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莹已经骂到泪流满面了,把襄城侯夫妇吓了大跳。襄城侯夫人火气上扬:“谁气着我们九娘了?”襄城侯上娇弱老母、中有彪悍老婆、下有活泼闺女,脾气比家里的女人要好上很,温和地问徐莹:“九娘,今天出去遇上什么事儿了?”他夫人萧氏的目光落在了跟除徐莹出门的婢女身上了。
徐莹抽抽噎噎地道:“没事!”
萧氏道:“没事你哭个什么啊?!说!什么事!”
“说了没事就没事!”很丢脸好吧?
襄城侯的语气温和了:“乖妞妞,告诉阿爹,你怎么哭啦?”
硬逼着她,徐莹还能扛,襄城侯这样温柔的语调她就扛不住了,扑到亲爹怀里套大哭:“呜呜,我今天,呜呜,遇到了郑七,呜呜……”
襄城侯夫妇听了半天才分辨得明白,原来宝贝女儿赌钱赌输了!夫妇二人啼笑皆非,襄城侯摸着女儿的鸡窝头,柔声问道:“没为这个拌嘴吧?”那样就闹大笑话了。
“才没有!”咦?是吗?
夫妇二人放了心,萧氏向女儿传授道:“这个是看手气的,下回你转了运,就是你赢了。要是觉得手气不好,中道儿去洗个手。”
襄城侯问:“你输了少?嗷~”被老婆掐了把,萧氏瞪他:让你再提。
徐莹撇嘴:“就那百十来个金钱。”
襄城侯被掐之下讪讪地道:“那郑七娘该高兴了。”萧氏忍不住又掐了他把。
徐莹愤愤地道:“她当然高兴啦!”
这回连萧氏都忍不住笑了,徐莹继续嘀咕:“堆小丫头围着她说话呢。”
萧氏敏感地“嗯?”了下:“什么小丫头?”
徐莹道:“都是我以前不认得的,什么京兆家的小娘子类的。”
萧氏松了口气:“她们原就玩得好,又不常见你不是?”好阵安抚,“快梳洗下,等会儿块儿用饭,你祖母该担心了。”徐莹答应声,起来洗脸梳头换衣服,襄城侯见左右无事,退了出去,出去招了几个儿子,尤其是徐三郎——这货逢赌必输——安排他晚饭后陪妹妹赌钱。
饭后徐莹大赢,又开心地笑了起来。江阴大长公主颇为欣慰地道:“我看着九娘笑心情就好。”徐莹不好意思了起来,钻到她怀里阵儿扑腾。江阴大长公主很快就累了,先去睡了。襄城侯与萧氏换了个眼色,萧氏拉着徐莹道:“让他们臭男子喝酒去,咱们娘儿俩说说私房话。”
徐莹被母亲拉着,还有些不舍地回头张望厅内的热闹。萧氏路牵着女儿的手到了自己的卧室,拉到床上坐,于灯下感慨万千地看着徐莹,看得徐莹很不好意思:“阿娘怎么了?这样看人家。我已经不气了。”
萧氏搂着女儿:“傻丫头,还想着白天这三文两文的,竟还是个小孩子呢。”
徐莹反手抱住萧氏,仰头笑得甜蜜蜜地:“阿娘面前,我就是小孩子嘛。”
萧氏轻拍徐莹的背:“那可要快快长大啊。”
“才不要呢,长大了,阿娘不疼我了怎么办?”在萧氏怀里拱来拱去拱来拱去。
“你呀,是真的得长大了,”萧氏扔下个爆炸性的消息,“圣人已经定了你为义安郡王妃。”
徐莹刷地坐了起来,瞪着双大大的杏眼:“真的?”脸上泛出红色来,烛光之下可爱至极,萧氏忍不住抚上徐莹的面颊:“当然是真的。从现在起,你就要有个王妃的样子。听圣人的意思,义安郡王就要晋为亲王了,你要有气势才行。明天开始,我也要与你说些家里过日子的道理了。”
徐莹带着点儿羞涩地点点头,问萧氏:“阿娘看到郡王了吗?他长得什么样子?好看吗?”
不好看也得嫁好吧?萧氏点头:“是个俊俏郎君。”
徐莹的嘴巴越来越翘,终于咧开了笑。笑笑,晃晃头,垂眼看着自己的裙摆。
萧氏叹了口气,义安郡王萧令先,排行第十七,生母商才人已亡,商才人生前也没有得到太的宠爱,刚生下儿子没久,苗妃被皇帝勾搭上了,算是彻底失宠。十七是个比较尴尬的排行,既不靠前,也不太靠后,尤其在苗妃生了皇帝最小的个儿子之后。“天下父母疼少儿”,全部应验在了二十四郎身上,二十三郎也许能分点儿肉渣肉汤,其他人就只好闻着味儿羡慕着了。
也许,义安郡王终其生,顶就是混成个亲王了。也罢,女儿为王妃,是很荣耀。“十七郎将来,非止郡王而已。”圣人是这么说的。
行,反正是圣人的儿子,不会受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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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正月里正热闹的时候,分别约见了不少人,有些是例行联络感情,有些是有要事相商,而有些,就是亲自透露口风:咱们两家是不是结个亲家呀?襄城侯夫妇只是其中之。
被皇帝点名要娶他家闺女当儿媳妇的人无不欣喜,没个拒绝的。连祁王这样离异男子都有人要了,皇帝为他选的是傅氏旁枝的女儿,岳父只是七品参军。听皇帝感叹:“你这是续娶,不好太张扬了。”祁王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亏大发了!
诸王的媳妇也是出身各异,如祁王这样老婆系出名门的,岳父官职就低些。如义安郡王这样妻子
118、赌棍的对话...
出自勋贵之家的,岳父的地位想低都低不下来。
大家心里都在关注着这样件事情:皇帝这是在安排后事么?那么,究竟谁会是新太子?不免又把眼睛往几位年长皇子与二十四郎身上放了又放。
郑琰非常想知道皇帝到底想的是什么,无奈不能扒开皇帝的脑壳来研究,过年宫里也是人来人往的,她在苗妃那里倒是能遇着皇帝,每每被拉过去赌钱,然后就是输输输。总不能随口问皇帝:“你想立谁当太子啊?”对吧?尤其是在昭仁殿里,苗妃急得都想爬墙上树了。
皇帝最近总被苗妃催:“大郎究竟要如何安置我们母子三人呢?”
你说这大过年的,皇帝都不太敢往昭仁殿去住了。皇帝和郑琰,老小,对着摇色子,皇帝大力把色子摇得叮当响,作出副很卖力在玩的样子,用来阻止苗妃继续纠缠。郑琰心里也烦得很,她力气不如皇帝大,却也拼命在晃,抒心中火气。
就这样两个心不在焉的人起玩,郑琰还是输。把色盅扔:“不摇了。”
皇帝眼角瞄到苗妃,马上坐正了,用威严的声音问:“怎么不玩了?你以前挺喜欢的啊!再来再来,这回让你。”拼命使眼色:死丫头,快点摇色子,没看到贵妃要过来了啊?
郑琰很郁闷,赢了徐莹不少钱,她心情还挺好的,给外甥的红包也格外地大。还很开心地把她小外甥给弄哭了,小外甥叫吴岫,三、四岁的样子,说话还是说不了太长的句子,郑琰就逗他说长句。郑琰的嘴皮子溜啊,吴岫听得两眼蚊香。小孩子嘛,脑袋略显大,颗大头晃晃的,完全听不懂,他姨妈还说:“我说遍你说遍,说出来了给你好玩的。”吴岫学不出来,终于哭了。
郑琰心情大好,然后被杜氏暴打。
好心情维系不了久,你想京城消息灵通啊,郑家还有个怀恩在宫里呆着呢,很快,她就知道了诸王纳妃的事情。联想,她也想到太子的事了。只是这回,郑靖业的嘴巴咬得比被戳了软肉的河蚌还紧,就是不肯透露口风,只说:“圣人是问过我的看法,立储之事,并非我人能定,你也不要乱蹿,知道吗?”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郑琰苦逼得要死,她能不关心吗?她家在朝廷上的名声真不太好,也就是没什么人敢参,加上皇帝维护。不信旦皇帝不护着了,郑家能让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那些都是要职,谁不想要呢?到时候整个郑党都要吃亏!
心里苦逼着,还要被个既不英俊也不潇洒的老头逼着赌钱,郑琰爆发了:“就是不玩了!总是赢不了,回去我们家侄子别叫我姑母了,我都快成‘老叔’了!”
苗妃手里端着个盘子见缝插针地想奉茶来的,被她说,脚下滑,茶碗脱手而出。皇帝很关切地道:“没伤着吧?”苗妃的裙角湿了小块儿,皇帝热切地催苗妃去换裙子:“穿湿衣裳对身体不好,天还冷着呢。清夏,侍奉娘子换件新裙子去,找件搭上衫颜色的,今天这衫子好看,不要换了。”
皇帝哈皮地看着苗妃入内换衣服,心里那个美呀,这下没半个时辰她出不来!眉开眼笑地对郑琰道:“你也别恼啦,不就输点儿钱么?等你出嫁了,我给你大大的笔嫁妆好不好?”
郑琰呲牙,不要白不要:“有大?”
皇帝翻白眼,不接话了。郑琰久不翻白眼了,此时忍不住也回了个白眼。皇帝忽然感叹:“儿女都大啦,办完你们的事情,父母才能安心呢。你爹娘也是这样想的罢!”
怎么说到她身上啦?郑琰道:“才不上,我娘说了,我是个三脚猫,嫁早了她才不放心。”
“你呀,还是个小孩子呢。”皇帝很感慨地伸出爪子,想把郑琰的头发弄乱,郑琰躲了开去:“别闹啊,再闹翻脸。”
她常说翻脸,从小说到大,皇帝听都听习惯了,再次附送白眼枚。两人也不赌钱了,闲聊上了。郑琰克制自己,不要往诸王上面提,不想皇帝冷不丁地问她:“哎,你说,诸王里头,谁好些?”
“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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