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夫来不及跟程水若打招呼,也没听进来众人的讲述便跳了起来,吩咐道,快取我的银针来!”
旁边一个童子连忙抱了药箱过来,这边郑大夫吩咐众人将那汉子抬到角落,程水若不由得望着小环一阵苦笑,转身走到不妨碍众人忙碌的地方站着,寻思着这会儿走掉还是等郑大夫处理完这伤者来的好。
郑大夫只拿着银针在那患者身上扎了几下,也不知道是程水若视觉的问题还是因为那男子身上的血已经流的差不多了,竟然感觉到那血渐渐的缓了些。
见血流的缓了,郑大夫这才对抬着人来的那几个男子道,“去取只公鸡过来!”忙不迭的又从药箱里拿出些东西,程水若见状也不着急走了,只看的目不转睛的。
在现代看人手术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对于这时代的医术她一直是好奇的,如今有机会观摩实在不容易,就是那骨肉和鲜血看的她有些背脊发寒,也不知道那男子是怎么忍下来的,竟然一直清醒者,连呻吟都没有。
程水若不由得有些佩服,也没注意到小环怕的脸色泛白,脚步往前走了些,只想凑的近些,还没走两步,就被什么撞了一下,一个孩童哎的一声,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扭过头,便瞧见那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跑出去了,捧着白布盆子回来,不想竟然被程水若拦了路,就这么生生的撞上了。
那童子摔的七荤八素的,跳起来便要骂人,开口之前却是瞧见是程水若,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程水若是谁?以往是谁他不知道,如今是郑大夫,他的师父请来的贵客,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程水若是很有些不好意思的,这么一耽搁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那病床上病人的病情,那汉子铁骨铮铮,便是这一点儿就让人敬佩,她在这儿杵着耽误了这么一条汉子的救治,良心上怎么也过不去。
连忙将那童子扶着低声问道,“你没事吧?这些东西脏了不能用了,在哪儿换?我让小环去帮你取,你先歇会儿。”
那童子见程水若这般客气,倒是不好意思了,“是小的没长眼睛,冲撞了姑娘,不妨事的,这些东西可以用的。”
“啊!”程水若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童子就这么将地上的白布捡起来,随手拍了拍,那木盆滚落在地上,程水若这才发现那里面的水竟然是凉的,想来也是,她脚上也沾了一点儿,要是开水的话早就跳脚了。
而那童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一点儿都没觉得这事儿不合适。
程水若不由得略带希望的道:“你方才用的是凉了的开水么?”
那童子道,“是从井里取的水,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程水若闻言凝眉道,“这可不行!清理外伤的时候必须要用开水和开水煮过的布,便是这样还不保险呢,若是有烈酒消毒才可以,否则伤口会感染的,特别是这种天气,这种大面积的伤口,真感染了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那童子望着程水若道,“往日先生们都是这般做的啊!姑娘是大夫么?”这话是客气了,若非看见程水若是郑大夫客人的份儿上,他都说女人插什么嘴的。
里面传来郑大夫的呼唤声,那童子说完这话便要往里闯,大声道,“来了,来了!”
程水若如何能让他这么做?不由得伸手一拦道,“不行!去换开水和开水煮过的布来,还有烈酒!”
那童子闻言跳脚,“姑娘,你这么管的这般多?没见到郑大夫在叫我么?这是要出人命的,可没时间去慢慢煮开水来着!”
程水若也是脾气上来了,她既然跟郑大夫有交易,那就决不能看见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在这儿发生,便是堵住门口道,“你若用了这些东西那才会出人命,反正你去换水来!否则我不会让你进去的!”
第七十七章
三月,你还在做什么?怎么布和水还没取来?”郑大夫在里面大声叫道。
三月便是那童子,听见郑大夫的责问不由得狠狠的瞪了程水若一眼,若非程水若,他又怎么会被郑大夫责备?
奈何程水若就是挡在前面不让,郑大夫被几个汉子围着,根本瞧不见外面的清晰,三月不由得恼道,“姑娘便是专门来害人性命的么?你快让我!否则我便叫郑大夫了!”
程水若也意识到如此拖拉下去不是办法,这童子是不会听她的话的,扭过头正要跟郑大夫说话,里面的一个汉子却是瞧见这边的情形,恼道,“姑娘好好的拦着他做什么?耽误了我兄弟的性命,我必不能饶你!还不快快让开!”
程水若被那汉子的粗嗓门吓的一愣,三月则是乘着这功夫钻了进去,程水若见状便伸手去拉他,那汉子见程水若还想阻拦,认定了她是来耽误自家兄弟性命的,大手一拨,怒道,“滚出去!没瞧见这边人命关天么?”
程水若被拨的脚下不稳一下跌倒在地上,三月则捧着白布放在病人床边,懊恼的道,“那女人挡着路害我把水洒了,还拦着不让我进来!”
几个汉子闻言越发的对程水若没好脸色,扭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郑大夫则是手中忙碌,听见三月在一边嘀咕,只是摆摆手,“还不快去重新打水过来!”
小环扶着程水若从地上起来,闻言恼的直跺脚,这边几个汉子见两人还在门口杵着,站在那儿路中央,三月出门的时候也不方便,其中两个挽着袖子就要出来,程水若还想说话,小环拉着她的手臂道,
“小姐,人家要害死自家兄弟关我们什么事,您上着赶的去拿热脸凑人冷屁股做什么?等出了事他们便知道好歹了!反正人又不是咱们害死的!”
茬水若闻言抿了抿嘴,她方才是急了,不过冷静下来以后却还是不得不伸手,不为其他,便是为了答应了郑大夫的事,她倒是相信郑大夫并非听不进她的话,只是这会儿忙起来了,无暇顾及,恐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瞧见三月又打了凉水回来,两个汉子在门口虎视眈眈,咬咬牙任由三月走了过去,自己站到一边,那两个汉子见程水若总算老实了,这边病床上的人又发出重重的吸气声,也顾不得程水若,扭过头去……
那三月拧了凉水的白布小心翼翼的凑过去1替那汉子擦拭满身的血污,突然,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啪的一声将那帕子打掉在地上,又是一脚踹翻了水盆,那水溅的四下都是。
众人被惊了一跳,程水若则是笑吟吟的站在一边,挑衅般的望着众人。
几个汉子愣了愣,伸手就要刮过来,正在替病人检查伤势的郑夫夫也是被吓了一跳,抬起头便瞧见程水若站在哪儿,一脸的得意洋洋,口中道,
“姑娘我就是瞧不惯你们要害死他!这铁铮铮的汉子骨头断了都没呻吟一声,没的让你们几个不懂医术的家伙给害死了!”
几个汉子的手到底没刮下来,程水若站的位置本就是让几人不易攻击的位置,而开口的又极快,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刚想动手,却是被郑大夫挡住了,他满脸惊讶的问道,“程姑娘,此言何出?往日的外伤咱们都是用这样来治的呀!”
郑大夫一开口,旁人也愣住了,这些个人皆是搞不懂为何方家有名的大夫竟然用如此恭敬的态度问一个明显没多大年纪的女子这种话,莫非,这个女人竟然比郑大夫还厉害不成?
程水若闻言呵呵笑了两声道,“便是咱们吃用的水都要煮开,这洗伤口的水怎么能用冷的?平日里的事儿我便不说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郑大夫心里有数。这水和布虚尽数用开水烫过,否则绝不能用!”
一时半会儿的,程水若也没的时间跟人普及细菌的知识,便想到先前的血吸虫病,以此为例,郑大夫闻言啊的一声,猛的一拍额头,叫道“忙的晕头了,我竟然忘记给三月说这事儿!糟了……”
程水若见郑大夫实诚,怕他说出血吸虫病的事儿来招惹祸端,连忙道,“这会儿还来得及呢!郑大夫还是先让人去准备吧,若是实在没开水,准备些烈酒也是好的。”
三月在一边已是惊呆了,没想到一向崇敬的郑大夫竟然听一个女子的话,而这女人他在京城的时候也是听人说了的,他可从来没听说她有这样的本事呢。
郑大夫连连唤了几声,三月都没反应过来,小环在一边推了他一把道,“怎么?还在这儿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烧水啊!想害死人不成?”
“啊!”三月被推的跳了起来,忙不迭的往外跑去。
这边几个汉子经过短暂的呆滞之后,其中一个也是跳起来,“买酒!对,我去买酒!姑娘,我不知道是您的好意,不过郑大夫说没错那一准儿是没错的!俺是粗人,您也别跟我计较了!”
这便是方才那个打算动手的汉子,嘿嘿陪着笑脸,一边倒退着往外走,程水若摇摇头,她怎么会跟急上头的人计较,只是可怜这床上的汉子又要多流些血了。
郑大夫见众人皆去做事,对程水若道,“程姑娘的医术高超,索性就在这儿瞧着,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说罢又开始替那汉子检查起来,程水若不语,她对这外伤实在没什么研究,懂的不过是些浅薄的东西罢了,比起郑大夫来说还差远了去,不过有这样近距离学习的机会也是好的,倒也没避男女之嫌,在一边瞧着。
郑大夫不亏是方家的坐堂大夫,手脚是极为麻利的,待到众人拿来了需要的东西,净了手便开始替那汉子接骨,这骨头已经露了出来,只看的程水若背脊一阵阵的发寒,那汉子被人喂了不少的酒下去,依旧是疼的忍不住的呻吟,不过好歹还是将骨头正了回去,又用干净的白布给包扎好了。
余下的事情便是开药方,程水若没想到的是,郑大夫将药方一开好,便递到程水若面前问道,“程姑娘且替我瞧瞧,这药方可有不是之处?”
程水若很有几分想推回去的,瞧见众人都瞧着她,小环更是一脸的得意模样,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道,“你说说。”
郑大夫指着上面的药名道,“外伤主要以补气血,舒筋活络也是少不了的,也有添几份镇痛的药在其中,咱们这些大夫遇上这种病,除非有独门的药方,否则皆是以这样的方子为主,姑娘以为如何?”
自然还要消炎,程若水道,不过,这细菌的事儿她还没能跟人解释清楚,一时半晌的也说不明白,外面许多人眼巴巴的看着,程水若道,“再加一味蒲公英吧,炖汤喝生吃皆可。”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郑大夫却是眼睛一亮道,“这药有什么好处?”
“胃炎,外伤都可以加点儿在里面。”程水若笑笑,她只记得广谱抗菌的作用了,还是小时候老妈带她去乡下玩的时候她到处去采来吹着玩,结果老妈给她科普的,那时候因为好玩,所以记忆特别深刻。
“哼!”一个凉凉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有人吃了你开的方子也没能救回来,姑娘还想在这儿招摇撞骗么?”
第七十八章
“一个什么破血吸虫病,引得多少人给你为奴为婢?不知道这次的瘟疫姑娘又打算做些什么?”
走进来的人是王大夫,自然不是那个与程水若有善缘的,而是在山上便与她作对,后来又被她拒了的那个王大夫。
程水若瞧见是此人,根本就没把第二句话听进去,冷笑道,“天下就没有能治百病的方子,一个方子能治半数的人便算得上奇效了。王大夫行医多年不该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吧?”
王大夫望着程水若,不知道为何,瞧见程水若受人尊重便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众多大夫里之前与程水若接触的最多的,眼见着这个女人竟然越发的厉害,只觉得其中有很大的不对劲,到底哪里出了错他不知道,只知道原本的程水若根本不懂这些!
何况,他已经确认过了!
王大夫闻言挑了挑眉,冷笑道,“前几天服了那方子的人便尽数没事,这两天那些人竟然又旧病复发,再再那个方子却是个个都没好转!程姑娘,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思恐怕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了。”
程水若闻言一愣,郑大夫在一边已是惊呼出来,“王大夫,那些人不是都好了么?”
王大夫淡淡的看了郑大夫一眼道,“昨儿个夜里便有人开始发作,因郑大夫累的极了,他们便只是通知了我,本以为没什么问题的,不想,到服了药以后,到这会儿病情越发的严重了。因此,听说了程姑娘在这儿,我便过来问问了。”
绝不可能!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了!
程水若心头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郑大夫捞起药箱也顾不得在这边等候的病人了,“人在哪儿,咱们不如先去瞧瞧?”
王大夫却是半点儿也不着急的冷笑瞧着程水若,“这么许久都不见悲天悯人的程姑娘过来帮这些灾民治病,偏偏是今日来,郑大夫,我瞧着你去未必有用呢!”
这是要给她安个什么罪名?
程水若撅撅嘴,她这下去或者不去都做两难了。
小环闻言一张脸拉的老长,怒道,“王大夫,你是什么意思?我家姑娘来与不来与你有什么干系?当日求着我家姑娘要拜师,这会儿拜师不成便要诬赖么?”
王大夫闻言一张老脸顿时涨的通红,小环见状大声道,“大家都来评评理!这王大夫好生没有道理,我家姑娘是来帮郑大夫的,也没凑到他病人面前,他巴巴的来求人,还生出这许多的是非来,天下间有没有这般无耻的人?”
“这瘟疫难不成还是我家姑娘能操控的不成?何况那病是不是瘟疫还是两说,总不成谁家的猫猫狗狗病了也要赖到我家姑娘头上吧?”
“我家姑娘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非今日郑大夫相邀,根本不会来这儿,王大夫,难不成你还要说这病与郑大夫也脱不了干系?不如干脆将方家一起拉下水得了!不是方家靠着救济这些灾民换名声么?”
“不过,你这么说,怕是愧对你的老东家了吧?方家好歹也是积善百年,若是这样的大j大恶之辈,怕早就被人拆穿了!说不得,也是您老人家拜师不成,便想偷师,故意拿话挤兑的我家姑娘下不了台!”
小环一张嘴噼噼啪啪的说个不停,由不得那王大夫争辩半分,她本就是个口齿伶俐的,这王大夫靠的是医术吃饭,哪儿是她的对手,一番话说下来人人都拿异样的眼光瞧他。
王大夫气的差点儿一口气接不上来,指着小环的鼻子道,“你……你……你信口雌黄!”
小环眉眼一挑,“我信口雌黄?难不成你要否认当日在山上要寻我家姑娘拜师的事儿不成?郑大夫!您可要替我家姑娘作证!”
郑大夫看两方闹的不可开交,却是不知道从何劝起,对程水若,他此刻唯有尊重,而这王大夫做的事儿虽然让他有些心冷,到底一同多年,也有些情份,加上这王大夫虽然对程水若有些不公,医德却尚佳,在同行之间颇得人称道。
因此,只为难的道,“王大夫,你这话说的有失公允了。程姑娘,你也别生气,王大夫这是心急病人的病情,因此有些口不择言。”
“我字字句句属实!”妻大夫道。
“口不择言便可以随便污蔑别人?”小环怒目。
事实证明,想当和事老往往会被口水淹没,瞧见两方人怒火高涨,郑大夫唯有叹息了一声,朝王大夫拱拱手道,“王大夫,你即便不记程姑娘的救命之恩,好歹也不能如此毁人清誉,这般多的病人等着人救命,咱们在这儿为了一时意气便无所作为却是不该!咱们还是先去瞧瞧那些病人的病情吧。”
程水若闻言朝郑大夫拱拱手道,“方家的事儿我是不会再参合了,郑大夫,你既然忙,我便先行告辞。”
领着小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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