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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女儿狂女户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61

也都可怜他。

千不该万不该,他太用力了,将自个儿弄病了,又弄大了两个宫人的肚子。便有御史要谏他为国保重,本章初时只上了本,九哥等便觉出不好来。九哥先斥这御史:官家之病实因天寒,汝何得妄言?私下又又叫来钟慎,叫他约束手下。

便是钟慎也有些儿可怜官家,压着手下御史,不令他们写出弹章来,谏圣人休要耽于女色。已上表的便罢,未上表的,都收了这心罢。有那不服气的御史还要歪缠,钟慎便说:“那些个宫人,你对着她们能说出句‘好颜色’来,我这御史大夫让与你来做!”

看这些个宫人的长相,真个……说不出他好色来!小御史便将笔头儿来转,道:国家官职,岂可私相授受?!请慎言!如此不尊重,我要弹你!

钟慎白挨顿参,因有九哥谅解,又有梁宿等人护持,终还做他的御史大夫。那小御史因直言,得了些儿士林声望,时不好动他。他便左本、右本,左右开弓,先说官家不知保养,又责众人不知劝谏,次后便将把火烧到后宫,说皇后执掌宫闱,居然也不知道劝谏,真是失职。气得皇后崇庆殿里每日咒他三百回,不咒他死,却咒他有朝日成个哑巴,好叫他甚话也说不出来!

许是得着其中趣味,这姓黄名灿的御史,从此日本,无日不参,上至慈宫、官家,下至文武君臣,没个不挨他骂的。经冬至春复到夏,无数人挨过他的骂。因他这杆笔,连带他娘子也要受些个排挤,气得他娘子回家便骂他。他挨了老婆骂,也不与妇人争辩,起劲儿往外头参人。凡他参的人,总没有个叫定了罪的,实是天朝朵大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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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官家病了,眼下又只得九哥个儿子,九哥必得往侍疾,玉姐恐他冻着了,尽心为他备了各式冬衣。往他那袍子里塞着皮袄,膝盖等处格外加厚,唯恐他路上受冷。

慈宫也有些儿慌了,官家在,她的脸面大些,官家去,九哥还有亲生父母在,虽已过继了,心里的亲近却是旁人管不了的。如此来,陈氏便要失势,慈宫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深宫里过活了几十年,慈宫深明其中生存之道,甚得宠失宠、甚名位,都不过是倚着官家而已。休要看慈宫二、三十年来掌控着官家,她实是靠着官家,没有了官家,她也便如叶浮萍,或可得份面子情,却不能似现在这般恣意了。

慈宫每思及唐时懿安郭皇后的下场,便觉不寒而栗。几乎要动起旁的心思来了。宫中于药物、凶器管制甚严,然身为慈宫,真个想偷运些儿物事进来,却也不难。譬如包末药。

长者赐,不敢辞,叫你吃下又如何?慈宫的手几回伸到妆匣里,又恐击不中,忧九哥早有防范而缩了回来。

终在官家病倒了个月后,慈宫听着了个好叫她将手收回来的好消息。

——胡人犯边了!

这几年冬天都有些儿冷,今冬尤寒,凡这样的时候儿,哪里的人都不好过。指望着种田的还好些儿,只是冷,秋天粮食早入库了。指望着牲口过活的便要遭殃。因天太冷,地又靠北,严寒较南方甚,胡人圈养的牛羊冻毙无数,非抢劫无以过冬。恰这南朝秋冬粮草入库,只须觑着粮草库去抢,倒好省事。

余事休问,且将边患平息。朝廷正议对策之时,边关倒传来个捷报,道是原侯长子,早先入了军中的那个,击退了数回胡人进犯,守着了关隘,又援救邻城,实是员良将。

政事堂的脸好像京城上将要飘雪的天,连九哥,也不知是喜是忧了。

☆、87辣手

不拘哪个朝廷,遇着胡人犯边都要头疼上回。自家地盘上,叫外人跑来抢回,失了财产人口土地不说,面子上也过不去。纵容是万万不成的,否则便是“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不久便要亡国了。

然而打也不是那般好打的。

打不打得赢姑且不论,“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都要先挤出注钱粮来,这是想省都省不下来的。打得赢了倒还罢了,总是脸上有光,不定还能有些个牛马奴隶俘获,输了的,不但这些找补皆无,反要叫胡人入关来掳掠回,不定还要再叫朝廷赔上笔“赏赐”下来。

虽是头疼,因经得了,历朝历代就没个不受边患困扰的朝廷,应对起来也有些个经验。然而今年却与往常不同。

接着了胡人犯边的急警,政事堂真个着急上火了。国家大,诸事千头百绪,却也分个轻重急缓,数名宰相同处事,也有人分担,并不在乎事情些,横竖他们办事办得习惯了。但若来的都是大事,再的宰相也要难受。

眼下国家正遇有几件大事,头等还是官家病重、太子监国,这才是真正的国本。少了个软弱的官家来了个有为的太子,本是件好事,然这官家再软弱也是几十年皇帝做下来做得熟了的,这太子再可教,也是赶鸭子上架,现抓了来不到年的。都说养在深宫之中的皇子不知民间疾苦,难做得好皇帝,却不知这长在民间的,他也不知朝廷内情,要做个官家,也要从头学起的。

诸臣头忙着朝政,头还要教这太子理政,从来教读书易、教做人难,教做官家,就难了,这官家,真个不是教能孝得出来的。头怕自家没说明白,另头又怕说得太直白了,九哥便不动脑筋不去悟。自梁宿往下,整个儿朝廷都眼巴巴巴看着这个太子。

又有许勋贵、大臣、宗室别有些个肚肠,起些儿小心思,后头躺倒的那个官家,又与大家弄了两个还未出生的孩子来,加上慈宫、中宫搅局,这些个人心,还是要安抚的。官家病倒,民间也有些不安,来天气比往年都要寒冷,已有人嘀咕,二来这官家虽然不强硬,却也不扰民,民间颇有些念着他的好的。旦山陵崩,民心也要慌。

兼天寒又生灾民,国家实是乱不得。

这节骨眼儿上胡人又犯边,纵以田晃之好休养,也忍不得要破口大骂这群胡人:“不知礼义,诚畜牲辈!”梁宿持重些,斥道:“他便是畜牲,来成千上万头,也要吃人!速命边将坚守不出,今冬天寒,想他们也坚持不了太久。”靳敏苦笑道:“正因天寒,他们没了吃的,才要寇边。前也是死、后也是死,不如拼命往前搏,抢着了反而能活。”

说得众相皆默。另宰相关宁道:“此犹在其次,若诚因无食,非止今冬,明年恐也安宁不下来,须择良将往去御敌。”梁宿又头疼了起来,国家已十余年没有良将了。承平之年,又有重文轻武的风气。数十年前那位因字写得不好觉着屈才了的能人投北,颇为患边关了些时日。也因此倒磨练出批将才来,待这位人才在北边儿死了,将才渐成,胡人讨着着好,两下倒安生了。

说不得是不是“卸磨杀驴”,老辈儿领兵之将都叫召回“颐养天年”了,年轻辈儿的也没个经过大事儿的,朝廷也不甚重视。朝廷如今,实缺良将。忙将兵部尚书唤了来,问他那处可知有何可用之人。兵部尚书也有些个傻眼:“若说征兵,不拘哪里抓也抓些个来了,将却不是顺手便能抓来的。”

这等话,说与不说个样儿,将梁宿气得额上生出两个疮来——急的。

九哥于上头听了,时也插不得嘴去,他理政日子尚浅,若说这回雪灾,他倒能说出个幺二三来,这等兵事,他还不曾习得哩。男儿总有热血,九哥少时习弓马,听着有外敌来范,也是义愤填赝,恨不能点起百万雄兵,战而定北地。比及听宰相们及粮草军需,再想想国库,他便哑了。暗叫声惭愧,便静听这些人商议。

梁宿等议论半日,不过是“坚壁清野”四字而已,如今寒冬,清野都省了,只管闭门不出,与胡人干耗着。听起来是窝囊了些儿,却比冒然出击要稳妥——国家眼下听不得坏消息了。

不几日,许是老天开了眼,来了个好消息——进犯之敌叫打退了。政事堂里也不免欢呼起来,待听了立功的人姓陈名熙,靳敏便道:“这不是原侯之子么?”政事堂又哑了。梁宿不得不又请了丁玮等人来商议,丁玮道:“为今之计,是使人往北地核实,他这战报是虚是实!”

梁宿暗道惭愧,急令八百里加急,往北地寻问。不数日,捏着回报面色苦,陈熙真个有勇有谋来!暂平了边患是好事儿,立功的是陈氏子,便有些个微妙了。

许年来,朝臣依着礼法大义,与慈宫相抗,苏正等还叫逐出京。先时那位沈尚书还叫流放了,他儿子沈植叫寻了回来,也已两鬓风霜,录做个远地县令,实是梁宿体恤,叫他不必在京中苦熬,往外就官既有笔丰厚俸禄,也好做出些个政绩来,好起身发家。

眼瞅着慈宫势哀,乾坤已定,陈氏外戚要萎了,却又来了个陈熙。原侯本就是开国之时因军功而侯,数代之后出个颇肖乃祖的子孙,也是人之常情,国家又正在用人之际。坏就坏在慈宫还在宫里杵着!

不用陈熙,照情势看,来看还有胡人寇边,界时若挑不出个人来担当,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百姓家破人亡?朝廷的脸面也不要了。用他,真怕慈宫再借机生事,宫中事,才是真国本,到时候谁又担得起?

不得已,梁宿又急与亲近之人商议此事。“不用,恐边关患生。用,恐内廷不安。如何是好?”

苏先生却是个心底坦荡的人,总觉万事都要依着道理来的,将颗白花花脑袋往上扬:“那又如何?他还敢造反么?我知诸公碍着慈宫,又恐他壮了慈宫之势。他若有为,自知轻重,若无能为,也成不了气候!只管用他!公等竟忘乐令之语乎?[1]慈宫,亦妇人耳!”

洪谦亦与会,此时方徐徐道:“他手下兵卒补充须靠着朝廷、粮草马匹也要朝廷拨给。诸公若不放心,可使可信之人督粮,调兵为其护翼后路。待其功成,即调归京便是。”

梁宿苦笑道:“见笑了,这些年实叫慈宫弄得风声鹤唳了。眼下官家又在病中,慈宫乃官家之母,中宫又是太子之母,旦宫车晏驾……”说到“宫车晏驾”便闭口不言。

洪谦心知,若这官家死了,慈宫固要担心九哥效法唐宣宗,君臣未尝不担心慈宫以辈份压人。苏半仙儿脑子根筋儿,就不知道个“怕”字怎生写,梁宿却是与慈宫打过许交道,难免叫她磨得头晕脑胀。至如洪谦自己,却是并不怕慈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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