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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女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4

夜直到昏倒。季繁深负名士之名,不好把个意求学的寒门学子踹走,勉强同意他留下来。开始就是强买强卖,后来郑靖业再努力,在季繁看来,都带了点功利色彩——事实也是——越发不喜。

果然,郑靖业学有所成之后,就头扎进了官场,学而优则仕去了。官声倒还不错,季繁对他的感观好了点,态度也缓和了不少,给面子地告诫学生,君子端方,不要急功近利类。心是好心,但是与郑靖业的心意不符,良谏被束之高阁。

因郑靖业确有政绩,官场上还有个坏的奸臣魏静渊在前面顶着,季繁有段时间对郑靖业的印象变好了不少。切都止于郑靖业入京之后的所作所为。

开始还算克制,后来就变本加利,许人说到了季繁的面上,季繁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他要进京,要当面训斥郑靖业。

郑靖业也不喜欢季繁这个老师,他是诚心诚意要拜这个老师的,但是人家不鸟他,他跪在山门外的时候,恰有行人缓步而上。也是拜师的,不过人家出身好,来了就得老师接见,郑靖业还被人斜着睨了好几眼。

面子工程还是要做的。

再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顾益纯跟着老师路过来,郑靖业还想带着儿女去见他。为了他,也要带着家人拜拜季繁。

双方在领头人都不高兴的情况下见面了。季繁路,也有几个寒门弟子想看看郑靖业,如果人品不如传说中的差,依附下也没关系。郑靖业家,老婆没带来,七个孩子除了郑瑜都跟了来,孙子们也都被带了来,郑琇等对季繁是闻名已久,很想拜见。

依着季繁的心意,该在郑靖业出城相迎的时候就劈头盖脸顿大骂,质问他的所作所为的。经顾益纯劝解:“不为他,只为朝廷体面,也不能这样。先生有疑,不如安顿下来,与他面谈,看他有什么苦衷。”

季繁骂了句:“钻营之辈,有何苦衷?”还是勉强同意了。郑靖业毕竟是有才的,如能“劝”得他回头,与既得利益集团合作,回归社会主流,也是不错的选择,不必让他太过难堪。

即便这样想,郑靖业郊外亲迎,季繁连车都没下。郑靖业带着儿女恭敬地在车前,请老师到他家里住,季繁却拒绝了:“老夫在京中自有居处,你若有心,往京中宁安坊去寻我就是了。”

句话说得郑靖业心里恨得不行,宁安坊是世家聚居之地,而能盛得下季繁的,大概就是蒋清泰的隔壁,被郑靖业打击过的李俊家了。不给面子,太不给面子了!

还有不给面子的:季繁说完这句话,直接让开车走人。

郑靖业有久没受过这样的气了?

季繁海内有名,京中慕名而迎的人有很,许不是群众的围观者心下快慰。肚里暗爽又不能表现出来,担心小心眼的郑相事后报复。

郑靖业恭恭敬敬地弯腰等季繁的车队走了才直起身来,看的人惊叹,这季先生真是名士,真有威严,这在朝上搞风搞雨的奸臣又怎么样?见了老师还不得乖乖的听话?

等郑靖业直起身,目光四下扫的时候,有些精明的马上跑了,还沉浸在“克得住奸臣的人来了,这下有热闹可以看了”投向郑靖业的目光带点儿嘲弄的人慢半拍才被这目光刺得低下了头。

郑靖业肚里冷哼声,依旧带着恭敬的表情,轻声吩咐仆役:“回府。”又看着幼子幼女上了车,才转身在郑琇等的搀扶下上马。郑琇脸上含羞,跟在郑靖业的后面,深觉自家这回丢了脸。郑琦与郑琛满眼无奈,前路艰难啊。郑琬则愤愤不平,觉得季老头儿对自家父亲太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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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杜氏看丈夫的脸色,问都没问,就让他洗脸换衣服吃饭:“有什么事儿,吃过饭再说。”她是路陪丈夫走到今天的,知道师生不甚和睦,也不用请示已经宰好了的牛羊收拾不收拾了,只让做自家吃的饭来。

吃完了饭,儿女都滚蛋了。郑靖业冷笑声:“这是挟师名而欲掣肘了?再收拾份礼物,明天我带着大郎他们去宁安坊拜见季先生。”

“啊?季先生真住到宁安坊去了?”你不来我们家也行,就这么直愣愣跑到对头家里,太不给人面子了吧?!“这势头不对呢。”

郑靖业冷笑道:“怕他怎的?明日我照去,李俊能耐我何?”季繁真是老糊涂了,早些请他滚蛋为妙,还要堵了他的嘴!

郑靖业不愧奸臣之名,脑筋转就想到了个坏主意,打定主意,心情好了很,宣布开饭。

第二天神清气爽地带着儿女去了宁安坊李俊家里。

李俊算是他的师弟,也是季繁弟子,但是比郑靖业年轻十岁,却比郑靖业早来到京城——人家是世家。也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不事细务,这也是许世家子的通病,靠父辈余荫就有官做,做不好也有捞,整天与人饮酒作诗,派名士风头,本职工作却不肯做好。对于郑靖业这个师兄也不甚亲近尊敬,谈不上有什么共同利益。

他领着将作监,却十天半个月不露面——实是瞧不上这个职位,认为不够清贵。他的副手米源是个步步升上来的寒门出身,事事上心,黜了个不认真工作的下属。李俊不干了,他与米源相争,李俊说米源刻薄寡恩,米源说李俊玩忽职守。

官司打到郑靖业这里,郑靖业巴掌拍下了李俊,管他是不是师弟,还向皇帝请罪,说有这样的师弟他真是不好意思。李俊火了,李俊的姻亲们也要为他说几句好话,然后,皇帝火了。

因为郑靖业说:“百官各司其职,天子所以无忧。如今此辈但知高卧长吟、鼓腹而歌,食天子禄而不为天子忧,是为国蠹。将作监,李俊不管,米源再不管,难道要让陛下亲力亲为?”

李俊被打倒,米源顶上——从此李俊放诞了。

再放诞,也不能代老师决定见谁不见谁,郑靖业此来,在很人眼里,算是服软了。李俊也乐得看郑靖业笑话,凭你怎么闹,最后还得按着规矩走!

郑靖业投的帖子是给季繁和顾益纯的,拿李俊家的仆役当成是季家顾家的仆役使,问都没问李俊句——你侍奉师傅是应该的。

季繁这回是接见了郑靖业,郑靖业带着儿女上前行礼。季繁硬着脸受了,这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颇有股长者风范,青袍高冠,端坐如钟。表情不太好看,形象气质倒还是有的。

顾益纯眯着眼道:“我久未见大郎,正有话要说,小娘子亦是玉雪可爱,小郎君风华内敛,深得我心。”向季繁辞出,带着郑家的孩子出去说话。又使眼色给郑靖业,让他悠着点儿。他相信郑靖业的本事,想哄季繁那是轻而易举的。

放心得太早了。

行人刚出了屋子,里面就说上了话。郑靖业道:“先生远道而来,学生扫榻相待,不想陋室未入先生之眼,实是遗憾。”

季繁道:“陋室华府于我有何差别?难道我进京是为了住得舒服吗?”

郑靖业装糊涂:“未知先生此来是讲学还是游历?是走亲还是访友?”

季繁懒得跟他绕圈子:“我为这奸佞当道的朝廷而来!”声音很大,还没走远的顾益纯暗道不好,加紧催着郑家孩子走人。没想到这些熊孩子个个都住了,越小越不听话,还踮着脚尖溜到了墙根子底下。

顾益纯个人看不住这十来个人,苦笑着对着男孩子们打个手势,郑琇瞪走了自家儿子,郑琦有样学样,但是他们自己却留下来了。

季繁说到兴头上,也不管有没有偷听,气大骂,数落着郑靖业的“丰功伟绩”。“你性刻毒,幼年便背弃宗族,发迹之后报复惨酷。及入仕,首鼠两端,排斥异己、驱逐贤良。欧阳平,小人,竟用之。于元济灌园子,至于超摺。傅含章有功之将,乃適之。袁守诚少年君子,竟黜罢。李俊人物风流,今闲置在家。周谧,清贵之士,使小吏辱之……”这位看来是做过调查的,若大年纪,记性倒好,条条数下来,郑琰都记不住这些人名。

郑靖业居然还在微笑感叹:“不想我师对我误解至些。我黜之人,其罪皆有明文,先生不解,可自查之,他们究竟是干没干过。李俊世族,也不差那点俸禄,区区将作监,他也瞧不上,常年不赴衙视事,没的耽误了他吟风弄月,正好让他闲着去玩,岂不快哉?且如袁守诚,其并非我议定。”

季繁气得不轻:“你结党为奸,广布党羽,还用你亲自去做么?”

“天下人皆天子臣,学生何德何能,可以‘使其行凶’呢?”郑靖业的声音轻轻缓缓的,透着委屈。

“好好好!这些我说不过你,那么议封呢?当年袭爵,你竟言不发,由着魏静渊倒行逆施,你秉政,亦不思拨乱反正!你对得起天下人么?”

师生二人你来我往,郑靖业始终不曾加快了语速又或者提高了声音,和声细气地辩解着,对于老师的指责,他是个也没承认。

季繁的养气功夫是不错的,奈何遇上郑靖业。名士做久了,人人在他面前恭敬有礼,偶有不服气的,自有他的弟子打发。遇上郑靖业这个从小就心机沉的,季繁终于被气得暴躁了。

不欢而散。

郑靖业当然不高兴,尤其是在发现儿女们听了墙脚之后——丢脸丢大了,得好好给他们立立规矩了。郑琇兄妹几个跟在他身后,眼色乱飞,步子也有点不稳。郑靖业回头,定定看了眼,心道,回去该告诉他们些家史了。

季繁也在冲着顾益纯发脾气:“这就是你说的‘有分寸’?他何曾有过分寸?”顾益纯心急如焚,没心情分辩,垂首作恭谨状,心里却想,要忙找个时间去见见郑靖业。

惨痛的家史

郑琰上了车,心下难安,阿庆见她有些魂不守舍且其他几位主人脸色也不好看,识趣地没有问怎么了,递过帕子给郑琰:“天儿越来越热了,七娘擦擦汗。”

回到家里,郑靖业还是脸的平和。杜氏了解丈夫,他这个平和的样子就不是个好兆头,她也没问,只是说:“累了罢?先用饭。”郑靖业道:“饭后都到我书房里去。大郎、二郎、三郎把你们的妻儿都带上。”

这顿饭是相当的高品质——寂静无声。

吃完饭,杜氏个眼色,郑琬乖乖带着弟弟妹妹先去书房。到了书房看,三个哥哥已经带着全家都到齐了。谁都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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