皮肤,她是个做奴婢的人嘛?她是那种天生就要被人宠着、爱着的人才对。如果救她的贵人是男子就好了,绝对不会让她做奴婢;并且,她还能身相许来报恩:一举两得,即报了恩又能过上好日子;但是上不开眼,让她遇上的是两个女子。
她在心中抱怨天、抱怨地,完全忘了她刚刚就是被男人差一点卖去了青楼。
想到去世的父母,想到她无处可去、无人可依的处境,郭珍珠的泪水又流了出来:“恩人,你们、你们嫌弃小女子是不是?小女子这样的出身,本就不配到府上去伺候的,小女子知道。但是,小女子只想能伺候在恩人身边,多多少少能尽尽自己的心,略略报一点点的恩情。”
她并没有说自己同意不同意去绣坊,反而说得全是一番感恩的话并且还一面说着一面伏在半板上痛哭起来。
郭珍珠再三比较:进了豪门做奴婢,也比去绣坊强;豪门中做奴婢能见到贵人,凭她的才貌完全可以翻身做主子;但是去了绣坊这一辈子便无望富贵了。
红袖听到她的话后无半分感动,眉头倒是紧紧皱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连姑娘:“我没有法开了,看来只能是连姑娘自己设法了。”
如果郭珍珠痛快的答应下来,说不定红袖还有可能带她回府:不安排在自己身边,安排列庄子或是哪里去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如此样子,红袖哪里肯收留她;她的心思根本不在报恩,也不是要图一个温饱一一此人品行不端;不管你放她在哪里,她都会生出事来。
连姑娘也为难起来,不明白郭珍珠为什么不同意;她听着郭珍珠的话后心里又很感动,根本不好强迫她去绣坊。
她本来就是做了一件好事,她也的确是郭珍珠的恩人,不想好事做到一半,怎么也要有始有终。
正在此时,听到前面有鸣锣开道的声音;红袖和连姑娘都忍不住掀起一角车窗上的帘子看看,这么晚了会是谁用仪仗出行呢?
而郭珍珠还伏在车板上哭,哭得十分的伤心。
连姑娘没有想到法子应对郭珍珠,所以暂时不想同她说话;而此时那鸣锣开道的声音,倒为她解了局,给了她思考的时间。
对面仪仗红袖一看便知道是王爷的,再近一些居然是“老王爷”;老王爷的年纪并不都是很老一一皇家的叔叔比侄子小很普通的事情。
前面来的王爷还不是老王爷中最年青的一位,现在也不过四十左右的年纪:诚亲王。
红袖现在并没有在自己的马车上,况且她又是一个女子,所以并不想过去给诚王爷见礼;而诚王爷也不是出府,看方向倒像是要回府。
不过连姑娘明显再一次同红袖想得不一样,她忽然掀帘跳下马车,迎着王爷的仪仗走了过去。自有人喝斥她,她拿出一个玉佩或是腰牌什么的出来晃了晃,那侍卫便急急的去禀诚亲王了。
不过片刻诚亲王便使唤了连姑娘过去说话,过了一会儿居然打发人来请红袖和郭珍珠。
红袖在心里叹气叹了足足有上百次,但是却不能不去给王爷见礼;她下车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裙,然后看向郭珍珠示意她跟上。
不想郭珍珠却还在收拾自己:她被拉扯的衣裙有些破损,就是再打理也整齐不了。
红袖看她如此也懒得理会她,抬脚便向王爷的车驾行了过去:“臣妾给王爷请安。”诚王爷坐在车上,车帘打开着。
看到红袖屈膝连忙招手:“免礼免礼。你是沈府的五少奶奶皇上亲封的东和县主吧?”
红袖欠身:“正是臣妾,不想王爷居然记得。”
诚亲王笑了:“那仙灵茶极好啊,就算是我不想记得你,人人都在说我想忘也是忘不了的。”他说笑了两句后,明明还有话要说的却忽然住了口。
郭珍珠姑娘在马车前跪了下去:她先是怯怯的看了一眼诚王爷,然后好似被吓到了一般飞快的低下头,便双膝跪倒在地。
红袖在一旁看着,不得不为郭珍珠喝一声彩:能跪得如此惹人怜爱的,也唯有郭珍珠一人而已;至少,她是仅见过这么一个。
诚王爷收回了目光看向一旁的连姑娘:“连姑娘,这就是你说要托小王暂时照顾的女子?”
连姑娘点头:“麻烦王爷,实在是无奈之举;我、我现在不便收留于她。”
诚王爷笑了笑:“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红袖没有想到连姑娘半路上拦下诚王爷居然是为了这种事情!她看了一眼诚亲王:对这位王爷,她一点也不了解;不过一位堂堂的王爷,会管这种芝麻小事?
她再一次看向连姑娘,对她真得很无语:能和廉亲王那么熟不拘礼,自然也会认识其它王爷;只是满京城中也只连姑娘会对一位亲王提这样的要求。
诚—急王让人带了郭珍珠下去,然后便和红袖、连姑娘寒暄了两句便打道回府了;红袖看着远去的亲王仪仗,再看看身边的连姑娘,她是真得松了一口气。
现在,她终于可以回家了。
连姑娘也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好似,惜好了不少,看向红袖还笑了一下:“走吧,我送少夫人回府。”
红袖轻轻摇头:“这里距我府已经不远,如果时辰还早倒想请姑娘到我府上坐坐,用顿便饭;只是现时辰真得很晚了,姑娘出来一天想来家中长辈也会掂念,不b我们就此分手,改日再聚好了。
她嘴上说得十分好听,其实意思就是一个: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至于改日相聚的话那只是客气,她可是再也不想同连姑娘相聚了。
连姑娘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等在不远处的韵香几人:“夫人自己回府,可行?”她好像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红袖连连声、头,十分的肯定答道:“可以的,不会有问题;”然后她又加了一句:“这是京城,能有什么事情呢?”
连姑娘闻言笑了:“夫人说的也是。那今天打扰夫人,改1我一定会有重谢;今天心情不太好,有得罪之处夫人莫怪。”
说完,她帅气的一抱拳便转身上了马车:“夫人,我先走一步了。”
红袖愣了——愣,然后一笑也没有把连姑娘的话放在心上;至于她走时明显友善了不少的态度她也没有当回事儿。她已经决定把连姑娘放在拒绝往来户里,能不相交还是不要相交并好:为此,红袖很认真的考虑,近些日子要足不出户了;免得再遇上这位性情不定的连姑娘。
倒是连姑娠最后走时,让红袖有些惊艳之感:她头微扬抱拳时,那真是很帅气、很帅气;非常的赏心悦目;至少,比起郭珍珠的柔美来,连姑娘的美更让红袖感觉到舒服。
想一想,连姑娘并不是一个坏人,只是她的行事让红袖不能认同罢了。
轻轻摇着头红袖登上了自己的马车,连姑娘啊,她都没有注意到,那郭珍珠随诚王爷走时,根本就没有同
侯门娇第6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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