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历记录八十七页:早餐和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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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赛抬头看天。
啊,故乡的天空,那么的蓝,那么的高,天气凉了,树叶黄了,群大雁往南飞,会儿排成个人字,会儿排成个字。啊!秋……哦不,冬天到了。
“老板!收钱了!”
“再给来份鸡蛋煎饼!”
“烧饼还有吗?”
“……”骆赛嘴角抽了抽。
好吧,文艺什么的点都不适合这种人头攒动、热气蒸腾、熙来攘往的早餐老铺,赶着上学、上班的人群都挤在铺子外头,饥肠辘辘地盯着大锅里摊开香喷喷的新鲜煎饼,别说群大雁,就算是打飞碟从那上头过,估计也没人会搭理。
坐在他旁边的欧洲男生还是稍微吸引了些好奇的目光,虽说现在外国人都不稀奇了,但比起在西餐厅看到喝着红茶、切着香肠煎蛋、涂着黄油面包的外国人,坐在早餐铺的小板凳上,勺着大碗的豆浆,啃着花卷馒头的外国人,实在有那么点稀奇。
这个外国大男孩是个高个头,穿得很普通,没有那种为了赶时髦爱潮流闹叛逆的各种混搭眼花缭乱反正你愣是搞不清楚他穿的那件到底是内衣还是外衣,也不是拖沓甚至把内裤都露出来的板裤或者非得挖得千沟万壑的牛仔裤。
他只是穿了件绝对是某服装连锁品牌大减价特卖场卖的深蓝色套头卫衣和没有任何窟窿的粗布牛仔裤,简简单单往那坐,轻易融入了人群之中。但若是有人留心再看仔细,却会因为他俊雅的容貌、惬意的神情、休闲的气质把如此漫不经心的穿着带出了种简约的时尚风情。
当然,前提是不要坐在附近的桌子,也不要留心听他跟身边那个戴眼镜的男子说的话。
“医生!为什么豆浆居然是咸的?!”
“呃……”
看他满脸的震惊,那表情简直就像刚发现地球竟然是方的,骆赛有点……回答不能,怎么说呢,豆浆是甜是咸这个问题,那就是早餐史上最严重的朋党之争,其激烈程度,等同于华山派剑宗和气宗之争,虽殊途同归,却不能不争,爱喝甜豆浆的觉得放盐简直不可思议,喝咸豆浆的觉得下糖那绝对是异端分子。
“其实只是口味的问题,影响不大,要是你不习惯的话,就换杯淡的原味豆浆吧!”
俄耳摇摇头,指了指骆赛面前的杯子:“对不起,医生,我刚刚以为是糖,所以给你下了两勺。”
“……”
出了摸鱼巷之后,到处都是高耸的商业大厦,在经过新的城区规划后,这里几乎可以说是全市最繁华的商圈所在。上班时间大路两旁的行人并不,偶尔些衣着时尚的白领丽人或是西装革履的男士从大厦走出来,夹着公事包或者文件夹匆匆忙忙地走着。
比起他们的行色匆匆,拿着夹了热煎蛋的煎饼边嚼边走的骆赛,看就知道是从摸鱼巷里头出来摸鱼的社会闲散人员,可是无论是从旁边经过还是在对面马路上走过,甚至是经过的车辆,都会有道道的视线投射过来。
这些视线注意的当然不是骆赛这种街边抓大把的普通人。
“好吃吗,医生?”俄耳走在骆赛的身边,直微微垂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静静地注意着医生的举动。
“嗯,好吃。”骆赛几口把最后的煎饼给塞嘴巴里,丁点形象都没有,腮帮子被塞得鼓鼓地个劲的嚼。
“喝口豆浆吧?别噎着了。”俄耳及时递过去杯打包带走的豆浆。
“嗯,谢谢哦……”骆赛咕哝着应了声,很自然地侧过头来,就着吸管吸了大口美味的浆子。香滑、口感特地道,感叹着,传统大豆制品,还是家乡的地道!
国外?豆浆当然也是有的,这可是高蛋白低脂肪的健康食品,当然很受欢迎,甚至比牛奶都贵。不过喝这种国内用口大锅就能烧出来的豆浆,外国就非得用什么热水碾磨、小苏打漂白、真空除臭、反复悬浮大禽析物、碱水浸溃、蛋白质水解大豆蛋白质之类,林林种种的就为了把豆腥味去掉转化成坚果味。
你妹的坚果味啊!老子就是要喝豆浆啊,不是喝坚果汁,要的就是带着清香口感浓郁的纯天然大豆制品!
愤愤不平地大口大口把杯子里的豆浆吸了个大半,顺了气之后骆赛美美地打了个饱嗝,成功引来了旁边位踩着高跟鞋大冷的天还穿着超短裙的白领丽人的侧目。
只是帮他拿着杯子的俄耳却全然没有觉得不妥,放低了视线凝视着医生的那双琥珀色瞳孔,像冬日的暖阳般温柔,然后在眼瞳深处的深邃中,却隐藏了丝危险的独占欲,就像守财奴凝视属于他的宝物,珍惜,爱护,但同时,不容他人觊觎的霸道。
“还要喝吗,医生?”
“诶?对了,这杯不是俄耳你的吗?”骆赛这才注意到这杯豆浆是俄耳的,他直都没有喝地拿在手上,好像早就知道他只喝杯不够似的,看着杯子里剩下的四分之豆浆,估计下面还沉淀了不少豆渣,医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我再去给你买杯吧?”
“不用了。”俄耳拿过杯子,很自然地含着吸管把余下的豆浆吸起来,“我喝这个可以了,我还不太习惯咸味的豆浆。”
他家的俄耳就是善解人意啊,骆赛满足地揉着绝对是吃撑了的胃部,早餐都能吃出个好歹来,那实在是丢脸丢到老家来了,该去散散步消消食才行:“咳咳,那个,俄耳你对附近的环境还不太熟悉吧?那要不我先带你到这附近的公园走走?”
这么显而易见又试图掩饰自我目的的,俄耳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不过他没有戳破,反而好像很感兴趣地说:“好啊,定非常有趣吧?”
作者有话要说:补张图,是上篇的插图……
这幅在微博那边已经引发了血流成河般的血案,条血路(鼻血……)啊简直,这种喷屏……希望这里的亲鼻粘膜坚强点……
☆、8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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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的公园几乎已经被高耸的写字楼湮没,有不少在城区的新规划里在规划者的大笔挥下被铲平,变成了商场、停车场,而这个小公园因为有个小小的人工湖而得以幸存,只不过这个湖在开凿的时候疏水系统并不成熟,每次下大雨就闹得附近低洼地方泛滥成灾,导致附近低洼地段像浑水弄、摸鱼巷的地方简直就成了泽国般,还真有不少湖里的鱼被冲到巷子里头,当真可以摸鱼。
照着记忆的方向,骆赛带着俄耳从两栋高高的大厦中间的小路穿行过去,在小路的尽头触目之处便是片挺拔的绿意,树木并不茂密,却很有味道地像迎宾的仆从,礼貌周周地两排立,随着微风摆动,弯腰点头。
湖泊四周都有小片小片的绿色草地,小径弯弯通行,没有特别打造的古罗马风格的庭院或者意大利绿色回廊这些招徕游人的特色,太简单的地方显然并不吸引,因此绝对算不上个有趣的地方。
但俄耳却点都不在意,反而路都兴致勃勃地拉着医生的手,这里瞧瞧那里看看:“医生,你小的时候也来过这里吗?”
“是啊!以前这里还有片沙地,有秋千、滑滑梯、跷跷板,都是不用钱的,所以我们经常来这里玩,那个时候我总是被大个的孩子挤开,不过如果和哥哥们起的话他们总会占了位子让我先玩。”
在洒落金子般的绿地早就没有了那些老旧过气的玩具,但在骆赛的眼中,却仿佛还能看到黄昏下玩得不愿离去的孩子们,小个头的自己在两个哥哥的庇佑下得意洋洋地在秋千上荡得老高老高,点都不害怕地发出兴奋的笑声。
“真好,医生的家乡真是太有趣了。”俄耳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向往,“我们家附近可没有这样有趣的公园。”
“……”
虽然看着这样带着丝丝对无法追回逝去童年的失落而让人心疼不已的青年,就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安慰,可是,医生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好。
地狱犬的老家是地狱吧?地狱会有公园吗?!地狱会有秋千滑梯跷跷板什么的根本不靠谱吧?谁会有心情去玩?就算有那样绝不可能是普通人类吧?
个脸色灰白眼球发僵的丧尸把个脑袋破掉半颗的小孩丧尸放到秋千上,“嗬——嗬嗬嗬——”边推着秋千边发出可怕的笑声,不小心,小孩已经腐烂得只剩下白骨的手骨没抓紧,整个飞了出去,“咔嚓——”脖子摔断了,小身子趴在地上动不动。丧尸妈妈见状,拖着瘸了的腿慢慢地走过去,蹲下身,扶着那颗小脑袋拧,“咔嚓”,扶正了关节之后,小孩扭过脸来,咧嘴笑,于是两人拖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回秋千架下继续玩……
卧那个槽啊,恐怖片吧那是?!
骆赛被自己过度脑补的景象击败了,听到身后“咯咯咯”的小孩子笑声时居然大白天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回头看了看,还好世界还是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世界。
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正蹲在草地上笑得欢,这片开阳平坦的草地上还有不少活泼的鸟儿蹦来跳去。
小女孩掰着手上的蛋糕,大概是想要投喂小鸟。
骆赛愣了下,像是散步般慢慢走过去,看到陌生的人类靠近,鸟儿们都惊醒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小女孩没想到鸟儿都被吓跑了,拧过头来,虽然是陌生人,但现在的孩子都挺大胆的,不但没有吓哭,反而不高兴地嘟了嘟小嘴:“叔叔,你把小鸟都吓跑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骆赛很坦率地道歉,并在小女孩身边蹲下身来,他瞅了瞅小手里捧着的蛋糕碎块,“你是在喂小鸟吗?”
“是啊!这是茵茵最喜欢吃的奶油蛋糕,老师教我们要把好东西分给好朋友,小鸟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要把奶油蛋糕送给它们吃!”
“哦!茵茵真是个大方的好孩子!”骆赛托着下巴,这时候只羽毛是石板蓝的鸟儿见没什么危险,又扑腾着从树干上飞下来,瞧着它深深头、探探脚的模样,很是娇憨可爱,“你知道那只是什么鸟吗?”
“不知道,你知道吗?叔叔?”
“这种小鸟叫茶腹鳾,是小型鸣禽,叫声非常好听,因为喜欢在树干上攀行,所以还有个别名叫穿树皮,呵呵……”
“那只呢?”
“哪只?哦……嗯,这只是大山雀,最喜欢吃松毛虫、蝗虫之类的害虫了,跟茵茵样是好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老师说这样的鸟儿叫做益鸟。”
花了不少时间解答小女孩层出不穷的疑问,骆赛并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等解答完了还摸摸小孩的头:“茵茵真聪明!”看着受表扬的小女孩露出了快乐的笑容,骆赛忽然假装神秘地对孩子说,“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叔叔会听小鸟说话哦!”
“真的吗?那叔叔你可以告诉我它们在说什么吗?”
“嗯,我听听啊……”他侧着耳朵,这个时候那只茶腹鳾正好发出了鸣啭的叫声,它的叫声变又悦耳,听起来还真就像是在说话般,“哦,它在说谢谢你哦!谢谢茵茵小朋友给它们带来了食物,可是它们觉得很抱歉,因为它们都不能吃奶油蛋糕呢!”
“咦?为什么?奶油蛋糕可好吃了!”
“嗯……它说它们比较喜欢小米和葵花籽,蛋糕虽然也很好吃,可是太甜了,还有很油,所以它们吃下去之后会消化不良,有些贪吃的小伙伴还会因为吃太而死掉呢!”
“啊!”小女孩吓得捂住了小嘴,她没想到吃下蛋糕的小鸟居然会得病,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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