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太监VS皇子)作者:易人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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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身穿太监服的张平。
「他真是太监?」显然胜帝已经不记得四子身边还有这么个侍人在。而这名侍人,当年就因为他老人家金口玉言,差点死在内侍监。
「是。」
胜帝久久不语。就算他不信皇甫桀的话又有何用?不如卖个大方,赌它把。只要今天他能活下去,他就还有扳回局面的机会。
「父皇,天就要亮了,早朝即将开始,儿臣会护送父皇上朝。」
「请父皇记住,如果您不小心下错旨意,只会有个结局:儿臣依然会称帝,只是背上些骂名而已。不过那并不是大问题,问题是您会立刻驾崩,杨昭容会被埋入乱葬岗,七弟无法再见明日太阳,裕王自会与您同行,朝中大臣也会死上半吧。」
「你威胁朕?」胜帝气得发抖,想他世人上人,哪个人敢对他如此不敬?偏偏临到老来,亲生的儿子想着他的皇位,竟个比个过分!胜帝抖着手指想骂这个逆子,却气得无法再吐出字。
皇甫桀正色道:「怎敢?儿臣只是在叙述事实而已。对了,父皇,等会儿把传国玉玺给儿臣时,请记得把儿臣上次上交的虎符也并还给儿臣。至于裕王、还有儿臣外公那里的兵权,儿臣自有法子让他们交出,这就不用父皇操心了。」
胜帝怒极攻心,捂着胸膛大喘粗气。
皇甫桀看着他的父皇,露出淡淡的微笑。
张平看着这对父子,想到自己的父母、家人。
六年未见,可是在院子里的父亲还是第眼就认出了他,还未得待他开口呼唤,父亲就像个小孩样飞扑上来,抱住他喊了他声名字就开始号啕大哭。后来还是文生出来的母亲硬是把父亲从他怀了扯了出来。
家里像过节样热闹了整天,哥哥姐姐弟弟们全都奔来,屋中时了好他没见过的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
生疏感很快就消失了,和兄弟们你拳我拳,打打闹闹也都摸清对方的功夫底子。嘿,还是他最厉害!
脸颊突然被人扯了把,「傻笑什么这么开心?告诉你,别指望我会封你做大将军或者闲散王爷什么的,你就辈子老老实实做我的贴身侍人吧!」
张平怒视其人。皇甫桀回瞪他。
「你还没当上皇帝呢!说不定老天看你不顺眼,等会儿皇帝就换别人当。」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别触我霉头。」
「触了又怎么样?大不了你回家跟我种田。」
「……种田吗?好像也不错……」皇甫桀竟认真考虑起来。
张平时兴起,开始跟他大谈种田的好处,还说如果税收不重、老天帮忙的话,自耕自足的生活其实是相当美好的。
「我想,我还是当皇帝吧,换了别人当,他故意让我交重税,我过不下去只有杀了他。你看绕来绕去,我还是当皇帝的命。」
「你就美吧你!还皇帝命呢,我就没见几个皇帝有好下场。」
胜帝捂着胸口看向小儿拌嘴的两人,惊讶得甚至忘记闭上嘴巴。如果有人这样对他说话,不管他是谁,哪怕是杨昭容,他也不会容她至此!
那张平是什么出身,他竟敢对名皇子、未来的皇帝如此放肆?而他这个身戾气的儿子,竟也甘然受之?
就在胜帝饱受重重打击中,终于外面传来「中书舍人觐见」的传禀声。
「传。」皇甫桀、张平二人立刻恢复派严肃。
祯胜二十九年三月初四,胜帝在早朝上宣布退位,让位于四子皇甫桀。并下旨在他百年后,令以言贵妃为首的品妃子全部尼庵为他及天下祈福,终生不得离开尼庵步。违旨意者,脱去品籍贬为庶人,终生不得入京。
而二皇子皇甫瑾逼宫弑父杀弟,天地不容,现被打入天牢待审,干二皇子人马纷纷被下天牢。
道道旨意下来,殿中王侯将相诸大臣的表情就像是被人闷头打了棒子。
皇上终于传位了,可不是二皇子、也不是五皇子,而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丑四皇子。
也是,二皇子逼宫,五皇子被二皇子所杀,七皇子走路尚且不稳,最后能名正言顺坐上龙椅的也只有四皇子。
四皇子是什么样的人?文臣们面面相觑。以后要如何与这位有魔帅之称的帝王相处?
武将们则觉得这样的皇帝人选再合适不过,魔帅上位他们心服口服。
众臣不安,老裕王心下暗自盘算。而让众臣吃惊的是,胜帝在传下让位的旨意后,竟当庭把玉玺和象征朝中三分之兵权的虎符交给了皇甫桀,而没有等到新帝的登基仪式。
胜帝起身、转头,最后看了眼他坐了二十九年的龙椅,随即解下帝冠,交给身边那叫张平的太监,对众臣挥挥手,无言地拖着步伐让近侍把他扶了下去。
众臣弯腰恭送。
皇甫桀缓缓走上台阶,掀袍、矮身在龙椅上坐下。
张平捧着帝冠,庄严地走上台阶,走到皇甫桀面前。
皇甫桀捧起帝冠戴在头上,张平伸手帮他调整了下位置。
皇甫桀系好带子,趁张平背影挡住众人视线时,对张平露出个彼此才知其意的笑脸。
你说我那位心想成为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女人的母亲听到圣旨后,会是什么表情?
张平用眼神回答他:那还用问吗?
张平让开身,退下台阶下。
皇甫桀舒张身体,挺直背脊,双手缓缓放到龙椅两侧的扶手上。
高达的身材,那宽大的龙椅就像是为他订做样,如此合适。
高耸的眉骨、深邃的双眼,从眉心划至面颊两侧的人字形血色胎记。帝冠的珠帘微微晃动,虽未着龙袍,但身为帝王的气势却已弥漫。
寒冷的目光直视在殿中扫了圈,众臣心脏俱是跳。
龙子,这就是真正的天龙之龙威吗?
言老将军第个跨出、跪倒。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起拜倒,山呼万岁,觐见新帝。
第二十八章
龙袍赶制需要七天,仪式所需各舞也需准备,皇甫桀让张平挑个日子,张平随手翻,就七天后吧,百无禁忌的日子,你想干什么都行。于是登基仪式便定在了三月十三日。
「要做的事情好。」张平皱眉。
「是啊。」某帝轻飘飘地答。
「皇贵妃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趟。」
「让她等好了。」皇甫桀在笑。他想到他娘现在的心情,他就忍不住想笑。他娘竟然也能让他笑起来呢。
「你就不担心你娘……」
「我让红袖去‘安慰’她了。」
张平还能说什么,也亏这人能想得出来,让红袖去对付她原来的主子。
红袖在瑞华宫,虽然出了言妃就是她最威风,但言妃又岂是个好相与的主人,且言妃为己之私,让红袖这么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在深宫虚度二十春秋,红袖心中怎能不恨?如今红袖脱离言妃掌握,当她有机会反噬时,她又岂能忍住不出点恶气?
「坏蛋……」
大坏蛋捏他。
「启禀皇上,风大人求见。」上书房外传来新副总管太监柳顺通禀的声音。
「请。」
风雨山进来,进来就往地上扑,高呼:「草民扣减吾皇,吾皇万岁。」
皇甫桀、张平二人起斜眼看向趴在地上的人。两人对看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坏心眼,使起闭紧嘴巴就是不支声。
风雨山趴在地上,等了等,又等等。后来也不知是不是猜出什么,竟就趴在地上动都不动。
「旗忠看守父皇,朱炳负责舒王府,若谷盯住言府,老二那边的人马由陶将军收拾也不用担心。裕王那边呢?」
张平答:「周湛江将军跟裕王可是老交情,当年周湛江之父就是死在裕王手上。由他盯着裕王,当保万无失。」
皇甫桀感叹:「这京中大臣们的秘密,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张平得意:「你再派些人手给我,我保你所有官员吃喝拉撒的记录都能丝不错的放你案上。」
「想得美!你就老实侍候朕吧,别天到晚东跑西跑的。」
「御磨杀驴。」张平不满。
「就杀你这头驴了,怎么着?想造反不成?」
张平……举起拳头吹了吹。
皇甫桀再次恨恨地想到,他真应该想法子废了这人身功夫才对。
「好吧,算你们狠!」堂下有人受不了两人打情骂俏,终于爬了起来,不过仍旧跪坐着,「皇上,您答应给草民的大官什么时候封啊?要二品以上,您答应的。」
皇甫桀皱皱眉头,「这人是谁?你认识?」
张平仔细看了看,道:「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挺像您个师兄。」
「谁?」
「风雨山。」
「雨山?朕记得雨山明明是饱学的大才子,说话也最是文雅,怎么会想此人样如此粗鲁不堪?」
「听说是情伤。」
「哦?」
「据说风大才子与裕王的小世子曾有段过去,不清不楚不干不净,后因身份之差惨遭抛弃……」
「张平你这个死太监!你、你、你满口胡言!本公子什么时候和那小王八不清不楚不干不净了?你不要坏我声誉!明明是那那小王八仗势欺人,抢走我未过门的媳妇,本公子与他理论,他却仗着有他爹还有太子撑腰,逼得本公子……」
「是这样么?」皇甫桀怀疑。
张平摇头,老实地道:「奴婢明明听裕王府的仆人说,风公子出身贱籍,虽有满腹才学却不能出仕,便想高攀小世子,借小世子帮他脱离贱籍,甚至自荐枕席。可是小世子却看他不上,不但令人把他赶出王府,还破坏他在京城的买卖,让他在京城无法容身。」
皇甫桀和张平起用可怜的眼光看向跪在下面的人。
风雨山不跪了,爬起来在最近张椅子上落座,翘起二郎腿环视周道:「原来这就是皇帝的上书房,啧,不知天下有少人想进这里。没想到本公子也有坐在这里的天。」
「是啊,就连朕在今天以前也不过只进入过这里次而已。」
风雨山立刻坐正身体,咳嗽声道:「说吧,陛下您想让草民做什么?」
「裕王老了。」张平道。
「他手上拿三分之的兵权也握得够久了。」皇甫桀补充。
「如果我不想办法把裕王弄垮,皇上您是不是就打算赖账了?」风雨山哼哼。
皇甫桀摇摇头,「朕为国之君,自然说话算数。你的才干朕也看在眼中,该封你的官自然要封。」
张大侍人接口道:「不过,要不了两天,京中就会出现风大人勾引裕王世子不成,反被嘲笑抛弃的流言。」
风雨山死死盯住张平,「死太监,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张平很老实地回答道:「也因为你骂我死太监。」
「噗嗤!」皇甫桀没忍住,刚喝到嘴里的口茶全喷了出去。
风、张二人起用鄙视的眼光看向这人。
就在所有官员、王侯忐忑不安,不知这位新皇登基后朝中会有怎样番动荡时,皇甫桀抱着看戏的态度静观众人反应。
胜帝给他留下的个摊子还算不错,并不需要他从头开始。但万事守难成,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几只可能作怪的虫子捏死再说。
不过,他并不急。因为他知道比起死亡,最恐怖、最让人心神溃败的其实还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此时,对于他的父皇、母妃、兄弟们,还有些心中有鬼的人,等待无疑已经变成种煎熬。
七天转瞬而过。
三月十三日,天气改前段日子的阴沉,露出了久违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