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杰:“阿花?”
莉:“对!我们不是差个花吗?多巧啊,老天都给我们安排好了!”
邹杰:“茉—莉—花?”
茉的胶木唱片音乐:周旋的歌曲《茉莉花》……
楼梯间内景日
歌声中,莉和邹杰夫妇俩满怀关爱地给孩子(一岁)洗澡。
光身的花格格地笑着,拍水闹着。当上了外婆的茉往澡盆里洒花露水。
邹杰实在是爱煞这个小孩,连连在孩子的腮帮子上响亮地亲吻。
大概实在亲得太多了,这时莉抬起头来,以异样的眼光看着邹杰。
楼梯间/莉的房间内景日
歌声中,莉一个人给孩子(五岁)洗澡。外婆茉往澡盆里洒花露水。
光身的花格格地笑着,喊着:“爸爸,爸爸。”
邹杰已不能c手女儿的洗浴,他穿着短裤从里屋跑出来,忍不住看女儿。
莉看见邹杰穿着短裤,非常生气,大叫起来:“邹杰,你干什么!你怎么跑出来了!”
莉连推带搡把邹杰推进屋,砰地一下摔上门。
莉的房间/楼梯间内景日
歌声渐渐隐去,洗澡的孩子已长大到十二三岁,现在她一个人关在屋里自己洗澡。
花拿起花露水瓶,自己往澡盆里加了两滴花露水。
花洗澡的时候,茉,莉,邹杰,三个大人各不相干地共处楼梯间。
茉在打瞌睡;莉收了衣服准备洗;邹杰守着煤炉煎中药。
煤炉上的药罐噗噗地冒着热气,邹杰端下药罐,把药用纱布慢慢地滤一碗黑黑的水。
邹杰把滤好的汤药端到莉跟前,莉却久久不接,他一看,原来莉手上正拿着他的一条内k,里里外外仔细察看有没有可疑渍迹。
邹杰摇摇头,轻叹无语。莉接过药汤,嗅了嗅,没喝,抬起头以猜疑的眼光看着邹杰。
远处传来文革中流行的语录歌,由远及近。
屋里三个人,对窗外的景象毫无反应,大概已经熟视无睹了。
不一会儿,许许多多的红旗经过窗外,太阳下耀眼的红光把整个房顶都映红了。
莉的房间/楼梯间/马桶间内景夜
一切都安静下来,这是一个雨后的夜晚,四下一片静寂,只闻檐头的滴水,格外清亮。
蚊帐里,邹杰与莉并排躺着,邹杰睡不着,悄悄起床,穿了拖鞋出房门。
不一会儿,莉醒来,她仰面看着蚊帐外的光亮。隔着蚊帐,外面一片朦胧,明明暗暗,分不清形状,她的左侧,女儿的小床上笼罩的蚊帐在轻轻摆动。
莉忽然发现身边的邹杰不知去向,心里疑惑。
接下来,她似乎听见一种熟悉的声响:没有脚步声,但明显地感觉到有人踩着楼板上发出的格格响,从一头移动到另一头。当轻风吹动蚊帐时,她的幻视症又发了,模模糊糊好像看到有个人影飘向女儿的床头……她突然尖叫起来:“邹杰!你干什么!”
她错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人。她扭亮台灯,跳下床,只见女儿花被她的叫喊惊醒,脸色惨白地望着她。
花:“怎么啦?妈,怎么啦……”
莉一把扯掉盖在花身上的毛巾毯,幻觉又出现了,她看见床单上刺眼的一团血,像一朵艳丽的玫瑰……于是眼前嗡地一片白亮,她喉头又发出可怕的咒骂:“邹杰……邹杰……”
她光着脚冲出房间,通过黑暗的楼梯间,直扑马桶间。
马桶间门关着,毛玻璃透出光亮,莉一把拉开门,坐在马桶上的邹杰猛一抬头,眼中充满惊惶,一本画报掉落在地:现代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的剧照。
莉劈头盖脸地打邹杰:“邹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你干的好事!伤天害理啊……邹杰,你这回总算让我抓住了……”
莉把邹杰揪出马桶间,一边尖叫着:“妈!你快来呀,我抓住他了!”
花和茉都跑出来,震惊地站在门口看着。
邹杰惶惶然:“你怎么啦?我什么都没干!你又发病了!”
莉:“我没病!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有证据!”
莉跑回屋里,从花床上抽出床单,大大地展开:“你看,你们看,这个畜牲都干了什么!”
茉一见白色的床单,腿就发软,声音也顿时哑了:“要死啊,邹杰,你作孽不想活啦……”
茉跌冲冲上前接过床单看,却没看见什么,翻个面再看,还是没有什么,立即疑惑地抬头看着莉。
莉:“看我干什么,你看证据!你看看这是什么!”
莉歇斯底里喊着,把床单在茉面前像煽风一样不停舞动。茉看着她这个样子,的确有些不正常,眼里就有些害怕:“你……你是不是搞错了……”
莉顿时怒不可遏:“我就知道你会帮他,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乌龟王八蛋啊,我要告你们!”
她说出最后一句,突然说不出话了,拿着床单甩啊甩。
所有人都看呆了。特别是邹杰,他震惊,痛心,害怕,最后,眼神里有一种深深的绝望。
在花的眼中,母亲莉此时的模样是多么奇怪,白色床单还在舞,哗,哗,哗……
书包网。想百~万\小!说来
第二章莉(9)
中学c场外景日
花和同学们在一起排队跳山羊。轮到花跳,矮矮的山羊她竟没有跳过。
她看见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她顺着同学们的目光向不远处望去:
茉提着草编挎包朝花招手。花意识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等着她,顿时脸色发白。
铁道外景日
花跟着茉赶到铁路道口,远远看见包括公安人员的一群人,抬着一个覆盖着白色被单的担架,下了路基,慢慢地走远。轨道上留着一个人,是莉。
花快步走过去。她看见铁轨上有一大摊血,在阳光下呈现出奇怪的紫色。
花凝视着那摊血,浑身颤抖,抬头看天,天上是刺目的阳光。
莉呆呆地站着,双手捧着一只被血溅红的解放鞋,不住地喃喃:“邹杰,我不该吓你……我说要去告你,其实是吓你的,你为什么害怕,为什么害怕……”
风吹动着路基下的灰沙。一家三口,三代女人,久久站在铁轨上,一动不动。
铁路通向远方。
铁道外景日(几天后)
天边乌云低垂,远方闷雷滚滚。莉独自一人,走在无边无际的铁道上。
汽笛长鸣,远方出现如豆的一个黑点,火车来了。莉毫不避让,继续向着铁道纵深处走去。
火车迎面驶来。莉不理会,依然迎火车走去。
火车越驶越近,眼看火车就要撞向莉的一瞬间,却从莉的身边擦过。原来这是一段双向轨道,火车是行驶在旁边一条铁道上。
长长的列车隆隆从莉身边驶过。我们仍看见莉行走在轨道上的身影。
随后,列车留下的白色蒸汽弥漫了整个画面。等蒸汽散尽重归清晰,画面中却魔术般地不见了莉的身影。
这时,一曲稚嫩的童声《茉莉花》随着渐渐远去的隆隆车声,轻轻响起:
好一朵茉莉花,
满院花草香也香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好一朵茉莉花,
茉莉花开雪也白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旁人笑话。
好一朵茉莉花,
满院花开比也比不过它;
我有心采一朵戴,
又怕来年不发芽。
楼梯间内景日
歌声消散,渐渐听不清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茉和花祖孙二人凭窗远眺。
花:“外婆,我妈还会回来吗?”
茉:“不知道。她去找你爸爸去了。”
花:“……”
见花不响,茉像安慰,又像猜测:“等她平静下来,她会回来的。”
花听了这话,点点头,她那少女纯洁无辜的脸上,充满了期盼,令人心痛。
第三章花(1)
原野外景日(1978年)
一列火车在白雪覆盖的东北原野上穿行,白色的蒸汽不断流向列车身后。
列车上内景日
行进的列车上,花戴着一副白色的赛璐珞眼镜,闭目养神。
她穿着褪了色的草绿色军装,兵团知青装扮,一身乡土气息。我们看见她酷似外婆茉年轻时的模样,以及她的养母莉,只是比她们多了一份过早阅世的沧桑,以及由疲惫带来的漠然。
可能觉得热了,花睁开眼睛,脱下军大衣,望着窗外。
s进车窗的阳光在她脸上跳跃着。
列车上内景黄昏
列车穿过楼房密集的市区,渐渐驶近了站台。
花探头伸出车窗,远远地看见站台上突出地站了一个人,他是小杜。
列车驶过车下的小杜,车窗玻璃上夕阳的光辉斑斓地在小杜的脸上闪耀。
小杜招手朝车上喊着:“阿花!”
花也向他招手。刺眼的强光照s着花的双眼。
西站露天站台外景黄昏
花提着行李下了火车。小杜推自行车前来,他身材高大,动作灵活,支起车,迅速从花手上接过行李,帮她安放在车后座上。
两人久未见面,相互不知说什么,只是笑着,比起花,小杜明显更激动些。
花扶着自行车,看着小杜,突然轻声问:“又抽烟了?”
她从小杜身上闻到了烟的气息。小杜略一惊,笑着:“嗳。”
花:“你在信上不是说戒了吗?”
小杜笑着:“是已经戒了……好久没抽了,开心的时候才抽一两支。”
花:“一口都不抽,那才叫戒烟。”
小杜略显尴尬地笑着。
花严肃地竖起一根手指:“你不存钱了?不上大学了?”
小杜闻言点头:“是。”
车站出口外景黄昏
小杜推着自行车,花提着一件小行李,两人走出来。他们身边,是各高校设下的接待外地学生的临时摊点,布标上写着:复旦大学,交通大学,华东师范大学……
走过这些摊点的时候,小杜像被钩子钩住一样,扭着脖子回头看着。
花问小杜:“外婆怎么样?”
小杜:“……”
花见他闪烁,追问:“好还是不好?”
小杜:“还好,还好……怎么不问我好不好?”
花:“我问了,你好不好?”
小杜:“我不好,老想你……”
花打断他:“好了好了,别发嗲,r麻!”
小杜的自行车驮着花的大包小包,因为东西太多,车被压得扶不住。花跟在后边帮着扶,两人推着自行车歪歪扭扭向前走。
楼梯间/茉的房间内景日
花把行李拖上楼来,便匆匆跑向茉的房间。
花:“外婆!外婆!”
她推开房门,眼前的情景使她一惊:年已六十的茉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合着双眼,一动不动。
花眼睛一热,外婆两个字轻轻滑出唇间。她凑上前仔细端详:茉脸色苍白,但表情安详……
忽然,茉眉毛一动,忍不住笑出来。原来她是开玩笑吓唬她。
花由惊惧转欣喜,带着嗔怪地拉住茉的手:“外婆,你吓死我了呀!你病好了啊?”
茉:“骗你的。阿花,下乡那么多年,也不管我死活,我不说病危,你肯定不会回来。”
花:“这不是回来了吗。”
茉欣慰,拍打着花问:“小高怎么不上来?”
花嗔怪:“还是你那高占非,小杜好不好。他要参加高考,让他赶紧回去复习功课。”
茉:“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花:“结婚?还没谈过呢。”
本来开开心心的茉听了,脸色忽变:“什么?没谈过?这件事从来没谈过?那你们在干什么?”
花:“我们蛮好的,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茉:“小高进了大学,就是不一样的人了,你不怕他那头发生变化吗?”
花从容一笑:“他会吗?”
茉:“啊呀,你真要把我急出病来!听说你让他报考外地重点?”
花:“外地重点录取分数低。你怕他考上了不回来?(一笑)外婆,大学生又怎样,哪个人不闹着回来?”
茉点点头:“……这次给你多少假?”
花:“七天。”
茉:“人家下乡都回来了,你还在那里干啥。”
花:“是要回来了,我不想回去了。”
茉:“行吗?农场会答应吗?”
花:“想想办法。”
茉:“想啥办法?”
花:“总有办法的,你不要管了。”
花的房间(原莉的房间)内景日
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在花的腿上滑动,花用冰块摩擦着自己的膝盖。
她的身旁,一个搪瓷脸盆里有许多融化了一半的冰块,看上去她已经弄了很久。
清亮的汗珠从花的额头上滴在了眼镜片上,大概膝关节有些酸胀,她咬咬牙,表情是坚毅的。
她感觉到有人站在身后,转身一看,是外婆。
茉:“你在干什么?”
第三章花(2)
花:“我想办病休,留在家里照顾你。”
茉:“这样不会弄出关节炎吗?”
花:“就是要弄关节炎,不过不是真的关节炎,是假的。暂时麻痹,只要医生开了证明,我就成功了。”
茉看了于心不忍,啧啧连声:“吓死人啊!你有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花:“这个办法最好,人家都是这样搞的。”
医院诊疗室内景日
一名男医生用一把金属曲尺敲击花的膝盖,膝关节没反s。
男医生把曲尺交给身边拿本子作记录的实习女医生,由女医生接着敲。
男医生:“怎么样?”
女医生:“的确不一样。”
于是,男医生回到座位上给花写病历:“今天总算来了个真的关节炎。”
女医生:“年轻人得关节炎可是很少见呀。”
男医生:“啊呀,水稻田里c秧c的……”
两个医生谈论病历好像跟花无关似的,但花一旁听了,心直往下沉。
楼梯间内景晚
温暖的灯光下,花和茉招待小杜吃晚饭,小杜吃饭的样子仿若家人,无拘无束。
小杜兴高采烈:“你们没听到外面都在传说吗?按照新政策,阿花回城绝对没有问题。”
花:“什么新政策?”
小杜:“凡是家庭困难没人照顾的,三种情况符合任何一种,都可以自动回城。第一,没有兄弟姐妹的。第二,父母当中任何一位不在的。第三,祖父母无人照顾的……”
茉很兴奋地:“那阿花是百分之百没问题了!”
花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真的吗……”
小杜:“就是啊!我喝下这杯提前庆祝好吧?”
花:“喝吧,你不是一直在喝嘛。”
小杜嘿嘿傻笑着喝下杯中酒。
花又给他斟酒,也给自己斟了点儿:“我也喝一点儿,提前庆祝你考上大学!”
小杜:“还没考呢,你怎么知道我能考上?”
花:“前两次分数都那么高了,又练了一年兵,这次肯定没问题!”
小杜:“这是你一厢情愿,今年竞争激烈,我一点儿没把握,要不改一个普通的志愿吧?”
花:“不行,要考就考重点,要么不考!”
小杜:“你这是让我赌博啊!”
茉忍不住c嘴:“小高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考虑他的心情……”
小杜:“就是嘛!我根本就不想考!”
花突然发火:“不考就不考吧!别拿这个吓人!(转而对外婆)不懂就不要乱c嘴,连人家名字都搞不清,小杜,不是小高!你们还想不想太太平平吃顿饭?”
茉和小杜都不做声了。
花起身,去煤炉上端了个砂锅来,刚回到桌前,腿一软,砂锅重重倒翻在桌上。
花站着发愣。
小杜赶紧拿个碗,把r搛起来:“没关系,没弄脏。”
花掩饰着病腿,回到自己座位,往小杜碗里搛r:“喏,慰劳你多吃一点儿,补补身体。”
小杜吃着大块的r,嘴里不住说:“好吃好吃!腌r好吃!你哪儿来这么多钱!”
花:“放开吃吧,还有好多。带骨头的冷气r,多买些会便宜,我自己做的。”
医院病房外/内内景日
腿脚有些不灵便的花匆匆来到医院,稍一张望,便找到小杜的病房。
小杜躺在病床上吊盐水,花进门来。
花:“还在拉吗?”
小杜:“好多了……问题就出在你做的腌r上,食物中毒了!”
花:“食物中毒?我也吃了腌r,我怎么没中毒呢?”
小杜:“可能你吃惯了变质的东西,肠胃功能好。”
花对他善意的嘲笑也不动气:“别嘲笑我,我是为了省钱,你不喜欢吃以后直说,不用装出很喜欢的样子,好吗?”
小杜:“好……(话题一转)外婆其实很希望我们早点结婚的。”
花:“你想早婚,别推到外婆身上。”
小杜:“不早了,再等,两个人都等老了,再住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花恨其不争气地:“你一个男人家,怎么就这样胸无大志呢!”
小杜被刺激,说:“阿花,你给我一句话,要是我考不上,我们会不会结婚?”
花不假思索地:“考不上只有结婚咯。”
小杜一笑:“那好,就这样吧!”
花傻了,对他大声地:“小杜,你不要自暴自弃噢!”
第5部分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