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靖业回去了,蒋进贤被宣了进来。蒋进贤奉诏的时候正在家里开会商议事儿呢,蒋卓也在侧,蒋进贤还夸夏晟哩:“亏得他机敏,据此正理。否则,时之间还真没太好的理由回了圣人。”
蒋卓哭笑不得:“相公错了!这世上还有齐王在呢。”您老哭糊涂了吧?
“齐王不恤民,又遭远谪,岂有正位中宫之理?”蒋进贤早就把齐王给排除出名单了。
蒋卓道:“毋以妾为妻,除非圣人另娉淑女,则后宫无人可册为后啊,就是说……圣人无嫡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太子已废,齐王居长,夏晟的堂妹是齐王妃!”
你妹!
蒋进贤收回所有对夏晟的夸奖,他想挠死夏晟!
萧深亲自来把蒋进贤弄进宫,蒋进贤向萧深打听:“十郎,圣人情形如何?”
萧深自是不肯轻易松口的:“蒋相去了便知。”
蒋进贤正正衣冠,神情肃穆地入了翠微宫。脸烈士样地对皇帝揖揖礼,此时郑靖业已经回家了,蒋进贤坐了郑靖业刚才坐的位置,不等皇帝开口,就很严肃地对皇帝道:“圣人,朝廷大事,不可儿戏。皇后,国之外,不能轻易便追封啊!郑靖业四处说,是先帝托梦?这……这只有无知村妇才会相信的理由啊!”摆明了不信。
皇帝好脾气地摆摆手:“先帝是托梦给朕了。”
“先帝深明大义,怎么会办出有违礼法的事情呢?以妾为妻……”
皇帝不得不打断了他:“先帝是说,十七郎有做天子的福份。然而他非嫡非长,朕要立他,必要给他个名份才行。”
蒋进贤正色道:“就因为个梦么?臣不敢奉诏。圣人今日以先帝托梦而立太子,若明日先帝再托梦,说是要废太子,陛下照做么?今日此例开,后世之君只管说托梦,臣下反对不得,这是要败坏国家的!”
皇帝继续好脾气地道:“好,不说托梦,我也上了年纪了,至今东宫空虚,你倒说说,谁合适?”
蒋进贤毫不犹豫地道:“万事有礼法在!”
“齐王?”
蒋进贤熄火,意识到不能这样,蒋进贤又鼓起了斗志:“圣人,飞书之事众说纷芸,然齐王种种不法,确有其事,不恤民,不可为君。”
“赵王?”
“赵王与秦王与飞书之事有涉,便是燕王亦有流言。”
皇帝笑了,完全不是在苗妃面前痛哭流涕、在妹子面前苦苦相托的衰样,双眼睛里透着睿智。他说的话完全表明了跟庆林长公主真是亲兄妹:“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明白说了吧,你觉得魏王合适?”
蒋进贤吸了口冷气:“是。”
“朕不喜欢他,”皇帝很明白地道,“粘粘乎乎!齐王不恤民?别以为朕不知道魏王那些田园是哪里来的!你们上本参燕王,焉知没有人参魏王呢?晋王那个小畜牲,亲生骨肉都能弄错!接下来该是谁了?十郎?!十四郎?!你是想让朕继续亲口承认自己的儿子做过少错事、有么不堪么?!”
蒋进贤汗流浃背:“臣不敢。人无完人。”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蒋进贤额上也出汗了,扑倒在地:“圣人,臣固有私心,只是这……蜀王并不曾有过什么事迹,大家也不知道他的禀性。”
皇帝沉声道:“总不会手足相残就是了!立魏王,燕王肯服?立燕王,魏王肯服?!不立时闹起来不算完!换个人,不忿是不忿,总不至于这样针锋相对!”就算造反了,蜀王也不会过于仇视哥哥。换了别人,燕王敢反,魏王就能杀,你信不信?
蒋进贤无语,仍是不太甘心。
皇帝道:“你们为相,总要为了国家!我比你们希望这个国家好!”
蒋进贤很快衡量了局势,皇帝如果铁了心立蜀王,他只要说,前面几个王统统不好,鸡蛋里挑骨头,又或者扣上些乱七八糟的帽子,也不用是谋反,就像晋王这样亲闺女给换了都不知道的糊涂事儿找找,也就够了。
见好就收好,作为个政客,蒋进贤权衡完利弊之后,痛哭流涕地向皇帝表示:“臣万不能以己之私利,而置国家于不顾的。陛下意属蜀王,臣无异议,”话锋转,不涉及利益,他的坚持又来了,“只是……许氏追封为皇后,臣万不敢附议。这是开代恶例!若因蜀王,追封为淑媛也可、昭仪也可,若为皇后,臣万死亦不敢从!”
皇帝痛快地道:“此事是朕有失考虑了,就依卿言。”
接下来是韦知勉,这位其实与诸王的联系都不太深,比蒋进贤还好说服,只要皇帝说:“许氏之事,朕已知不妥。诸王这、二十年相争,令朕心寒,彼此为仇雠。为国家计,当立十七郎,使我死后,新君能容手足。”
韦知勉就同意立蜀王了。
沈晋等人,比照着蒋进贤来,也都被皇帝抚顺了毛。
袁曼道最反对的,不过是许追封为皇后,皇帝只要保证了这点,他就先松了五分口。比及皇帝说担心皇子手足相残类,袁曼道比皇帝还上心:“陛下觉得蜀王宽宏大度?”
“起码没仇没冤吧?”
袁曼道沉默了:“如此,臣请渐收诸王之职权,弱其甲士。”
皇帝叹道:“卿言甚善。”
皇帝挨个儿进行说服工作,同时也承认了,自己确实梦到了先帝了。这也是他有义气的地方了,不让郑靖业背太的黑锅。可惜郑靖业的黑锅已经背得太了,大家习惯性地要再骂上郑靖业那么两句。
郑靖业也不是没有收获,他老人家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再上个层次——处理问题及时稳妥,如果说托梦说是“急智”的话,派人保护蜀王就是“有大局观”。蜀王也因此觉得郑靖业是个好人,蜀王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做太子,虽然他是个比较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也只是想做个贤王而已。可见能当上太子,是件非常艰难的事情。这里面不止是有他爹的青睐,非有朝臣支持不可。郑靖业,理所当然是个可靠的人。
皇帝也是个公平买卖的人,对于帮他背黑锅的人,他也不会亏待。他早想好了,让郑靖业做太子太傅。
郑靖业竖辞不可:“蜀王已有师傅,立为太子,王傅当为太傅。陛下意属蜀王,可见王傅之教导不错,何必中途换人?”这种半道摘果实的事情,也要分情况。郑靖业当然喜欢截胡,却不想落这个埋怨。秦越跟蜀王少年师生了,就是不做太傅,蜀王也念着他的好。自己本来是个见义勇为拯救柔弱少女的少侠,万不能变成个挟恩图报,希望发展超友谊关系的流氓。就算要发生关系,也得是少女无以回报以身相许才行。
皇帝语重心长地道:“我至今不能忘魏静渊,你也得罪了不少人,如果是做太子太傅,未来便是帝师。有这重身份,也能保你满门平安呐!”
郑靖业动容道:“臣……臣……”哽咽了。
皇帝与郑靖业执手相看泪眼,都感动得不行。
最后还是池脩之看不下去了,低声道:“太子不但有太傅,还有太师、太保。”
两个老头子老脸通红,老羞成怒,郑靖业不好捶他,抹眼泪:“要你小子嘴!”皇帝接口道:“得罪岳父,你不想娶媳妇儿啦?!”
池脩之觉得只要碰与与娶媳妇儿有关的事情,他的下限就
129、妥协终有道...
直在刷新,很果断地请皇帝作主:“岳父已经答应了,明年过门儿,臣已经准备好新房了。”
郑靖业嘿嘿笑道:“明年吉日在六月,熙山,你要把我闺女抬庆林长公主别业么?”
皇帝痛快地道:“新房有,朕赐脩之熙山别业所。”
上回,郑靖业帮皇帝背黑锅、顶着压力没有废掉魏静渊的改革成果,奖励是首相之位、郑琰封县君等等。这回的奖励,是郑靖业个太子太傅(全家平安),唔,还有就是便宜了郑琰,皇帝还挺喜欢这小丫头,心里还打算,丫头结婚了,给她也升升级,做做郡夫人,嗯,就封琅玡郡夫人吧!嗯,还有郑靖业的大女儿,也就给个郡君好了。
郑琰莫名其妙就又得了这样堆的好处。池脩之,帮皇帝起草追封诏书,虽然最后诏书根本连宫门都没出,被拦住废止了,他本人也炮灰了把,也不是没有好处。
最后,池脩之还是写了正式颁出去的,追封宫人许氏为昭仪的诏书,册封太子的诏书由皇帝点头郑靖业亲自执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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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局已定,各家都在忙着调整策略,诸王心中固然不忿,奈何帮手们纷纷袖手旁观,他们这些个光杆儿司令也没什么作用,只好面气鼓鼓,面准备给新太子的贺礼。
郑靖业作为新出炉的太子太傅,与太子太师秦越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具体内容不为外人所知,大家只是知道,秦越同志是郑靖业安排给蜀王当老师的,这就够了。
东宫荒废数载,需要打扫,新任太子干脆搬到了庆林长公主送的别业里住下了。住在这园子里,不免就想起姑妈来了,还登门去道了回道。庆林长公主并不居功:“不过是巧了。若是知道你有今日造化,也我就不操这闲心了。怎么样?还惯么?”
萧令先略带拘谨地道:“尚可,就是……詹事府比王府用的人,也缺些。问过太傅,太傅道是,还是跟阿爹说声才好。侄儿想,姑父看人最准,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
庆林长公主道:“他你还不知道么?最是赖惰的!你们商议着来呗。”
萧令先但笑不语。最后的结果,他还是选了顾益纯的个侄孙顾鼐入了他的詹事府,又,蒋进贤的族孙、沈晋的族子也有入选。郑文博与张亮这两个人护卫有功,也被他弄到了东宫的编制里面。郭靖是皇帝的人,他不要讨要,心里却是记住了,还跟这表哥好好地拉了回关系。
皇帝看着这样份名单,皱着了下眉头:“就这样了?”
萧令先腼腆地道:“还差着些人,儿臣想……”
“嗯?”
“太傅为相,府内但有缺员,必要考验,择优而录,这个……我也想,不拘出身,不论相貌,但有才华,考试过了的,便可补这几个空缺。”
皇帝缓缓地笑了:“甚好!甚好!”这会儿也有心情取笑了,“郑靖业才说,他这个太傅名不符实,并不能给太子以劝导,你倒是学上了。”
萧令先也笑了,他对郑靖业的感观实在不错,即使是没有立太子这档子事儿,郑靖业作为个直跟着皇帝走的人,都能让萧令先喜欢。郑靖业那种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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