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嫡女作者:肉书屋
侯门嫡女第96部分阅读
入怀中,他的手臂却还因气恨而微微抖动,慧安抚着他的后背,却轻声道:“我们回去吧,我不想看行刑了……”
关元鹤闻言心头一触,将慧安紧紧搂住,似这样便能给她无声的安慰,也能给自己一些力量一般,沉默半响,他才沉声道:“回府。”
翌日慧安穿着一袭大红的缎面暗纹绣金线碎梅花儿的长褙子,下套开四襟的红色罗裙躺在美人榻上,笑着用着碗中的花旗参竹丝鸡汤。
云怡坐在一旁的锦凳儿上,见她将汤勺放下,便递上帕子,笑着道:“嫂嫂今儿这身喜庆,瞧着气色倒是好了些,人也圆润了点。快多用些吧,嫂嫂这两日来思虑过度,心气两虚,用这粥是最补身子的,我昨儿夜里就炖上了,嫂嫂莫光吃汤,要多吃些肉,这样身子才能补起来。”
慧安闻言点头,食了一块鸡肉,只觉入口极烂,不觉笑道:“你有心了,连日来又要绣嫁衣还惦记着给我熬汤。这孩子极乖,自怀上便从未折腾过我,只除了嗜睡一些,胃口却是不受影响,前世日子太过操劳瘦下去的,这两日便就补了回来,再这么补下去只怕不待他出生,我便滚圆了。”
云怡便笑着道:“在将军眼里嫂嫂必是怎样都好看的。”
慧安听她打趣自己,不觉瞪了她一眼,恰方嬷嬷进来,笑着道:“白夫人带着灵儿姑娘来了。”
慧安的胎如今已经安稳,自没有一直劳动沙云娘的道理,故而昨日慧安便劝沙云娘回府,她倒也应下了,却向慧安推荐了一位在国子监时候一起学医的医女,正是这刘灵儿姑娘。
关元鹤查了这刘灵儿,确定没有问题,慧安才令沙云娘将人带来,如今听到方嬷嬷的话,她便忙道:“快请进来。”
云怡便起了身,道:“嫂嫂有客,我便不多搅扰了,先回梅园,来日再来瞧嫂嫂。”
慧安令秋儿将她送出去,而沙云娘已带着一个容长脸,穿戴朴素的姑娘进了屋,见过礼,慧安问了那刘灵儿几句话,见她对答从容,态度不卑不亢,倒是生出几分喜欢来,不觉瞧向沙云娘,道:“这姑娘和我投缘,瞧着便喜欢,让你费心了。”
沙云娘便忙是一笑,道:“灵儿比我学医时日长,还懂接生,有她在你身边照顾着,我也能放心。”
慧安笑着令方嬷嬷将刘灵儿带下去安置,又和沙云娘说笑了两句,沙云娘便告辞而去。恰关荣来说汪杨松到了,关元鹤请慧安到前头去。
昨夜里关元鹤便告知今日汪杨松要来拜会,慧安早也做了准备,一直惦记着此事,如今听闻关荣来报,忙叫秋儿取了早已温好的燕窝粥及两碟子糕点,捧着食盒坐上车子向外院书房而去。
她到时汪杨松正和关元鹤说着话,见她进来忙站起身来,躬身一礼。
慧安忙笑着令他起来,道:“如今我们也算亲戚,怎还这般见外,快起。”
童氏到底没拧过沈峰,沈峰到京的第二日便亲自带着聘礼到成国公府下了聘,沈童和汪明茵的亲事已定下。汪杨松听闻慧安的话便是一笑,也不再多礼,又落了座。
慧安便笑着上前,自食盒将糕点和粥取出放在桌子上,笑着冲关元鹤道:“你今儿早膳未曾好好吃,我炖了燕窝粥,叫方嬷嬷准备了两碟糕点。不想汪二公子竟在,秋儿,去再盛碗粥来,汪公子也莫要客套了,尝尝我们府上做的糕点吧。”
关元鹤闻言接过那粥,又冲着汪杨松道:“那芙蓉酥做的颇有些不同,你尝尝可对味儿。”
言罢,却不想接着粥碗的手一个不稳,竟是洒了些在衣襟口上,慧安惊呼一声,忙摸出帕子给他擦了擦上头沾染的汤渍,口中责道:“怎如此不小心。”
她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汪杨松,如愿地瞧见汪杨松的目光落在那帕子的绣花上,当即日光就有些发直。
慧安眉眼一弯,又给关元鹤擦了两下,这才瞧向汪杨松,见他还盯着那帕子瞧,便佯装奇怪地扬扬手中帕子,道:“怎么了?我这帕子有什么不对吗?”
汪杨松这才回过神来,忙是一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慧安见他面露赧然,耳根还有些发红,还匆忙地去拿了一块芙蓉酥往嘴中添,不觉挑挑眉,接着才笑着道:“如此你们便慢用吧,我便少陪了。”
言罢,她出了屋吩咐了关荣两句,这才坐上车回了棋风院。过了片刻,果见冬儿匆匆进来,却笑着道:“少奶奶,关荣瞧的清楚,那汪公子还没出关府,就自怀中摸出一块帕子来摩挲了两下,复又摇头笑笑将帕子又装回了怀中,瞧着那样子可宝贝着呢。”
慧安闻言目光一亮,挑起了唇角。汪杨松既是将景心两年前遗在他那里的帕子贴身带在身边,便足以说明问题了。慧安前两日也曾问过沈童,汪杨松自打参军之后,行事便极为稳重,也从不贪恋女色,甚少出入酒色场所,倒似换了个人一般。
这次见他,慧安也觉汪杨松比之上次她在雁州见时更见内敛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成熟沉稳之气,景心已是一往情深,如今摆明汪杨松也是有意,这事便好办的多了。慧安心中替文景心高兴,只觉这是连日来最让她开心的一件事了。
她兀自转着眼珠儿想了半天,筹谋着怎么给两人撮合,关元鹤已是进了屋,瞧见慧安那狡黠含笑的模样,不觉也跟着扬起了唇角,道:“如今高兴了?不知的还以为春心萌动的那个人是你呢。”
慧安闻言却是掩着嘴咯咯的笑,一脸笑意地瞥着关元鹤,目光痴迷地道:“恩,奴家是春心葫动来着,爷摸摸,这会子心还砰砰乱跳呢。”
她说着便拉了关元鹤的手压在了心口上,关元鹤被她的目光瞧的心中一荡,便笑了起来。
两人的笑声传出屋子,冬儿几个听闻也都露出了笑模样,方嬷嬷不由抬头瞧了瞧天,只觉今儿这天倒是晴的格外好。
既是弄清了汪杨松的意思,慧安便一刻都不愿再耽搁,只想早些和文景心商量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用了午膳,她歇了一觉起来,便令秋儿给她套了一袭海棠红的秋祆,灯笼裙,坐上马车住鼎北王府去。
关元鹤见慧安兴致高,难得如此高兴,便也不拦着她只令刘灵儿好生跟着伺候,便也出了府。
哪知慧安的马车还没出胡同,倒是有一行人迎面打马而来,竟是贤康帝新封的安乐郡主。
她今儿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骑装,梳着一头小辫,发尾扎着褐色缀珍珠的纱带,更是衬的容色俏丽,色彩飞扬。挡在车前,瞧着坐车中的慧安却是笑道:“慧姐姐,这是要去哪里?莫不是知道我要来,特意出来迎接我的吧她言罢便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接着便跳下马背,竟是二话不说一手撑着车辕,一跃而起,就那么跳上了马车,弯着腰进了车,却是一屁服坐在了慧安身边,冲着她歪头而笑。
慧安被她这股风风火火的模样惊到,又见她自来熟般上来就叫姐姐,不觉有些好笑。两人虽是只见过一面,但是相谈甚欢,又极投缘,故而慧安对安乐郡主的来访倒也不意外,微微愣了下后便笑着道:“我不知郡主要来,自也不是出来迎接郡主的,这会子却是要去瞧一个好友,要是郡主不介意的话,可否于我同去?”
她方才已让秋儿打先到鼎北王府去打抬呼,这会子只怕景心已经忙着接待她了。
安乐郡主本就不是大辉人,但也知道大辉闺秀们出门访客多是先投拜帖的,故而听闻慧安的话便道:“你们大辉人就是礼数多,不过慧姐姐愿意带着我一起玩,我自是乐意的很。慧姐姐你不知道,这些天可把我给闷坏了,外祖母和表姐带着我去参加了两个赏花宴,那里的姑娘们怎就一个模样,说话做事就跟一个人一般,连笑起来也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真真是无趣极了。还是慧姐姐好,我早便想来看望姐姐了,只外祖母却说姐姐需得休息,非要我等上这两日,今儿我还是偷着出来的。如今姐姐身子可是大好了?”
慧安见安乐郡主说起话来手舞足蹈,便也跟着心情飞扬起来,吩咐马车继续往鼎北王府去,这才瞧向安乐郡主笑着道:“以后郡主不也是大辉人了吗?大辉的姑娘们不比西藩姑娘活波热情,但却也不是一个模样的,到底还是郡主不曾用心深交……”
安乐郡主闻言却不待慧安言罢就打断她的话,道:“以后我要一直在大辉呢,姐姐莫也和她们一样郡主郡主的唤我,母妃和父皇都叫我新雅,姐姐唤我新雅吧。”
慧安欣然答应,两人说着话倒不觉无趣,马车滚滚片刻就到了正德街上,慧安将车窗推开,隔着窗纱给新雅说着哪处的什么糕点好吃,哪个酒楼的菜最是出味儿,哪个茶馆的说书最有趣……新雅一路听的津津有味,先前她也好奇大辉街市,很是游玩了两日,只没同伴一起,新鲜了两日便觉无趣了,如今听慧安这么一说,只觉很多地方都有再逛上一逛的必要,不觉拉着慧安的胳膊,连声的叫姐姐。
两人正说笑,慧安却瞧见不远处喧闹处的一个身影怔住了。
那里一个妇人正和几个小厮模样的人撕扯着,那妇人穿着一件半旧的紫红缎面小袄,丝碉撒花裙,衣衫巳被扯得有些散开,裙边儿的丝线已有世脱落,一头黑发挽了个十字髻,上头插着一根银色已经发黑的簪子,面上扑着厚重的脂粉,因哭泣,那极为消瘦的脸显得有些花哨,更衬的一双眼睛大的出奇,却正是几乎已被慧安抛在记忆之外的孙心慈。
她如今哪里还有半点当年的娇美和可爱,瞧着倒似年仅双华的妇人,瘦的皮包骨头,显得整个人都有些沉郁,现下正不停地冲那几个小厮哭喊着恳求着什么。
显然春儿也瞧见了她,靠近车窗道:“少奶奶,是孙心慈,可要奴婢去瞧瞧?”
新雅见慧安瞧着那边出神,便跟着瞧了过去,知道慧安必是认识那哭喊着的女子,便停了话,自顿地四下瞧起街头热闹来。
慧安令马车停在一处巷口,春儿便快步而去了。半响春儿回来,却是道:“少奶奶,听闻孙心慈前些日子被马公子送给了吏部左侍郎家的二公子当小妾,结果刚被接进府里便就查出了身孕,这便被赶出了府,她回到马府,却被拒之门外,那马少奶奶说她身子不干净了,谁知腹中是哪里来的野种,竟是不让进门,如今她正求着让那些小厮带个话想见府中老太太呢。”
慧安闻言扬眉,这才留意到离此处隔两条巷子正是马府所在。
那日在马场上见马鸣远的妻子来试探自己,慧安便知孙心慈怕是要倒霉,却不想那马夫人竟是本事地令马鸣远将孙心慈送了人。马鸣远也是混账,当年孙心慈刚过府倒也宠了两日,如今竟是如此的无情。
若是孙心慈这孩子一早被查出却还能母凭子贵,如今却是…见那边孙心慈还在哭求,慧安也无兴趣再看热闹,正欲吩咐开车,身旁一直安静呆着的新雅却突然惊叫一声,“可让我逮到了!”
新雅说话间竟就要往车下跳,慧安一怔忙拉住她,“忽然急慌慌的你倒是要做何啊?”
新雅这才匆匆回头,道:“我瞧见他进了那边的花芳阁,这些日他一直躲着我,今儿我定要堵住他不可!”
她言罢便又欲往下跳,慧安自知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闻言瞧了一眼路边的八角两层小楼,有些无奈的笑了下,道:“那花坊阁你去不得,你乖乖在这里侯着,我叫我丫鬟进去帮你唤他出来可好?”
新雅闻言一愣,接着又瞧了一眼那花坊阁,道:“那里是青楼?”
花坊阁倒不算青楼,只是一间茶社罢了,可这茶社里头却全是美娘子,男人们吃茶聊天之余逗弄下美人却也是有的,故而不算什么正经之所,慧安自是不愿新雅一个姑娘家莽撞地冲进去。
故而见新雅吃惊地瞪着眼睛,便道:“倒不算青楼,只也不是你个姑娘家能去的,你听话,在此等等。”
新雅闻言却是不以为然,道:“你那丫鬟一去,他一准儿又跑了,姐姐是不知道,他可精了,既不是青楼他进的,我便也进的!”
她言罢竟是不待慧安相劝,甩袖跳下车便匆匆地冲街那边奔去了,她那几个婢女显然对她这种风风火火的性子极为熟悉,也一阵风地跟了上去。
慧安见此有些头皮发麻地靠着车壁揉了揉额头,而那边新雅已经直接冲了进去,也不顾茶楼中客人怪异的目光,问清楚钱若卿的去向便直冲那雅间而去。
雅间中钱若卿正搂着一个穿月白纱袍的女子吃着酒,门突然被撞开,便见新雅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晶亮亮地瞪得他,接着便笑了起来。
雅间中另外两个公子见她闯进来,惊得忙去推身边女子,慌乱不巳,钱若卿却只蹙了下眉,别开目光兀自喝了唇边清酒,这才又瞧向已大步进了屋的新雅。
他身边的女子自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加之新雅一瞧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故而她一愣之下便欲站起来,倒是钱若卿将手臂一紧,把她整个钳固在了怀中,瞥向新稚抿唇道:“这不是你来的地方,赶紧回去吧。”
新雅见他那模样倒也不介意,面上依旧挂着笑意,竟是自行过去拉开一把椅子一屁股便坐了上去,接着便冲钱若卿扬眉道:“你送我,我便回去。”
言罢也不待钱若卿反应就去冲那两位有些惊吓过度僵坐着的公子摆手道:“这地方不错,茶也蛮香的,煮茶姑娘也美,真真是好去处……”
她言罢似才发现那两位公子还愣住,便又遭:“我是安乐郡主,两位公子自管吃茶便是,莫要多礼。”
那两位公子闻言才愣过神来,却是纷纷起了身,冲钱若卿道:“咱们来日再叙,来日再叙……”
言罢却是匆匆而逃,钱若卿只点了下头,瞧新雅一副赖在这里的模样,不觉有些无奈,推开怀中那姑娘,叹声道:“你怎寻到这里来了?”
新雅见他终究是叫那姑娘离开了,不觉笑容越发灿烂,却道:“我和慧姐姐一起去鼎北王府,刚巧便瞧见你了,可见是缘分使然,若卿哥哥也莫躲着我了,躲也没用呢。”
钱若卿闻言一口茶便喷了出来,瞪着新雅问道:“谁?你说你和谁一起?”
新雅见他这般倒是一愣,接着才道:“东亭侯夫人啊,这会子慧姐姐还在下头等着呢。”
钱若卿听闻慧安在下头,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舒了口气这才起了身,道:“走,走,走,我送你回府!”
言罢他已是大步出了门,新雅若有所思地瞧着他的背影,半响才扬了下眉跟着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街头,钱若卿一眼便瞧见了关府的马车,带着新雅便走了过去。
慧安等的无趣,便又去关注孙心慈那边的动静,孙心慈终是没能如愿令那几个小厮同情,自行哭着挽着包袱向街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