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添香(完结)作者:肉书屋
红绣添香(完结)第74部分阅读
长短了。
“就如我信中说的,往后名绣布庄可以开绣妍楼的分号,打着绣妍楼的招牌。我这边不会收取‘加盟费’,这也是对大少爷此次伸出援手的回报。”
诸葛言然笑着点头,道:“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子,帮你度过危机也是应当的。更何况怎么瞧着,也是我占便宜比较多。”
红绣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双眸,心中略有所动。笑道:“无论如何,红绣也要感激大少爷的帮忙,正因你肯出堂作证,我与修远才能履行婚约,不用被莫名其妙的人所干预。此次名绣布庄召开新款大会我没帮上忙,若是往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也当我还你的人情。这一句红绣是在心里说的。
“三少爷是良人,我只希望往后你们能和和美美,也算弥补了你头些年的苦难。”诸葛言然叹息了一声,道:“上苍是公平的,红绣,无论如何,你也还是我妹妹。”
他感觉得到身后母亲与妹妹的恶毒目光,可妹夫失踪了,这也不能全怪在红绣身上,妹妹抓不住夫君的心,哪能怨得了旁人?她们的迁怒根本没有道理。况且诸葛家从前对待红绣与她生母本就有愧,此时能借此机会联合起来,相信先父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吧?
红绣心中微暖,她与诸葛言然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仇怨,从前他对她,说不上好,但也不坏。站在他的立场上,她也能理解他所做的一切。如今往事已去,与她有仇的是杜氏,她也没必要将杜氏的儿女牵扯进来。如此一想,说起话来也柔和了许多:
“多谢你了,既然一切都商定,红绣便不多留,先行告辞了。”
她站起身,身旁一直沉默喝茶的商少行也站了起来。
诸葛言然出言挽留:“我已命厨房预备了晚膳,留下来用饭吧。”作为兄长,他还从未在私下里与红绣同桌共食过,仔细想来,心中惭愧。
红绣摇摇头,不露痕迹的看了看一旁的杜氏与诸葛绿绮,她要是在这里吃完晚饭,还不将那母女俩气死了。
“大少爷的好意红绣心领了,只是今儿个还有事要办,我就不叨扰了。改日得了闲咱们再聚。”
诸葛言然明了的点头,母亲与妹子如今都在气头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枝节,她不留也有不留的好处。
“那我送你。”
一行人离开正厅,过穿堂来到前院。
商少行回过头对诸葛言然拱手:“诸葛兄请留步。”
诸葛言然笑着还礼,心中却是百般滋味。如今风云过隙,地位转换,他不再是诸葛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也不再是商家的掌舵人,他们二人,还真是命运多舛啊。从前斗的不可开交的二人,如今却都只剩下苦笑。
离开后宅,红绣与商少行并未坐上马车。此际天色已暗,一轮发白的月牙挂在灰白的天空中,与夕阳同时出现,冷风吹来,透过身上穿着的绉纱外袍,带来无比的清爽。
红绣舒服的吸了口气,笑着道:“修远,今儿个的风真舒服。”
商少行低头看她姣好的侧脸,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长睫如小扇子那般一眨一眨,心里也被幸福涨满,揽过她肩膀让她走在内侧,“能与你一起,怎样都是好的。”
红绣抬头,似笑非笑的嗔他一声,这么直白的话,叫人听去还不笑话?回头,见商福全和车夫远远的于二十步处跟着,这才松了口气。
商少行穿着交领的雪白直缀,高挑身材,步履间犹如临风踏雪,潇洒自若。加上他不耐烦束发,今日只是将长发用发带在头顶扎成一束,微风吹来,长发飞舞,配上他那张绝色的脸,真是美不胜收,叫人移不开眼。
站在他的身侧,红绣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不想他对自己的深情,只说自己的未婚夫婿竟是如此绝色一枚,心里也有道不尽的骄傲情绪。
入了集市,周围人渐渐多了,商少行便仔细的帮她挡开拥挤的人潮。突然就见迎面走来两人,前头穿玄色外袍的俊朗青年,正是杜家的孙少爷杜正恩,后头跟着的魁梧青年也是商少行的至交,经营木材生意的张志远。
“杜兄,张兄。”商少行停下脚步,拱手行礼。
杜正恩与张志远也一同回礼:“商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三人寒暄一番,杜正恩的目光却若有若无看向红绣。
红绣察觉了,便上前福身行礼:“杜公子,张公子。”
他们在临江楼一起喝过酒的,如今她女扮男装的秘密戳穿,往后再也不用以男装行事,见到从前被她“蒙骗”的人,心里倒有些过意不去。
张志远大咧咧笑道:“当时见了诸葛兄,就觉着你容貌秀美,想不到你真是个姑娘家。幸好在下当时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哈哈。”
杜正恩也笑,“红绣姑娘可骗的我们好苦。”
虽说杜正恩是杜氏的外甥,可他们之间从无过结,对于这个人,红绣本身也不讨厌,遂笑道:“对不住了,当时是情势所逼。”
一行人说话间,正来到一家较大的饭庄“醉宵楼”楼下,杜正恩笑道:“商兄,你的未婚妻子骗的我们好惨,你也要负全责,不如今儿个你做东,请兄弟二人吃顿好的。”
他这么一说,张志远连忙点头,笑道:“这醉宵楼的炙鱼最为有名,被杜兄一说,我的馋虫也被勾出来了,商兄你可要负责。”
红绣与商少行对视了一眼,从前商少行与这些富家公子经常应酬交际,红绣扮男装时下馆子吃吃喝喝谈生意也是常事,当下笑道:
“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恰好得闲,咱们便到醉宵楼一聚也未尝不可。”
“红绣姑娘果然爽快,请。”
“请。”
一行人相互谦让寒暄着上楼,店小二见了忙招呼着腾出一个雅间来。
屋内地上铺着竹席,间隔也以竹席垂挂,地当间摆着特制的木桌,当中配以炭炉,有一名年轻的厨子已经生好炭火,是专门伺候客人烤鱼的。
竹席上铺了锦缎的猩猩红垫子,正对墙角摆着景泰蓝的花瓶,里头插着新鲜的翠竹做装饰。
四人在方桌四周坐下,红绣往右瞧去,隐隐能从竹帘的缝隙看见隔壁间正有客用膳。左边则是挂了四君子水墨画的墙壁。
那年轻的厨子给四人行了礼,商少行吩咐福全打赏,随即便有小二掀开珠帘,端上泥封的上好郎酒来,后头则有人端着托盘,送上腌制好的鱼肉。
厨子不发一言,熟练的为众人烤鱼,红绣则是笑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中有个想法在形成。
“这位师傅,你在这醉宵楼做炙鱼多久了?”
年轻的厨子一怔,似乎想不到客人会跟自己搭话。腼腆一笑,道:“回姑娘的话,小人自幼学习厨艺,在醉宵楼已经七年多了。”
“七年啊。瞧着你岁数不大呢。”红绣笑着端起小碟,接过他布的鱼肉,沾上酱料吃了一小口,随即对赞不绝口的道:“醉宵楼的炙鱼果真名不虚传,酱料别有一番风味。”
杜正恩笑着点头:“想不到红绣姑娘对美食也有研究。”
听到红绣二字,烤鱼的年轻厨子一怔,看了红绣一眼立即低下头,红了脸。
红绣并未察觉:“杜兄不是在消遣红绣?直接说我嘴馋不就是了。”
“哈哈,红绣姑娘说的哪儿的话,我等可没有这个意思。”杜正恩与张志远都是一阵朗笑。
那年轻的厨子也抿了唇笑,又为众人将烤好的鱼肉添入盘内。
杜正恩喝了口郎酒,道:“据闻明月词和送别词都是红绣姑娘所做,今儿个良辰美景,不如姑娘就应景的赋诗一首,如何?”
红绣一怔,“吃个饭也要赋诗?”
“那是自然,红绣姑娘雅致人儿,自然也要做雅致的事了。”张志远将鱼肉塞进口里,含糊不清的道。
红绣心里正有前世背过的诗词,倒也不惧,随放下银箸道:“那好,我就随意作一首,仅供娱乐。”
杜正恩笑道:“等等。”对着外头扬声道:“笔墨伺候,诸葛大人要为店里赋诗一首,还不紧着过来?”
“来了”店小二声音兴奋。不多时,掌柜的竟然捧着托盘亲自前来,“诸葛大人,多谢您了。”
红绣无奈的望着杜正恩,“不过余兴罢了,何必如此认真。杜公子与这家店的老板不会是相熟吧?”
商少行笑道:“绣儿不知?这醉宵楼正是杜家的产业。”
“原来如此,”红绣了然道:“那就请杜公子执笔吧。我的字太过柔了,撑不起来。”
“也好。”杜正恩笑着应允,店小二将桌子腾出空来,为杜正恩磨好墨。
红绣想了想关于吃的诗词,到嘴边的就这一首还似拿得出手,便道: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
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
傍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
话音刚落,却听右侧的雅间传来一声叫好声。听了声音,红绣心头一震,太子?
第一卷为己筹谋第三百一十六章修远,你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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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修远,你是怎么做到的……
诧异中,就见珠帘一挑,一身着紫色锦缎纳纱绣鹭鸶束腰外袍,头戴紫金冠的俊朗男子走了过来,对众人微微一笑,看向红绣,温言道:
“好一句‘士俗不可医’,红绣姑娘果真真性情。”
红绣本已站起身预行礼,可听到太子那一声“红绣姑娘”,到了嘴边的一声“参见太子”便又咽了下去。太子平日叫她诸葛大人,而她是“大人”的身份并非秘密,如今突然变了称呼,显然是想得到“同等对待”,不想被称呼为太子露了身份。
“珏公子。”灵机一动,红绣想出个称呼来,仍旧行了福礼。
李珏闻言怔了一下,突然觉着被她软柔的声音称呼一声“珏公子”,颇有些意思,当下笑着应了,对商少行,杜正恩以及张志远拱手:“在下穆子珏,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商少行心思电转,穆子珏,木子,珏,李为国姓,再加上此人锦袍在身,难道……?
面色不变,商少行郑重行了礼,笑道:“在下商少行。”
杜正恩与张志远也同样行礼,自我介绍相互寒暄了一番。
红绣见商少行的神色,就知道他已经猜出来了,命店小二将笔墨撤下去,添了个锦垫,重新上过餐具,让太子坐于首位,这才入座。
气氛起了些微变化,红绣怕露了太子的身份,遂起了个话头唠家常:“珏公子今儿个怎的得闲?”
其实她也就随意一说,李珏应那么一句,缓和一下气氛,商少行再配合的接茬,这气氛便热起来了。
可想不到李珏却回答的颇为认真,“在书房里看书看的头疼,又听身边的人说母……母亲想吃外头的炙鱼了,这便来坐坐,想不到竟遇上红绣姑娘。”
母亲,那不就是皇后娘娘?红绣正在琢磨着该如何恰当的回话,却见商少行凤眸中波光一闪,笑着道:“穆公子真是孝子,乃我辈中的典范,当浮一大白。”
张志远与商少行素来亲厚,听他起了话也笑着应和,众人皆端起酒盏,太子微微一笑,锐利双眸不露痕迹的看了眼商少行,将酒一饮而尽。
气氛当真以一盏酒作为开端热络了起来,席间推杯换盏,气氛热烈,商少行与杜正恩虽是商人,可谈吐不凡,均不落俗套。张志远为人直爽,也尽是说些应景的话,叫人听了赞叹他的真性情。
红绣心中却有别的想法。自古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太子来与他们一桌商人同食,竟然能谈笑风生,眉目间不露鄙夷之色,她到底是该赞叹他礼贤下士不拘小节,还是该感慨他用心之深颇有心机?
太子旁日威严自不消说,她早有耳闻的,可他在自己的面前,却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如今纡尊降贵的与她的朋友一同吃饭谈天,这是不是可以解释成他对自己有拉拢之意?
思及此处,红绣心头乱麻一般纠结,三皇子最近势头盛,太子会不会觉得她是三皇子一脉的人,才想起拉拢了?可她是中立的,谁也不想帮啊。
心思纷乱,再美味的食物也是味同嚼蜡,好容易吃完了一顿饭,各自分手,红绣上了马车,这才疲惫的叹息了一声。
商少行拉着她靠在自己肩头,吩咐福全启程,慢慢的往商府走,低声道:“绣儿,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要归于哪一派?”
“朝中党派,我根本不想参与。”
“可你身负重任,现今正于风口浪尖上,由不得你不选,一个行差就错,就会粉身碎骨。”
商少行并非危言耸听,红绣心里清楚,太子为人她不了解,只那年在御花园晚宴相见之时,太子看着她的目光痴迷,如今却便成礼贤下士,让她明显的感觉太子这人太过于虚伪,本能的不喜欢。而三皇子,对自己又抱了那样的心思……
“修远,我累了。”
商少行摸摸她的额头,转移话题道:“你瞧着张志远如何?”
“张兄?为人直爽,是个汉子。怎么了?”
“语蝶的婚事,我这个做堂兄的也该尽尽心力。张家的木材生意做的有声有色,全靠张兄张罗。他在家中排行老三,上头有两个姐姐,将来张家也是要传在他手上的。况且他府中也只有一房妾氏,膝下无子,与咱们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语蝶跟了他,断不会吃亏。”
“可是……”可是语蝶喜欢你,你又给她做媒,会不会惹得一身马蚤?
这话红绣没法说,只是抿着嘴不做声。
商少行搂着红绣肩膀,笑道:“没有什么可是。张兄是个良人,如此这般也不算亏待了语蝶。我想二婶和二叔也会赞成的。”她嫁了人,收了心,就会发现什么才是男女之间真正的喜欢了。
“嗯。”红绣点头,事情也只能如此。
※※※※
天渐渐凉了,院中百花凋残,红绣也换了秋装,绣妍楼的秋季新款发布刚开完,商二爷的新款发布也开始了。
现下城中一个两个的,全都想着开新款发布会,可跟风的越多,这发布会就越不值钱。老百姓如今已经审美疲劳了。根深蒂固的品牌除了并蒂玉兰,便是诸葛言威的诸葛家。名绣布庄和韩氏打着绣妍楼的招牌,同样做的风生水起。
“小姐,张家请的媒人来了,如今正在正厅里,与老太太和二夫人商议语蝶小姐的亲事呢。”杜鹃从厨房拎食盒回来,进门便将刚听到的消息告诉红绣。
红绣闻言一笑,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算式上。多亏上学那时候学的认真,要不现在她如何运算炮弹发射的路线以及距离?
满纸的字母算式看在丫头们眼里完全是鬼画符,梅妆还曾经神秘兮兮的问她,是不是要画个咒语诅咒死商金氏?一想到这些,红绣就忍不住觉得好笑。她若是真的会写符咒,第一个诅咒的便是害死凡巧的人。
她事忙,但并不代表已经忘了凡巧的冤枉。午夜梦回,还经常看到那丫头与自己说起府中事情时候眉飞色舞的俏丽小脸。想到此处,手中羽毛笔一顿,大滴的墨汁落在纸上,留下一个圆润的墨迹。
“小姐,先来用了午膳在继续‘画符咒’吧。”梅妆在屏风另一边笑着嚷嚷。
“好,桌上的东西别给我动啊。杜鹃去叫小公子来,咱们一同用。”
“是。”
杜鹃领命下去了,丹烟则端着一个白瓷的盖钟,神色古怪的进了门。
“小姐,您先尝尝这汤如何。”
“怎么了?笑容这么怪。”红绣狐疑的掀开盖钟,就见盅内汤汁浅碧,飘着一层菜叶,看不到里头是什么。
丹烟含笑道:“才刚福全十万火急的跑来,就端了这么一盅汤,说是三少爷发话,若是送的晚了让汤凉了,就打断他的猴腿。”
红绣一怔,“这是三少爷的手艺?”舀起一口含了,当下咳嗽起来。
梅妆和丹烟吓了一跳,忙拍着红绣的背:“小姐,怎么了啊?”
“没什么,喝的太急。”
事实上,她从没喝过这么酸的汤。修远,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红绣眉尖微蹙,一口口喝着奇酸无比的菌子汤,间或舔掉黏在牙齿上的香菜叶,这是商少行的一番心意,再难喝她也喝得下,毕竟这世上肯为她洗手作羹汤的男人只有他,她喝的不是汤,而是浓浓的情谊。
正当红绣喝得胃都快要反酸了,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诸葛红绣呢”商语蝶的声音高亢,显然来者不善。
“小姐在用午膳,语蝶小姐,您……哎呀”小丫头话说一半却痛呼一声,梅妆站起身,正瞧见花儿被推dao在地。
“小姐……”
“没事,程先生还没走呢吧?他教导寻辰辛苦,你将饭菜端过去,叫他们不用过来了,在房里用饭便是。”
“是,小姐。”
梅妆端了托盘,侧身避开气势汹汹的商语蝶往外头去。才下了台阶,却听身后传来杯碟落地的破碎声。一惊之下回头,正瞧见商语蝶拽着洋红色的锦缎桌巾,地上是打落的饭菜杯碟。奈何小姐有命,她不得不从,只能先将饭菜给小公子送去。
一桌子饭菜被掀了,红绣眉头都没动一下,手里端着盖钟,仍旧慢条斯理的喝汤,头也不抬的道:“语蝶小姐好大的火气啊,丹烟,去给小姐泡一壶莲子心儿来去去火。”
丹烟含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