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公子闻言却是笑了笑,道,“依我瞧,程姑娘像是病的不轻。”
沈诚闻言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情况。胡公子见他神色凝重起来,压低了声音道,“程姑娘一回来,楚怀沙便四下的去寻药方,别的东西我兴许还没法子,那药却是在我家铺子里买到的。”说着掏出一张字迹潦草的纸来。
沈诚不是大夫,自然不懂什么狗屁药方,不过,他还是拿起来瞧了一眼,不由得一愣,“这……这是……”这药方南方的人都懂,有多少人因为此病死去。
胡公子点了点头,“沈老板怕也是知道,程姑娘身边的人一个个的都没跟着,唯有那方家那位五公子在身边守着,如今楚怀沙的人满城的寻沈老板,沈老板可否可以派个人去瞧瞧?”
沈诚沉默了片刻,他是想要在这件事之后再望望风向的,胡家跟他都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参合进来,可是,胡家这时候来说这件事是打的什么算盘?
瞧着胡公子满脸的笑容,沈诚心里也有些摇摆,程水若的情况他也想搞清楚,最主要的还是程水若的态度,不过,这个女人虽然颇有城府,却是没有害过他们一次,也算难得的实诚,他还欠着她的情份,看来即便他不想参合,也是不行了。
心中虽然如是想,却是笑着对胡公子道,“楚怀沙这是想拖我下水啊,咱们苦哈哈的日子过了这么久,好容易消停两天……”
胡公子闻言却是急了,“沈老板,这事儿你不可能不知道啊!程姑娘身边的人如今已经回到了广州城,却是没去寻楚怀沙,怕是如今的程姑娘没那么好过。”
胡公子如此着急的模样,越发的肯定沈诚心中的想法,目光淡淡的在胡公子脸止扫过,胡公子也发现自己失言了,颇有些尴尬,极要圆回去却又觉得欲盖弥彰,摸了摸鼻子道,
“沈老板,实话实说吧,这广州城能有多少钱给咱们赚?咱们在这儿窝里斗来斗去的,即便把整个儿广州城的买卖都吃下来了又如何?还不是保不了家族百年富贵,眼光自然要放的长远一些。”
此言一出,沈诚便审视起胡公子来了,胡家上下都是一帮子狐狸,老的老j巨猾,小的也不好相与,不由得笑道,“这还没影儿的事情,胡老爷子怎么就瞧上了眼?还动了这般大的心思?”
....................
胡公子闻言笑了笑“‘咱们都不是什么听风即甚雨的人,若是没有证据,又怎么可能听信别人的胡言乱语?沈老板,咱们好歹都某在这海面上行走了这么许多年了,这海上的奇闻异事我百年的胡家梗必不会比沈老板听的少,老爷子是动了心思,却是一直找不到方向,既然沈老板如今有如此魄力,我胡家人又有什么不可以豪赌一把的?”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如今程姑娘的事儿,我胡家不会袖手旁观,沈老板也别跟在下来虚的了,茫茫大海,多的是好处,咱们与且当对年,还不如携手合作,若是沈老板连这点儿都瞧不透彻,今儿个便算做我没来好了,程姑娘那里我自去寻她就是。”
说着便起身来做要走之态,沈诚怎么会让他离开?休要说如今广州城的形势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便是日后的开疆僻壤,多一个人承担风险也是好事儿的,如今的商人尽数瞧着眼前的利润,自然不乐意去更远更危险的地方,有这样魄力的,广州城除了他便唯有胡家人了!
将胡公子一把拉住,哈哈大笑道,“哪儿有把话说完都不让别人说话就走的?胡公子,就真不想听听在下的答复?”
胡公子也并非真要走,自然是顺力留下,道,“沈老板如何说?”
沈诚脸色一沉道,“咱们自然要井瞧瞧姓楚的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胡公子笑,“这个容易!还要请沈老板同我去见一个人。”
沈诚一愣,胡公子今天已经带给他不少的惊奇了,只见胡公子道,“程姑娘让人出来寻沈老板,便找到了我家,这不,我正要来见沈老板,便顺道给他带来了。”
沈诚闻言便知道是谁了,连连道,“怎的还让人在门口候着?赶紧请人进来呀!”
来人自然就是方白芨,瞧见方白芨,沈诚便什么都明白了,什么药方,什么听说,胡家人即便做的隐秘,楚怀沙如今要办事儿也有那么多的厂州城商户护着,别的不说,楚怀沙要出了什么事儿,最先倒霉的便是他们。
见到沈诚,方白芨的第一句话便是,“水若说她要见沈老板一次。”
程水若是要见的,沈诚却是更关心其他的问题,“楚怀沙到底打算做什么?”
方白芨倒也不隐瞒,淡淡地道,“整合广州城的商户,恢复朝廷的统治,马家过后,便是沈老板和胡家人,不过,水若并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让我来提醒沈老板一声,顺便,也要请沈老板过去一趟,讨论一下下一步该如何走。”
沈诚闻言皱了皱眉,不明白程水若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依照他处理此事的想法,办法简单的很,瞧这情形,程水若却是不太想让让楚怀沙吃亏的样子,否则也不会让人出来了。
与胡公子对视了一眼,显然两方心中皆是有些疑惑,听方白芨如今唤程水若的名字,而不是程姑娘,心头不由得越发的疑惑了,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程水若又是做的什么盘算?
..................
看见两人皆是沉默不语,方白芨道,“水若说了,胡家素来低调,是深明大义的,想要的不过是子孙富贵,沈老板也县个眼光开阔,有大抱负的人。如今广州城的事情闹的这般大了,想要不引起圣上的注意怕是难免,当今圣上也是个有大志向的,两位在这广州城里虽然没做什么恶,却是难免为人所忌讳,不知道两位是如何考虑日后的?”
这话有些不客气,不过,却不得不让他们警醒,他们再怎么有钱有势,也搞不过国家军队,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富可敌国,其他的倒是两说,可钱财招人眼红,如今小户人家不敢怎么样他们,皇帝怕是容不下这样财大气粗之辈,何况还有个马家珠玉在前。
若是换做别人,未必能听得进去程水若的话,毕音这儿天高皇帝远,大家根本就不服管,沈诚和胡家人却某一向谨慎惯了的,闻言对视了一眼,心中道,总是不能让他们散尽家财吧?大不了狡兔三窟么,就是不容于国家,有些让人头疼,中国人毕音有此故土情结的。
胡公子最先拱拱手笑道,“可是程姑娘有什么想法?”
方白芨道,“不是水若有什么想法,是楚大人有些想法,水若的意思是,沈老板不妨过去听听,能做的便做,总是有好处的。自然,具体的在下却是不太了解,此事还要请沈老板走一趟才行。”
这是程水若最终的想法,既然斗不过,那她就退到幕后,沈诚还有胡家人的手段是不缺的,楚怀沙的构思必然失败,存这失败之前,还是别跟他为敌的好,日后少不得有用到楚怀沙的时候,只要沈诚和胡家能有办法成为这件事情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楚怀沙即便是有什么想法,也未必能实行。
这个想法却是跟沈诚的有莫大的分歧,程水若是想在保全自身的情况下与楚怀沙方便,这摆明了就是帮人帮成习惯了,直要撒手,付出了那么多觉得很不甘心。而沈诚是商人,这事儿摆明了不符合他的利益,其实,在这个时候,他跳出来,帮马家人一把,将楚怀沙推倒,跟马家人站到一起的那些商户自然不得不回过头来寻求他的庇护。
只不过,这个提议是来自程水若的想法,沈诚也不得不考虑,毕竟,他还欠了程水若一个人情。
“我再考虑考虑吧。”沈诚道,“程姑娘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方白芨道,“已经略有好转,我这才敢出门来。她在楚怀沙那里我还真不太放心,话带到了,这便先行离去了,两位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商议一下,在下就此告辞,不送。”
方白芨离开,沈诚望了胡公子一眼,胡公子只是吩咐了让人送方白芨回去便留下来了,显然有话要说,两人送人到二门再缓缓的往回走。
“程姑娘这是做的什么打算?”沈诚道,“我越瞧越迷糊了。”
胡公子一边擦擦额头上被毒辣的太阳晒出来的汗水,一边笑着道,“程姑娘这算盘可打的响亮,却也着实是存为咱们考虑呢。”
“此言何解?”沈诚哦了一声,挑了挑眉道。
胡公子笑道,“咱们广州城的逍遥日子是到头了,以后还具夹起尾巴做人吧。”
动辄不动就是万人群殴,国家的军队还没一户豪门的家丁多,从史上数下来,若非翻身做了皇帝,那便是慢慢的没落下去,能韬光养晦人家,方才能从一次又一次的动荡中生存下来。他们胡家不打算做皇帝,富家翁足矣,所以一直的韬光养晦。
至于沈诚,目光虽然远大也没见他有什么当皇帝的志愿,不过,到底书读的少了点儿,经历的多的也是在海上的生活,在有此事儿上面还瞧不开。
不过,沈诚不失为一个合作的好对象,此人拿得起放得下,胆识过人,又有义气,讲信用,与这样的人合作,你不对他使绊子,他是不会陷害你的,端得是一副耿直心肠。
胡公子和程水若说的道理沈诚其实都明白,不过,依照如今皇朝的能耐,他们最少还有一二十年的消停时光,不由得道,“如今会不会太早了?”
胡公子闻言呵呵笑道,“十年之后会不会太迟了?有此事,不是一天两天修身养性就能做到的。胡家,低调了这么许多年,却是广州城做生意的人人知晓,若是有朝一日,这广州城做生意的人家都不知道胡家,那咱们胡家还会怕谁惦记?”
要将手上的利润尽数让出去,任由谁也想不通,别说是沈诚,便是整日受到胡家老爷子熏陶的胡公子也是一阵阵的肉疼,不过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沈诚闻言静默了半晌,目光没有焦距的乱瞟了一会儿,突然大声道,“好!我沈诚如今的家当是够我祖孙三代的富贵了,可咱们也不能给子孙种下了祸根儿!钱没了,咱们可以去赚,地盘没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当年老子不是一无所有!”
沈诚拿得起放得下的气魄不由得让胡公子心中佩服不已,也不多话,淡淡地道,“不过,如今这情形,沈老板怕是不太方便直接去见楚大人。”
沈诚也不是不明白,如今程水若的情况还不清楚,至少是在楚怀沙的控制之下的,他们虽然有心要退让一步,可楚怀沙打的什么算盘谁能清楚?程水若先前不也是对楚怀沙那么信任,否则招不来这么多兵丁,可如今程水若都不相信他了,他们自然也不能信。
沈诚并非没有去的胆子,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太妥当罢了,想了想,道,“让茶夫人去一趟好了。摆明了我的立场,她办事我也放心。”
胡公子闻言点点头道,“程姑娘在病中,让女眷去瞧瞧是合适的,不过茶夫人出现怕是让马家人跳脚,这样吧,我让我家夫人也同去,马家人若要敢有什么动作,咱们也不必客气。”
这是要将胡家跟沈家绑成一团了,对于胡家的主动示好,沈诚自然不会拒绝,点点头道,“成,就这么办了!”
具体的细节如今还不用讨论那么多,沈诚哈哈大笑着勾着胡公子的肩膀道,“如今时间还早,带你去瞧瞧我那几艘新船,船虽然还没修好,龙骨却是搭好了,想必你会喜欢!看完了这个,咱们再去喝酒,好好聊聊!”
胡公子点头应是,这边沈诚拉着个管事吩咐了几句,那管事便去后院寻茶夫人去了。
................
从马车上跳下来,方白芨并不着急回去探视程水若,反倒是在街上溜达了起来,很幸运的,楚怀沙如今的局面不好,他不过一提要替他去寻沈诚的事儿,楚怀沙便允了,出了门,便遇上了回至广州城的程水若那一帮家丁,如今办成了事儿,他却是心头依旧有些隐隐的担心,程水若的心太软了。
待人厚道也要看什么情况,什么人。
如今的程水若要做的事儿未必会损害楚怀沙的利益,只是,两人之间的冲突至此之后,只怕是会越来越多。
楚怀沙是那种恨不得将天下有钱人的钱财土地尽数分给穷人的人,豫州城的利益,若非他寸步难行,怕是要一股脑的尽数吞下,广州城的局势初见好转,他便有此迫不及待了,这规划怕是做到了十年之后,老百姓不懂的,觉得他嫉恶如仇,明白人都知道这人便是做的急功近利杀鸡取卵的事儿。
偏生,程水若还护着他,这让方白芨非常的不爽。
有些时候,他宁愿地方官是个贪官,至少能办些直正的好事儿,太过清廉了未必能够那么如意,何况,楚怀沙如今是在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方白芨是医者,年少便混迹在市井之间,最是清楚百姓直正需要的什么,他没有读书人的清高,反而是三教九流皆有结交,在程水若身边听了那么多,心中也是自有一番决断的,这儿绝不需耍楚怀沙这样的官员!
不过,他的话程水若未必能听得进去,这让他非常的纠结。
一路走过繁华的街道,那琳琅满目的货物并没有吸引到方白芨半分的注意力,反倒是走进了一间小小的饭馆儿,饭馆儿里的人都满座了,瞧见他进来,正好有个人起身结了帐,方白芨便在那个人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吩咐小二上一碗素面,再来杯茶水,方白芨的心思显然不在吟食上,瞥了一眼同桌的几个人,方白芨道,“这儿乌烟瘴气的,本来天气就热的紧,怎么吃的下去。”
对面那人很是不耐烦地道,“吃不下你跑讲来做什么?穿你这身衣裳,不去有钱人吃饭的地方,跑来跟咱们挤着,不是自找没趣儿么?我瞧这儿就挺好,四面都透风的。”
方白芨笑,“是啊,冬冷夏暖和。”很不屑地看了看四周,“你们来得我来不得?我这不是瞧着诱风,实际上不透风么?”
一桌的人听两人斗嘴,却是没什么火气的样子,也乐得围观,对面那人道,“不透风你还坐这儿做什么?不妨换地方得了。”
方白芨笑,“不换不换,兴许呆会儿就透风了。你别赶我走,大不了我请你吃面么。”
那人闻言却是道,“这事儿我可做不得主,我又不是这里的老板。”
这话并不难以回答,却是没想,方白芨想了想才道,“万一你跟这里的老板是亲戚,我总得问问?”
旁边端面上来那小二闻言不由得翻翻白眼,只要肯给饭钱,老板可不在乎谁说是他亲戚来着。
那人却是很不屑地道,“不是!”说着将大碗一放,用袖子一擦嘴,扔了几个钱在桌上,招呼也不打,便走开了去。
.......................
方白芨则是端起面碗来,轻轻的吹了一口,只是喝汤,对那面条却是没什么兴趣,目光在街面上的行人身上打量,又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瞧着那些在他后面进来的人。
有人在跟踪他,他却是闹不清楚这些是会是谁,广州城如今的局势太过复杂,他们手上又没有足够的情报网,若非白管事提醒,他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儿,真真是让人头疼呐。
虽然已经过了午时,他一点儿饿的感觉也没有,瞅了两眼碗里的面,方白芨叹息了一声,终究没有吃下去,扔了些许钱在桌上,也自顾着走了出去,往楚怀沙的住地。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楚怀沙阴沉着脸,“程姑娘身边那么多人,如今却是只剩下你一个,便是他们出去买药,也该回来了吧?”
楚怀沙不说,方白芨还真忘了要解释这件事,不过,就算楚怀沙说了,方白芨也没想要解释的念头,笑笑道,“那要问问你的人啊,不是留了人在那边的么?”
楚怀沙死死地盯着方白芨,对他的回答显然很甚不满,“白管事呢?张管事呢?还有紫鹃姑娘!你既得了程姑娘的信任,便该全心全意的对她才是,为何出去鬼鬼祟祟的半日方才回来?要知诺程姑娘如今还卧病在床!”
方白芨呵呵笑了两声,道,“我是去替楚大人办事,顺便么,打听打听那几位的下落,这事儿水若也是知道的,不信你去问她呀。”
紫鹃,方白芨还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程水若心头也觉着这一位,这事儿就透露着蹊跷,怎么会就突然不见了呢?
楚怀沙闻言皱了皱眉,他对方白芨的评价素来还是不差的,虽然这家伙老是跟他过不去,不过少年郎么,难免干点儿争风吃醋的事儿,他自然不放在心上。
这会儿他可是有正当的理由,虽然君子不会在背后讲人坏话,他在人前却是不介意的,想了想道,“好,咱们就同去问问程姑娘!”
两人相携往后院走,方白芨已经打定了主意死不认账,也知道程水若必然是支持他的,心头倒是轻松的很,瞧见楚怀沙的一张黑脸,只觉得这人的心思太过深沉,也不知道沈诚那边什么时候能够把事情办好,他是一天都不想在这楚怀沙手下过日子了。
进了院子,程水若的房间大开着门窗通风,有几个丫头伺候着,今天已经开始没有拉肚子了,吃了些东西,力气也恢复了不少,却依旧不得不注意一些。
让丫头禀报了一二,程水若便唤两人进去,靠坐在床上隔着帐幔苦笑道,“楚大人,小女子如今起不得身,失礼了。”
楚怀沙闻言摆摆手道,“程姑娘不必客气,我今儿个来才是失礼了,不过,本官询问方五公子紫鹃姑娘等人的下落他却是不肯回答,敢问姑娘,你身边的人都上哪儿去了?本官派出的人手在那边侯了一日也没见到人影,如今还没半点儿消息。”
................
程水若的家人程水若不关心他楚怀
传家第72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