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不顾盟友死活,如果苗妃的目标是当个儿孙绕膝的老太妃,郑琰自觉能够帮她办到,只要苗妃现在修身养性,夹起尾巴做人,半是能够成功的——她儿子太小,不构成威胁,还能拿来当政治牌坊使,中间操作下目标不难达成。可如果是争皇位,那就血淋淋了,苗妃之前可拉了不少仇恨却没拉几个顶用的帮手。
苗妃的儿子才大点儿,四岁半小男孩儿,说句不好听的,能不能长大都是两说,你这头付出满腔心血,那头他挂了,然后就真的没有然后了。就算这小子命大活过来了,成家立业了,顾命大臣与少帝,又是场狗血大戏。苗妃自己还没啥政治头脑,光靠己之力去支持苗妃的儿子,那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到迫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做的。
反正郑琰是不会轻易出手相帮的,你看哪个臣子搅进这摊子事里头能挣着个好的?
她旁边儿坐着郭氏,这位终于生了个儿子,喜得宜和长公主要放炮仗庆祝,被她丈夫新安侯给劝住了:“圣人这两天正不自在呢,你心疼闺女,什么时候不能疼?”这才作罢。
郭氏月子里养得颇有几分珠圆玉润,此时轻轻碰了碰郑琰的胳膊:“想什么呢?”
“想阿宁了,没他在耳朵边儿上聒噪,浑身不得劲儿。”
顾宁是郭氏的姨表弟,她颇知顾宁的特点:“亏得你听得下去……”
苗妃发现她们说得热闹,也问了:“这姑嫂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在说阿宁呢,”郭氏也不遮掩,“那天我见他次,就说了句‘好久没有看望姨母了’他给我念叨了半个时辰,句新词儿没有!我从姨母那里回家,路上脑子里都是‘好久没有看望姨母了’。我本来是去看望姨母的,现在听到姨母两个字都……”
[咦?阿宁还有这功效啊?下次教阿宁唱洗脑神曲套汉纸,谁得罪我就让他唱给谁听!]这是郑琰的邪恶构想。
女人们笑作团。
苗妃欢笑之余也透露了些内部消息,比如:“圣人前日还说,再过两个月,召天下才子入京呢。往日里咱们都是嘴上念叨着他们的诗文,亲眼见着的没几个人。听说啊,这里面有许少年秀士,这回可能开眼了。”
女人嘛,在起就说这个八卦,很少有人想得到皇帝的深意。要皇帝来说,就是找群有影响力的笔杆子来装个门面,以掩饰储君易位的尴尬,营造出种太平盛世的氛围。皇帝是打算在新的年,最迟到明年就把太子给定下来的,正好让文人们歌颂下。京城现在片繁荣,优容这些人之后再放他们回家,让他们路把这样的美好影响传播下,起到稳定民心的作用。
这样的深意皇帝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在他眼里苗妃是个不懂政治的小女人,所以他只说了表面浅显易懂的:“他们都是有学问的人,恰生在朕的治下,召了来把他们的诗作汇编成籍,也是功德件。”
亲,编,尤其是这种复制粘贴,有人家的手稿或者手抄本就行了,哪用把真人弄来啊?也就苗妃这样的才相信了皇帝的这套说辞,以为是搞精神文明建设呢。
苗妃还逗郑琰来着:“阿琰有没有什么想见的才子啊?”
郑琰愣:“若论才子,海内名士莫过季先生,见过了。风流人物,唯我家先生、家父与李师叔,也见过了。我看着最顺眼的就是池郎,我已经定给他了。这几个最好的我都见过了,世上还真没有旁的特别想见的人。”
杜氏默默地安慰自己:这丫头已经说给池家了,以后就让池脩之担心吧,她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不干我的事了——确实定给池脩之了嘛!丫头,咱还没嫁呢,含蓄点儿行不?
苗妃估计也没想到郑琰点也不羞涩,还直言跟池脩之恋爱订婚,时没了词儿。郑琰的新嫂子萧氏柔声道:“也就是觉着新奇想看看罢了,又不是要如何追捧的。”
郑琰“哦”了声旋即道:“那也没什么,”摸摸鼻子,“我只看文章的,文章写得好就得了。不见人吧,倒留有余地。万见到个形容猥琐的,想起来就连文章都看不下去,岂不可惜?”不知道偶像就是用来幻灭的么?
这理论倒是新奇,众女嘻嘻哈哈讨论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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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郑琰发表了“已经见过最好的,次等的不想看”的理论,苗妃拿来当趣闻跟皇帝说,皇帝正好想散散心,外兼与郑靖业联络联络感情。大过年的,他就携爱妃苗氏,抱着心爱的小儿子二十四郎,叫上妹夫顾益纯,拎上外甥顾宁,连池脩之都被喊来陪老板,他奔郑家拜年兼蹭饭来了。
路上还很老流氓地调笑池脩之:“阿琰说看你最顺眼,你看她如何?”池脩之顶着张小王爷式的精致面孔,说着郭大侠式的憨厚言辞:“我想跟她过辈子。”
皇帝:“……”不带这样隔空的!
郑家有很好吃的东西,皇帝今天的首要目标就是蹭饭,不要脸地声称:“咱们都是熟人,通家之好嘛!”
口胡!我爹才不会逛你家后宫,我家后院也不会放你家男人进。郑琰吐得口好槽。
其实这个通家之好也是有定道理的,郑氏夫妇与皇帝都上了年纪,男女之间的避讳都不太讲究了,郑琰是皇帝看着长大的,郑家在家的三个儿媳妇里个是皇帝的外甥女儿个是他侄女儿,本身就没太需要避讳的地方。
郑家的酒是最好喝的,郑家的下酒菜也很够味儿。只是皇帝毕竟上了年纪,虽然口牙还都在,到底不如以前了,啃起骨头来还是略觉不爽——皇帝有嗜好,爱嚼个脆的,什么猪脆骨啊、鸡软骨啊的,就喜欢这么嘎吱嘎吱的。吃着吃着就说:“不好不好,没意思。”
郑琰瞅就瞅出来了:“等着。”
到了厨下,揭开米饭的锅,这会儿没电饭锅,郑家米饭也不是蒸的,锅里结了层锅巴。起出来,掰成小块儿,过素油炸,焦香,还特酥脆。又顺手滑了碗鲜汤。
出来往皇帝面前放,下巴扬:“尝尝。”
锅巴对了皇帝的胃口,正要接着吃,郑琰扬手,汤头往锅巴上浇:“还没软,再尝尝。”
皇帝吃得挺舒爽,对池脩之道:“还是你狡猾,这么个夫人跟你过辈子,你倒会想!”又问郑琰这是怎么做的,可怜皇帝这个土鳖,吃饭时宫里给他上闷得最香软的——估计给皇帝吃糊饭的都被抓去吃牢饭了——山珍海味都尝过了,竟没吃过锅巴!
郑琰答:“米饭啊。”
皇帝瞪眼:“小丫头越来越不厚道了,都是跟池脩之学坏了!”也不好意思再要人家食谱。吃饱了抹嘴,皇帝要求:“光吃没意思,歌舞百戏又看厌了,大家赌赛为戏吧!”指名郑琰跟他赌,郑琰输了要输锅巴。
郑琰问:“您输了呢?”
“我怎么会输?”有个皇帝耐无赖。
郑琰心里磨牙:“行!”皇帝只要赌了,上了赌场大家就都是赌徒,赌徒的心理很简单的来着。而且,如果皇帝输了,总不好意思赖账的,必须有所表示。郑琰就算输了也没什么,不就盘儿锅巴么?!姐输得起。
她老师顾益纯是个除了嫖之外五毒俱全的坏份子,什么吃喝玩乐都会点,赌博也是世家子的基本技能之。赌又分为好几种,扔色子是最下等的,还有打牌,再往上还有赌棋,有雅兴的人指什么都能赌什么明天是什么天气啦、从门口走过的第三个人是男是女啦……那啥,郑琰也是个小赌棍。
郑琰跟皇帝是在赌棋,皇帝横了眼池脩之:“你小子不厚道,离阿琰远点,不许支招,你们俩就会狼狈为奸。”皇帝输给池脩之不少次,咳咳。
摆开棋盘。
郑琰连输十八盘,脸都绿了,小袖子挽:“再来!”
皇帝也许是赢得太得意了,从第十九盘开始输,眼看着盘盘锅巴被搬走,老小孩儿不乐意了:“别拿走,我输旁的给你!要啥给啥!”郑琰恨得牙痒,伸手捞了块儿锅巴扔池脩之手里:“你吃!”
“这丫头!给你加食封,局十户!”
郑琰顿,随即撇嘴:“不要!爵以赏功,禄以酬能!”别给我拉仇恨了你!
皇帝指池脩之:“你敢吃试试。”
池脩之拿了块儿锅巴往嘴巴里扔,首次含着吃食说话:“您跟她说啊。”
皇帝:“……你还没娶呢,这就怕上了!”他还就眼盯着锅巴了,别的都不顾了,只好说,“我输给你钱总行了吧?”还不好意思输个十文八文的铜钱,他输就输的是特铸的金钱,过年这东西准备得就,成色份量还好。
局百钱。
据说,那天皇帝从第十九盘开始就输啊输,直输了千金——真黄金。输得苗妃都看不下去了,出来帮忙:“我也手痒了,我拿今年的贡缎来与阿琰赌赌吧,大郎换换手气。”
皇帝问句:“阿琰赢了少。”知道了数目之后就收手。由着苗妃又输了五匹据说全国今年就贡了二十匹上来的贡缎,看着苗妃沮丧的脸,皇帝找回了点面子似地说:“走了走了,明天叫她到咱们家来赌,让她输。”
然后揣着赢来的锅巴回宫了,郑琰还在背后喊:“趁热吃啊,冷了就不脆了。”
皇帝再次无语:好像亏了……
众人送完皇帝,郭氏恭喜郑琰:“阿琰好手气!”
输就输锅巴,赢了就赢金钱,赚啊!
郑琰捏着枚金钱抛来抛去地道:“是圣人手气好才对,圣人就是个大赌棍!”抓撩起裙角,兜了兜金钱,冲郑靖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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