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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笑女儿狂女户作者:我想吃肉

分节阅读31

风,石础而雨”,从来大事未至,先兆已生,这等细微之处,最是灵敏,小人物亦然。便有人猜出郦玉堂不得府君喜欢来,要从他身上宰下刀来。却说这开赌坊的赖三儿,做惯的便是这行买卖。且赵信既是风流人物,也少不得赌上二,却不往龙蛇混杂的坊里去。赖三儿便做个局,找几个人,行院里寻个雅致人家,诱赵信入局。

赵信初时是赢,大赢,继而输,他便不忿,左右红袖相伴,又有诸人相陪,少年人心性,时也不好拂袖而去。输而输,倒好输了两、三千两去,始觉不妙。赖三儿还叹,似当初余大郎那等肥羊,实是不哉!

既欠下赌债,便不好再欠了妓债,赵信少不得写五十两借据,付钱与行院。原是要走的,现却走不了。两千余两并非小数目,谁个肯借与他?不得不滞留江州,好借着府君看重的名头儿,收些润笔,以还赌债。新年又至,各处吃酒,拉上他这个才子作陪也算是有面子,他倒好省了许饭钱。

赵信虽小有名气,比苏长贞也是天差地远,幅字儿自然卖不上五百两,不过十两、二十两,且不是日日有。他自家还要买新裘衣,要花销,至正月末,才还了不及两百两。旦敞开了卖字画,这字画也就不值甚钱了,渐有人要把他看轻,弄得赵信十分恼火尴尬。

这日,赵信走在街上,后头有人唤他:“子诚兄!”赵信住了脚,回头看时,却是他个同乡,与他倒好是路人,名唤叫孙友,这孙友名不如他,然却考了个秀才的功名。听闻府君之事,也来碰碰运气。他的运气初不如赵信,却胜在有功名,也有班朋友,镇日相处。

每年秀才试在春天,凡要考的,须得两个秀才同做保,请人做保,便少不得要备银钱礼物。钱虽不甚,胜在考的人,也是笔收入,因须两人共通做保,秀才之间也好互通个有无。孙友恰得了个好消息,有个姓陆的央他与外甥做保,孙友拉了个友人,道签保书,先打听人家,听便乐了。

你道这要做保的是谁个?正是陆氏的兄弟为外甥念郎寻秀才来。念郎今年十二、三岁的年纪,甚小,说来并非有十足把握,然念郎人也不笨,学得也不算差。其时许人皆是从小考到老——万中了呢?纵不中,也是晓得考试是怎生回事,下回好些把握。

这孙友听了念郎境况,知他有个寡母,且这陆氏青春守寡,手中有分好钱,不由动了念头。今见了赵信,肚子坏水儿便冒将出来。

勾了赵信,如此这般说。孙友知赵信近来恐是手头紧,四处写字,郦府君待他又不如往常。这些人,也是眼睛看着郦玉堂的,时日久,自揣摩得出。暗道:不怕他不上勾。

因说赵信:“那家寡妇十六岁上嫁与人做填房,二十岁守寡,止有个独生子,于今不过二十五、六岁模样儿。又家资丰饶哩,”言罢笑,“也不知守不守得住,却不晓得便宜了哪个去!”又力说陆氏手上有分好钱,念郎所得家资悉在其手,且手上有丰厚私房。专要诱赵信做局,哄这寡妇钱来。

恐赵信抹不开脸,又怕赵信看不上陆氏,便说:“司马相如琴挑文君,也是段佳话哩。”他却并不曾说,卓文君可没这般大个儿子。

这便是文人无行了。勾搭你了,你不上钩儿,便是不识抬举,上钩了,是自轻自贱,话总在他口里。孙友又说:“她是做过主母的人,自会理家。兄青春已大,也该成家立业哩。至如风情上,难道还有那等善妒妇人不许纳妾蓄婢?”

赵信正在走投无路上,半推半就,也便应了。又与孙友议,孙友牵线,事成,赵信得了陆氏,拿陆氏家私与孙友百贯作谢媒钱。两人定计,要赚了陆氏的家财。孙友道:“他家那孩子,今年必不中的。世上又有几个盛凯来?不中正好!我为你做个引子,且往他家做个西席,说是指点文章。你又得府君喜欢,他家必想求你美言、二女户。界时,你便如此这般……”

两人计定,赵信虽有不愿,也是无奈。孙友说:“寡妇再嫁,乃是好事,纵府君也说不出甚来,也是义举哩。”

当下议定,果然念郎并不曾中了秀才,陆氏等叹回,也不甚在意,恰如孙友所说“世上又有几个盛凯”?然念郎意颇不平,考试的总想着自家能考上,谁个考不上还要开心?那头孙友便对陆大舅如是这般说,陆大舅原是指望着妹子外甥过活,平日在街上也听闻赵信之名,再听孙友撺掇,便来寻妹子商议。

陆氏再精明也是个妇人,且寡妇止有子,与邻居又不和睦,所指望者唯念郎而已。她也知赵信之名,又有孙友这个秀才做保,有娘家兄弟作陪,便携念郎,自家隔帘子见了面,这赵信自然要作正人君子状。赵信隔帘,只觉后面人身形窈窕,陆氏却将他看个清楚,见是个俊秀才子,头眼倒还真是觉得顺眼。

当下拜了师傅,又付束脩。赵信偏要出个幺蛾子,束脩照收了,又不住他家,只说:“我那里人来人往,有些儿乱,隔日我自往府上来,教完便回。”陆氏想,她寡妇人家,实不好留个男人住宿,这先生倒是识趣儿,又见他秀美,也是合意。

当下摆了桌儿,往泰丰楼里订了酒席,叫陆大舅与念郎陪着赵、孙二人吃酒。赵信便隔日来,也时时与陆氏说些“令郎今日读得如何”类,真个软语相陪,又说陆氏,念郎不可死读书,又教念郎琴棋。

来二往,赵信言语里行止间便带出几分儿来,且以琴声相挑。陆氏年轻守寡,且不说寂寞难耐,单是孤儿寡母,娘家又指望不上,便令人心焦,家中总是缺个当家的人儿。此时来青年男子,生得又好,名头又响,又似有意,她也略有心动。也与赵信做新衣衫、新鞋袜,又唤过赵信书僮儿来,与他果子吃,问他赵信家中事。

书僮儿便照实说:“实中并无旁人。”端的是父母双亡,无人压在头上。且为念郎计,念郎要出头,总需有人扶持,赵信有名的人儿,府君那里也说得上话,陆氏实有些意动。兼赵信时时弹个琴,又从外头与陆氏带些东西来,陆氏守寡,不便张扬,赵信与她买些精巧物件儿,又使笼子拎了鸟雀来与她解闷儿。

忽忽月余,某日,赵信有事不曾来,陆氏便觉有些失魂。孙友代赵信而来,微露赵信乃是因手头不凑紧,另有他事要做,好得些钱。第二日上,赵信来时,却只字不提缺钱之事,反为昨日不曾到来致歉。陆氏道:“昨日孙先生来说了哩,先生有事不凑手,我也不是那等不知礼的妇人。”又赠百贯钱与赵信。赵信十分推拒,陆氏强要他收下。

赵信便道:“无功不受禄,我有玉佩,随身所佩之物,今收娘子钱,拿与娘子把玩。”贴肉取了出来,交与陆氏。陆氏脸上红,收了。

然她又是个精明妇人,有个命根儿般的儿子,纵有钱,也不好扒开了心全贴与赵信。赵信这里却是叫赖三儿催着还账,心中焦躁。可恼上这街上住着个洪谦,赵信眼中,早将自家与洪谦作了时瑜亮,偏可恨洪谦人财两旺,样样出挑儿,纵做过赘婿,现只有人说他仗义的,不比他,个寡妇也不曾勾上手来。

要命的是念郎也不是个笨人,看赵信的眼睛,便显出有些不对来了。陆氏、赵信与他说话,他也爱搭不理,且常恨恨。陆氏便渐冷了下来,情郎可意,终是儿子要紧。

街坊皆知念郎拜了赵信做师傅,然与他家并不十分亲厚,也止于赵信来时,围观二,并不上前搭话来。又因寡妇门前是非,赵信来往游宅,常有新衣穿,家中有女孩儿的,却将女儿看紧,生恐做出不好事来。主人家口上不说,仆役嘴巴是管不住,时有侧目,弄得念郎十分难堪。

然总要将面上功夫做到,念郎每日防贼般亲送赵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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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也是合该有事,玉姐过了十二岁生日,个条儿开始往上长,又因金哥长大,她与洪谦拿金哥做幌子,哄过了苏先生去程宅里学赌钱。此后便不得不时常送金哥去程宅,洪谦要读书,又兼要温书考举人试,这差使便落到了玉姐头上。

玉姐从自家往外祖家,两家斜对着门儿,不过是这个门儿到那个门儿,统不过三、二十步,从不曾乘轿儿遮人眼。这日因下着小雨儿,不敢令金哥出来,玉姐便自去与林老安人说话,以免老人寂寞挂心。小茶儿与玉姐撑个伞,便是盖头也省了。

这带街坊又皆相熟,无个乱人出入,便是那等打、倒夜香的,也只从后街上走。且有小茶儿与朵儿左右回护,哪料念郎送了赵信出来!

雨天里,玉姐踩个木屐,防湿了绣鞋,越发显得身量儿高些。雨巷里佳人“侍儿扶起”,娉娉袅袅而来,赵信不由住了来。那头小茶儿闪身,玉姐几步路功夫也到了程宅门口儿。

赵信、玉姐,皆是念郎仇人,念郎心思动,见赵信曾看着程家大门发愣,不由嘿嘿笑:“那是洪秀才家姐儿,两家子的宝贝。”因说玉姐诸般好,说得自家都要吐了。他知母亲与赵信钱,猜赵信是个爱钱的,又说玉姐有付好嫁妆,都在她手里。

末了问赵信:“先生才子,此女佳人,可有意否?”言罢挤眉弄眼,又说可代参详。

赵信因知洪谦事,想来这念郎固有私心,却也所言不假,且玉姐青春貌美,不比陆氏又有个拖油瓶的儿子。所犹豫者,乃是佳人之父与他不对付,赵信不免踌躇。是以赵信并不答应,念郎急将他扫地出门,又不想闹出来令人看了自家笑话,左问右问,那头逼债的又紧。

赵信便说与孙友,且言:“只恐其父挑剔。”

孙友笑道:“果然是赵兄,必要佳人相伴。她父亲不乐又有何妨?只要他女儿乐意了。文君真个出奔了,卓王孙不也陪送了副好嫁妆?”

下回念郎再问,赵信便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女户。”

作者有话要说:考完试了,撒花~

送上肥肥的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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