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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女儿狂女户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43

玉姐九哥佛前结缘,请抄几卷经。秀英因思洪谦事,也撺掇玉姐抄了送来。申氏亦有心事,也说九哥:“你也抄了来。”

玉姐尚谦逊:“写得不好,恐见笑。”不空道:“在心。”不悟因说书法,玉姐、九哥听他说得在理,都听住了。不悟说到兴起时,拂纸舒笔,自写来,又使玉姐来试。玉姐便书大大“禅”字,不空见了,神色颇惊疑,不悟笑道:“我看写得便极好。”

不空又与几人说禅,各兴尽而归。那红尘俗世里,却颇有些儿烦杂。却是皇太后道是做了个噩梦,必要做个法事,方能安心,实欲真复返耳。官家待要应允,又遭苏先生阻拦,梁相讳宿的那个,比苏正狡猾百倍,劝官家弄个旁的道士来,又引了个道号清静的道士来。

苏正也不再说官家,径直上书,官家看了,不得不照着苏正上书,往劝太后:“要考试哩。天下士子都看着哩,孝是说,不问苍生问鬼神,又是说哩。”把个老太后气得真个噎着了。

以上只是小事,因考试在即,皆不好闹大,却待数日后考完,再掀风浪。各人各有盘算,却想不到,那不久后兴风作浪的,并不是他们,却是个正闭门在家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二完毕~

[1]阿家,是对婆母的称呼。

没想到大家对御姐爹这么感兴趣,咳咳,他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会做什么,请试目以待。他是那个时代、那个环境下长大的男人,怎么说呢,带着传说中的历史局限性,思维方式肯定不会与我们想得样。但是对妻儿,他确实不渣。

☆、67相见

苏正看不惯“整日里只会鬼画符儿”的道士,也只是逐了个出去,并不曾逼勒追究真“诽谤皇子、离间天家骨肉”。皇太后陈氏想召真回来,不惜卧床不起,却在清静道人入宫后也捂着胸口坐了起来,只还未曾如常行动。无论鲁王抑或齐王,皆恨不得官家下刻便说叫他做太子,却也都按捺下来,反往赵王府上跑,安慰兄弟去。赵王是闭门不出,只管闷头睡觉,又或对着太子先前赠物出神儿。

满京之旅舍、佛寺、道观、茶楼酒楼,皆涌进许咬文嚼字儿,着长衫拿纸扇儿,以文会友之辈。许高官名士家门房收来的名刺文章字纸,足够拿来做柴烧。京城里凡有女儿人家,俱摩拳擦掌,将家丁挑了又挑,选那忠诚可靠、身大力不亏的,与他们裁了新衣,又将自家女儿、孙女儿好生打扮了,又将妆奁聚拢。

此情此景,京城里住过几年的人便知考试在即了。

因着考试,官家得了喘息机会,往皇太后宫里问过安,便推说政务繁忙,也不入后宫,自自在在闲了些时日。他宁静下来,皇太后与皇后、淑妃便不宁静了,盖因官家近来哪个儿子都不独见,只围着苏先生打转儿。恨得皇太后暗骂自己失算,怎地将苏正又弄了回来?欲待将他弄走,却已力不从心。官家此番是铁了心地巴上了苏长贞,赐爵不消说,又拜以殿阁大学士,做侍讲,等等等等。又有梁宿等为止张目,且有满城士子仰慕于他。皇太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再三说,这也是为着新太子。可新太子在哪儿呢?谁都不晓得。

苏先生却不管这些,他自来后,除开见官家,便是见故人。先是故友。梁宿与他说这十余年朝中变幻,原先许熟人,有升有降,也有许故去,又有丁忧等等。苏先生原先掌过御史台,昔年手下小御史里有个姓钟名慎的,如今也掌了御史台,又来拜会老上司,与他说这御史台近来要弹劾真道人等。

又有国子监、太学等处慕他之名的学生,抑或祭酒、博士等原先见过的。苏先生曾于太学做过几年祭酒,也有许学生,如今不少在京中为官。老师回来了,自然要探望二。

他竟比那正在誊写考卷的还要忙着些儿。为防“以字取人”出疏漏,天朝继糊名之后,添这道手续。待将卷子抄完,才交与各房考官评定,定完名次,再解糊名,将原卷取来。由主考官将各取人的卷子看上回,若遇字迹好的,又或是投了主考官胃口的,将他名次往前提上提。

除此而外,主考官尚有事要做,便是复审回那已叫黜落的卷子,看有无“遗贤”。今科的主考乃是梁相的亲家,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于蓟,晚梁宿三年科考,也是个状元。他将黜落的卷子看了又看,不曾见有甚值得拿回的。又将那写得好的卷子里,抽出几份改个名次。休要看着这中与不中才是大事,实则排名也是了不得,前名、后名,便是进士与同进士。

于蓟乃将落到第二十三名的个叫洪谦的人的卷子提到第四名上,考官道:“他这卷子答得倒也条理分明,只是词藻上缺了些儿。”于蓟道:“正要这等言之有物的人哩。”考官心想,我又没个儿子要做传胪,你要点谁便点谁罢了,横竖这甲三名,文辞娴雅,很是能看。

既定个名字,便要连同卷子道报与官家,便与梁宿道:“传胪不如探花文彩好。”梁宿因说:“故而探花是探花、传胪是传胪。”又请看卷子,看完便笑禀道:“词虽不如,理却胜。”官家虽有苏正这位先生,自家资质并非极佳,既是两位状元说的,那便是了。

当即定下名次来,张榜公告。这君臣二人说个“传胪”、“探花”说的只是名次,从来状元第、榜眼第二、探花第三、传胪第四。实则须得殿试后重新排过,这探花、传胪之名,方能落到头上。殿试从来少黜人,只为防着前头考试时有人代考或是夹带等作弊,必要当着官家的面儿,试试深浅。

是以此榜出,谁个中的、谁个不中的,便都晓得了。苏正自知洪谦已中,那头郦玉堂是关心非常,早使了人去看榜,看之下,大喜过望,恨不得嚷得人尽皆知——他亲家中了!随手扯过个长随来:“去将九哥与我采了来,叫他换整齐衣衫,去与他岳父道喜!”

长随未唤九哥,先报申氏,申氏直说郦玉堂糊涂了,亲来劝他:“还未殿试哩,你便做这样大阵仗,便显轻狂了。”方说得郦玉堂冷静下来,搓手道:“待官家亲笔点了,再与亲家道贺去。”申氏笑得两眼弯:“哎呀,这下好了,阿家还要看看九娘哩。”郦玉堂道:“阿家必会喜欢九娘的。”

申氏道:“不几日发了榜,怕不要抢女婿了?咱家六姐……”郦玉堂面上又是尴尬又是兴奋还添些儿,再搓几下手:“娘子,前几日苏先生家孙子来,我看那孩子极好……”申氏素信苏先生之德,然未见苏平其人,也不好下个定论,只说:“这须看看哩,我且不知他人,也不知他家有无定下亲事。”郦玉堂道:“还是你整理清楚,你看——”申氏道:“洪亲家原说,不发榜,不好登苏先生门,看这情势,过不几日,他们两家便要走动起来。”

郦玉堂大喜:“正是,正是,可托洪亲家做个中人。”申氏道:“且慢来,那个且放放,我先备了与洪亲家的贺礼。又有,六哥与前头孝愍太子是族兄弟,也有几个月的孝在身,如今出了孝,且要将他的事办了,再去信江州,好叫那头亲家送亲来完婚。”郦玉堂悉将诸事付与申氏。

申氏家中寻九哥,知九哥又往洪宅去,不由笑骂句,吩咐:“九哥回来,叫他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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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洪谦进场,九哥便日日往岳家去,或将玉姐抄完经卷带往相国寺,或陪着岳母说话,说些:“今日是第几日,是第几场,考的是甚,还有几日便回。”的话。秀英等进京,便是为了陪考,这等何时开考,需考几天的事,早在肚里滚瓜烂熟。然人在心焦的时候儿,有个人在耳朵边儿念叨两句有关的事儿,也能减减躁意。

玉姐心里,她爹入场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的事儿,面儿上平静,还好言好语宽慰着母亲。扭头儿回了房里,自家却由不住地担心,对着朵儿时,不由说:“也不知在那里吃的怎样、睡的怎样哩。”

玉姐这般放心,也是有所恃。苏先生这般名师首肯自不消说,从来文无第,你说李太白与杜子美哪个第哪个第二?大差不差的,要比的,便是旁的。字迹是条儿,另条便是看你是否中规中矩,言辞太过,有那等慧眼识英的,便取你做状元也不定,换个不喜此风的,抬手便黜落了也未可知。她爹最是明白不过的个人,断不会做这等出头之鸟,从来都是算无遗策。那主考官是何人,喜何等文章,也是早经知道的。这要再不中,只好说是老天不佑了,那便是凡人力所不能逮,也了无遗憾了。

到了出场这日,程实领人去接了他来。洪谦熬着考这些天试,总比平常憔悴些儿,回来重洗漱衣,抱着饭碗吃尽两碗粥,渐缓过气来。漱漱口,先见九哥:“你有心了。”次是说秀英辛苦,再次是问林老安人与素姐好,最后见玉姐、金哥。

几样事毕,方慢腾腾补眠去。

待次日早,睡饱了起身,正对上秀英脸肃穆脸儿,洪谦失笑:“摆这张脸做甚?起来梳洗罢。”秀英不敢说,与他起身穿衣梳洗。饭桌儿上玉姐比秀英痛快得,直问洪谦:“考得怎样哩?”洪谦笑道:“都答出来了。”

玉姐便不问,只说:“爹这几天辛苦哩,可要狠睡几日,待发了榜,可不得这般清闲了。”洪谦笑道:“发了榜,我也依旧带你们姐弟出去玩,如何?”玉姐冲她皱鼻子,金哥眼巴巴看着洪谦,也不说话,洪谦伸手揉揉他的头。

林老安人见洪谦神气还在,也放下心来,她的心里,休问考不考得中,人总是还在的。且在京中生活些时日,实在不行,江州家业仍在,回去虽不大富,也不贫寒,日子照旧过得下去。又有些儿疑心:玉姐这般镇静,想是知道甚旁人不知的事,饭后倒要问她问。

饭后,洪谦去看些闲书,又打通拳,抱着金哥教他识字儿。玉姐原欲往那大相国寺里走上遭儿,后思京中士子云集,考完了却待等着发榜,不定有少人结伴四处闲逛,大相国寺正是个好去处,若无人陪伴,设若冲撞了,又是番麻烦。上回两家合作处,去便去了,这回总不好独个去,且来京数日,尚未往吴王府拜会,便这般时常出门,岂不是为自家、为申氏招惹麻烦?便止在院儿里习几趟拳。

那头洪谦也不随意出门儿,他肚里有数儿,此番考试,正值朝廷事,该说甚、不该说甚,他早有计较。且那于蓟,梁宿的亲家,两人志同道合,喜甚样文章、不喜甚样笔触,也不难猜。洪谦也不要去争个状元探花,只消混个进士,倒也有些把握。此时也无须与书生们交际,待发了榜,中了自有同年,不中,回头再来便是。

如是忽忽又过数日,张出榜来。看榜这日,洪谦是不自去的,使了程实去。程实于江州时也曾担过这差使,自以准备妥当,又领了明智等几个小厮儿道去,为的便是抢出条路来。不成想到了那处,已是人山海,他这几个人去,与独个儿去,也没甚大分别。待挤到榜前,前襟都叫挤开了,帽儿也歪了。但凡看榜,休问自家考得好与不好,总爱从头往下看,程实看到“江州洪谦”时,前头才看了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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