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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女儿狂女户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49

了。只得暂且忍下,不意太夫人又至,整顿内宅,将母子几人心腹之人或打杀或发卖,拘段氏于小佛堂,命她静心念经。朱润、朱洁婚事,待风声过了,她来主持。

那头朱震上疏告老,官家不许,太夫人亦劝:“不过忍二年,也好与大哥互感做犄角,珏哥出门,也好说话。”朱震除开每日勤恳公务,回来便亲教珏哥。这日珏哥至,却听祖父喃喃:“朱玉、朱成玄,好听的名儿,比姓洪好听了。”

珏哥不敢言声,内心实是同情这位嗣祖父,原本错便不在他,谁料是眼下这个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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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洪谦与同僚说了许亦真亦假的话儿,回到家中居然闷闷不乐。饭也吃得不,将自家反锁在书房内,说要想事。不知怎地,又想起当年来了。他与御史们说的,也真也假,他自然不是北定府人,然那处原住的早流散殆尽了,倒不怕有人拆穿。他却是真个想去投军建功业的。

朱沛原是叫父亲大骂通,说出“没有你这样的儿子”的话来。他也赌气,要泄愤,好生出去杀戳回。

本是打猎散心,后因追的那只狐狸太狡猾跑不见了,他早追着跑了上百里地。时贪景,竟不回去,见天地之宽广,忽生豪情,要投军御北地胡人,挣些军功,分明是“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翌日衣锦还乡,好叫那些瞧不起他的人闪瞎双狗眼!

这志气很是可嘉,只恨唯有人马随身几块金银,手上连张地图也无有(必须插播,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路走,好容易摸到到北定府边儿上,险作乞丐模样,却记起他的乳母洪妈妈,婆家正在北定府。洪妈妈夫家姓洪,她随了个夫姓,唤做洪妈妈了。

洪妈妈见了他便抱着哭:“好好哥儿,怎做这般模样儿?”又唤丈夫、独生儿子洪平来拜见旧主人家,依旧供奉着小主人,又想将儿子与小主人做小厮儿使。

朱沛推辞道:“我是来投军的,怎好叫妈妈的儿子再来伺候我?”他是要打胡人立功业拼杀的,洪妈妈止此子,不好遇凶险事。哪料投军也有个讲究,他模样倒还能看,武功也能看,然则无路引文书、二无保人荐书,没将他做奸细绑了刑讯,还是主官心肠好。又,做大头兵,面上须刺字,朱沛瞪大了眼儿,铩羽而归。

总不好叫洪妈妈供养他,纵洪妈妈家宽厚乐意,他也不肯,年轻人脸嫩,总好个面子。幸而他谋生手段亦,打猎类止偶尔为之,甚设局坑人事他都会做。不幸回坑了人家二百银子拿回来,叫洪妈妈知道了,再不顾尊卑,抽了根扫帚枝子追着他打,且打且哭:“我对不起娘子哩~好好个哥儿,竟学了这些下作手段哩~你怎不学好?你怎不学好?冻死饿死也不能落了下贱!”

打完丢扫帚枝子,哭天抹泪又要上吊,她丈夫、儿子忙拦着,她便拉着朱沛的手哭:“我的哥哥儿,你娘死得早,你也要好争气,堂堂正正做个人儿。休做那见不得人的事体儿,少年时不觉得,到老自家都羞于说哩。若你娘活着,必不叫你这样的。哥哥儿,你当做个体面人儿。我老婆子不会说话,却知晓些好歹,咱好好儿过活,休走那邪路,下坡儿容易上坡儿难,你与那些人处了,再想做回体面人,便是千难万难。奴婢脱籍从良,子孙还要叫人说哩。这莫不是个道理?”

朱沛活这般大,没少挨揍,却天生少泪,朱震打得再狠,他也不哭,这回却叫洪妈妈打哭了。从此勤恳度日,他又识个字儿,便摆摊儿与人写书信,洪妈妈上下打点,暂将户口落在洪家。洪妈妈倒有意与京中送信,朱沛转头便走,洪妈妈也不敢强他,只想哥儿不是池中之物,眉梢眼角都带着锐气,在那处许受了委屈,在这里消了气,便会回去,依旧是个尊贵公子。

又恐他脾气执拗,天天儿与他讲些儿道理,叫他收了那些个不良的嗜好。又劝他与父亲服个软儿:“可曾为了你书读得好打你?”朱沛倒也服她此说。然他书读得好时,也未见夸奖,又对朱震不满起来,念有个段氏,心中便不快活。暗道我在此处落籍,来年考个进士,气死他们。

所谓造化弄人,便是个纨绔想从良,却遇害着北定府先是大旱,次后大水。洪妈妈家日子过不下,又不想他跟着受苦,要护送他回京。朱沛想,京中虽父亲不管他,他总还有些亲朋,也能照顾洪妈妈家。

行人往京城里走,须过条河,河边止有小船儿,满装了人,半道船又翻了。朱沛不会水,洪家独生子为救他,叫水卷走了,他便自认了姓洪——横竖你没我这样儿子,我便姓洪罢了。自取个名儿叫洪谦。

哪料路上洪妈妈又病死,洪妈妈的男人却是与人殴斗死——只为抢几口吃食,那等作乱流民要抢,洪爹不与,洪谦个照料不着,叫洪爹死了。洪谦不免心如死灰。遇着官军截杀时,他也只躲在暗处,并不去出头儿,对他好的人全都死了,旁人死活与他何干?

路辛苦自不必说,流民里各种阴暗不法事皆有。又到死不肯弃了亲生骨肉的,也有易子而食的,他方知先前于家中过得……真个已较许人为好了。不免暗悔起来,是否先时他也做错了许事儿?直到了江州,便想明白,纵父母有不周之处,他也有错,纵是那段氏,他也觉是自家有错在先,毕竟,子不言父过亦不可忤逆母亲。心下厌她,也不当暴躁发狠。又思为亲人所弃,便隐姓埋名,又感念洪氏活命之恩,方做了赘婿。程老太公于他,确是恩同再造。他确不敢表露身份,只好认真过活。

次后方知这后母不好,复思而又思。及闻婢生子事,知段氏良心早坏。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再也回不去了,纵回去也要束手束脚,妻儿跟着遭殃。既不好下手动段氏,也不好动弟妹,只得将且事按下。他们不来惹他,他也不去惹他们。然顶着这张脸儿,怎能不生事端?自打决心赴京赶考,便知有这遭,他也想了对策来,横竖他的户籍丝纰漏也无。事要来时,便自来,要叫段氏娘家倒个大霉来!

洪谦心里头件事儿,却是眼下储位之争。若是太子活着登基也还罢了,今生他死了,皇太后心疼齐、鲁二王,先时又极待见段氏,洪谦又是苏先生半个学生,必是要扛上的。洪谦口上不说,心里也须认苏先生之恩,实不忍心这个老书呆子辈子没迷路在山沟里饿死,临老临老叫老太婆治死了。且太子是前妻之子,其死之突然,洪谦心中未尝不有些怨气的。好歹又读了些书,知东宫乃是国本,实不好叫陈氏接连把持——若是贤良妇人倒还罢了,观两宫行为,怎生看也不是个为国的。

这也是洪家发家的机会。

原本还有丝儿犹豫,及传来赵王命硬妨克的说法儿,洪谦便再丝儿犹豫也无了。做御史正命他意,谁个说必要宰相方能成大事来?从旁做个推手,看旁人按他心意而行,也别有番乐趣不是?

洪谦冷笑,甚个齐王、鲁王?官家又不是止有这两个儿子。个个拆了罢了,由外戚而至皇子,总能牵连上的。他从外戚入手,先查陈奇,却查二查,只觉段祐履历有些儿面熟。啧,有得用时须得用,何必投鼠忌器呢?

天又与他个好闺女,要弄出座书院来,连后路儿都有了,他还有甚可怕的?

他这哪是冲着段祐?分明是剑指陈氏。皇后且要哭诉:“我不知道段家贱人怎么样的,我只知道……阿奇叫弹劾了!”忘了当初要借段氏名声时如何亲切了。

赵王极好,极好!至于命格,真能说他不好,自然有人会说他好。不悟那贼秃,为何偏于此时上京来?说他没个计较,不管旁人信不信,洪谦是不信的。这些年僧人叫真那道人压得也狠了些儿,与他们个机会,这些个四大皆空们,纵将旁的空了,也不会乐见佛门空了。

洪谦真是……下得手好棋。

定了定神儿,抽出叠纸来,开始筹划着书院之事,与共指望苏呆子,还不如他自家来,便是他闺女,在这些俗务上,恐也比苏呆子强些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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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谦他闺女却在看信,因要往大相国寺去,顶好有个男丁护持。金哥姓了程,因读书,取个大名儿叫程炎,虽有大名儿,实当不得大人使。终是须九哥护送,郦家那里送了信来,玉姐正读哩。

信是九哥所书,言明日来接她,少年心事不好诉说,只说“缘定佛前,佛门不灭,你我不离不弃。”玉姐看了,只管笑。

次日,玉姐这里匣儿装了五十金,那头九哥来接她往大相国寺里去:“我先接你来,七哥护着娘与六姐、七姐也去。”

京中规矩大,不好见面,唯趁此机会。九哥道:“我总与你处。”他是郦家人,先有皇后、齐王害死太子之传闻,次后赵王命格却不须猜疑定有皇太后手笔,真个恨极这家妇人坑害他家人。

玉姐轻笑道:“我从来不觉你不在我身侧。”

九哥脸愈板、耳愈红,秀英看不下去了,道:“该动身了。”

到得大相国寺,不悟果在的,两家合了百金,凑个圆满数儿,要做布施。纵在京城,这也是笔大数目。不悟与师兄不空同来,女眷不须避僧人,玉姐便也在秀英下手坐了,与这两位说闲话儿。不空道:“原来两家是佛前结的缘,真真是天注定的了!”待他们愈亲切。

申氏因九哥玉姐结缘,连带六姐有了好归宿,且以洪家算无遗策,书院出,太后也难动弹,信佛祖有灵,与她家带来好运。欲再与七姐求个好姻缘来,便请携七姐求签,不空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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