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两女,就她最小,嫁妆定要丰厚!不能因为姑爷家中无人就亏待了。”
“这还用你说?”池姑爷肯接手这个祸头子,杜氏万分感激,精神补偿费也要给得足足的。
杜氏因想着郑琰的婚礼,兴奋得半夜没睡着,弄得郑靖业也跟着熬到大半夜,第二天爬起来上班,脸上还挂着两只黑眼圈儿。反观杜氏,精神健旺,走路带风,脸的笑容,与前两天那愁苦得把郑瑜拎过来吐苦水的模样判若两人。郑靖业的早饭只喝了半碗粥,没睡饱,不太吃得下东西。
杜氏吃得也不,她这纯是兴奋的。
郑琰的早饭跟着爹娘起吃,她也吃得不,愁的。
这天,主人家基本没动的早饭撤了下来,奴婢们有了口福,心里直纳闷儿:今天这是怎么了?个个的饭都不吃了。
郑靖业前脚去了大正宫,杜氏后脚就要去庆林长公主那里,郑琰苦哈哈地跟着,她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好做了,成日里不过是谈谈恋爱、上上课、跟她爹阴谋陷害陷害忠良。池脩之和郑靖业都上班去了,她也就只有顾宅处可去。
————————————————————————————————————————
庆林长公主正在家里无聊着呢,在这立储的当口儿,她倒是坐得住,走动得比去年还要少些,几乎要与婚前持平了。在庆林长公主看来,这样做是是明智的做法。庆林长公主不是个隐忍的人,但是她有耐性。属于那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人,如果条件不允许,她就会潜伏下来,这并不代表她就认命了。这个女人的危险指数在世家那里足有四颗星,郑靖业也不过得了四颗半,近百年来获得五星殊荣的只有两人:张智、魏静渊。足见庆林长公主有可怕了。
杜氏时常到庆林长公主府里串门儿,庆林长公主到郑宅的次数也差不是这个数儿,两家好得跟家似的,是以杜氏与郑琰到门口儿,公主府长史就迎了出来,客气地问好:“长公主正念叨着呢。”
杜氏问:“长公主现在有客么?”
“夫人与郡君不就是么?”
杜氏笑:“你越来越会打趣儿了。”
前后院儿交接的地方,长史揖道:“里面下官不宜进入,夫人与郡君请自便,”说着自便,还是招来个守在门边儿的婢女,“迎夫人与郡君去长公主那里。”他自己往顾益纯那里汇报去了。萧家的女儿,虽然也彪悍,却并不是每个女婿都苦逼的,关键还是看相处,顾益纯与庆林长公主就处得不错,连带的,公主府的僚属才是真正的有个“男主人”。
母女二人喜忧地往庆林长公主住处走,拐过条石板路,七间屋子出现在面前,婢女们都笑道:“来了来了。”庆林长公主披着件毛斗篷,亲自迎了出来:“怪冷的,快来屋里坐。”瞧她都无聊成什么样儿了,亲自迎客。
到了屋里,脱大衣服、叙座儿、问好、上茶皆不必提。庆林长公主与杜氏上面榻上对坐,郑琰杜氏身边儿不肯坐,她觉得自己也坐不稳,干脆就不坐了。
庆林长公主觑着杜氏的脸色道:“你有话要说。”
“看出来啦?”
“可不是。”
杜氏假意咳嗽了声:“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来看看你们这年怎么过?”
“还是照旧呗,”庆林长公主见杜氏还是不肯说,对婢女们道,“你们都下去罢。”婢女退下,唯有倚栏远远地在门口把风。
杜氏这才不太好意思地道:“这入冬,遍身都觉得冷,看着没什么身子实是大不如前了。我想着,姑爷年纪也不小了,把他们两个的事儿给办了罢。”
庆林长公主眼含戏谑地看着立地杜氏旁边的郑琰:“这是好事呀,脩之都等不及了。最近总给驸马念叨,央驸马给说合说合,劝劝郑相,好歹让他早些儿娶媳妇过门儿呢。”
杜氏松了口气:“那就好,”又补充解释似地道,“姑爷的人品我们都是相信的,不过——与公主说句实在话——阿琰是我们心头肉,不肯让她受委屈的,姑爷要是三心二意,我们是不依的。可他是青年男子,血气方刚的,总拖着他不厚道。既不早嫁,又要拦着不让他纳婢,也不好。早早凑作堆儿,我们也放心,姑爷也安心。他根独苗苗,早早把架子理起来,也是对先人有个交代。”
庆林长公主眼中的戏谑之意浓,郑琰脸苦逼,庆林长公主发现郑琰情绪好像不太对头,也不调侃了,伸手招招:“来来,阿琰过来,这小脸儿皱的,我都心疼了。你怎么不欢喜呢?”
郑琰汗毛直竖——杜氏回过头来了!三步并作两步,郑琰蹿到了庆林长公主身边:“没胸没臀的,没点儿看头,可怎么嫁啊?!”这才刚发育好吧?“好歹等到十五啊!”她没敢过讨价还价。
杜氏目瞪口呆,庆林长公主也愣住了。室寂静,庆林长公主爆出阵大笑,笑得伏到了榻上,还在捶着坐榻。杜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抖着手指着郑琰:“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啊?!”气得连挽袖揍人都忘了。
庆林长公主笑了回,摆着手掌拦着杜氏:“别恼别恼,她说的似也在理。小娘子嫁人,总想在最好看的时候,是想做人娘子,不肯拿黄毛丫头的样子见郎君呢。”
杜氏生完气,居然也在考虑:“倒也是……”上下打量着郑琰,看得郑琰冷汗从背上流了下来。
杜氏心道,姑爷对阿琰是放在心上的不假,阿琰这年纪毕竟生嫩,小吃货没啥风情,真要嫁了不解人事反而不美。总要夫妻和睦才好。要不真就留到后年,也就是年的光景……
郑琰万没想到,什么科学依据都不顶用、不敢说,对身材的担心居然让长辈考虑起推迟婚期。当杜氏说:“那就再缓缓?”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庆林长公主居然也露出家庭主妇在菜市场买菜时的目光打量着郑琰,附和着道:“确实,确实,再长大点才好。”如果郑琰要嫁的是别人,庆林长公主绝对不会在乎这个的,自家孩子嘛,彪悍是对的,不吃亏。现在另个也是自家孩子,就要照顾双方的感受,最好是郑琰再“略有风情”点了,夫妻和美。
虚惊场。
杜氏狞笑道:“从今天起,你少给我摆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有点儿温柔的样子!不要让姑爷以为娶了个夜叉!”
郑琰艰难地开口:“……阿娘我没欺负过他。”
——————————————————————————————————————
池脩之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被欺负了。他是中书舍人,皇帝的秘书,全国各种情况都要知晓点儿。中书舍人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鸿胪寺缺人手,他又被扔去锻炼了。
到了鸿胪寺,李神策正忙着呢。把他放到这里真是放对了!天天有架可以吵,李神策条毒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这时节的使节到别的国家,哪怕是藩国到了宗主国,也是要吵上吵的。双方打嘴仗,不外是意思意思地夸夸对方国家,国力强点的藩国(很是敌国)接下来就是对自己国家自吹自擂,连带讽刺下天朝如何如何,然后还要讨些好处。
李神策什么人呐!你不惹他,他还要惹你,除了亲娘老子,就没有他不骂的人。没人喜欢他,绝大部分的原因就出在他这张嘴上了。
他的嘴巴对内,所有人都不待见,可旦对外以毒攻毒了,他居然还颇有威望了!
见池脩之来了,李神策瞥了眼便道:“这些是使节名册,看熟了再来说话,我还忙着吵架呢!”说完灌了碗茶,挽着袖子又出去了,“切~以为天朝没人了么?敢吓唬老子,空口白牙就想要粮食布匹,做梦!”
池脩之捧着黑名单,心说,这资料你们已经报给圣人了好吧?我已经看过了好吧?再要找人,李神策已经骂上了。
等李神策骂完了回来,池脩之道:“这些鸿胪寺呈给圣人之前,下官已经看过了,不知下面有何安排?”
李神策嘲讽模式全开:“全都看过了?你手里的这个还没掀开封皮吧?掀开了看看!看都没看就胡说八道,虚浮!”
池脩之默念八百回不跟疯子般见识,揭开封面看,傻了。里面除了正规的资料,还有李神策这几天的备注,什么“饭桶(食量惊人)”、什么“丑八怪(貌寝无双)最恨人家说他丑”、什么“应声虫(唯唯而已)”……
池脩之:……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人物年龄采用周岁制哈,计算起来方便~反正架空,我说了算,嘿嘿。
115
115、就该做亲家...
男人比女人还八卦,汉子比妹子嘴贱,是本朝的大特色。
几人围作圈儿,叽叽喳喳,喂喂,现在是正常工作期间啊,这样摸鱼好么?
吏甲:“那位神仙这是卯上池郎了么?”(某肉按:神仙,嘴贱八卦公们给李神策起的外号。)
吏乙:“难说,”摸着下巴,“哎,你们听说了没有?神仙跟他家里可不对付呢,池郎是李无影的师侄,神仙能跟他说得来么?”(继续按:李无影,李俊,因为管匠作的时候经常旷工而喜获八卦公们赐名。)
吏丙:“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李无影跟老驸马、俊相公才不对付呢,尤其是俊相公,跟李无影都不愿意呆在个屋顶下!”(老驸马,顾益纯,年纪也大,结婚也晚,故得名。俊相公,本来外号是小白脸,郑靖业打小长得漂亮,刚入京那会儿也还算年轻,是以有此雅号,等到年仅大了,又做了宰相,皇帝这老不修满意于自家丞相长得好看,亲自给取的外号。)
吏丁:“这么说,还真是要报复啊?”李神策还真没做出什么惨案来,就是嘴贱了点儿,嘴贱降人品啊!
吏乙:“可不是,天天叫背东西,不背就冷嘲热讽啊!还让背北狄八部的帽子有啥区别。”这不坑爹呢吗?
吏甲:“昨天,神仙还到面儿上了来着,”咳嗽两声,抚了抚前襟,抬起了下巴,cos起李神策,“汝家祖上曾定北狄,如今你连北狄几部都分不清!不知襄武公(池家某代祖宗)于地下有何感想?!”
乙、丙、丁:“没听说过啊!”起感叹,“不愧是京兆池氏啊,祖宗得都数不过来。”
甲、乙、丙、丁起发宏愿:“定要把这个襄武公的事迹给搜罗出来。”有八卦而听不懂神马的,真心痛苦!
四个小吏,八卦得热火朝天。
他们的八卦档次还是太低,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院墙那边,堆身着异域服装的男人也在八卦。比起甲乙丙丁八卦的和谐,这些人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这些人的服装很相似,只是在细节上略有差异,其中有几个差得大些,另几个差别略小些。这些人全是北狄来的,李神策也够坏的,游牧民族吃牛羊肉什么的,尤其是身份高点的,吃得好,再讲究卫生,也有体味儿,他闻着不舒服,把人家全放到块儿了。
这八部狄系出同源,本是北方极强大的个统政权分裂而来。数百年前,是本国最大的威胁,威胁就是两三百年,直到两百年前池脩之的个祖宗横空出世。那时候池家兴旺得很,这位襄武公出身既好,仕途坦荡,本人允文允武,自可出将入相。
这位大概跟郑靖业是样的货色,坑得人没边儿了,他最大的贡献就是耍贱招,挑拔了人家政权内斗,佐以武力支援势力弱的那方,帮他们内斗,花了二十年时间,生生把个国家拆散成了三瓣儿。从此国家再没受到过来自北方的“灭国之危”。
嗯,这位老人家确实在丞相的位子上坐了二十年,堪称铁打的丞相流水的皇帝——历经三朝。
池襄武公两百年前搞过回,两百年后郑靖业又搞了回,花样丰富,从郑靖业做鸿胪寺卿开始,也是搞了有些年头了,把人家从三部给拆成了个八瓣儿碎,郑党如于元济这样的人,能混到现在的资历,很
分节阅读78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