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页

穿越事件簿.第54部分阅读(1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穿越事件簿.作者:肉书屋

穿越事件簿.第54部分阅读

大刀,有这样儿的体格就算不做下人,干点什么不好,偏偏跑去赌博,落得个有家不敢回、四处逃亡的下场!”

这两人一路说着一路从旁边过去了,因我立在暗影里,是以他二人并未发现我。想来府中下人都还不知道死的那人便是赵初一,因此还在议论他的踪迹。估摸着步九霄已经暗中下令着人四处搜捕徐呈了,之所以还将欢喜儿关押着,恐是怕走漏消息,令那狡猾的徐呈隐藏得更加深,从而给搜捕造成更大的困难。

待那两人走得远了,我方从暗影里出来,继续沿着小路慢慢前行。赵初一这个人我是有些印象的,以前我常从偏门进出,见过他不少回,感觉上是个蛮有心的人,其中几次我都是偷偷出的府,虽然没有特意嘱咐他,可他却能够察言观色,知道我不想被人知道行踪,所以他便守口如平,从未向别人透露过。

他所具有的这些素质想必就是多年的捕快生涯培养成的,只可惜听说天龙朝的律法规定,凡是国家公务人员涉及赌博、嫖娼和行贿受贿的,一经查处,非但立刻会被免去职务,且终身不得再做公务员。否则这个赵初一即便因赌博被免去了在家乡府衙当捕快的职务,倒还可以到太平城的府衙继续做他的捕快,也不至于沦落到要给人家看大门这样的境地。单说他能使动十几斤重的厚背儿大刀这一项便已经非普通小厮所能比的了,估摸着是他入岳府的时间尚短,只能从最低档的小厮做起,还真如方才那两人所说的,可惜了一身蛮力了。

……唔,十几斤重的大刀么?……这么有力气又有捕快经验的人,怎么可能在应仇家之邀于夜晚前去空屋赴约时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的便进了屋且根本没能避开一个普通人挥过来的菜刀攻击呢?且如果凶手是徐呈的话,他的一只眼睛不是早先曾被赵初一打伤了么?仅凭一只眼睛的视力在黑暗的空屋中用一把菜刀攻击一个会些拳脚的人,即便第一招便砍中了对方的脖子,对方也会因多年与罪犯打交道的经验做出自保或者反击的下意识的行动罢?可案发现场的勘察结论是那位死者系当场死亡,地上没有其曾与人搏斗的痕迹,可见是一击毙命——菜刀与手枪不同,要想做到将一个人一招杀死其实并不容易,除非……除非徐呈也是个练家子,否则绝难一刀就让赵初一咽气。

然而事实上可以十分确定的是,徐呈并非会武之人,那么今日这件看似已经水落石出的杀人案件岂不又是疑点重重了么?

我立住脚步,犹豫了良久,仰头望了望天上那轮冷月,毅然决然地转身,径直往那偏院而去。

由于偏院是家丁们的住所,身为岳府小姐的我自是不方便擅入,所以只好小心翼翼地藉着树干的掩护蔽过众人耳目,悄悄地潜入院中,穿过一排排厢房,绕过一处天井,在院子的角落处看到了那间发生过命案的空屋。

尸体应该已经暂时送到了府衙的停尸间,待这件案子最终定论后才会通知死者家属前来领尸,因此空屋内当是空无一物,而我想做的是希望能在屋内找一找可以解答迷团的线索。

想必步九霄已经笃定死了的是赵初一,杀人凶手乃徐呈,罪证确凿,因而这案发现场没有必要再封锁,是以并未留人看守,屋门也没有上锁。

我向左右看了一看,见四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门虚掩着,露着一道手指宽的缝隙,我悄悄从缝隙向里窥视,借着透过左侧敞开的窗洒入屋内的明亮月光,可以大致看到屋内的景象,但见蛛网密布、墙灰剥落,除了几根烂桌子破椅子之外别无它物,果然是常年不见人来的所在。

略略镇定了一下情绪,屏住呼吸,双手轻轻将门推开,但见地上一大滩暗红的血迹,在月光下分外刺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点后悔起自己的一时冲动了。硬着头皮迈过门槛,小心谨慎地不使自己破坏掉现场的一切痕迹,才要回身将门关上以防被别人发现,却突然被一只大手从门后伸出飞快地捂在了我的嘴巴上。

这一惊非同小可,直吓得我腿一软便往地上坐去,第一个反应就是那死者冤魂未散,在这里等着找人给他在黄泉路上作伴。紧接着我就被另一只手扶住了胳膊,没等我看清面前究竟是哪一路鬼,那鬼便已轻轻地压下脸来在我耳旁低声地道:“嘘……灵歌莫怕,是为兄。”

……狗儿鬼?……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睁大眼睛望向面前的季燕然,见他也正笑着望着我,飞快地松开了扶着我胳膊的手,而捂在我嘴上的手却离去得慢了些,指尖轻轻地划过我的脸颊,留下热热的余温。

“抱歉,灵歌。”他笑着低声道,“为兄怕你猛然间看到为兄站在门后被吓到,若不小心叫出来,势必会将人引来的,失礼之处还望见谅才是。”

我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容易压下惊去方才能唤回大脑的思考能力,低声地道:“燕然哥哥怎么会在此处?”

季燕然轻笑道:“灵歌离席没多久为兄便也告退了,因总想着今日这案子有些地方尚不明朗,心里头放不下,便顺道拐到此处来想要查看一番,不成想灵歌竟也来了,莫不是你我又想到了一处?”

最后这句话听来多少有些暖昧,我没好意思地转过身,轻声道:“燕然哥哥既然来此查看,怎么还躲起来,难道谁还敢不许哥哥你查案不成?”

季燕然在我身后一阵轻笑,慢慢走上前来,低着头边在地上找些什么边道:“这件案子步大人是主查兼主审,若被他看到为兄来此探查,只怕会多心。为兄方才正在屋内查找线索,因房门露了道缝,月光正巧漏了进来,灵歌你的身影与门缝处于一条线时便挡住了月光,为兄不敢确定来的是不是步大人,因此只好先在门后躲了起来。”

我便随着他的目光一起在地上瞧来瞧去,轻声道:“燕然哥哥身上有伤,怎么还不肯闲下来呢,长乐被你支到何处去了?”

季燕然笑道:“灵歌千万莫要责怪长乐,是为兄不让他跟着伺候的,何况为兄早在床上躺得腻了,难得有机会四处走动走动——且不说这些,为兄想知道灵歌为何也会到此处来,可是想到了什么么?”

我点点头,道:“灵歌方才偶然听到两名家丁私下里议论,说那赵初一曾经在他的家乡做过捕快,善使十几斤重的厚背儿大刀,因此觉得奇怪:徐呈曾与他打过一架,被他打伤了眼睛,且两人之前是酒肉朋友,必定互相谈起过过往,是以徐呈定也知道赵初一曾做过捕快之事,兼之打过架后必会更加了解赵初一的拳脚厉害,他又怎么会想出杀掉赵初一从而栽赃给欢喜儿这种既没把握又不保险的办法呢?且徐呈应该是个右撇子,试想一下案发时情景,他右手握刀若想要砍中跨进门来的赵初一,通常情况下是立于进门方向的右侧较为顺手,然而他的左眼伤了,视线必然受阻,要让他准确无误地一刀砍中由他左侧跨入屋中的、有功夫在身的赵初一的喉咙,只怕并非易事,稍有偏差便会遭受赵初一的反击或是因发出响动而招来他人,徐呈是读过两年书、有些学识的人,这种成功率极低的方法怎么想来他也不该取用才是,是以灵歌很是想不明白他究竟是如何得的手,不知燕然哥哥可否为灵歌解惑呢?”

季燕然黑亮亮的眼睛自我说话时起便深深地望着我,不知是因为月光映了进去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的眼神中有着一种异样的神采,直令我不敢再与之对视,轻轻地将头低下。

听得他轻轻地笑道:“为兄的心里亦一直有着一个疑惑,但听过灵歌所说之后,所有的迷团便迎刃而解。为兄心里最大的疑惑便是凶手的脚印——凶手在杀害了死者之后将自己的脚印全部扫去,这一手段完全是一个了解查案技巧之人才能做出的自保行为,徐呈虽读过书,不过就是些初级阶段的文学常识罢了,不可能涉及到调查案件这一方面,且普通百姓对于足迹可识别身份之事了解得并不多,像本案这样能做到将自己所有足印一个不落地全部抹去的情况少之又少,可见行凶之人应是个有着相当丰富的查案经验或知识的人。方才听灵歌说赵初一曾在家乡做过捕快,那么这件案子至此才算真正地清楚了:死的那一个不是赵初一,而是如假包换的徐呈,杀人的那一个并非徐呈,而是故布疑阵将官府引入歧途的赵初一!”

果然,季燕然的一席话印证了我之前的想法,那个赵初一不愧曾是一名优秀的捕快,他竟然会使用逆向思维来迷惑官府,算得上是一个相当有水平的对手!

赵初一在本案中最出彩之处便是毁了徐呈的那张脸——这么说虽然有点不大合适,但只就事而言确乎如此。他将徐呈的脸毁掉,倘若官府的人脑子转不过弯来,直接将欢喜儿当了杀人凶手,将徐呈脸被毁当做是欢喜儿为泄私愤而为之并最终将他定罪,那么对赵初一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定待欢喜儿被问斩之后他还可以回来岳府继续做他的守门人。

而若官府之人并不糊涂,甚至看上去还相当理智冷静如步九霄这样的,能够看出尸体上的“破绽”,且对周围人群经过一番严密地询问调查,便一定会怀疑到死者的身份上来。按照人们的惯性思维,在确定了欢喜儿并非凶手的情况下,通常会认为死者的脸被毁是为了掩盖其真正的身份,而掩盖身份的目的又是为了使官府无从查证死者的真身与他身上的腰牌是否属同一个人,这么做无非只能证明一点,那就是徐呈没有死,徐呈就是真凶。

赵初一正是利用了人们的惯性思维,故意让调查本案之人认为他“徐呈”是在欲盖弥彰,只有这样才能将官府的思路彻底地引向那个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的徐呈的身上。

步九霄这一回是吃了太过相信眼睛所看到的东西的亏了,所以他的思路一直在被赵初一布下的逆思维骗局牵着走,彻彻底底地落了下风。而我若不是凑巧听到了那两个下人议论赵初一过去的那点子烂事,只怕也会和步九霄一样被赵初一骗得团团转,反而是季燕然,到底……到底经验丰富一点点,思路宽阔一点点,头脑灵活一点点,被他抓住了脚印上的破绽,赵初一只怕万不曾想到,自己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却反而成了最大的线索,弄巧成拙。

后来至案件勘破才知道,原来赵初一是因赌债欠得太多,天天被赌坊打手守在家门口等着要债逼得急了,偶然同徐呈喝酒时听他说起曾找欢喜儿借过十两银之事,那十两银徐呈成亲之时并未用尽,后来又攒了一阵重新攒够了十两,却又不想还给欢喜儿,因而一直在家里搁着,赵初一遂起了歹心,想要将那十两银想法子搞到手将赌债还了。正赶着欢喜儿和徐呈因这银子的事打了一架,赵初一便计上心来,借由此事干下了杀人嫁祸瞒天过海的一桩血案。先是偷了欢喜儿日常练字的字帖,模仿他的笔迹分别写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字条悄悄给了他与徐呈二人,将二人于丑时前后分开来约至空屋,杀掉徐呈并取回给徐呈的那张字条,就此嫁祸给欢喜儿,随后连夜逃出府去,潜入徐呈家偷走那十两银,因想想自己怎么也不能再待在太平城了,索性连赌债也不去还,径直逃出城去。

最后在季燕然的委婉点拨下,步九霄恍然发觉自己推理错了方向,于是修书发往与太平城临近的几座城的府衙,要求协助捉拿案犯,数日后于一家赌坊内将正赌得起劲儿的赵初一捉拿归案,定罪正法。——此皆系后话。

且说现在,案件既已水落石出,继续留在空屋已是无用,我瞟了季燕然一眼,轻声地道:“燕然哥哥早些回房歇息罢,灵歌去将长乐叫来……”

季燕然轻轻摆手,笑道:“不必,为兄自己回房便好。灵歌莫非还不肯回去……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何况姨母也是因疼你疼得紧,少不得要多耗些精力陪陪她老人家。”

我无意识地嘟了嘟嘴,对此很感无奈,没什么精神地道:“燕然哥哥说得是,灵歌这便回去……”说着便要转身往外走,却忽被他伸出一根长胳膊支在门上挡住了去路,不由得疑惑地偏头看向他。

见他微低下头来望住我,黑黑的眸子里有着比夜还浓郁的一种情绪,半晌,直到我几乎忍不住要夺路而逃时他方声音极轻地慢慢开口道:“灵歌,为兄……有话想要对你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漏跳了一拍,他不会是想……

傻男·笨女

抬起脸来迎上他的目光,屏住呼吸等着他即将出口的话语。他望着我,眸子里是再难掩饰的疼惜,眉弯下是尽力隐藏的苦涩,唇角勾起淡淡的自嘲的笑,哑着嗓音,轻声地道:“灵歌……不要再为别人活着,那样的你等同于已死去,为自己活着罢,变回从前的灵歌,可好?”

“还能么?”我浮起一丝笑意,直直地望着他,“灵歌已从野鸟变成了家鸟,即便被放出笼去,也已经失去了高飞的勇气,不如就这么待在笼中,不用经风雨,不必历饥寒,无所欲无所求地度此一生,不是挺好么?”

季燕然哑然而笑,忽地伸出手来用一根指头点上了我的鼻尖,叹道:“你是我所见过的心里头最矛盾最别扭的小女子!既渴望冲破束缚,又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永远的心口不一,永远的对别人充满防备,永远的用‘有所欲’和‘不能有所欲’这两样矛盾的念头在折磨自己!——倘若你果真无所欲无所求地安于了现状,如何今夜还会来此寻求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欺骗自己和压抑自己是你这小丫头最爱做的事,为何要活得如此辛苦呢灵歌?”

我半垂下眼睫望着他点在我鼻尖上的那根修长的手指,略显粗糙的指纹将他沉沉的心事一点一点传递过来,化成浓郁的热流在我的脸上铺漾开来。许是我半阖眼眸的样子让他的神经骤然紧绷,他的指尖细微地抖了一下,轻轻地拿开了,伴随着他深深的一个呼吸。

重新睁大眼睛看向他的脸,带着暖暖的笑意,虽然刻意地保持着距离,却有着被他的温暖密密地包围着的厚实感。忍不住心头一软,轻声开口道:“最后这两句话,当是说你自己的罢?欺骗自己、压抑自己,活得比任何人都要辛苦,却又是何苦呢?”

季燕然不出声地笑了一阵儿,歪头枕在自己那根撑在门扇上的胳膊上,像个顽皮地坏孩子般望着我,低声道:“‘何苦’?一点都不苦。我甘之如贻。”

“你……你真是个傻男人。”我瞪他。

“你是个笨女人。”他也想瞪我,可是早忍不住笑弯了眼睛。

“你可知道,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很讨厌你?”我冷冷地道。

“哦,我知道,”他笑个不住,“就是合意饼那件案子,莫看你表面上恭恭敬敬地在堂下立着,其实满心的不满早便在那两只大眼睛里藏也藏不住地流露了出来呢!你又可知道,那一次我是故意想要你在堂上多留片刻的?”

“我当然知道!”我仰脸儿瞪着他,“连后来那些个看似毫无头绪的种种奇案都能轻易解决,又如何会在合意饼案件上浪费那么多时间?!分明、分明是故意的!只怕你当时早便想出了如何找出凶手的方法,只不过就是为了欺负我才故意拖延着时间的,是不是?”

“小生知错了……”他笑眯着眼睛抱拳冲我深深行了一礼,而后眨着眼睛道:“灵姑娘可知是何原因么?”

“是何原因?”我怒目相向。

“第一,是因为小生从未见过被个死人握住了脚腕子仍面不改色的女人,其胆量令人惊讶;”酸溜溜自称“小生”的家伙伸手一根手指比划着,而后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这女人上得公堂来非但不似常人般感到畏惧紧张,反而咕碌碌地转动着那对灵动的大眼睛像只好奇的小猫儿,其气质又令人新奇;第三,在审案的过程中,这女人的小脑袋瓜儿一直不曾停止思考,心内偶有灵光闪过时,眸中便会有灿若星辰的神采,然而却从不冒然展现,沉静内敛,藏拙守愚,其聪颖通透更着实令人暗叹。——小生不过是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少见,想多见识见识罢了,不成想一失足成千古恨,这一见识,竟把自己扯进了三千弱水之中,再难浮起……”

“这,这怨不得别人,只怪你自己心眼儿坏,明目张胆地欺负弱女子!”我强按住惊慌的心,面上只作气恼。

“报应,报应……”他笑着叹了又叹,凝眸望住我,低声地道:“如今我想要补偿,却不知……那弱女子肯否给我这机会?”

呼吸骤然一紧,偏了脸不敢看他,只将目光投向门外漆黑的夜色,低声道:“你……你无需补偿,你并不欠我什么,若认真说起来,该是我补偿你才对。家父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便是你想要我的命,我也须二话不说地交给你……”

他干笑了两声,挠挠头道:“伯父他老人家言重了,不致如此、不致如此!一切……皆出我自愿,与‘恩’字扯不上任何关系,灵歌莫往心里去才是!”

我故作自然地笑笑,道:“既如此,你也莫想着亏欠了我什么,你从不欠我的,是以什么都不必补偿。”

他点着头,笑得无声,只喃喃地道:“好,好,不必补偿,不必补偿。”

一时间没了言语,两人面对面立着,他望着我,我望着他,月光流转,静谧的夜色似乎总能令人的情感神经变得敏感且脆弱,我发觉他的目光渐沉,让我有些难以承受,于是慢慢低下头,望着地面上我与他的影子。他长而翘的睫毛清晰可辨,抖了一抖,半垂下来,忽而慢慢地抬起手,大大的手的影子极轻极柔地覆在我低着头的影子上,指尖沿着我长发的轮廓轻轻滑动。

他并没有碰到我,这只是影子前后的落差重合,然而我已紧张得僵住,愈发不敢抬眼去看他,亦怕被他发现我看到了这影子。

可他知道,知道我看见了他的情难自禁,于是幽凉地一笑,放下手,探下身来,低声地在我耳边道:“抱歉,灵歌。为兄又让你为难了。”

我摇摇头,艰难地开口:“为难我的……始终是我自己而已,与任何人都无关系,我,我是彻头彻尾的笨女人,永远的矛盾,永远的别扭,永远的跟自己过不去。”

他笑起来,道:“我不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男人么?!明知不可能却死性不改,永远的自欺,永远的压抑,永远的甘之如贻。”

我便低声嘟哝了一句:“傻男人!”

他便也低声嘟哝着回了一句:“笨女人!”

不约而同地“哧”地一声笑出来,身体终于不似方才那般的僵硬,抬起头对上他的笑脸,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送给他,哼声道:“我还是讨厌着你的。”

“哦……”他眯着眼笑,“如何就能不讨厌了呢?”

“好好躺回床上去养伤,尽快回到公堂之上,从今后莫要总在发生案件时才相见,便是小女子的造化了!”我边说边甩着小袖儿转身往门外迈去,将他狠狠地扔在身后。

他笑着摇着尾巴跟上来,万般可惜地道:“嗳嗳,这可如何是好——没了灵歌的帮助,为兄查起案来岂不是要多花费许多的力气?”

“燕然哥哥一向不就是喜欢多花费些力气么,譬如合意饼一案?”我语带讥讽地道,也不看他,只管颠儿着小脚碎碎地迈着步子飞快穿过偏院往院门处走。

“嗳嗳——”他笑个不住,有些气喘地在我身后道:“灵歌慢些走……为兄的伤……”

我连忙转回身去看向他,果见他面色有些白,直慌得我赶上前去扶他,这一次他没有再闪避,任我搀住他的胳膊,放缓了步子行往院门。

“今晚的月色很不错。”他呲着犬牙笑。

“唔……被云遮住了呢。”我头也不抬地道。

“‘犹抱琵琶半遮面’才好。”他笑得很欢实。

“就怕‘遮来遮去看不见’。”我祭出岳哥哥经典的面瘫脸,不阴不阳地道。

这个家伙彻底笑呛了,连连咳嗽着从怀里掏出块帕子去捂嘴,我抬眼瞟过去,见是我昨儿给他买的那一块,想不到这么快便用上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