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娃儿嚼着黑黢黢的烤知了,嚼得“咕吱”响,叽叽喳喳地品论着滋味。
吃了一会,葫芦又从灰里扒出烧焦的鲜荷叶,露出里面热气腾腾的鸟蛋,顿时,四五个娃儿一拥而上,阄着哄抢,竟是无法用笔墨描述那个欢乐和杂乱不堪的场面。
葫芦手快地抓了一枚在手上,烫得一哆嗦,忙塞进身边的荷包里。
黄豆也抓了一枚,烫得直跳脚,“喔噢”大叫着,却舍不得扔,忽地急中生智,牵起一角衣襟兜住,这才将小嫩手解救出来。
红椒眼见黄豆烫成那样,如何还敢下手抢,只得扯着板栗后襟急切地叫道:“哥!”
这一会的工夫,青山抢了一个,井儿抢了一个,黄瓜也抢了一个,还剩最后一个让板栗抓了,用衣襟托着递给红椒。
红椒也扯着衣襟接了,转身就送到紫茄面前:“紫茄,你不敢吃知了,吃这个鸟蛋吧,可香了。”她还没吃哩,也不知为何认定这蛋肯定香。
菊花见了,忙夸闺女懂事,吃东西都晓得让妹妹了。
谁知葫芦和黄瓜都把鸟蛋递给紫茄——他们也是为妹妹抢的。
紫茄不知这鸟蛋香不香,但那小巧的模样,跟鸡蛋不一样,让她觉得新奇又喜欢,便开心地接了。她也聪明的很,亲眼看见大伙烫得形色各异,呼声不绝,便不用手去接,而是撑开胸前的小袋儿,让几人把蛋直接放进口袋·然后用小手拍了拍,抬头笑眯眯地对他们说多谢。
葫芦和黄瓜见妹妹这样机灵,都开心地笑了。
红椒又自告奋勇地提出帮她剥壳。于是,三岁的小女娃剥鸟蛋,两岁的女娃吃鸟蛋。又问道:“好吃不?”答曰:“好吃!”于是·一齐甜笑。
小井儿刚要将抢到的鸟蛋递给小葱,见红椒将自己那个送给紫茄了,忙又缩手回来递给红椒,毕竟她小一些,才三岁,当然先让小的吃了。
青山后知后觉,还准备剥了往嘴里喂哩,见了这副情形·也不好意思起来·只得将蛋递给小葱道:“把你吃。这东西男娃子不大爱吃。”然后眼睛一转·看向别处。
刘云岚和菊花见他故作无所谓的模样,偷笑起来。
只有黄豆,抢了鸟蛋,跑到一旁剥了壳,两口就吃了,还咂巴嘴道:“没啥味儿,不比鸡蛋好吃。还是娘煮的五香鸡蛋好吃一些。”
红椒气得鼓嘴道:“那你还抢?都不给紫茄吃,你还是哥哥哩
黄豆道:“大哥不是抢给紫茄了么?”原来这小子精明着哩,早算准了葫芦是抢给妹妹吃的·他只要顾自个就成了。
葫芦和板栗招呼井儿等几个大的,舀了水来,把火浇灭,又拿了扫帚等家伙来,把灰扫了倒进菜园地,仔细收拾了一番,方才觉得清爽了。
菊花见了很满意,对众娃儿道:“好了,闹也闹够了。板栗·你们去摘些黄杏儿下来洗了吃。不许爬树,省得压坏了树枝桠,把镰刀绑在竹竿上,往下钩。”
板栗听了,故意抱怨道:“我还当娘是担心我爬树跌下来哩,原来是心疼树枝桠,儿子还不抵一棵果树枝桠么?”说完,不待菊花回答,扯着小井儿、葫芦就跑了。
菊花听惯了,并不在意,刘云岚忍不住笑起来,小姑子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些娃儿们没一个是省心的,不过也逗乐就是了。
过了一会,板栗等人带着镰刀、竹竿、篮子等家伙转来,绑镰刀,然后钩杏子洗了吃。
又闹了一会,见太阳快要落山了,刘云岚便招呼葫芦兄弟几个道:“走了。家去吃晚饭。整天在姑姑家闹,闹得姑姑头疼。”
小娃儿们听话地起身告辞,只是临走的时候,板栗葫芦等人碰头嘀咕了好一会,约定明儿的活动内容。
菊花也跟刘云岚商定,明天端午节,晌午在郑家吃饭,晚上来张家吃饭。
刘云岚点头应下了,“我前儿特地带着紫茄回去娘家,把节礼都送了,又住了两晚上,陪我娘说些闲话,为的就是明儿端午不再回去了。不然,娃儿多,葫芦和黄瓜还要上学,拖拖拉拉地跑老远,晚上又要往家赶,累人不说,也没玩够,一点不划算。”
红椒仰脸对她恳求道:“大舅母,让紫茄在山上住吧,晚上跟我睡,我跟妹妹谈谈心。反正明儿是端午节,我们总是要去外婆家的,不就带她回去了?”
谈谈心?菊花扑哧一声笑了,两萝卜头谈心想必很有趣。
刘云岚尚未说话,黄豆不干了:“不成,我晚上也要跟妹妹说话哩。你有姐姐,有哥哥,还有弟弟,这么多人陪你还不够?”
红椒气道:“我就要跟妹妹玩。
你天天跟她说话,说不够,跟我说一晚上都不成,小气鬼!”
黄豆忙牵了紫茄的手道:“你想要妹妹,就让姑姑帮你生一个就是了。紫茄是我妹妹,要陪我说话。”
板栗和小葱都瞪这小子觉得他说话忒气人了,要不是大人在旁,怕是要曲起指关节敲他脑门;刘云岚则弯腰哄红椒道,紫茄刚回来,她还没看过大舅哩,外公外婆也想她,等过几天,再让她来姑姑家跟红椒玩。
红椒听了这才作罢。
菊花又是气又是笑,轻弹了黄豆脑门一下,笑道:“哪来这些话,怪不得人都说你不像咱老郑家人。”
黄豆撇嘴道:“姑姑不是姓张么?…···”
黄瓜忙抓住他道:“走吧,越说越丢人。姑姑当然姓郑,不过是嫁到张家去了。”
眼见着刘云岚带着一串萝卜头消失在林荫道上,菊花才转头对无精打采的红椒道:“闺女爹就要家来了,他不是说带好东西给你么?乖,先进去陪山芋玩,你们都一下午没理他了。”
红椒听了大喜,性急地问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咋爹还没家来哩?又说她要去大门口等爹,还说弟弟太小了,连话也说不全,不好玩。
这时,何氏在院子里高声喊道:“红椒,来帮奶奶搭把手包粽子哩!”
红椒听了,忙飞奔进内院也不等爹了。菊花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牵着小葱的手,慢慢地也进去了。
他们的爹——槐子,这会儿正在下塘集张家盆景铺子里看账。
这铺子并不在街面上,而是坐落在一片民居中间。这块地是槐子早年买的,准备菊花嫁进来后,攒了钱盖个小院子,偶尔上集好住的。如今,张家在集上另有住宅,便将这院子用来卖盆景了。因为盆景这东西不像一般的物品不仅需要大场院放置,专人精心打理,就算买的客人也是有数的。
这块地当时买了四亩,如今盖了两进的院子。前院和后院都摆满了各色盆景,全部用木箱装着,木箱也比刚开始时做得好多了,不过还是简朴的风格。
这些盆景都透着乡野的气息和天然质朴的味道,并未精雕细琢,弄得精致、高雅但在客人中却很有些口碑,收入也不错。
“那就这样了。记得下个月只运十盆来,每次不要弄太多,别弄得这盆景跟大白菜似的。”
后院账房内,槐子合上手中的账本,对垂手站在一旁的刘小四吩咐道。
刘小四忙点头答应,又问道:“少爷晚上回家去么?”
槐子点头,正要说话,外面有人敲门,叫掌柜的。
刘小四拉开门,见是小二,低声问了几句,又说了一番话,将他打发了,这才回头对槐子道:“那我让人把那盆歪柳搬到马车上去,少爷待会带走。刚才还有客人看中了要买哩,我让小二打发了她。”
槐子点头,并不接话,想是根本没打算让给客人,他起身往外走,出门后问道:“黑皮哩?”
黑皮正在院子里套车,听见叫他,忙答应了一声道:“少爷,车套好了。就走么?”
刘小四忙道:“你把车赶去前院等一会,我让人搬盆盆景上去,是少奶奶要的。”说着叫了两个人小跑着去了前院。
槐子撩起长衫,抬腿上了马车,待他坐稳后,黑皮赶着车去了前院,却见刘小四跟几个客人正说着什么,也没搬盆景。
那是一位女客,穿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带着帷帽,淡雅非常;两个紫衣小丫鬟跟在身边,另有两个小厮正跟刘小四争执。
“你们开这铺子,难不成不是为了卖东西?要留着自家用,那就不要摆出来;既摆了出来,又不卖,那是什么道理?”一个小厮不忿地说道。
刘小四赔笑道:“这位客官说的也没错。只是今儿出了点岔子,这盆景是我家主人见了说好,发了话让不卖了,要搬家去的。我已经嘱咐伙计把它搬走,可是他一忙就忘了这事,才害得这位小姐又看中了。”说着狠狠地瞪了一旁的小二一眼,心道这个月的工钱你甭想拿了。
出了这事,小二本就慌张,见黑皮赶着车出来了,想东家肯定坐在里面,心里更难受了,哭丧着脸恳求道:“这位小姐,麻烦再瞧瞧其他的盆景,那边也有好的……”
他满心幽怨地想,不就一个破树根么,还是到处都能见到的柳树,干嘛非要争这个?
另一个小厮呵斥道:“咱们小姐想买哪个盆景,为何要听你的?就要这盆。难道咱们是不给钱的?”
刘小四只得又赔笑央求,一再说这是主人家特地打了招呼要留下
那边偏也不依,定要这盆,两个小丫鬟也加入进来,脆生生地甩了一番话说得刘小四额头冒汗。
槐子坐在车里皱眉,本以为说清楚了不卖,那客人就会丢手,刘小四搬了盆景上来他好回去的,谁知双方却越吵越凶。
第四百九十三章送给贱内的
黑皮也下车去了,跟那两个丫鬟对掐起来。黑皮的嘴皮子如今可利索了,直追来喜,远不是当年那个实诚的黑小子,一番话直说得那丫头气得要哭。
“我们是实诚本分的生意人,才把实情告诉伱们;若不然的话,只说这盆景不是卖的,是留着专门镇压铺子的,伱们又能如何?那些珠宝店、字画店,谁没一两样东西作镇店之宝?都要跟姑娘这样强要买了去,那人家还咋开铺子哩?”
忽然一声清脆婉转的声音传来:“那请问小哥,这件盆景是贵号的镇店之宝吗?”
原来是那戴帷帽的小姐开口了。
黑皮一愣,忙道:“那倒不是……”
那小姐立即道:“这就是了。既然不是贵号的镇店之宝,那便是用来卖的。久闻‘山野斋’大名,广纳四方雅客,无论客人是何身份,皆等同视之;客人若另有他求,亦会尽力满足,如何今日自毁信誉?”
黑皮张嘴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正想着,忽瞥见槐子要下车,忙上前扶了一把,又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槐子点头,来到近前,先对那女子拱手见礼,然后才道:“这位小姐,在下乃‘山野斋’的东家。这盆景是贱内前日过来见了,说喜欢,因此在下专门叮嘱刘掌柜,今日要搬回去的。并非在下不诚心待客,若是按小姐所说,等于是贱内先于小姐看中了这盆景,算是定下了,又因为是自家铺子,也无需下定金,这样说不知能否让小姐满意?”
那小姐没想到他这样说,倒是意外的很。
她看看那盆景,也就是一根泛黑的老柳树根,合着几根菖蒲,一汪清水。可是她就是想要。转头看看张槐,真不明白这一介商贾,宁愿得罪客人,也要留下这盆景到底为何。
这柳树根当初弄来后。槐子觉得像极了小清河边,菊花曾经洗衣的青石板旁那棵被大水冲得歪脖子的柳树,鸭子们常蹲在那柳树上歇息,歇够了,就滑下水继续悠游。
他当时灵机一动,让人弄了个大木箱种上,然后采了一方带凹坑的山石。让人凿深深的,铺上鹅卵石,灌了一汪清泉,安置在树根旁;想着河边有菖蒲等水草,又做了个木桶卡放在木箱一角,装了些水土,养上菖蒲、水芹等河边的野草。
等那方山石在刻意培植下,生满青苔。衬得一汪水清亮油绿,加上旁边绿剑似的菖蒲和其他水草,上头横亘一条老树干。新生柳条密密垂悬,映得这一方天地清幽无比,倒像真到了小清河边。
他本还想做几个木头鸭子和洗衣的小人放在水边的,又觉得那样就太显人力穿凿了,遂不再多事。
新家虽然大,但依旧是青砖小瓦建成,并未弄得富贵豪华,不过是房子多了些而已,院内布置更是处处透着乡村野趣,所以。他也没想到要把这盆景拿回家装点,搬来铺子里标了个高价对外发卖。
谁料前天菊花过来见了,十分喜欢,那他当然要搬回去了。
那小姐想是还有些不甘心,对他道:“贵号既然专门做这项生意,想也不缺这类盆景。何妨相让一回呢?小女子愿出双倍价钱。”
刘小四等人听了一呆。
这盆景可不便宜,不说整体风格了,光凿那石头就花了好些工夫,又精心培植了一年多,所以标价是八十两银子,愣是比其他的盆景贵一倍,如今这小姐还要涨一倍,那不是一百六十两?
那小二心道,东家,伱就卖了吧,不就是一截破木头么,一百六十两银子哩!
槐子心道这人还真拧,可是他又不缺那个钱,再说,这可是菊花喜欢的,自然不是珠宝首饰之类的东西可比。
他轻笑道:“小姐说笑了,若是能卖,怎好收小姐双倍价钱,那才是自毁信誉呢!不若这样,后院还有好些盆景,小姐再细细斟酌挑选一番,若有看中的,在下让刘掌柜按半价结算,算是给小姐赔罪。”
这倒好,一个涨价一个降价,各不相让,旁边人看得憋屈死了。
那小姐轻轻掀开垂下的面纱,向槐子走进一步,直视他脸庞,微笑道:“这位大哥,贵铺开门迎四方客,就算是尊夫人在此,本着和气生财的道理,怕也会劝伱卖与我吧?”
槐子见她掀开面纱,不由一愣,只见一张精致的脸蛋呈现眼前,对他盈盈浅笑,只瞅了一眼,便急忙垂下眼睑,沉声道:“不然。贱内真要喜欢一样东西,便是出万金也不会卖的。再者,这件盆景并非贱内留话要的,是在下要拿回去送她,作为端午之礼。”
那小姐听了,对他好一番打量,半响,才微微点头道:“如此,倒不好强求割爱了。那小女子再看看其他的盆景。”说完转向一旁,两个小丫鬟跟在她身后,愤愤地嘀咕着,说些这人不识好歹之类的话。
槐子示意刘小四好好招呼客人,便转身上车了。
刘小四抹了把汗,唤了三四人过来,一气将那盆景抬上马车,黑皮扬鞭催动马儿,一径去了。
刘小四站在院门口,望着马车走远方才回头。
那女子后来挑中了一株老松,刘小四按少爷吩咐的,要算半价给她,被她摆手拒绝了。
其中一个小丫鬟上前付钱,很不满地撅着小嘴儿对刘小四道:“谁稀罕伱降价了,当我们买不起吗?喏,这是银子。让人把这盆景送去清园方家,跟门房说是六小姐买的。”
刘小四听了一滞,笑道:“客官请放心,转头就送去。我们铺子也是常做方家生意的。”
他在心里腹诽:伱钱多,我还懒得降价哩!不是少爷打了招呼,我脑子坏掉要算一半价给伱。
那丫鬟则嘀咕道:“那也没见伱们让半步。”
听见前面另一个紫衣丫鬟叫“雨儿,快点。”,她才匆匆地去了。
待主仆坐上马车,紫衣小丫鬟忍不住愤愤地说道:“刚才那人太可恶了。小姐看中他的盆景,那是他的福气,竟然翻倍付钱也不卖,真是不知好歹。”
方小姐听了不悦。淡淡地瞅了她一眼,道:“人家不是说了么,要拿回去送给妻子做端午节礼,怎还喋喋不休?他一介商贾。能不看重钱财盈利,却将妻子喜好放在心上,这种人尤其难得,岂是伱指责的那样?”
那小丫鬟听了不敢吱声,低下头去。
另一个大些的丫鬟闻言却沉思起来,眼前浮现那个东家的模样,一袭蓝衫朴实简单。举止沉稳;五官么?依稀记得长了一双狭长的眼眸,鼻梁挺直……
方小姐见小丫鬟不服气的样子,暗暗摇头,心道雨儿真是太不知世事了。
她当时出了双倍价钱,这人也不愿意卖,只说是妻子看中了,不再对外卖了。她一时间便有些好奇,心想这人真的那么在乎妻子?就想试他一试。于是故意在他面前掀了面纱。结果,那人只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依然不改口。
这倒让她刮目相看了。要知道。在湖州府城,凡见过她的权贵少年,哪个不是竭力讨好?不要说一件盆景了,就是她要更名贵的东西,也会搜了来献殷勤。这人见了她却不为所动,她心里便格外高看他几分。
她却不知道,槐子少年经历了对菊花的感情变化和她由丑变美的过程后,原就不大在意人的长相,更不要说菊花并不比她长得差,再者。像云影那样的绝色就住在清南村,他也是常见的,怎会看见一个美貌女子就失态呢!
他当时还奇怪,心道这女子无端端的为何凑近他,也不知避嫌疑?
要是方六小姐知道槐子这么想,怕是要郁闷死。
黑皮赶着车。终于在暮色降临的时候,赶回了橡园。
橡园入口处,坐落着三间屋舍,院子里卧着两条黄狗,见了马车,“汪汪”叫了几声,不像警告,倒像在打招呼,紧接着,山上的狗听见叫声也跟着应和起来。
黑皮高声叫“林大爷”。
看门的老林从屋里走出来,笑着上前开门,一边道:“少爷家来了。刚才黄麦那小子还下山来问哩,说是家里等着少爷吃饭。”
槐子探头对他笑笑,招呼道:“林大爷,家里还好?”
林老头笑道:“好!听东家老爷说,麦子都割完了,都在晒场上打哩。没听见有啥旁的要紧事。”
这林老头是原先在香肠作坊看门的那个,自从两年前张杨中了进士后,他全家都投奔张家了,如今住在这橡园门口照看着。
黑皮听了林老头的话,忙催动马车,顺着林荫道缓缓向坡上爬去。还不到张家宅子门口,好几条大狗迎出老远,围着马车兴奋地叫个不停,橡园其他地方也响起狗叫声应和,王忠笑道,怕是少爷回来了。
刘黑子端着饭碗,小井儿也跟在他身后,从倒座房里出来,问黑皮:“咋到现在才回?板
丑女如菊第12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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