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是整理、装箱、贴封,直忙了大半日才好,既然都弄好了,后半日大家就轻松了,黛玉便陪着王妃去世子府中逗弄了一番小王孙,时间自然也就过得很快,一晃眼儿就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世子妃苦留了晚饭,王妃推辞不过,便同黛玉留下吃了。又闲谈了一会子,方才回府安寝。
不想这世子妃因着头胎便得了个儿子,心中欢喜,心情好了,身体恢复也便快了,这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想来身子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利落了,那素日里能干的样子便显出来了。邱凌次日晨起,才伺候了黛玉梳妆完了出来,便见世子妃已经打扮停当,恭恭敬敬地正装在外头会客厅里候着了。
她匆忙请了个安,便进了里面去回黛玉,黛玉因起得早,春纤雪雁风英的手脚又快,这会子竟已经收拾停当了,于是便也出来陪着世子妃闲坐了片刻,里面的侍女们却来报说,王妃起身了,请世子妃和林姑娘进去说话。黛玉便同世子妃入了里面王妃寝室,一道儿伺候着她梳洗更衣毕,方才坐上了车子,预备启程往北静王府去了。
却有王府管事的过来送时,顺便回了王妃道,外宅子里东平郡王爷也早带了世子同二公子早了会子出发,言说在前路慢慢等候王妃等人赶上。王妃点了点头,同黛玉道:“北静郡王老太妃过大寿,自然要全府出动才像回事,似乎副都御史大人也去了罢?”黛玉笑着应了声,王妃也展颜道:“那么咱们府上那几位到了那边儿却也有人说话。”
她低头想了一会子,因又说到素来不爱此等应酬的东平郡王爷此次赴宴,也应是存了个拜会北静郡王爷的意思,北静王爷虽然算起来跟东平郡王爷年纪仿佛,但这身体却是十分之差的,听说因为今冬寒冷,这程子又病着呢,想是这两日开春了,暖和上来,他的病也好些了,又加上北静王老太妃礼佛归来没有几日,便赶上了老太妃的九十大寿,大约也颇有个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意思吧。
邱凌在不远处侍立,知道王妃是存着个提点的意思,免得众人失言,又见黛玉一一听着,十分乖巧懂事的样子,王妃自然是高兴而自豪的,因顺手理了理黛玉头上略略歪了些许的一枚珠花,端详了一番,没有任何不完美之处了,这才终于下令要车出了门,王妃同黛玉的车在最前,世子妃车子紧跟其后,之后是伺候三人的三车侍女,邱凌同春纤雪雁风英四个在最后一车,成为浩浩荡荡的一串儿车队,直奔着那边王府去了。
虽然车子不少,但行动却不慢,果然便在快到的时候碰到了慢悠悠乘坐轿子的东平郡王父子三人。便合在一处,共往北静王府正门而去。
因北静王是现下四王中,最是尊贵,权力也是最大的,老太妃过得是整寿,又是高寿,自然来的人跟贾府更不是一个级别的,比之上回北静王妃华诞更是热闹了不知凡几。但见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将个北静王府偌大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竟似过节的一般了。然而人多,却乱中有序,倒也是件稀罕事儿了,邱凌同春纤雪雁风英几个坐着车子,跟在东平郡王父子轿子跟王妃、黛玉、世子妃的车子后面自正门儿进去时,才看到大门口除了有几十个王府管事在那里支撑外,还另有一个身着绫罗绸缎的男子坐镇指挥调度,仔细一看,竟然是水二,想来是怕外客这边乱套,故而亲自来坐镇了。
邱凌自车窗帘子缝隙中略看了两眼,便合上眼不想看了,虽然说,看他往来指派,倒也是淡定自若,气度非凡的,人呢,也确实生得齐齐整整漂漂亮亮的,只是,让她说啥好呢,好好的一个男人,咋就非要穿成这副模样呢?瞧瞧那身衣服穿得……别说他是男人,就算是个女人也实在是太过了,实在是太让人接受不了了,他这是有多爱这些光彩夺目的颜色和玩意儿啊,她略一回想,好像平日里他穿得已经够华丽丽的了,今儿赶上大日子了,便更是变本加厉了,自家老祖母过个生日而已,至于穿得像棵圣诞树么?又是大红又是大绿的,又是挂金又是挂玉的,当真是闪瞎了好多双狗眼啊,保护视力,远离孔雀,这是真理。
她正坐在不断腹诽,忽然听见外头管事的一声高喊,“东平郡王爷、王妃、世子、世子妃、二公子、林姑娘到,并侍女三车!”终于忍不住差点放声大笑,狠狠咬住嘴唇,才没笑出来,平日里也没有少跟着王妃和黛玉走过些王亲贵胄家,那么多豪门贵户,都没有哪家,是连侍女几车都报出来的,这位二公子油菜花的程度,倒也真是跟他那老父王不相上下。
正忍得辛苦,冷不丁一阵风吹来,将车帘子略略吹起一角,她因靠的近,抢上去扶时,却正碰到车子从他面前经过,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她的嘴角还含着没隐去的笑,他的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复杂情绪,如果,她没有看错,那其中的一种,似乎叫做惊艳。
她的手顿了半刻,终于将那尺来见方的帘子捉在了手中,没有迟疑地盖住,在车身的摇晃中,她们一行从大门进了北静王府,在第一道仪门处卸下了礼物,兼同要往外头正厅面见北静王爷的东平王爷父子们告别,又继续前行,过了几重仪门,方才到了后院正厅面见寿星。
老太妃看上去依然是十分健硕的模样,北静王妃甄氏在旁伺候着,周围是一群王妃伯侯夫人,东平王妃忙带了世子妃和黛玉上前贺寿请安见礼,老太妃见了她们自然是十分欢喜,赐了座,因问世子妃府上新生的小王孙之事,世子妃也是个乖巧的,顺势又谢了老太妃当时的赏赐。一时间言谈甚欢。又聊到东平郡王爷的身体,世子的差事,二公子的亲事等,旁边的王妃贵妇们也慢慢加入了讨论。当真是个京中盛会一般的了。
八卦时间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结束,邱凌等人略站了片刻,早有府内侍女上前请去别处歇息,邱凌等欣然前往,又是一顿丰盛的筵席,饭毕,邱凌照旧同众人在廊外伺候,因要方便,便叮嘱了春纤三个先照看,自己转出门儿往园子里去,办完了事儿出来,没走多远,却看到小郡主正一个人在角落里垂泪。
邱凌一时倒不好往前走了,正想着是上去问问还是绕个道儿走,那小郡主却已经察觉到到了有人靠近,猛地抬头看过来,正见了邱凌,邱凌无奈,只有走上去蹲□行了个礼,那小郡主见是外人,却也很顾着仪态地连忙摸出了帕子擦泪,因她素日同黛玉玩儿的好,也是认得邱凌的,故而也立刻免了她的礼,勉强问了句:“秋姐姐哪里去?”
邱凌忙回道:“吃过饭,出来走走。”因小郡主既然这么客套地问了,她也不好不礼尚往来,因问了问她为何落泪,不想,不问还好,一问,那小郡主才停下的泪珠儿又滚下来了,邱凌慌了,再三赔罪时,那小郡主却从身上摸出来一块儿精美的刺绣来,看样子竟同昨日东平王妃准备的那块苏绣的绣风一模一样。
想是看着邱凌疑惑不解,那小郡主抽噎着将刺绣翻了过来,邱凌一看,便大觉可惜,原来,这好好的一块儿绣品,竟然坏了一个洞,虽然不甚大,但因破在了紧要地方,却是将这好好的一副精品给毁了,小郡主至此也哭着讲述了来龙去脉,原来这东西是北静王老太妃的心爱之物,叫个什么“慧绣”还是“慧纹”的全京城也超不过十块儿去,她们家就一块儿,这个东西本来要晚宴的时候用的,不想,竟被她不小心给弄破了。
一时间,邱凌也十分头大,见这小郡主哭得极其伤心,只有随口安慰道:“据说这‘慧纹’乃是稀世的珍品,郡主无心之失,虽然可惜,但事到如今,只有看看能不能补救了,只不知郡主府上现有没有什么精通刺绣的娘子在了?”
那郡主心已经哭得乱糟糟了,听了这话仍然有些六神无主,邱凌只好接着道:“那么府上现在掌管钗服之事的娘子可有?”
这回倒是问到了,看着不远处也来了两个王府侍女,邱凌本想着请她们过来陪小郡主去里头寻那掌管钗服的管事娘子,但偏偏这孩子吓坏了,不想把这事儿告诉府里的人,倒是拽着邱凌的衣角不肯放手,邱凌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没奈何的,也只好陪着她走一趟了。想着左右里头还有春纤三个照看,一时半刻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走开,于是同那两名侍女交代了一声,便同小郡主一路往内院深处走去。
有她的主意和小郡主的面子,事情自然还是办的很顺利,管钗服的女官痛痛快快地指了指制衣坊后头的小院,说,里头有一位从苏州来的娘子,刺绣的功夫是她活了这几十年里见过最好的,只怕,那慧娘在生,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水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又爆字数了,要回家了,大家撒花庆祝_
正文48、补缺
(shubao2)那小郡主听得府内现下竟然有这么一个能人在,心中总算稍安,脚步也就略略雀跃了些,那女官久在府中,虽然邱凌等未曾明说,看她们这个情形,却哪里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只是她素来是个见多识广、行事得体的,又因恐耽搁了事情,便也不多问,只含笑直接将两人引到了那苏州绣娘居住的院子之外。shubao2
她原本预备亲自带着两人进院子里走一趟,偏生小郡主为着要面子,怎么都不肯要她跟着自己一同进去,那女官无奈,只有告退了,只是走前再三叮咛恳求,要对人家以礼相待,坦言直说这位娘子原也出身乡宦之家的,并不是寻常村妇,更不是可以任意使唤的下人。兼之她不但刺绣技艺无双,人也极其好相处,谈吐也是颇为不俗的,因而在苏州一带也是甚为有名的,不论是谁,提起甄家娘子的绣品,都是惊为珍品的。
看起来那女官确实是很尊敬这位绣娘,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不知道是恐怕小郡主怪她逾距还是害怕小郡主对此不以为意言行上不怎么恭敬得罪了里头的那位娘子,便又继续补充道,而且人家原本不想揽外头的活儿,还是王妃的娘家姐姐甄家姑奶奶年前回去扬州探亲的时候请来的。据说姑奶奶因偶然见了一副她的绣品,便爱不释手,立时兴起了要请她来府中为老太妃贺礼上所穿衣饰做刺绣花样功夫的念头,所以就大老远地从扬州往苏州去,又是下帖子又是亲自上人家门儿去拜访,说了几筐好话儿才劝动了她出来的。故而千万不能怠慢得罪了,请小郡主包涵则个。
幸而小郡主年龄虽然小,但是在甄氏王妃的孜孜教诲之下,也是深懂规矩的,听说是自家姨妈亲自请来的师傅,自然是明白了女官的意思,脸上也就立刻换上了一副无比郑重的神情,轻轻点了点头,就挥手让那女官退下了,然后便径自走到了院子门口,隔着院门轻轻问道:“可有人没有?”
邱凌跟在后头,决定静观其变,看了小郡主怎么都掩盖不了的焦急模样儿却不知道地怎么有些头痛,所以说,有的时候多事儿,实在不是好的,谁叫她就见不得可爱的小孩子哭泣呢,以前黛玉是这样,这小郡主自然也是一样了,可不知道又惹出什么事儿来呢。她叹了口气,也跟着站到了那院门的旁边。
这么看过去,这小院子倒也是收拾的整齐,里面就一间屋子,却也玲珑有致似得,她才扫视了一圈儿这点子功夫,里头却有人答应着出来了,却是一名三十岁上下的女子,一身已婚妇人的打扮,略略笑着出来应门道:“敢问是哪位来找?”
邱凌抬头看时,却见这女子虽然是笑着,但一双眼睛十分有神,看样子,却是个能干的,当下忙笑着上前道:“这位姐姐有礼,此位是府内的小郡主,因闻得甄家夫人绣工卓绝,特来拜见。shubao2”
那女子听了这话,倒略愣了愣,方才道:“原来是小郡主,郡主却是客气了,我们夫人来府中这几日,因赶着要绣制太妃娘娘的礼服,却未及拜会诸位贵人,不想竟劳烦郡主亲来,实在是惶恐。”
她还要客气,小郡主因恐时候不多,早急得不行,不等邱凌同那女子客套完,便急急地道:“这位姐姐,实不相瞒,此来,我却是有件急事来求甄夫人的,不知可否帮我引见引见。晚了就赶不及了。”
这话虽然听起来有些吓人,倒是说得不假,那女子听了这话,也不敢耽搁,当下便赶紧将小郡主和邱凌两人让进院子,又掀了帘子请两人进去坐着,方才进去通传了。
邱凌陪着小郡主看时,这间却是个套间,想是日常没有什么人来,外间只有一套简单的桌椅,十分俭朴,窗子外头有些个浓密的树影遮蔽着,想是夏日里用来乘凉不错,此时乃初春,天色也不甚好,这么一来便有些昏暗不明的,只不知里头那间是什么样子了,小郡主因闯了祸在身,丝毫不敢如同邱凌般轻松,只焦急地盯着套间的门帘子看,就盼着那甄家娘子快点儿来了。
说不了,就见那孔雀蓝的门帘子一动,里头走出两个人来,当前的正是先头那出来应门的女子,此刻正无比恭敬地掀着门帘子等后头的人出来,小郡主见了,知道是正主子出来了,心情激动,连忙站起身来,这一会子功夫,却见那帘子后头的人已经出来了,却也是一位妇人,看着不甚年轻了,但偏偏只看不出来年纪,面貌端庄温婉,叫人一看便生出一种宁静平和之心。
她一见了小郡主便俯身行礼,邱凌一眼看过去,只觉得这位夫人看上去分外地熟悉,没来由得眼眶有些热,正觉得诧异时,就听那夫人开了口道:“不知小郡主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shubao2”
小郡主哪里管得了这些,忙忙地免了她的礼,便直接将来意说明了出来,她本来就年纪略小,又生得十分好,加上这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那甄家夫人当下便很有些不忍的样子,因请她将那损毁的织物拿出来一看,看是否能够补救。
小郡主自然是十分愿意的,忙自怀中将那块东西拿出来,不想这间屋子里光线不甚好,看不太分明,甄家夫人便请了郡主移驾到里头屋里,邱凌自然也是跟着进去了,不想,这屋子原来竟是里外里三进三出的套间,中间这一间左右开窗,窗前一片空旷,光线充足,靠着窗子是一张大炕,炕上摆着几案,地下也摆满了几案,上面罗列着各色布料、丝线、绣针、绷子等物,竟似一个工作间了,里头却还有一个小门,也挂着孔雀蓝色的帘子,想来里头便是两人的睡房了。
那甄家夫人请了小郡主坐下,便接了那块绣品慢慢看,小郡主心中焦急,却也不便催促,她此时见了甄家夫人这份沉稳的气度已经将适才那女官所言的夫人擅长刺绣之事信了大半,便对她抱有了极大的信心,但正因了此,却反而又怕夫人看了之后却说不能补救,那便更是添了几分失落了,一时间愁肠百结,竟不知如何是好,恰巧那来应门的女子奉了一盏茶来,邱凌便上前谢了,接过来递给了兀自在旁边发愣的小郡主。
还没等邱凌退下去,却见那甄家夫人已经缓缓地抬起了头,似乎正要说什么,却一眼见到了邱凌,浑身便忽然一震,那张端庄温婉的脸上却露出一股子悲喜交加来,茫然惶惑的眼中竟似要落泪,邱凌心中惊奇,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却也莫名地十分难受,眼眶发酸,也似像要哭出来一般了。
正在僵局之际,却听得“啪啦”一声清脆的瓷器清响,才将失神的两人拉回了现实,低头一看,却是小郡主失手将那盏茶打翻在了地上。再看她的脸上,却也挂满了泪珠儿,见众人都看她,她也无暇顾及,只那泪珠儿流的愈发厉害了。邱凌忙上去问道:“郡主,您怎么样了?可伤着没有?”
她摇了摇头,只小声抽噎道:“既然甄家夫人都说无法补救了,想来这东西终是毁在我的手里了……”
听了这话,那甄家夫人此时也回过了神来,忙道:“郡主且略宽心,此物虽然罕见,倒也并非无救,我虽不才,如若郡主信得过我,倒也请让我一试,倘若不成,也不过耗费上半日的时间,若成了,此珍宝也便救得回来了。”
小郡主听了此言,忙道:“我自是信得过夫人的,请夫人尽管试,此物现今已经如此,即便放着不理也已经算是损毁了,如若真能借由夫人妙手使其重生,倒也真是大功德一件了,我一世都会记着夫人的好的。也会好好重谢夫人的。”
那甄家夫人听了这话,倒沉吟了片刻:“既然有郡主此话,我便放手一试了,如若侥幸能成,只怕届时真得有一事,要求郡主您了。”
此时正是有求于人的时候,那郡主自然是什么都愿意的,只是心中到底忐忑,便也不肯走,因恐惊扰了夫人,便只远远地坐着,也拉了邱凌过去,屏气凝神的,只眼巴巴地盯着甄家夫人看。
那甄家夫人有意无意地又看了邱凌一眼,略闭了闭眼睛,面色终是恢复了平静,开口吩咐道:“媚桃,预备物事吧。”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先将地上收拾了,再奉一杯茶来吧。”
那先前来应门后头又一直伺候着的女子含笑应了一声,便旋风一般地将地上的狼藉收拾了,又端了新的茶交由邱凌奉上,然后又去临窗子的炕桌上收拾了刺绣用具,才扶了甄家夫人上去。邱凌看着她麻利的手脚,心中十分惊叹,却觉得这女子的名字也甚为特别,原来却叫做“媚桃”,那么她如果有另外的姐妹,不就得叫“妖李”了?总觉得这类型的名字像是在哪?br/gt;
红楼之成为英莲完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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