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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女儿狂女户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59

:“娘娘,那咱要怎生办来?”

玉姐说话间心里也想明白了,道:“传我的话出去,自今日起,咱比先前还要再小心些儿才好。休要生事,有人问话,也只说咱这东宫切照旧。外头的事儿,尤其崇庆殿那头儿的,事涉宫才人的,休要去打听,有人说,你只管听,也休议论,回来报与我。若有人当面说起时,都说这是好事。”

但凡遇上急事,最怕是无人拿个主张,便易弄得人心惶惶,哪怕这急事不是甚坏事,也要因这慌乱而弄坏。此时若有人发话了,对错且不论,有了主意,人心便安定,余下的事,便好处置了。

果然,玉姐令下,东宫便安宁,东宫静,许观望之人也都安静下来,居然待东宫透些儿亲切了。待九哥自前朝归来,冷着张脸儿,却见家里片安静,以下也舒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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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玉姐见九哥归来,想他也该知道消息了,便只提上句:“我叫他们休往那处凑去,有崇庆殿娘娘看着,磕着碰着也不干咱事了。”

九哥听着“不干咱事”不由苦笑,又板正了脸儿:“也是。”便衣,又叫摆饭来用饭。玉姐留心看他,用得不如先时,却也用了些儿,想来还是有些个精神。看他吃完,便也停箸,两个漱了口,处坐着说话。玉姐将中秋节所备之礼慢慢说与九哥听,又叫拿了单子来与他看。

九哥看着与申氏等的物件,眼中流中怀念神色,玉姐伸手划划脸颊,羞他道:“大的人,又想娘了。”九哥笑:“也便这样罢,如今风声紧,少眼睛都看着,不好有过礼处。”

玉姐道:“‘风声紧’这三个字,原是切口暗语,你倒好说出来,不怕苏先生听着了说你。”九哥道:“他有别个事要操心,且不管我哩。”言至此,口气又松了些儿,玉姐合掌道:“你终露出个笑影儿来了。”说着便嗔了他眼。

九哥面上红,握着玉姐手儿道:“是我的不是了,大姐在家,比我在外头也不轻松。该当我护你来,又叫你开解我。”玉姐道:“你我又何分彼此?咱只管饭照吃、觉照睡,该见礼时见礼,该说话时说话。”九哥道:“我省得。事情未必那么糟,咱若有事便慌乱,纵终脱险,也叫人失望。”

玉姐笑道:“正是这个理儿,身正哪怕影子斜,是人都有眼睛的。我原也该关心那宫才人的,只是眼下有些儿尴尬,便不好常去了。”九哥道:“无妨。”玉姐道:“自是无妨,从来可没有儿媳妇儿总往公公房里人那处跑的。”九哥握紧玉姐双手,郑重道:“只是眼下处境艰难,你,担待。”玉姐道:“你先时说不肯争着入继,我便说凡事我总与你在处,如今,我还是这般说。说甚担待不担待?你我难道不是体?”九哥道:“渡此大劫,永不相负!”

玉姐道:“我道与你结发为夫妻,便已是永不相负了,何须其他?!”九哥惭道:“是我说错了。”

玉姐笑:“事上没有迈不过的坎儿。”想,这孩子父亲年高,母亲卑下,生不生得下来是说,生下来是男是女又是说,纵是男儿,养不养得大,还是说。纵养得大时,朝臣也不乐见朝廷动荡。这孩儿母亲卑微,皇后模样像是要抱养,朝臣正忌陈氏刻骨,如何肯叫个陈氏养大的孩儿秉政?

九哥心中实也隐隐有“朝臣未必乐见,储位未必易主”的想法儿,却实是说不出口来。纵他想的是对,眼下却也须谨慎行事,不可令人失望——这却比应对宫才人真个生了皇子还要难些儿。盖因这储位,实是“相见时难别亦难”,沾了便不好脱手,介时这满宫上下,不知都是个甚下场了。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了。亏得夫妻同心,九哥无须担忧背后,待玉姐与往日不同。又感申氏之真知灼见,愈念妻、母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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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次日再往慈宫之时,皇后正笑吟吟与慈宫说话儿。淑妃于旁也微笑听着,心里实瞧不上皇后这般作派,又寻思,官家既能生,宫才人这个还不知是男是女,总要安排几个年轻有宜男之相的送上侍奉官家,有个皇子在手也好有争之力。

玉姐来时,见着皇后笑容,肚里哂,她要是皇后,绝不会这般做派——崇庆殿娘娘竟从未想到若是生女,便是将东宫得罪个死么?

慈宫比皇后沉稳得,问了玉姐:“中秋将至,宫中要簪菊,你那里可备下了?”玉姐笑道:“东宫人口少,纵无鲜花,也有绢花儿,尽够了。”又问慈宫起居饮食。说不时,慈宫推乏了,诸人告退。皇后因说玉姐:“宫才人新孕,可是件大喜事儿,她也是有功之人,太子妃与我道看看去?”

玉姐以帕掩口,语间带丝儿羞意,轻声笑语:“真个是好事哩,可从没有儿媳妇儿围观老公公房里人的,有娘娘在,自是样样妥当的,哪用我去看来?闻说这个时候儿最要静养,不可惊着了,我可不敢仗着年轻便没规没矩了。”

堵得皇后肚子气,叫人指着鼻子说“没规没矩”却句也回不得。

那头官家也叫九哥弄得不好则声。是个男人,怎会不想着要亲生儿子继承家业来?过继之时他还有个亲孙子,只因朝臣与陈氏各有思量,故不得立,不得已而过继——他心里实想的是传于自己儿孙。他心里虽向着九哥,终不如亲子亲孙。亏得九哥为人好,凡事又不生错,他也便认了。

岂知过继都过继了,册封者册封了,他又老树开花了!他原也道自己再生不出来了,猛然有些喜事,喜过了方忆起,他已册了太子了。若放在宫外,这儿子再还回去就是了,放到宫里,还也不太好还,留又不太甘心了……

是以见着九哥,官家便不好开口,神色未免讪讪。九哥却待他如往昔,弄得官家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此情此景,看到梁宿等人眼内,越发近着九哥。吴王系近来却有些儿不安,吴王暗地里骂了数句,又叫吴王妃拦下了,家子闷声度日。

到得八月中秋,东宫之节礼如往常,不增不减,梁宿等人要便是这份不骄不躁的心气。恰逢着梁宿与苏正的同年,那位丁忧的丁尚书回来了。丁尚书昔年是探花,自然生得表人材,风姿俊秀,老也是个风姿俊秀的老头儿。这位也算是少年得志,做官实比梁宿还机警,奈何命太好,到中进士时家中父祖犹在,家和睦。是以做官后便总要丁忧,荒废数年,做到现在才做个尚书。先是,才做官,祖父死,居丧,回来不几年将升了,祖母又死,又居丧。不及升做侍郎,又居父丧,这回却是丁的母忧。终于将这辈子的忧都丁完回来了。

回来便有干老友为他接风洗尘,于梁宿家设宴,间或说些个朝中事。丁尚书归来,梁宿又添帮手,早为他挖好了坑儿,只待丁萝卜来了好安放。还是叫他做尚书,却是礼部尚书。又将近来京中事说。丁尚书笑道:“休言,我晓得,礼部,争礼而已。”

丁尚书聪敏,知这宫中才生哪怕生个皇子,也不可将九哥退还了。休说已册封不好还,便是能还,也不行!这皇子终是要慈宫、皇后抚养的,与皇后亲生,也差不太,陈氏外戚岂不又要祸国?孝愍太子生前受皇后压制,赵王生叫她们逼疯,照丁尚书话来说,乃是:“酷烈甚于吕、霍!”吕、霍也残害皇室,陈氏说她们不曾做过,也无人肯信。

梁宿道:“东宫如何,兄自观之。”

丁尚书道:“且放心——总不会比陈氏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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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玉姐回了东宫,却是面无忧色,她越想,越觉皇后算盘打错,九哥得以入继,固是九哥人品好,是自上而下看陈氏不顺之故。如今陈氏正该韬光养晦、示人以弱,凡事休插手,好不招人忌讳,叫人忘了不好还来不及,居然又跳将出来作死。玉姐真个不明白,若陈氏蠢笨至此,怎能有今日之势?

不几日,却渐耳闻得因宫才人有孕,官家那处服侍人缺了,便补了几个,宫人们私下传递消息,道是官家皆幸了。玉姐不由眯起了眼睛,个宫才人,是例外。这几个宫人皆叫幸了,却不能当做例外了。只恐官家心中,又想生几个亲儿罢?

玉姐想了想,亦做不知,凡有事,皇后想扛,便叫她扛了去罢。她管得越,却是越将那几人后路斩绝。她借中秋之赐,使朵儿往洪家、青柳往申氏处皆递了话,不外是:“稍安毋躁,毋轻举妄动。”又捎信与洪谦,唯有四字“安刘必勃”。

两处皆安,想来再无纰漏了。

玉姐如今,并不担心宫才人的肚子,那还要几个月才能见真章儿。她挂心的,是秀英的肚子,秀英快生了。朵儿带来的消息,家中瞒着她宫里的消息,她还不晓得宫才人的事,只为叫她安心生产。

玉姐自己在宫中,又要备重阳节。重阳节,俗佩茱萸,登高饮酒。又食蟹。彼时宫才人胎已稳,慈宫于宫内设宴,她又有位份,也得预入。宫才人入,众人不由便去看她肚皮,看得她不由又伸手捧腹。

玉姐这才细看那宫才人,因有孕,白净面皮上略生些斑,小腹已凸,行动间时时使手护着,个头儿不高,倒有头厚发,使些金钗玉簪挽起。皇后养她养得白胖,腕上玉镯与腕子间几无空隙,硬塞恐也只塞得进条绢帕了。再看她身上衣着,却不是才人能穿得的好衣裳——皇后待她,确也是尽心。

皇太后笑道:“今日家宴,都坐罢。”淑妃偷眼看玉姐时,见玉姐面色竟丝儿不变,不由诧异。宫才人之位仅在淑妃之下,众人面前各设单案,上些酒食,又有现蒸的螃蟹,独宫才人面前无此色,因蟹性凉,不敢与她食。宫才人想也晓得些理,只管闷头吃面前盘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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