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芳华完结作者:肉书屋
国色芳华完结第99部分阅读
个,他就极为不舒服。他对着萧雪溪摆了摆下巴:“去劝劝母亲。”
萧雪溪十分不情愿。为什么要她去劝?但周围好几个亲眷都看着的,由不得她不去。她将浸过大蒜汁子的帕子在眼睛上拭了拭,眼泪立刻喷涌而出。她这才走上前去扶定了杜夫人,用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哽咽着道:“母亲,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顺变吧。二哥在地下有知。一定也不愿意您这样伤心。”死女人,我看你还怎么害我?怎么让我给你背黑锅。报应来了吧!
杜夫人不理睬她。继续絮絮叨叨的说。萧雪溪听得清楚,杜夫人说的是:“忠儿,你放心。我知道你死得冤枉,我不会让你就这样白白死了,称了别人心的。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我也要给你报仇。”
萧雪溪暗里“切”了一声,这仇怎么报啊?明明是那个草包自己不济,招惹了冤家才断送了性命。人都被饿狼吃得差不多了且那人就是个光棍,难道还能杀他全家?杜夫人真是疯魔了。不过……她转念一想杜夫人这话是不是意有所指?是不是说蒋长忠的死,其实是有人背里下手的?她没听家里人提过要对付蒋长忠,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蒋长扬了!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了一跳。
“要是大房承了爵,我一定没有好日子过的。”萧雪溪趁着间隙把听来的话同蒋长义说了,她原本以苏蒋长义会说几句安慰她不用怕之类的话,但蒋长义反而很沉默。沉默了许久。方问她,他不在的这几日,萧家可来过人了?
萧雪溪道:“不曾,先前使人来说过,要下午才来。”
蒋长义便盯着她道:“等到人来了以后,你想办法让你大哥和我单独见上一面,不许任何人来打搅。”
萧雪溪皱眉道:“没说谁来呢,你怎知他一定会来?”
蒋长义不耐烦:“你按我的话先准备好就是了!”
萧雪溪满腹疑虑,却也只得去安排。
到了下午,萧家果然是萧越西和吴氏过来吊唁。萧雪溪见娘家人来了。心情极好,主动陪着吴氏安慰杜夫人,可任她们怎么说,杜夫人都是一言不发,只低着头烧纸钱。二人却也不气,只当是在看笑话,杜夫人越不理睬她们姑嫂她们越是热情洋溢。一个死了的公主的女儿,一个被丈夫厌弃,还死了独子什么都没了的女人,看你还怎么狂啊?
萧越西则和蒋长义关在一起说悄悄话。
萧越西有些鄙夷地看着蒋长义:“你瞎担心什么?我说过不可能有人知道,就一定不会有人知道。你只管安安心心的,别自己就先乱了阵脚。”因见蒋长义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方道:“他可是和你说过什么了?或是做了什么让你担忧的事?”
蒋长义道:“那倒是没有。”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担忧什么?胆小鬼,灰兔子就是灰兔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这样瞻前顾后,怕三怕四的。萧越西忍了忍,方道:“你还记得你二哥是为何去军中的么?”
蒋长义道:“当然记得。”当初蒋长忠在狩猎会上出了大丑,这才会被蒋重强行送去军中。而在那件事中,他还记得,杜夫人和老夫人都怀疑是蒋长扬报复他们做的手脚,故意陷害蒋长忠。
“记得就好。我怕你已经忘记了。”萧越西冷冷地一笑。
蒋长义豁然明白过来。杜夫人因为蒋重送蒋长忠去军中,已然恨透了蒋重。那么她对始作俑者蒋长杨又会有多恨呢?萧越西这是要他在杜夫人和蒋长扬之间加一把火,让他们去斗个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利呢。可是,蒋长扬有那么容易上当。容易斗倒么?
萧越西冷淡地扫了他一眼:“你父亲最看重的人就是他吧?他说他不承爵,他就真的能不承爵么?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你什么都没占着。有他在前头横着,你就永远都言不正名不顺!我们已经把能做的都替你做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总要出几分力才行。记住……”他的声音拖得很长,带着教训的口气:“要有分寸,要顾大局。你看,我们明知道你二哥的功劳都是假的,只要轻轻一戳,他就会原形毕露,杜家和他们母子都会倒大霉。为何我没有这么做?因为牵扯出的人会很多,你家也脱不掉干系,你二人自然也得不了好。所以,我才会用这样干净利落的法子,明白么?学着点儿!”
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被人强了的东西罢了,在他面前装什么世家公子?装什么高人?蒋长义心里暗恨,面上却半点都不显,仍然恭敬地道:“多谢兄长指点,受教了。”
萧越西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对溪娘动了手?”
蒋长义忙擦了一把冷汗:“那是因为情势所迫。她当时上了杜氏的当,在我祖母和父亲面前闹得实在不像话。我怕闹出更大的事情来,所以只有……”
萧越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淡淡地道:“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不然……这些事情我都没有告诉过父母亲,老人家最是心疼溪娘,若是再有下次,叫他们知道,我也不好劝。”
不就是警告他,如果再有下次,就要让萧尚书出面来教训他么?蒋长义暗恨不已,唯唯诺诺地道:“不会,不会。”
萧越西这才高高仰着头道:“好吧,就是这样了。我去和你父亲打个招呼。”蒋长忠先前的功劳都是假的,这件事必须寻人提点一下蒋重才是。让蒋重对杜家深恶痛绝,越讨厌越好。
蒋长义满脸堆笑地引他出去:“我送你过去。”
二人从院子里经过,遇到一拨人,都是勋贵子弟,萧越西下意识地就想躲开,蒋长义偏热情洋溢地和那群人打招呼,那群人的眼睛齐刷刷一下子全看了过来,在萧越西的身上打了几个转,纷纷围上来和二人打招呼,有人去拍萧越西的肩头,萧越西厌恶地一缩,大发雷霆,挥袖而去。他去的老远了,蒋长义还在后头同人家赔礼道歉。
阴了几天的天终于在下午时分露出了点阳光,可是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又暗了,接着又飘起了鹅毛大雪。灵堂里冷冷清清的,杜夫人累极了。扶着棺木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看着蒋长忠的灵位,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蒋重刚送走一个重要的客人,一想到那客人说的事情,他的心里就犹如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他气势汹汹地冲进灵堂,迎面就看到杜夫人正悄悄拭泪,背影瘦弱孤独。对着蒋长忠的灵位,他的气势立即弱了下来,默然站立了片刻,挥手叫一旁不敢出声的仆从下去,然后走到杜夫人面前,僵硬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爱惜身体。
杜夫人不理睬他,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蒋重的嘴唇动了动,发现自己和她再也找不到第二句话可说。他默然叹了口气,准备转身离开。
“你心疼不心疼忠儿?”杜夫人突然幽幽地来了一句。
蒋重沉默片刻,有些不耐地道:“是我的骨血,我怎会不心疼?”
杜夫人仿佛没察觉到他的不耐烦,只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蒋重有些头痛,肯定是被人害死的,这还用问么?
杜夫人仿佛着了魔一般:“有人在背后捣鬼,使绊子害了他,他死得冤枉……”
蒋重忍无可忍,怒道:“当然有人在背后捣鬼!多亏得是因为酒后斗殴!若是因为冒功领赏被捅破激起兵愤,死的就不止是他一个,全家都跟着他倒霉!”
杜夫人犹如被电击一般,张着嘴看着蒋重:“你的意思是说,他死得好?”
“休得胡搅蛮缠!”蒋重烦躁得想把屋子给烧了,指着杜夫人道:“你听着,你和杜家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好大的胆子!忠儿就算是这次不死,日后迟早有一日也会被你亲手害死!倘若你本分点,我看在我们二十年夫妻的份上,你还能做你的国公夫人,安享天年,若是再胡来,休怪我无情!”
杜夫人直直地看着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无情?你要把我怎样呢?我为什么这么做?都是你逼的!”
疯婆子!蒋重厌恶地扫了她一眼,转身迅速走开。杜夫人笑够了,扶着蒋长忠的棺木坐下来,低声道:“忠儿,你听见了么?你爹说你死得好,死得好啊!他嫌我们拖累了他……你想不想要国公府啊?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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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9章崩坏(四)
329章崩坏(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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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长义拖着一身疲累回到房里,也不同萧雪溪打招呼,径自往床上躺了,默默地想心事。他该怎么办?萧越西的话听得么?还有杜夫人,听她和蒋重说的那个话,怕是察觉到什么了,如今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等她一缓过气,说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
萧雪溪刚确定了一桩事,见蒋长义进来就喜滋滋地想靠过去和他炫耀,可他看也不看自己就躺上了床,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就有些不满:“你在想什么?”
蒋长义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俨然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萧雪溪猛地推了他一把,不高兴地道:“我有事要和你说。”
蒋长义厌烦地往里让了让,他在想,萧家人瞧不起杜家人,可是杜家人既然能替蒋长忠做手脚冒军功,那就说明他们家还没过气,虽然功亏一篑,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下了决心一定要摆弄他大概还是可以做到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桩婚事并不算就把他和萧家牢牢绑在一起了,可以想象,若是他倒了霉,萧家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扔下他,任他自生自灭,左右凭着萧家的权势,萧雪溪不难再谋得一门亲事。
自己不能腹背受敌,萧越西的话听不得!蒋长扬若是要这个位子,根本用不着等到蒋长忠死了以后再来捣乱,他只需要一开口,微微露出点意思,蒋重就会双手把这个位子送上去。所以,自己只要稳稳当当地,不要出其他岔子,招惹蒋长扬,就完全不必担心蒋长扬会和自己过不去,不然蒋长扬也不会让自己去接蒋长忠,他却不露面。想通了这一节,蒋长义微微松了口气,回头看向萧雪溪:“什么事?”
萧雪溪见他看是看自己了,但那眼神是心不在焉的,表情还有些古怪。不由生气起来,耐着性子有些娇嗔地去扯蒋长义的耳朵:“我的小日子有六七天没来了。你听明白了么?”她的肚子里指不定也揣着一个了,她也有了骄傲的资本。
“放开!”蒋长义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个,先是当着全家人的面骂他没出息,又跑去娘家告他的状,现在还想揪他的耳朵?把他当什么了?
萧雪溪唬了一跳,随即怏怏地松开了他的耳朵,生气地起身坐到镜子前,黑着脸一言不发。
蒋长义却慢慢地笑了,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道:“你说什么?你的小日子没来?”
萧雪溪扭了几扭,不理他。他拉起萧雪溪的手,轻言慢语:“生气了?我刚才在想大事儿呢。”
萧雪溪撅着嘴不理睬他。他温柔地拥她入怀,好话说了一箩筐,见萧雪溪转嗔为喜了,方道:“记着,以后不许再随便对我动手动脚的,什么时候都不行。那次我对你动手,你哥哥已经说我了,虽然我是为了你好,但还是让你在你娘家人面前丢了脸。”
难怪得刚进来时脸色那么难看,萧雪溪的心里就有些惴惴:“是下头的人乱嚼舌头,但你以后也别再对我动手。”
蒋长义道:“我疼你们母子还来不及,我们要过一辈子呢,又怎会舍得动你?”见萧雪溪笑了,方轻轻道:“让人来确诊一下,寻个机会把这事儿告诉祖母和父亲,让他们高兴高兴。”
萧雪溪应下不提。
蒋长义便盘算着,要寻个机会去找蒋长扬说说话才是。第二日午后没了客人,他便寻了个空,借着问候牡丹的身体,去了曲江池找蒋长扬。蒋长扬爽爽快快地见了他,根本不问他国公府的事情,只随意提了些琐事。
蒋长义百般试探,最后终于放了心,他的推论是完全正确的,蒋长扬心高气傲,根本不屑要这个国公府,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国公就是他了。他当然不会傻到把萧家要做的事情说给蒋长扬听,只模棱两可地表示现在只剩下他们兄弟俩,希望能互为臂膀,互相依持云云。
蒋长扬淡淡一笑,并不言语。
蒋长义发现,他再也不愿意单独面对蒋长扬了。他被蒋长扬高高地俯视着,被萧家人当做摇尾乞怜的狗一样,高兴就赏点骨头,不高兴就踢一脚,这种感觉非常不好,他只有变得更强大,才会改变这种现状。不然,就算是如愿以偿得了世子之位,也还是一样的仰人鼻息。因此,在萧越西让他去替闵王办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去了。回到家又在老夫人和蒋重面前拼命表现不提。至于杜夫人那里,自然也是毫不放松地让人给盯着。
过了些日子,萧雪溪确诊果然是有了喜,夫妻二人不由满心欢喜,只等着寻个合适的时候说出来。这个机会最好是在蒋长忠下葬那一日最合适,看不把杜夫人刺激得,最好得了失心疯才好。他觉得,杜夫人疯了是最好的,若是死了,他要回家守孝不说,蒋重还会续弦,再生几个兄弟出来可怎么好?因此,杜夫人疯了就是等大欢喜。这样就是最顾全大局的处理方法。
烛光摇曳下,自得知消息后就一直卧病在床的老夫人看着面前半旧的小衣服和小鞋子,忍不住老泪纵横,她最疼的孙子啊,就这么没了。这小衣服和小鞋子,还是当年她亲手给蒋长忠做的,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杜氏还留着。
“老夫人,您身子本来就不好,别哭坏了身子。”老汤陪着她一道流泪,低声劝慰她,又递过一块帕子。
老夫人拭了拭老泪,打起精神道:“你说你想给忠儿看一门冥婚?”原本最恨就是杜夫人,可是此刻伤心人对伤心人,看着也没那么可恶了。更何况,明日蒋长忠就要下葬,由不得她不心伤。
杜夫人红着眼睛,低声道:“是,可怜他孤苦伶仃,也没留下一男半女,就这样绝了后,我百年之前,好歹还能给他烧点纸,待我百年之后,怕是坟头都要长草……”说着泣不成声,哭倒在地,“有个人陪着他,我也放心些。”
靠蒋长扬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过蒋长义忠厚,应该不会放任不管。老夫人默然想了片刻,道:“你先去安排吧,寻个合适的人家,多出点钱也不要紧。”
这些日子一直留在房里伺候的老汤见杜夫人被人扶了出去,方殷勤接了红儿递上的汤药,亲自喂老夫人喝药,低声道:“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可怜。二公子也真是……弟妹都有了人家,他自己却是……”
老夫人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过继一个孩子到蒋长忠的名下,继承香火。可是,他们这一支不是就此断绝了香火,断然没有从其他支系过继的道理,那就只有从蒋长扬或是蒋长义那里打主意。蒋长义家,还没动静呢,蒋长扬啊,那是嫡子长孙,再看看他们夫妻俩的那样子,怎么可能!再说了,是男是女还不知道呢。老夫人轻声叹了口气,道:“再说吧。不急在这一时。”
老汤见好就收,不再言语。只盘算着改个日子去看看杜夫人给的那块墓地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偏巧第二日,给蒋长忠发丧的时候,萧雪溪就晕了过去,请太医一诊断,就诊出了滑脉。在这当口,添丁真是一件大喜事,蒋重和老夫人都格外欢喜,只觉哀愁都去了一大半。蒋长义偷看杜夫人,却见她只是木然站着,没什么反应,不由得很是失望,看来还是得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才行。好像金珠最得信任,一定知道不少秘密。
晚上一家子人正围在老夫人房里说话时,金珠棒着一对金镯子过来,道是杜夫人听说了喜讯,送给三少夫人的礼。
顿时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蒋重便叫金珠把那对金镯子放下,把人给打发了,却沉默着不说话。蒋云清立刻行礼告退,自回房去绣嫁妆一一因着蒋长忠的死。她作为妹妹要齐衰一年,不便议嫁,但这门亲事却是板上钉钉子的,故而也要早作准备才是。
蒋长义见状便也主动告辞,说是要回房去看看萧雪溪。
待得众人都去了,蒋重才拿了那金镯子仔细查看,可金镯子就是金镯子,现规矩矩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有些疑惑,自二人那日决裂之后,反倒没见杜夫人闹腾过,安安静静的,半点动静都没有,便问老夫人:“她说要给忠儿看一桩冥婚?”
老夫人点了点头,提了提杜夫人的意思:“我看她的样子,似乎是还想给忠儿过继一个儿子,继承香火。我使人看着的,这些日子她果然一直在办这件事。听说看了好几家,有意于王侍郎家去年病死的二娘子。”
只要杜夫人还想着这些事情就好,他也有些怕她会破罐子破掉。蒋重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忧虑了,继承香火?送这金镯子来,怕是想打萧雪溪腹中这个胎儿的主意?不然怎会直接送到他面前来?他想了想,便道:“她有这个念想也好。下次她若是再提起,母亲就同她说,待孩儿生下来再说,这事儿急不来,让她耐心等着。”
老夫人念了声佛,叹道:“按说义儿也是在她名下的,只可惜她自己先和人家闹得不愉快……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觉着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