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我可以留恋的了,再说了,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讨厌宫中的生活,所以我当然会离开了!”她没有躲闪他的目光,依旧说得很轻松。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又紧了几分。
“你撒谎!”
额头上的青筋暴突,他的瞳眸中似燃着两团火焰,怒火随时会暴发。
“我为什么要撒谎?你给我一个留在皇宫中的理由!”她理直气壮的冲他低吼,眼中隐藏着一丝期待。
明明知道答案可能会让她不满意,可是她还是期待,期待他的嘴里会吐出让她心动的答案。
有那么一瞬间,莫元靖差点脱口而出,然而她一想到之前他跟水心之间的赌约,他便开不了口,还是自尊心在作怪。
他咬了咬牙,久久沉思没有回答。
她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他没有理由,果然是在欺骗他。
“既然没有理由,那我就只有离开了,反正我也只是一个过客而已!”她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一笑。
“如果我说……我想报答你,让你留下来呢?”他坚定的望着她,他是不会让她离开的。
她噗哧一笑。
“报答我?”她笑眯了眼,好笑的看着他。
“对,你献计有功,我会封你为皇后,然后……”
又是皇后。
她的脸色微变。
“够了!这个理由我不想再听,皇后,我也不稀罕,我不用你报答我,这样总成了吧?”
当然不成!
看着他又不说话,整个凉亭内,只能听以亭外狂啸的风声,雨水拍打着竹席的声音,声音很大,也很吵。
那雨滴似落在她的心上般,“啪啪”的声音抽打得很疼。
她豁地站了起来,他错锷的抬头。
水心干笑两声,尴尬的打破沉寂。
“我突然有些困,先回去休息了!”
他默默的望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迫不及待的起身,然刚奔到亭外,她便后悔了。
她没有带伞,刚才伞是被如清拿着的,自然伞也被如清拿走了,雨下得这么大,这可如何是好?
身后两道灼热的视线,盯得她浑身滚烫不安。
假如再留下来,她说不定会心软被说动,说不定会立刻哭着求他让她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背过身的她,泪水落下,小脸一片潮湿,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当机不断,日后反累其乱。
她咬紧了牙关,心一横,拼命的冲进了雨中,脚踩着水,任凭雨水将她淋湿,她仍是没命的狂奔,脚下一刻也不敢停。
刚出了御花园。
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东西,“扑通”一声跌倒,整个人狼狈的跌进了水洼中,污水溅了她满脸,头上的发簪也因此掉在了雨水中,满头的发纷乱的落在泥水中。
膝盖跌得很疼,她试着爬起来,手掌刚接触到地面,一阵刺痛逼迫得她“嘶”一声缩了回来。
她就这么狼狈的趴在地上,任凭头上的倾盆大雨浇灌着她。
不由得让她想起了成亲的那天晚上。
也是这样天空黯淡,她孤独的在雨中,接受他的羞辱。
两个月前和两个月后,依然是倾盆大雨,前者的痛和后者的痛却不同。
当时她痛的只是身体,而这次……她痛的是心。
心几乎是粉碎般的痛,让她痛不欲生。
她的嘴里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上一次她没有哭,而这一次,她哭了。
她发泄般的用力拍着地面,地上的水被她一掌溅开,掌心拍在地上,泛着丝丝的疼,冰冷和痛意深入骨髓,她终于放声的哭了起来。
凉亭内,莫元靖痛恨的拍着桌子。
轰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在这个夏夜格外吵杂。
……
天已经大亮,水心摸了摸酸涨的太阳|岤,一阵头晕目眩。
拜昨天晚上的那场大雨所赐,回来后洗了个澡她躺下之后,便开始咳嗽外加发烧,如清被吓住了,赶紧去唤了太医,吃了两副药,又睡了一觉,果然好多了,只是感冒加发烧的后遗症,却也是让人极为难忍的。
她拍了拍沉重的额头,坐了起来,眼睛往屋内溜了一圈,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
看着外面的天色,好像已经到了下午了呢。
“我睡了这么久!”她低头喃喃自语着,声音中有着低沉的沙哑。
她刚站起身,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欣喜的交谈声。
“太好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似乎是如清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很不一样了哦,他是谁呀?”
“都叫我六子,你也唤我六子好了!”
果真是六子的声音,六子怎么在这里的?既然六子在的话,那小环是不是也……
想到这里,她连鞋子也忘了穿,急急忙忙的奔了出去。
果见被如清热络拉着小手的人儿,也正被六子产昵的搂在怀中,那人儿的眼睛乌黑发亮,却没有焦距,不是朱玲珑还能是谁?
“小……小环?”水心下意识的唤着朱玲珑以前的化名!
朱玲珑下意识的身子向水心的这边转过头来,脸上的惊喜是显而易见的。
“大小姐!”
水心惊喜的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了六子,霸道的将小环紧紧的搂在怀中。
“我好想你哦!”
“大小姐,我也想你!”
“你的眼睛都还没有好,怎么就到这里来了?”水心忍不住又抱怨道。
“是我接他们过来的!”突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说话间,人已经将水心一把搂了过去:“又不穿好鞋子就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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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不用提醒,也知道是谁了,除了某人之外,没有人治得了水心。
“你怎么突然来了?”水心的脸色微变,下意识的想要挪开他的手,然他搂得紧,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又不好发作,只能瞪了他一眼,任由他搂着。
“是呀,听他说,大小姐很想我,所以我就马上不停蹄的赶过来了,正好还能赶上明天的登基大典,可惜……”朱玲珑的声音中透着几分惋惜:“可惜我看不见了!”
六子温柔的搂着她安慰。
“主子登基那天,我来做你的眼睛!”他在指比在眼前,做了一个眼镜的手势:“你说好不好呀?”
“嗯,好!”朱玲珑轻倚在他的怀中,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这俩人的幸福,真是羡煞旁人,看得莫元靖心有向往,水心则是一脸的羡慕和心酸。
朱玲珑总算是得到自己的幸福了,可是为了这个幸福,她也付出了沉痛的代价,而她的幸福又在哪里呢?
抬头悄悄的瞟了一眼莫元靖坚毅的下巴,水心暗自伤神。
“对了,你们两个赶了这么久的路,还是进去坐坐吧,如清,沏茶!”水心东道主的令道。
“是!”
众人进了屋内坐下,自始至终,水心没有正眼看过莫元靖,她所有的视线全放在了朱玲珑的身上,一直坐在朱玲珑的身旁,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
“你说你呀,自己就是不注意,看你的额头上跌的,估计是六子没有保护好你,所以才让你跌到的吧?”水心唠叨个不停,尖锐的言词直指坐在朱玲珑身侧的六子。
六子马上委屈的举起了白旗。
“我承认是我的错,但是……我说水姑娘,您自个儿也没好到哪里去,我家小环是因为看不见不小心撞伤的,可是你呢?眼睛长那么大,长哪里去了,比我家小环跌得还要惨!”六子口无遮拦的说着,一句一个“我家小环”说得朱玲珑的小脸可疑的窜红。
水心眯起了眼睛,危险的看着他,盯得六子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的躲在了朱玲珑的身后。
“你一个大老爷们,躲在一个女人的身后,算什么英雄好汉?”水心好笑的看着他。
六子双手交叉,摆了一个“错”的手势,一本正经的坐正了身体向水心解释:“我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了,我本来就是什么英雄好汉,英雄好汉,在你身后呢!”六子不好好意的暧昧盯着水心的身后。
两双灼热的视线盯在她的脑后,水心并不是无所觉,她刻意避过他的视线。
昨天晚上之后,她的额头和双手上全跌伤了,他刚看到她时,那双蹙起的眉头写满了担忧。
她不敢看他,生怕对上了他关切的视线,会越陷越深。
她佯装轻松的摆了摆手。
“唉呀,你不是英雄好汉,那我们小环怎么能嫁给你呢,来吧,小环,我告诉你,这个六子,他可是个花心大萝卜,想当初啊,我刚进这皇宫的时候,他可是跟太子的两个侍妾……”
话还未说完,六子已经困窘的白了脸,他担心的望着朱玲珑的表情,深怕她会生气。
不等六子向朱玲珑解释,朱玲珑已经微笑着打断了水心的话:“大小姐,他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不过我不介意的,因为……我们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一句话,如一记响钟般敲进了现场所有人的心中。
更是惹得六子痴然相对,朱玲珑虽然看不见他,但是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脸上满堆了甜笑的回头望向六子。
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和将来。
这是多么深入人心的一句话呀,莫元靖心有感触。
“小环,你长大了!”水心深深的望着她。
现在的朱玲珑看起来更有主见,也比以前更迷人了,以前的她,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现在这块玉石已经被雕琢成了一块漂亮的美玉,光彩照人。
虽然她的眼睛瞎了,依旧不掩她身上的光彩。
“六子,小环是郡主,那你打算将来怎样?”他们两个人身份总算是有云泥之别的,一个郡主,一个侍卫,这样的身份恐怕……
六子和朱玲珑二人相视一笑,同时转过头来。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父王也同意我们两个在一起!”朱玲珑首先开口。
“以后呢,我会好好的跟着主子工作,主子啊,属下现在有家人养了,能不能麻烦以后给属下长点工资呢?”六子涎着一张脸转向莫元靖。
众人豁地笑了,水心指着六子的鼻子笑骂:“你就这点出息。”
六子忍不住咕哝着:“这可比左永年和雷鸣那两个孤家寡人要好,让他们孤寡一辈子好了!”
水心捧着肚子笑得癫狂。
“这话要是被他们两个人听到,不扒了你一层皮才怪。”
左永年和雷鸣,一个老古板,一个就是棺材板脸。
这两个人,跟她都算有仇吧,一个总认为她会害他家主子,一个曾经在皇宫里,被她打趴在地上。
这六子,左永年和雷鸣三人各有各的性格,却都死忠于莫元靖的手下,莫元靖到底有怎样的能力,能让这么多人臣服于他的?
“说什么呢,这么好笑,让我们也听听!”
说曹操曹操到,众人回头,便看到门外两张脸,一张平板带着职业性笑容的脸,另一张脸如千年未化的寒冰。
左永年的脸,让水心想到棺材店的老板,总是露出那种古板的笑容,问你要不要买棺材。
雷鸣的脸让水心想到了僵尸,只不过是一只会说话、有思想的僵尸。
阴风阵阵哪!
心里这么想着,再看着面前那两张活生生的脸,水心憋不住的扶着桌子笑出了声。
“水姑娘,您笑什么呢!”左永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双眼睛瞪向六子,后者忙无辜的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做。
水心笑得几乎跌到椅子下去,她身后的莫元靖充当拐仗扶住她,大概是因为太兴奋了,所以她无所觉。
她指着左永年和雷鸣二人,依次向六子解释:“你看他们两个,左副将像不像棺材店的老板,雷鸣像不像……僵尸?”
“那请问僵尸是什么?”六子不耻下问。
“僵尸呀!”水心乐于解释:“电视里的僵尸,都是活死人,但是僵尸走路是这样双手平放,跳着走的!”水心双手向前,然后诡笑着去摸朱玲珑的脖子,吓得朱玲珑陡然尖叫了起来,她的嘴巴正好对着六子,后者自然就承接了她最高分贝的音量。
耳朵要聋了!六子夸张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左永年和雷鸣二人下意识的退了出去,六子神情微闪,搂着朱玲珑便起身:“好了,我们出去走走晒晒太阳,这样对你的眼睛好!”
“好!”朱玲珑非常柔顺的附和。
水心脑中警钟大作,刚想要起身,腰间的那只手,逼迫她只能坐回去,她苦恼的蹙起了眉,只能硬着头皮面对身后那张比棺材店的老板和僵尸还要恐怖的脸。
他温柔的从身后搂她入怀。
“还在生气呢?”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她下意识的躲闪他欲吻她的唇。
想到朱玲珑之前对他说过的话:大小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女人都是靠哄的,有必要的时候,你必须要放下男人的自尊,大小姐是喜欢你的,既然你爱她,你为什么还要计较谁输谁赢?
是啊!为了她,他连命都可以不要,自尊又算得了什么?
“心儿,我有话要对你说!”
“有话就说,别靠这么近!”他的呼吸就在她的耳边,扰得她几乎不能正常呼吸,难受的她想要挣脱开。
“我想说的是,我……”
“爱”字还没有说出口,“哗啦”一声,门骤然被推开,四个人同时从门外跌了进来。
一对瞳孔骤然缩紧,凌厉的视线往面前一扫,眼前的四个人开始表演逃脱秀。
“属下还有事!”“僵尸”慢腾腾的爬起来第一个开口,平静的转身。
“我们俩去御花园坐坐!”“模范夫妻”相携大摇大摆的离开。
“属下,呃……去给主子把风!”“棺材店老板”战战兢兢的最后一个退下,顺便再将门关上以作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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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杂人等已经全数退去,但是当事人的勇气也被刚刚的小插曲砍去了大半。
水心淡淡的转身,皮笑肉不笑的面对莫元靖。
“既然他们都走了,你也走吧!”她漠然的出声下逐客令。
深吸了一口气,将方才被吓走的勇气全吸了回来。
“我为什么要走?”他好笑的看着她。
“你让小环他们回来,不就是想让他们回来跟我道别的吗?”她冷冷的问,大概是因为昨天晚上她跟他提说要离开的事情,所以他特地将朱玲珑和六子叫回来,以免将来那两人会责怪他的吧?
莫元靖忍不住抚着额头。
不得不说,水心的想象力太过丰富了,也怪不得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她变得越来越小心谨慎,越来越不相信他。
但是他发誓,从今天开始,他会让她重新相信于她。
突然莫元靖握着水心的双手,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她的面前站定,深深的凝视她。
“如果我说是呢?”他低头戏谑的笑问。
“你巴不得我走是吧?”心一下沉入谷底,气得她恨不得马上将自己的手砍了,用力甩开他的手,偏他的双手握得很紧,不让她有半分甩开的机会,她愤怒的抬头瞪他:“你不是想让我走的吗?放开我,我现在就走!”
“生气了?”他笑得格外灿烂,俊美的脸让人为之着迷。
然那种戏谑的语气,又好似在嘲笑她,水心实在是为他着迷不了,反而怒气更甚。
这几日里来的委屈狂涌而出。
“我他妈的,会生你的气?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狂傲得目中无人的卑鄙小人,只会强j良家少女的采花贼,一个满口谎言、只会花言巧语的大骗子,还是一个……”她破口大骂,彻底不顾自己的形象,将自己的怒火全发泄了出来,誓要将自己的怒火全放尽,这样离开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她终于认清了这个小人的真面目。
“还是一个爱你至深的男人!”他笑着大声截断她的话尾。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怒火消了一大半,迷惑的望着他深邃的瞳眸,心脏在此时露跳了一拍,嘴唇动了动,片刻她回过神来,心痛得无以复加。
她抬头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她痛心的睨着他,眼中无一丝温情。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才肯相信我?”他的目光又深邃了几分,柔情深得醉人。
她故意躲开他的目光,以免再上当受骗。
“除非你死,否则,我不会再相信你!”水心咬牙绝决的道。
“当真?”他的声音仍有几分玩意。
“当真!”她被怒火激得毫无理智,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好!”
好什么?要放她走了吗?混蛋莫元靖。
刚回过神来,她的手中蓦然被他递过来一把匕首,匕首上金属的寒凉,让她掌热的掌心,像是握住了一块寒冰般,冷入她的心脏,让她的心不由得随之而颤。
她茫然的抬头,呐呐的望着她。
“你要做什么?”她恼恨的看着他依旧俊美的邪笑脸孔。
“不明白吗?”
她的脑中已经乱成了一团浆糊,大概是因为病得太厉害了,连她的头都开始晃起来了,头好昏啊。
“我要明白什么?”头很痛,感觉他的声音也很吵。
蓦然莫元靖在水心的面前,单膝跪下。
“咚”一声,敲进了水心的心底,让水心头中的不适瞬间消失。
她讶异的俯视他。
“你在做什么?”
他依旧看着她笑,看到她的无措,他笑得更加开心,缓缓的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准备多时的那块玉佩露出在水心的面前。
水心愣了一下,接住那块玉佩,放在掌心中端祥了三秒钟。
“这玉佩,不是之前碎了的玉佩吗?”
“玉碎且能重圆,水心,你是不是也能相信我呢?”莫元靖真诚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说着,字字敲进她的心底。
“你还是起来再说,要是有人进来了,恐怕又是我的罪过了!”水心急忙要扶他起来,该死的,这男人的也太重了点。
“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马上起来!”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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