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长义没有还手,而是把一块帕子扔在冰冷的水中,拧起,覆在她身上,温柔地替她擦拭,边擦便低声道:“冷吧?我的心里比这还冷。
你心里想着我大哥,是不是?你从前对我好,都只是在利用我,骗我。你今日不过是罪有应得罢了。”
萧雪溪冷得打了个寒颤,她弓起身子:“我……”
蒋长义的一根冰冷的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嘘……听我说完,以后你想过什么日子,你自己决定。要么,和我一起,我把你当仙女,当眼珠子,要么,任人贱踏,直到一拍两散的那一日。说到一拍两散呢,要迫我和离,得等到国公府撑不下去的时候。不然,我倒是想放你,国公府也不会放你。”
萧雪溪愣愣地看着他。她第一次认识他。
蒋长义温和地对着外头喊:“采莲,拿热水来。”
热水被送进来,蒋长义呵呵地笑着,换了热水给她擦拭:“你别闹,我就真心待你好。不然……”他用力在她的臀部甩了一巴掌,疼得萧雪溪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以后不要再轻易打我耳光。我对你好不过是因为我愿意。”蒋长义命人进来给她穿衣服,温柔地笑:“弄快点,家里人等着的,不许再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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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6章挑拨(一)(手打)
天不过蒙蒙亮,屋里却已经挤满了人。牡丹坐在蒋长扬身边,垂着眼听大管事在帘外回老夫人的话:“人找到了,是在池塘,已经捞出来了,嗯,没几个人知晓。”
老夫人瞅着脸色十分难看,看似十分伤心的杜夫人,淡淡地道:“怎会想到去池塘里捞的?”
大管事道:“因着进了园子就没出去过,又在假山上发现了那灯笼,其他地方都找过了,就那池塘里没找过……驶了挖淤泥的小船进去,用叉子和网……”
“别说了!”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先把人埋了,好生安抚他家的娘老子。不要叫我听见任何流言蜚语。”
杜夫人在一旁喃喃地道:“好端端的,她为何深更半夜去那种地方?”
老夫人便扫了牡丹一眼,淡淡地道:“谁知道她怎会突然想不开?没得污了我的园子!”
大管事小心翼翼地道:“从她身上搜出些东西来。
内里有个物件,怕是她有不起的。不过兴许是主子们赏的也不一定,不知该不该一并给了她娘老子。”
老夫人皱着眉头道:“拿上来。”
死人的东西谁愿意碰?红儿站着不动,只看向绿蕉,绿蕉忍了一忍,上前在大管事手里接过了那个小漆盘。
牡丹看了一眼,漆盘里放着个品质上佳的羊脂白玉平安扣,上面系着大红色的梅花结,丝绳已经被泡得褪了色,惨淡的红配着那漂亮的羊脂白玉,硬生生显出几分凄冷来。
老夫人厌弃地缩了缩脖子,回头看着杜夫人:“这是你赏的?”
杜夫人毫不犹豫地摇头:“不是。”
老夫人便看向屋子里的其他所有人,人人摇头,最后落到牡丹身上就不动了,蒋长扬淡淡地道:“要查出这支是从哪里来的,其实非常简单,悄悄儿拿到外头铺子里去一打听,总能知道点什么。”
老夫人便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先问问她身边的几个人吧。看看她们都知道些什么。”
杜夫人还想说什么,老夫人已经不高兴地道:“怎么义儿和他新媳妇还不来?!”
这便是不想再说这事儿了,大管事便行了礼,接过绿蕉手里的托盘,退了出去。行到院门处.正好遇到蒋长义和萧雪溪,大管事赶紧行礼问好:“三公子,三少夫人安。”
蒋长义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漆盘上,有一瞬间的错愣,随即笑道:“这是做什么?”
大管事谨慎地瞟了萧雪溪一眼,低声道:“是柏香。”
蒋长义的瞳孔一缩,对着大管事挥了挥手。
萧雪溪便问蒋长义:“柏香是谁?”
蒋长义淡淡地道:“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替萧雪溪扶了扶花钗,笑道:“我祖母的年纪大了,脾气有些不太好,你可要宽宏大量一点啊。”
萧雪溪抿着嘴没吭声。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帘下,只听老夫人气呼呼地道:“真是晦气!”
蒋重低声道:“罢了,兴许是意外。”
萧雪溪一听,立刻上了精神头,什么事儿大清早的就喊晦气?什么意外?却听身边有条银铃般的声音欢快地道:“三公子和三少夫人来了……奴婢请三公子,三少夫人安,大喜!”接着帘子被打起,一个圆脸圆眼睛的大丫鬟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蒋长义好心地介绍:“这是祖母身边的绿蕉。”
萧雪溪便点了点头,示意身后的嬷嬷稍后准备看赏,然后仰着头进了屋子,一一扫过面前的众人。照例的,她率先看到的还是坐在蒋重下手的蒋长扬,蒋长扬穿着件家常的棕红色圆领短胯袍,沉静地坐在那里,目光淡淡地扫过她的脸,落在她身旁的蒋长义身上,微微露出一个笑。而牡丹,穿着丁香色的披袍,配着群青色的抹胸罗裙,腰间系着条银泥裙带,发间绾着一对紫玉钗,笑吟吟地坐在蒋长扬身边,犹如小鸟依人。
萧雪溪自动忽略了牡丹,看着蒋长扬,她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她是最恨蒋长扬的,可是他笑得真好着。蒋长义不轻不重地拉了她一把,她回过神来,挺起腰杆,笑眯眯地,温柔大方地,端庄典雅,夫唱妇随地跟在蒋长义的身后,对着老夫人拜了下去。
老夫人还记恨着昨日的事情,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命红儿给了她一对玉钗做见面礼。老不死的,摆什么架子?萧雪溪忍着。
蒋重倒还亲切,但重点说的是要她如何严守妇道,温厚端方,约莫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萧雪溪硬生生听出了许多针对性的讽刺来,一时说不出的难堪和厌恨。
杜夫人倒是没什么多话,笑盈盈地赏了她一对玉蜻蜓赤金结条钗,道是从宫里头出来的款式,然后让她早日为蒋家开枝散叶。但萧雪溪记着前日自家嫂嫂回家后说的那些事情,又想着就是这个女人会一直压在自己的头上,会害蒋长义和自己,于是自动把杜夫人划入敌对阵营。于是不咸不淡地笑着,盈盈谢过。
轮到蒋长扬和牡丹,蒋长扬只和蒋长义说话,牡丹也只有一句话:“恭喜。”送的礼物更是没什么出巧之处,就是一对做工精美的银镶珍珠镯子,不曾越过老夫人和杜夫人去,却也拿得出手。
倘若是从前,萧雪溪对蒋云清这样的小庶女只会面子情,但她却不敢不认真对待这个小姑子,因为出门前蒋长义特意问了她给蒋云清准备的是什么见面礼。于是她僵硬地笑着,和蒋云清说了几句亲切话,送了蒋云清一对花钗。蒋云清稳稳重重的谢过,恭喜之后就静静地退到了牡丹身边。萧雪溪立刻看出来,这个庶女姑子喜欢牡丹胜过她,当下就不服气起来。暗想蒋云清一定是嫌她送的见面礼轻了,也不知道何牡丹这个全身铜臭的商贾之女送了什么贵重的。便盘算着过后要去打听清楚才好。
却听杜夫人呵呵笑道:“还有两个人,你也一并来见见。”
一个面黄肌瘦,看着比杜夫人还老许多的病歪歪的女人讨好地看着她笑,一个额头上有个疤瘦叽叽的可是精神抖擞的女人模式化地看着她笑。这两个人都规规矩矩地站在杜夫人的身后,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不似主子,又不似下人。萧雪溪瞬间明白了,这是蒋重的两个妾,其中一个还是蒋长义的亲娘。不由鄙视起蒋重来,堂堂一个国公,竟然有这么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哪儿像她父亲,家里送人的妾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这两个好上十倍。
杜夫人指着那病歪歪的老女人道:“这是线姨娘。
她常年病着,今日特意出来见你的。”线姨娘的脸上那个讨好的笑容更明显了,她热情地把用绣帕包着的一对金耳坠递给萧雪侯,忐忑不安地道:“三少夫人大喜。”
萧雪溪本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蒋长义的生母,可看到这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忍着行了个礼,接了过去。妾是什么?特别是丫头出身的贱妾,猪狗一样的存在。可是她却要给这人行礼,她好难受。倘若蒋长义不是庶出,她又怎会……?她听见自己的内心深处轻轻叹息了一声。
杜夫人继续热情地把那个额头上有疤,可是精神抖擞的女人介绍给她:“这是雪姨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重重地咬着那个“雪”宇,听得萧雪溪一个激灵,随即愤恨不已。一个贱妾,竟然和她用了一个名字。脸上就有些不好看。
雪姨娘恍若未见,送了她一对银耳坠,说了几句恭喜的话,表现得比线姨娘还大方得多。萧雪溪勉强忍着,表情说不上好看,却也比昨日好多了,因为她知道,老夫人一直在盯着她着。
待到吃饭的时候,她悲哀地发现,牡丹坐着不动,应景儿似的挑了两筷子,就放下了。可是她却要伺候着。这是什么规矩?她悲愤了。杜夫人微微一笑:“雪娘啊。”
萧雪溪根本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只当是在叫雪姨娘,直到一家子都盯着她看,她才反应过来是在叫她,顿时差点没炸毛,咬着牙笑道:“对不起母亲,儿媳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儿媳。儿媳家里人都叫儿媳溪娘的。”
杜夫人点了点头:“哦,我记得了。”随即从善如流:“溪娘啊,你大嫂有了身孕,你……”巴拉巴拉说了一串,反正意思是要她照顾着牡丹点,不要和牡丹比……萧雪溪感觉到她随时随地都不忘在提醒自己嫁的是个庶子,又觉着分外酸楚。
萧雪溪一点东西都没吃下去,没其他原因,又累又堵得慌,气得差点没发疯。好容易回了二人的新房,她甚至不耐烦看新房里的摆设如何,直接就甩了鞋爬到床上去睡着生闷气。陪嫁丫头过来问她蒋家人给的见面礼怎么收拾,她怒气冲冲地把牡丹送的镯子砸在了地上,正要砸其他东西时,蒋长义走了进来,目光如水,温柔地道:“捡起来。”
她竟然就砸不下去了。她憋着气,就是不捡。还是采莲善解人意地捡起来,替她收好。蒋长义挥手叫丫头们出去后,走到她身边,轻轻道:“这滋味不好受?很委屈?想不想这样过一辈子?”
萧雪溪抬眼看着他,许久才轻轻摇头:“一天也不想过。”
蒋长义笑了:“采莲,端饭菜进来。”
夫妻二人和和睦睦地吃了一顿饭,喝了几盅酒。碗筷尚未放下,就听见松香在帘外轻声道:“公子,夫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317章挑拨(二)(手打)
一听说杜夫人来了,蒋长义立刻起身规规矩矩地迎到门口,看着仿佛是突然变了个人。萧雪溪诧异不已,却也只得耐着性子慢吞吞地走上前去相迎。
杜夫人含笑看着这对新婚夫妻,她看得很分明。蒋长义还是一如既往的小心谨慎,萧雪溪却是不以为然,一脸的忿忿不平。她再看看桌上吃剩的饭菜,微微笑了:“怎么,适才没吃好?饭菜不合胃口?”
蒋长义尴尬地道:“是儿子……”他没想到杜夫人会跑到他的新房里来,要不然他宁肯让萧雪溪饿着。
萧雪溪听他似是要替自己遮挡,便淡淡地抢了一句:“以后会慢慢习惯的。”在自己家里吃顿饭都要小心翼翼的,这过的什么日子?
杜夫人体贴地道:“你刚来,不习惯也是有的。就是要这样,有什么不妥贴的地方要和你大嫂一样记得说出来,别闷在心里,饿着了不好。”
萧雪溪听这话似是话里有话,便细细琢磨起来,这意思是何牡丹在府里竟是横着走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过后得让人好生打听一下才是。
萧雪溪和牡丹本来就不和,这杜夫人今日总拿牡丹挑着萧雪溪,居心实在险恶。蒋长义按捺下心中的不喜,打岔道:“不知母亲有何吩咐?”
杜夫人笑着坐了,道:“我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件,我前日和你说的那位太医,已经说好了,他过两日会来替线姨娘诊断,但我彼时不在家,要去烧香,到时候就由溪娘来招呼线姨娘了。”
“母亲太过操劳了。溪娘一定会把这事儿做好的。”蒋长义戳了萧雪溪一下,萧雪溪听这意思就是要自己去伺候蒋重的妾了嘛,心中非常不满,却又不能不忍着,只得含糊应了一声。蒋长义不满地偷偷瞟了萧雪溪一眼,随即又有些黯然地垂下了眼帘。
哪个高门大户出来的嫡女肯纡尊降贵去伺候一个丫头出身的小妾?就算是夫君的生母也不行。这是正室和嫡出之人心中恪守和千方百计维护的礼法,不容乱套。萧雪溪一定非常难过。杜夫人看在眼里,心里十分舒坦,继续道:“不知溪娘对这屋子可还满意?你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就和我说。”
萧雪溪便知她要背着自己和蒋长义说第二件事,便行了个礼,退了出去。转眼就给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她自己则跟了采莲和松香一起去参观自己的新家,一路向这二人打听牡丹在家都是怎样的,松香才等她一问就说了牡丹在映雪堂设了个小厨房,单独开火,想吃什么就做什么。又羡慕地说,这府里只有老夫人有这待遇云云。萧雪溪便盘算着,她也要弄这样一个厨房才好。
萧雪溪一出了门,杜夫人立刻就把脸沉了下来,板着脸道:“柏香死了。”
蒋长义早有准备,沉稳地道:“儿子听说了。”
“好好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没了,真是可怜。”杜夫人盯着他,沉痛地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没有?”
怎么没的,你自己最清楚不过,还问什么?蒋长义的心里有点乱,还有些恨,他想冷笑,可对上杜夫人的眼睛后,他又平静下来,坦然自若地轻轻摇头:“儿子没有……”
杜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没有?事到如今你还狡辩!”见蒋长义脸色变了,方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还不知吧,适才柏香的家人闹起来了,说你对柏香始乱终弃,你还不认!”她有些说不下去,轻轻叹了口气,“多亏得是在我面前闹腾,若是在你父亲面前闹腾,你父亲那个脾气,你才成亲就闹出这种事……”
蒋长义立刻跪在地上喊冤:“母亲替儿子做主,不过一个丫头,儿子若是有那心思,早就禀明母亲了,又怎会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让仵作去验……”蒋长义喊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虽然他和柏香之间是清白的,但让仵作去验,万一真验出点什么来呢?他岂不是说不清了?
“你糊涂了,让仵作进了门,什么难听的话传不出去?”杜夫人淡淡地道:“我也是觉得你不会,可是别人不这么说。有人说那平安扣是你给柏香的,你还曾经给过柏香一瓶药。”她的袖子里露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来,探究地看着蒋长义。
一滴冷汗沁出来,蒋长义顾不上擦:“母亲明鉴,这是上次她被父亲惩罚了打板子时,儿子看她一心为您,这才给的。儿子再怎么不孝,也不敢往您屋里伸手。”
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夫人也就沉默下来,片刻后才道:“你祖母让人盘问了金珠她们几个,估计很快也会叫松香去。”她顿了顿,“就连你大嫂屋里的人都被叫去问了。”
蒋长义不明白这事儿和牡丹、蒋长扬又扯上了什么关系,便沉默着不说话,以不变应万变。他只明白一件事,以后这样的母慈子孝扮演不了多久了。
杜夫人见他冷静如斯,便也站了起来:“罢了,我就是问问你到底和这事儿有关系没有,若是没有,便是一种处理方法,若是……那又不同。现在我放心了。”
“儿子没有。”蒋长义坚决否认,刚把杜夫人送出去,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怒气冲冲地瞪着自己的萧雪溪。
蒋长义看着萧雪溪不说话。她心里本来没有他,不过是狗护食罢了。
一直被他压着气都喘不过来,这回总算是找到点发泄的理由了。萧雪溪连连冷笑,就近推翻了一个花架子,丫头们见状,都躲了开去。蒋长义一言不发,把另外一个花架子也给推翻了。还连带着把一套茶具给砸了。
他明明做了亏心事,怎么比自己的脾气还要大?萧雪溪吃了一惊,探究地看着蒋长义,蒋长义扫了她一眼:“你信了?那她就如意了,她就是来给你添堵,想要我们互相憎恨的。?br/gt;
国色芳华完结第9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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