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女声,连前殿都听得清楚,萧令先再在前面听郑靖业的安排呢,听了这声,第反应就是苗妃。皱眉对张平使了个眼色,张平匆匆过去查看。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不会儿,庆林大长公主回来了。
“是贵妃。”
徐莹轻声问:“没闹什么吧?”
“哭得太惨!”
“派几个人去看看,不要闹得太过份,”徐莹镇定地布置,“派人看好吴王和周王,如果贵妃闹得太凶了,把周王给她领过去!”
没了丈夫的女人,儿子最重要,二十四郎的出现,让苗妃终于定了心神。
于是重新排定哭灵的位次,外命妇自是无缘得进大正宫,另有处。宫妃、公主、王妃等在内殿后灵堂,徐莹理所当年地打头。郑琰伴在她身侧跟着哭,庆林长公主见她哭得太惨,给她换了块手绢儿,郑琰抽着鼻子:“临死还要感动人把神马的,最讨厌了!”
还真是……舍不得!
苗妃离她们最近,喃喃地道:“哪怕给我句话呢?谁稀罕这些臭钱!我只要给我句话啊……呜呜……”
庆林大长公主也不想再斥责苗妃什么了,郑琰轻声道:“到死都想着给你个大份儿的呢,还用再说什么了吗?”
苗妃嚎啕大哭,只是哭得没那么凄厉了。
皇帝有遗命,不许天到晚直哭,哭回,众人都抽抽答答地停了,只剩下啜泣之声。
丧礼直在继续,众人有心交谈,也没那个条件,直到晚间。关系亲密的人很自然地凑到处密谋些什么,男人堆里讨论的无非是局势如何,待国丧过后又要发动什么。女人们就八卦得了。
苗妃的母亲傅氏入宫,与苗妃讨论着出宫之后的生活问题。
淑妃则与蒋进贤的妻子妻氏、魏王妃、晋王妃,女儿乐昌公主、广安公主起,商量着出宫后到哪里住。照常理,淑妃当然要与她所出的长子魏王起住,叶氏道:“我回去便让他们重新整修房舍。”乐昌公主不同意:“你们的孝心大家都知道的,只是……九郎家里有些乱,阿娘过去了还能整肃下。”
晋王妃嘴巴发苦:“是我无能。”
乐昌公主道:“我不是说的你,你就是太好脾气了,由着九郎作反,可要跟他闹吧,又跟咱们新皇后似的了,太闹腾了。阿娘过去了,好歹能压压九郎,让他着调儿点儿!”
广安公主道:“正是这个意思。事情还没完呢,不能让九郎再胡闹了。”
晋王家小六娘的事情,魏王从头到尾都是个受害者!淑妃系的人不止次脑补过:如果没有晋王家血脉之事,新君是不是已经是魏王了呢?
大家还没死心,还是想博博,这样的想法从来都不少见,也几乎每次新旧交替,都有人想付诸实施。哪怕前面已经有无数先辈死在沙滩上,后来者仍旧无怨无悔地头扎了上去。无他,诱惑太大!
要拼搏,就要杜绝猪队友!晋王这个管不住自己二两君的家伙,就是个猪队友!
晋王妃心中不是滋味,但也希望婆婆也过来,谁喜欢丈夫花心呢?含羞道:“那我回去收拾屋子去。不知阿娘这里的侍婢,是要带出去么?”
广安公主道:“出去不比宫中,正在丧中,讲不得排场,阿娘还是留两个懂事无怨的,留在宫里罢,都带出去了,倒显得小气了。”
淑妃叹道:“正该如此。”
同样的对话也发生在承嘉殿。沈婕妤面带愁容,脸悲苦地看着姐姐收拾东西:“从在家里开始,作了几十年的伴儿,如今倒要各奔东西了。”
沈贤妃道:“你这说的什么傻话呢?咱们想想办法,你总也能出来的。”
沈婕妤苦笑道:“我出去能到哪里去呢?”
荣安公主道:“难道我不是您的女儿?阿娘往六郎处,您看我那里,您可乐意去?”
沈婕妤眼中闪过惊喜的闪,又黯了下去:“只怕新君不允。”
荣安公主冷笑道:“这可不定,他新即位,正要做脸呢。本来如果宫里还能如常行走,您留在宫里也行,大不了我常来看您,陪您说说话、解解闷儿。现在要把人关到处,哪能让您受这个罪呢?您又不是未曾生养过,只是可怜我那妹妹……”
三人哭作团,燕王妃在旁边抹泪边相劝。
荣安公主先止泪道:“眼下还不是哭的时候,十七郎还嫩着呢,以后咱们走着瞧!”
沈贤妃道:“小声些!”
“我心里的数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哼,郑七何德何能而名在遗诏?还不是为了做给郑靖业看?等着吧,老臣与新君,十七郎怎么会不想用自己人呢?到时候,郑靖业不保他,还要咬他,正是我们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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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讨论的郑琰也在与徐莹讨论问题,所谓“彼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彼以众人待我,我以众人报之”,先帝对郑琰很好,郑琰自然要投桃报李。徐莹与郑琰谈得来,郑琰也不想她添烦恼。
宜和大长公主年高,庆林大长公主还有幼子,两人倦极归家。徐莹哭了天,精力也有所不济,还是强打着精神问她的心腹内官王顺:“今日东宫可有异常?”
王顺看眼郑琰,见徐莹和郑琰都无动于衷,小声道:“几位孺人都是依礼哀哭,宫人大安份,只是逮着个趁乱偷窃的,已经交掖庭令处置了。”
郑琰看了眼徐莹:“后宫原是贵妃在掌管,娘子想过要怎么接手么?这可不是几本名册几把钥匙能制得了的事情。”
徐莹道:“先谨守门户吧,等太妃们移宫了再说。”
“就是要在她们移宫前把章程定下来才好。”
“你不会说无用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后宫里的宫婢,是先帝时择采入宫,老者已生白发,令人心中不忍,不如放之。东宫人口少,眼下这些伺候的人也够用的了,待孝期过了,再择采入宫。再有,不如形成制度,宫婢少岁入宫服役,至少岁可以出宫,也好给她们个盼头,免得在宫里生事。”
徐莹眼睛亮,又沉静地道:“此事要禀太……圣人才好,我还须斟酌细节。”
郑琰听到“圣人”二字,不由愣,旋即想起,这个名字如今只好用来称萧令先了,她熟悉的那个人已经是先帝了。
“与细节无关,”郑琰没精打采地道,“是要有个好理由。”
“体恤下情难道还不够?”
“宫怨干天和。”郑琰无聊地丢下了句话。
徐莹摸了摸额角,心思转了好几圈,对郑琰道:“你新得了纸笔,写封奏书如何?”
郑琰道:“恩出自上。”
徐莹摇头:“夺人功劳,我没那么小气。”
郑琰笑道:“新君要立威德,皇后需要啊!”
“这等样事,我说的话,他可未必会听呢!”徐莹重重地哼了声,“我也想明白了,左右不过是婢子,总比从外面聘进来的好!”
郑琰耳朵动:“怎么?有人生事?”她这个有人,自然是意有所指,指的就是徐少君。
徐莹道:“现在还没有,可你看先帝的后宫,还看不明白么?”
郑琰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手指,轻声道:“圣人生母,也不是外面聘的。”
徐莹愕然。
“外面聘的,你好歹知道他是个什么样,里面的人,你哪有精力把上千号人都了解了?”
“这倒是,你还是写奏。”
“成。”
郑琰利索地写了她人生中的第份正式报告,当场就递给了徐莹,徐莹打开看,不由呆住了。
郑七,你太无耻了,居然找得到这许冠冕堂皇的理由!
郑琰在奏折中写道:“……先帝妃妾离宫,岂可无人侍奉?为昭陛下贤孝仁爱,可令太妃侍婢随同出宫……自魏公变法,宫女皆良家女,是为陛下服役而入宫,岂有久拘不嫁之理?百姓服徭役尚有限期,何独宫女无期?红颜入宫,白首仍不得出,使人骨肉分离,非仁君所为也……天久不雨,乃阴阳失调,后宫女子,宫怨不断,阴气累重,请释宫人。又,大正宫侍婢千余人,翠微宫亦有此数,若女子入宫立期限,或五年、或十年,到期即开释出宫,使婚配,以增育人口。则服役者喜,而其家人亦无骨肉分离之忧,亦使陛下之仁德广为传诵,何乐而不为?”
徐莹亲自把郑琰的奏本送到了萧令先的手里,彼此四位顾命大臣都在,还在商议着接下来丧事怎么办呢。萧令先被打扰了,略有不爽,但听说是郑琰的奏本,哪怕是为了给郑靖业的面子,他也得接了。
郑靖业道:“她又要搞什么名堂了?”
萧令先打开之后大吃惊,惊疑地看着郑靖业:这老头直在我跟前还没走啊,他什么时候跑出去写的奏本?!这笔迹分明就是郑老头的!
也许是他的表情太明显了,引得四人不得不问他出了什么事。萧令先目十行扫完奏本,无语地传了下去。
蒋进贤看完就无语了,用眼神鄙视郑靖业:郑靖业,你拿你闺女的名义写奏折管后宫的事情,还名目张胆自己写,你以为大家不认识你的字啊?你太没下限了!宫婢都放走了,是断了太妃们在宫里的线啊!唔,不对,还有内官……尼玛下步是不是要清理内官了啊?这绝户计使的!
蒋进贤道:“如此,宫中就缺人手了,时之间,不好再征发民力。”
徐莹道:“东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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