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作者:肉书屋
穿越事件簿.第8部分阅读
定会有太平城的地图!
季大狗官。
身为太平城的父母官,地图是必须要有的。只是……那个家伙我实在是不想再见到,每见一次就觉得自己被他扒掉一层伪装,说不定啥时候就被他扒得□裸了……相当讨人厌。
但是……我又实在很想解出这四句诗谜的答案,人们普遍都有这样的心理,看到谜面就想知道谜底,否则便如芒在背,难受得很。
几经矛盾之下,我终于还是因为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决定去见一见那季狗官,借他的地图来看一下。于是带了绿水青烟,出了府门径往太平府衙而去。
府衙外两名守门小吏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见我走上前来连忙行礼笑道:“岳小姐好!”
几次三番地来过这公堂,无怪乎衙门的人都认得我了,我也连忙行礼笑道:“哥哥们好。不知……季大人现在可在公堂审案?”
其中一名小吏笑道:“我家大人哪能天天审案哪!再说这太平城里也没那么多案子可审。岳小姐是有事找我家大人么?”
我点头道:“正是,烦劳哥哥通报一声。”
那小吏笑道:“岳小姐且随我来罢。”说着转身往里走,我忙带着丫头跟上去。
绕过前院儿公堂,穿过一道月亮门,进入了后院儿。院内翠榕荫荫,青砖铺地,阴凉处还生了绿苔,倒是一派难得的幽静。小吏带着我在西厢一排房舍前面停了下来,笑道:“岳小姐且稍待,待我进去通报一声。”说着敲门进去,不一刻便听得脚步声由屋内传来,门开处正是狗官的一张笑脸,道:“不知灵歌妹妹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快快请进!”
我行礼道了声:“季大人好。”便跟了他进得屋去。因这里是官府办公机构,绿水青烟便不敢擅入,只在门外候着,那传话的小吏泡了壶茶来放在桌上,便也关了门出去了。
略略打量了一眼这间屋子,约是书房的外间,分南北各设了一桌两椅,为待客之用,北侧是一架落地屏风,绕过屏风去想必就是书房的内间。
“灵歌妹妹请坐。”季狗官狗爪一伸请我坐下,而后坐到我的对面,笑道:“不知妹妹今日来找为兄有何指教?”
这、这个家伙!他不问“有何贵干”,而问“有何指教”,分明、分明……哼!
我低了头轻声道:“灵歌这次来……是想……想找大人借样东西。”
“哦?灵歌妹妹要借的东西一定不是寻常之物,”狗官笑眯眯地道,“敢问是要借什么?”
我咬咬牙,道:“灵歌想借大人的太平城总览地图一看。”
“唔……”季狗官摸着下巴,颇感兴趣地问向我:“不知灵歌妹妹要地图做何用途?”
你……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借地图当然是用来看啊,难道是用它炒肉吃么?!
我天真一笑,道:“灵歌只是想了解一下太平城的全貌是个什么样子,长长见识罢了。不知……燕然哥哥能不能借给灵歌呢?”
豁出去了!为把地图搞到手,我、我就是忍痛叫他一声哥哥也认了!
也不知是因为这声“燕然哥哥”还是别的什么,狗官笑得眼都眯了,道:“灵歌妹妹亲自来借东西,为兄本当双手奉上,只不过……总览地图是相当重要的国务资料,每城只有一份,倘若损毁或是遗失,再绘制一份的话是相当费时费力的,因此朝廷规定,总览地图各地知府唯一持有,妥善保管,概不得外借。是以……”
嗯哼……说得也是,古代的地图绘制可不像现代那么方便,全是由人工丈量计算后一点点手绘出来的,何况有了地图就可以知道全城的布局和概貌,倘若落到敌国手中那就不妙了。
所以狗官这些话都是事实,是我一时忽略了,又白跑了一趟。看样子还真得让我坐着小轿逛全城了,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只好笑笑道:“既如此,灵歌不能让季大人为难,此事作罢,灵歌不打扰大人办公了,告辞。”说着起身行了礼就要往外走,却又听得狗官笑道:“灵歌妹妹留步。虽然地图不能外借,但是妹妹可以在为兄这里现观,不知妹妹可愿意?”
喔?这个嘛……也罢,好歹不用我满城去逛了。
我转回身行礼笑道:“如此便谢过季大人了。”
季狗官眨眨眼,笑道:“为兄更喜欢听灵歌叫‘燕然哥哥’呢。”
美得你。
我佯作没听见,低头立着等他给我拿地图。便见他笑着起身道:“灵歌妹妹随为兄来罢。”说着便绕过屏风进入书房内间,但见一张枣木大案横于西窗前,北墙整整一面是垒了满满书册的书架,地上一只大腹瓷瓶,盛了数只卷轴。
看不出这狗官还是个饱读诗书之人,我走近前去细细一看,却见书册上已积了薄薄一层灰尘,竟是许久未曾被人翻过的样子。狗官在旁不由摸着鼻子干笑两声,道:“这些书是前任知府留下来的,为兄调任以来一直忙于公事,尚未及处理……”
嘿,我看你是想摆着人家留下来的这些书装装样子吧?!
忍不住在鼻子里不动声色地哧笑一声,谁想不小心吹起了书上的灰尘,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连忙揉揉鼻子,听得狗官在旁笑道:“灵歌妹妹保重玉体。”
“哈啾!”又一个。
狗官蹲身将书架下方锁着的橱门打开,捧出一只同样积了不少灰尘的长长的匣子来,放在地上小心地掀开盖子,取出里面的卷轴,而后至窗前几案上铺开,果见是太平城的总览地图。我凑过去细看,见那上面街区坊巷无一不有,皆用小字标出名称,正方便我寻找那诗中地点。
太平城被天造与地设两条大街分为四个区,分别以神话中司职春夏秋冬的四位神使之名命之,即为句芒区、祝融区、蓐收区、玄冥区,每区又被东西、南北各十八街划分为无数小区,与唐时相同,称为“坊”,而每个坊的名字又都是以天上星宿的名字来命名的,诸如文曲坊、武曲坊、紫微坊等等此类。
想明白这些名字的玄机之后,我心中已经大概有了些眉目,既是以星名命名,那么就正合了第二句诗的意思,“鹊桥仙路数徘徊”,《鹊桥仙》是由牵牛织女的故事演化来的词牌,而牵牛星与织女星又正是天上的星宿,只要在这地图上找到这两个坊的位置就好说了。
我扎着头一阵猛找,无奈这地图绘制得忒详细,连个石牌坊的名字都往上写,密密麻麻的全是字,看得我是头晕眼花腰酸背疼大脑抽筋。才直起腰来缓口气,一抬眼发现季狗官竟一直在身边儿笑眯眯地望着我,心道糟糕,刚才太投入了,竟把这家伙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忽视了他那对贼亮亮的狗眼。
“大人今日不忙么?”我含笑问他。
“今日恰好得闲,”狗官不慌不忙地笑道,“灵歌妹妹似是欲在地图上找些什么,可有为兄能效劳之处么?”
果然没逃过他的狗眼。不过为了能省些力气,我就是问问他也无妨。于是笑道:“灵歌在找牵牛坊和织女坊。”
“唔……”狗官摸着下巴随手在地图上一指,“这里是牵牛坊,那里是织女坊。”
我定睛一看,果然便在他所指之处。……这个家伙,难道他已经把整个太平城的地图都记在了脑子里了吗?且不管他,先看看这牵牛坊和织女坊……唔,一在东来一在西,中间隔着好几里。到底哪一处才是真正的约会地点?
鹊桥仙路数徘徊……难道意思是要在这两坊之间不停的走来走去?呜哇!谁来给我一刀,让我死了干脆吧!想不出来想不出来……
“灵歌妹妹似是被什么难题所扰呢,能说与为兄听听么?”季狗官笑眯眯地问。
这……当然不能。虽然我也很想看看这个家伙能否猜得出来。
“大人,若只说‘鹊桥仙’三个字,能令您想到太平城内的什么地方?”我偏头问他。
“唔……应该是‘兰夜亭’罢。”狗官说着向地图上一指,便见位于玄冥区西北方近郊处绘着一处小亭,正标着“兰夜亭”三个字,与那牵牛坊织女坊完全不搭边儿。
这又是为什么呢?这狗官不会是随口胡诌忽悠我呢吧?
狗官看出我眼中疑问,笑着道:“《鹊桥仙》自然会令人想起牵牛织女,而牵牛织女每年相会于七夕,即七月初七夜,七月又称为‘兰月’,故七夕亦被称作‘兰夜’,是以……为兄才会想到这座‘兰夜亭’。”
这这这,他他他,简直——简直岂有此理!我苦思了一上午的谜题竟然、竟然被他如此简单就解开了?!从《鹊桥仙》到“兰夜亭”,这中间拐了一万个弯儿!他那脑子是不是畸形?怎么一下子就能想到呢?!
呼——呼——冷静、冷静,淡定、淡定。这家伙只不过是因为熟悉太平城的各个地方罢了,并不能由此证明他是天才我是弱智,我,我没必要因此而怀疑自己的智商……对,我,我当然不能甘拜下风。
“原来如此,灵歌受教了。”我含笑道,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儿地图,便向狗官道:“多谢大人将地图借给灵歌一观,灵歌已经看完了,请大人收起罢。若无甚吩咐,灵歌便告辞了。”
狗官笑道:“能帮到灵歌妹妹是为兄的荣幸……”才说到这儿,忽听得有人敲门,便道了声:“进来。”
门开处迈进个人来,竟是我那位平静如水又可怕如鬼的岳清音哥哥。
登时我就吓瞠了,下意识地往立在我身旁的狗官背后掩了掩身形。岳清音慢慢走过来,一挑眉:“灵歌?”
“哥哥……”我低了头轻声道。
“清音,你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灵歌的?”狗官声音里带着好笑地出声替我解围。
“我恰由房外经过,看见绿水青烟在门口立着,便进来看看。”岳清音淡淡地道,“灵歌,你来这儿做什么?”
这个……这个不能说,可又无法解释我为何无缘无故地跑到狗官这里来……
正当我在心里拚命地想着借口的时候,听得狗官笑道:“灵歌妹妹是为了前几日那采花贼之事特意来向为兄道谢的。”
咦……这狗官……已看出我对岳清音的畏惧了么?竟会好心帮我扯谎?难道他想以此事为把柄将来用来威胁我?(多疑的女人!)
岳清音淡淡扫了我一眼,道:“若已无事灵歌你便回去罢,我与季大人有公事要办。”
“是,哥哥。”我巴不得撒丫子蹿了,赶紧向狗官和他施了礼,碎步退出房去。
如果我对第一句诗的推理没有问题的话,那么现在至少已经可以得出两条线索了:六月六日,兰夜亭。
老者·女儿
今天是六月初五,明天即是约定的日子,倘若地点真的是兰夜亭还好,若不是……那作诗之人便死定了。
且不管他是生是死,既然已经有了线索,不妨先去看上一看。打定主意,带了绿水青烟,雇了三顶小轿,径往玄冥区西北方的近郊而去。
近郊是一片野花繁盛杂草丛生的荒地,地里孤伶伶地立着一座六角凉亭,亭上一块破匾,匾书“兰夜亭”三字。弃轿从步,绿水青烟搀着我,三个人磕磕绊绊地费了半天劲才穿过沟沟坎坎凹凸不平的草地进得亭中。
此亭与其它亭并无两样,亭中石桌石椅,桌上阴刻着一副围棋棋盘。青烟便道:“这亭子建在这样的荒地里不知做什么用?谁没事会跑到这里来歇着啊?”
绿水答道:“大约是给过往行人歇脚用的,况且这里景色也不错啊,遍地都是野花!你瞧,野杜鹃、半支莲、车轱辘、大花老鸦嘴……”
听她说到这儿时我忍不住笑起来,道:“野杜鹃和半支莲我倒是知道,你那车轱辘和大花老鸦嘴又是什么?”
绿水不好意思地道:“车轱辘就是车前草,小时候听家里大人这么叫,也就跟着叫了。还有那大花老鸦嘴,就是牵牛花,因它的花瓣像裂开的乌鸦嘴,所以都这么叫它……”
咦……等等,所谓乌夜啼直译就是乌鸦于夜色降临前归巢时的啼叫,那么……乌鸦嘴?牵牛花?
我直起脖子四下一望,果见距亭子不远处有那么一小片牵牛花开得正盛,便叫了绿水青烟随我一同过去察看。及至跟前,见这花是开在一处小小土丘上的,连藤抓蔓,甚是繁密。
如果第四句的“乌夜啼声寸寸灰”中的“乌夜啼”指的是别名为大花老鸦嘴的牵牛花的话,那又喻意着什么呢?
我这厢正摸着下巴思索,那厢绿水青烟两个小丫头则蹲在那儿掐那牵牛花往头上戴,正嘻嘻哈哈地闹着,忽地就听见这两人一齐尖声叫了起来,跌坐在地上抱作一团。
“怎么了?”我忙问。
“小、小姐……这、这不是土丘……是……是……是个坟!”绿水结结巴巴地指向牵牛花下道,“这、这里有、有块、有块碑!”
我虽然也心中害怕,但毕竟好奇心大过天,何况此时又是日头正当午,就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会子也不敢冒出来害人。于是壮起胆子蹲下身去,将覆在那石碑上的藤蔓轻轻拨开,见那上面只刻了两句话: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唔……仅是一块石碑罢了,哪里是什么坟,是坟的话怎会连死者姓名生卒都没有。
拍拍俩丫头的肩膀让她们不必害怕,两人忙从地上起来一左一右地搀住我道:“小姐……咱们回去罢!这地方……还是莫要多待了……”
我立于原地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见再无发现,便颔首同意,打道回府。
回至府中时已是中午,才吃了饭正要小睡一会儿,便见小厮欢喜儿匆匆跑来,行礼道:“小姐,小的今日又到街上去找过了,卖那种蝴蝶风筝的在蓐收区有一家,是个摆地摊儿的,摊主姓阮。”
唔……只要能找到卖风筝的,买这个风筝的人想必也不远了。这风筝是昨天掉到岳府院子里的,必是才买不久,若仔细问问卖风筝的,说不定可以回忆起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午觉睡醒,精神焕发。见绿水青烟跟我跑了一个上午也都有些累了,我便只带了欢喜儿出得府去,由他领路,直奔蓐收区的风筝摊儿。到得地头,见用竹子搭成的架子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各式风筝,那卖风筝的是位老者,正坐在摊旁专心致至地用细竹做着新的风筝。
我一眼就瞥见了紧挨着那老者的架子上挂着一只同我捡到的一模一样的风筝,于是上前问道:“老先生,这一只风筝要多少钱?”
老者也不看我,只向那风筝瞥了一眼,道:“这只不卖。”而后继续低头做手里的活儿。
嗳?为什么不卖?不卖你挂出来干什么?!
“这……晚辈不明白,老先生既然不卖,为何要张挂出来?”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卖就不能挂出来么?”老者连头也不抬,跩得离谱。
好、好、好你个小老头儿!还真是摊儿大欺客啊!呼——呼——为了真相,我,我忍!
“那……这些风筝都是不卖的么?”我忍气吞声地继续问道。
“就这只不卖!”老头儿依旧跩劲儿十足。
嗬……有意思!偏偏只有这一只不卖,果然问题大大滴!
“老先生做买卖是因人而异么?是不是晚辈有什么地方入不了老先生的眼,所以才不肯将这只风筝卖给晚辈?”我做出一副极度诚恳和自愧的表情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
老头儿终于抬起眼皮儿瞥了我一眼,冷着声音道:“这只风筝谁买我也不卖。”
哦?那就有古怪了。
“那么……晚辈敢问老先生,您可知道除您之外,还有别人家也卖与这只凤尾蝶一样的风筝的么?晚辈实在很喜欢这个样式的,想买一只回去。”我试探地问道。
“不知道!”老头儿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这个老头儿是谁家的?!太可气了!姑娘我招你惹你了?瞧你那态度!有这么对待可爱少女的吗?!别以为你一句“不知道”就能把姑娘我打发了!手工风筝每家和每家做的都不一样,就算外形都是凤尾蝶,花纹也不可能相同!姑娘早就把捡到的那只风筝的花纹记在脑子里了,跟你这老儿的风筝就是一模一样!少给我装二大爷了(人家本来就是大爷呀!)!看我不逼出你的原形来!
“喔……想必是有的,昨儿我还看见有人放这样的风筝来着,蝶尾处用菊黄|色作染,绘有半月形痕,宛若铃口……”说到此处时我自己也怔了怔,想起了那诗的第三句:雨霖铃处铃空响。莫非应在此处?
正琢磨着,忽觉手腕一紧,却见那老头儿不知何时蹿了起来,一把就攥住了我,俩眼瞪得有如铜铃,急声逼问道:“你在何处见到那风筝的?”
哈,现原形了吧!不过……你自己卖出去的风筝你还问我在哪里见到的!我还想问你卖给谁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