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瑞为首的几人齐声应喏。杜氏又看到了郑琰,看这丫头脸若有所思(郑琰:这段子好熟,不过,这不应该是“儿子在外面遇到‘真爱’回来求母亲成全”的段子么?于明朗咋到咱们家哭来了?)
杜氏这会儿才算是彻底消了气,喝道:“你们这像个什么样子?去梳洗换了衣裳过来说话。”
于明朗还不肯起来,杜氏冷冰冰的看着他,刺得他心头寒,扶着那位“雅儿”爬了起来,呐呐地问:“那我家里边儿?”
“你还想怎么着?滚出去!”眼睛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扫了眼,火苗又上蹿了。
于明朗抱头鼠蹿。
杜氏的火气又上来,忍气道:“去个人,到于家去,告诉他们,小郎君在我这里,叫他们带些人来接。”然后才是有些夹杂不清地开骂:“小畜牲,不体谅父母艰难,偏要惹事生非!不知羞耻!还夜奔!还要做妻!”
郑琰瞬间脑补出了真相:将军家的小公子,外出游学,遇上了个美丽的姑娘,两人见钟情,然后私奔。而且,杜氏气成这样,可见两人的情况绝对不是那么美好的。大概是于明朗想娶这姑娘,姑娘肯定是愿意嫁的。姑娘有家,但是跟家里关系不好?逃婚?或者干脆就是有夫之妇?
杜氏看到女儿,也不让她避开,趁机开始向所有后辈灌输“不可行非法之事”。不教点道理,长大了犯糊涂的时候再修理已经晚了。
由于这是教育课程之,郑琰也就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据于明朗跟那位雅姑娘说,两人是在于明朗游学途中认识的。其时民风开放,这姑娘带着婢女逛街,遇到了于明朗,反正就是看上眼了。
但是,姑娘的爹想把她给嫁了,嫁的还是个长得不如于明朗好看,当然家世也没于明朗好,同时,人品据说也不咋地的人。但是,这婚事是她们族长做的媒,男方是族长老婆的娘家侄儿。
姑娘急之下,找到了于明朗,于明朗正在热恋中,脑袋热:“跟我走,我娶你。”这姑娘也就搬了个梯子、带着丫头、扛着包袱,她麻溜地翻墙跑了。跑了之后就该是正名份、见公婆了。
写了少情诗、说了少情话,不兑现不行啊!刚回家,听说家里要给他议亲,他跳起来就反对,这下全露馅儿了。最让他妈生气的是,“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于明朗正在热恋中,反正他是定要娶这个女人的,鱼水之欢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可他妈怎么肯要这样个儿媳妇?还是拐来的!度起意把这主仆二人块儿打死,随便埋,来个死无对证。这种事情,对于靠砍人起家的于家来说,基本上没啥难度。熙山又是山区,非常适合毁尸灭迹。最后还是忍下了,就是碍着个于明朗。
最后让步,当妾当婢都随你,当妻,不行!民风再开放,有些规矩还是在的,不过是有的规矩你不遵守大家睁只眼闭只眼,有的规矩就不行了,比如婚姻。
于明朗见事不妙,想了想,能让自家听话的也就是郑家了,带着情人就奔过来找杜氏求情。
杜氏要是肯答应了,就是脑子抽了!于明朗二人梳洗的功夫,她教训完了儿孙,正要说什么,于明朗又过来讨情。
杜氏道:“我已使人去告诉你母亲了,你回去给我老实点儿!”
于明朗道:“姑母好狠的心!侄儿今番不能活了!”
正说着,外面又来通报:“外面有个小郎君求见,说是顾先生的侄孙,必要拜见主人家的。”
这屋里正团糟呢,还涉及到拐卖妇女儿童的恶性治安案件,让向重规矩的世家子弟遇上了,又是桩麻烦!
杜氏道:“请他到顾先生那里去,”指德兴,“你陪着去。”
再看于明朗,完全说不听。那位雅姑娘还在哀哀切切:“总是奴的命罢了,”死拉着于明朗,“奴只求能在于郎身边奉茶便无憾了,本是我们做岔了事情。”
杜氏的脸色缓了下来:“你还算是个知礼的,怎么就做下这样的事情了呢?”指于明朗,“你闭嘴!”又对雅姑娘道,“劝着这个傻小子,为了你跟母亲起口角,这是不孝!他再这么顶下去,账都要算在你头上的,懂不懂?”
于明朗还要说什么,郑德兴又派人送来了顾家子弟要来拜见的信儿。
行家出手
所谓世家,总有套令普通人捉摸不透的行为方式,浸润到生活的每个细节里。比如,到人家家里做客,必须要拜会下主人,尤其是,你要拜访的不是这家的家主的时候,就要向这片地盘上的老大表示下诚意,免得让自己像是偷溜进来的。
顾鼐就是这样想的。
他的叔祖父顾益纯是借住在郑家的,如果他来拜见叔祖,必须跟郑家的当家人郑靖业打个招呼。郑靖业告病,却不是什么大病,很人在猜,这是他的又个阴谋诡计,装病躲起来在策划下次的陷害忠良。如果他真的病了,那么作为客人又是少年的顾鼐就要问候下郑靖业的病情了。
问题是,郑靖业他老人家现在不在家!
郑相把他自己的老师弄进朝廷弄得朝廷乌烟瘴气之后,装病告假,他跑去钓鱼了!
杜氏面安排着孙子接待顾鼐,面使人去寻郑靖业。还把于明朗跟那位雅姑娘死死地看在自己面前,等于家来人好当面交割,以防中途生变。
她这安排,顾鼐在顾益纯这里耽搁的时间就略长了些,郑德兴颇有些不好意思,寻些话题问顾鼐,半是为了分散顾鼐的注意力,半也是因为钦羡世家。顾氏始祖而下分为五支,顾益纯与顾鼐所在的并非本宗,却也是这五分支之的正宗,郑德兴对顾鼐颇有亲近之意。
“顾兄路而来,不知有何感触?”
顾鼐微微笑:“路坦途,自入熙山,反倒崎岖了起来。”
顾益纯的住所颇有古风,半以上的家俱都是矮式的,坐具也是。此时三人俱是跪坐,顾益纯看着侄孙,心里叹了口气,他已经猜到这小子是为什么来的了。
本来,他直躲着不回家,碍于他的名声越来越大,家里已经妥协了,很认真地跟他谈条件:回来,不逼你娶不想娶的人。顾益纯还是打死不肯回去,家里就先派了他的侄子到他跟前去。他不肯收徒嘛,也不肯回来为家族教育下代,只好用这种折衷的方式,聊胜于无了。
顾益纯进京之后就给送家书为名把他给打发回老家了。不喜欢这个束缚着他的家族,心底还是存了点家族意识的。顾益纯敏锐地感觉到了京中气氛的诡异,怕自家人不小心陷了进去,造成无法承受的后果,写让注明:都在家里老实呆着,情况有点不太对。
家里想来也是略有所觉,没再打扰他。谁料到这两个月下来,家里又巴巴地送了个侄孙过来。顾鼐带来的家书他还没拆封,估计不外是先问候他的身体,再问朝中局势,家里可能也要有所动作了。
朝中事,不参与,用不了久就会被边缘化,参与,就有政治投资的风险问题。顾益纯试图分析出条对家族无害的路,又想,朝中事,郑靖业这个宰相不知道有没有危险?他不是世家,失败了还有家族庇佑,看面子也不会死得太难看,有什么他都只能自己扛,真的不太保险啊!
顾鼐与郑德兴却在边都很有兴趣地进入了社交状态。
————————————————————————————————————————
顾益纯听两个小孩子装大人地在那里互相问候,有种翻白眼的冲动,然后,他果真翻了个白眼。黑眼珠往上,呃?那是神马?!
郑靖业身短打扮,脚上双麻鞋,裤腿卷到了膝盖上,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过来了。
顾益纯撇撇嘴:“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钓鱼,看看日已近午,才得五尾,想想不够这大家人裹腹,只好下去捞了。”
顾益纯大笑,手中团扇连连拍着身下的席子,郑靖业估计是钓鱼的时候带着斗笠,取下斗笠的时候头发有点儿毛,也没有梳理就过来了。顾鼐与郑德兴已经起身,肃手而立。
郑靖业走近了,打量着顾鼐。就见这小子眉目疏朗,还是少年人有些纤瘦的身材,个子倒是不矮了,就在那里默默着。郑靖业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家里来了两拨小辈,于明朗那个事情本身不是件什么大事,只是担心有人借机生事而已。而眼前这个么,就有点儿麻烦了。
郑靖业敢打赌,眼前这个十四岁的,比在杜氏那里抱着个女人哭的十八岁的于明朗要成熟得。
“这就是那位小郎君?”郑靖业的声音带着点儿戏谑。
顾益纯点点头:“七郎,见过主人家。”
顾鼐上前行礼,自报家门,长揖到地,口称晚生。郑靖业口中说着:“不必拘礼。”使眼色,郑德兴上前扶起了顾鼐。
顾鼐抬起头来,看到郑靖业,眼中不由闪过丝惊诧。这传说中的奸臣居然长得这样好看!不但没有三角眼、吊梢眉、塌鼻梁,恰恰相反,人家雅望非常,冒充个世家名士完全没问题。
再观郑靖业举止,身粗布衣在身上,半点局促都没有,仿佛穿着他那身宰相工作服似的。言谈间使人如沐春风:“七郎所来何事?不妨住几日,今天正好尝尝这鲤鱼,鲜得很。”仿佛下河摸鱼跟扫雪煮酒样风雅。不对,他好像是能把亲自摸鱼待客变成段美谈。
是真名士自名流。
这不科学!
顾鼐此来是身负重任的。京中权利的躁动世家是再敏感不过了,再不鸟皇室,也得跟权利打交道。世家从何而来?真以为是代代君子相承么?祖上要是没出过几个高官,能入世家排名?
同样的,世家也不是铁板块,虽然共同维护着所谓的世家地位,相互之间的权利斗争从来没少过。还是前朝时候的事情,另世家谷氏把皇后的位子从季氏手里抢了来,生生压了季氏十年,季氏柄权后就把谷氏当家人的谥号给卡得死死的,成就了谷氏百二十年的遗憾。这还只是表面矛盾,暗地里各家的相位争夺也没少过。
朝中异动,顾益纯又让家中不要乱动。思来想去,还是得摸摸京城的脉博。顾家当然有为官的,还不少,但是本家占了很大部分,各支属的数量虽不少,在外的,且都是成年人了,容易引人注目。
这才
分节阅读10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