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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醉不知归路第1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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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绍勇捂住一边脸,不敢置信一向疼爱的姑父竟当众打自己一响亮耳刮子。

情况有异,施玥儿仍是一心只牵挂着自己的玉佩,急着挣开周易的禁锢,周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里一凛,此时全场的目光集中在地上的玉佩上,周易先反应过来,纵身一跃,几个凌空翻腾,长手一拈,玉佩轻易地回到手中。

“姑父,你别被他骗了……”周绍勇百思不得其解,可也猜到和这块来历不明的玉佩有关。

周世昌一把扯下犹心有不忿的儿子,附到秦世竣耳边,悄声道,“二老爷,我方才观察他招式套路,依我推测,有八成。”

秦世竣目光迥然地盯着周易,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仿佛透过周易的身影,直直看着里面寄居的另一人,这样的毫不掩饰避忌看得周易心生恼意,终于在周易一张俊俏如玉的脸上看出一丝似曾相识的痕迹来,秦世竣长吁一声,接下来的事,差点让在场下人家丁护院的眼珠子都掉下来。

秦世竣一撩衣摆,双腿一曲,双膝着地,头重重一叩。“草民有眼无珠,冒犯了皇子殿下,实罪该万死。”

秦世竣的话无疑一惊雷在一群护院中炸开,见主人跪地,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忽地呼啦丢了弓扔了箭,黑压压地跪了一屋子。

“你是有眼无珠,不过并非认不出本皇子,而是认了这样一个龟儿子。”

周易微笑起来,食指一指眼眶都快爆裂的周绍勇,把玉佩慢条斯理挂回施玥儿身上,施玥儿恍恍惚惚中,似是回到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梦境中,诡异如红潮的天光里,他看着她温柔笑,粗粝的手指亲昵地掖掖她额边凌乱的发丝,握紧她的手带她一起飞,在他眼中她只看到自己的倒影,有他的地方什么都不怕……

周易唇边浮起一丝不易见的诡异笑容,眼神却渐渐柔和下来,众人眼中青衣人一举一动一举手一投足中,竟有种说不出居高临下的雍容气度,仿佛气华天成,不需过多言语便气势便慑了全场。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可以停在这一刻……

施玥儿迷乱的眼神渐渐清澈起来,他毕竟不是他。

“秦某定会好好管教下人,叫他们知道冒犯的皇子殿下的下场。”秦世昌额头渗出点点冷汗,头仍不敢抬。

“希望下场不会比中毒箭更好过。”周易似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施玥儿神智全醒了,周易扯了扯她衣角,她忙跑过去抱起乞巧,乞巧让她刚才一推脚似乎扭伤了。

周易似是等得不耐,一把抱起乞巧瘦小如小猫的身子,“走”一声,粗声粗气,方才她的美好幻象算是全部碎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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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醉谈

更新时间201082815:09:46字数:2923

乞巧睡了一觉后,好好洗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抱着她不放,哭诉身陷狼窝的悲惨遭遇,施玥儿不免要好好呵慰一番,毕竟是小孩心性,哭得嗓子发哑,渐渐忘了之前的处境,抽抽搭搭地问,“玥小姐,那个人……他说是三皇子?封为豫王的三皇子?”

施玥儿喂她吃药,嘴里有些心不在焉,“嗯,他说是大概就是吧。”

乞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眼里绽放出亮晶晶的光彩来,“玥小姐……豫王……三皇子耶,三皇子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怎么会认识三皇子?”

施玥儿才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你这就信了,他分明是吹嘘自己,唬唬秦府那伙人嘛。”

“说也是。”乞巧小脸黯下来,小小脑袋迷惑不解,“可是连我也不信,秦家人会这么容易相信吗?”

乞巧突然又想起什么,“对了,玥小姐,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有一块玉佩?”

“那……那是我娘临终前留给我的。”她胡乱找了借口搪塞过去,不自觉往胸口硬梆梆的一块所在摸去,秦世竣见到它前后出人意料的反应,它代表的意义和背后的秘密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从没发现自己心底的思念比自己想象更加的强烈,淡去的愿望一点点地重新燃烧起来,心里又是千回百转,不是她故意要隐瞒,实在是过程匪夷所思,这唯一的纪念已经引起了太多觊觎,暗暗决定决不能再让它现人了。

“原来是二夫人的遗物,看起来很贵重的样子,小姐要好好收好了。”

“小丫头吓坏了,别说那么多,喝了药,再好好睡一觉。”

小丫头不疑有他,闪着泪光的一双大眼睛看着她,带着可怜兮兮的乞求说,“小姐一定吃了很多苦,乞巧没用,什么都帮不上忙,还差点连累了小姐,小姐放心,以后有乞巧在,绝不让小姐受苦受委屈的。”不过是一个十二三的孩子,却已经懂得察言观色,她以为施玥儿寄人篱下,如今要加上一个她,处境必定是越来越为难。

又安慰了一番,喂完药,给她的几处擦伤上药,刚安置好乞巧睡去,一灯老道和周易先后进来,周易抱着两手,看她端盘子,拿毛巾,跑进跑出,轻哼一声:“师傅,再这样下去,恐怕咱们得开个收容所了。”

昨夜乞巧受了不小惊吓,绷紧的神经一放松,竟在周易的手臂里睡着了,他皱成三座山的川眉下竟然是僵硬的毫无表情,再一看,原来乞巧的眼泪、鼻涕、连带睡得酣畅的口水都抹在了周大公子衣上。施玥儿知道他的怒气快到了崩盘的边缘,赶紧在他发飙把人扔掉之前接过人来。

她不是不知道周易这家伙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她不过有一次用刚捣完药没洗的手拍他那么几下,居然引来他嫌恶的皱眉,渐渐才发现,这厮不是饮食上的洁癖,而是厌恶和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一灯倒是乐得呵呵笑,“丫头宅心仁厚,你得向人家好好学学。”

“我可没有当奶爸的兴致。”他嘲弄地看着施玥儿一身男不男、女不女的打扮,敢情她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成功?

“哪里及三皇子为民请命,纡尊降贵。”她也不甘示弱,一个“三皇子”充满讽刺,这人不知是自以为是得过了头,还是自恃艺高胆大,天家皇子也是他随便冒的,敢情人家还自我感觉良好,还真以为自己的虚张声势唬住了人。

两人又免不了对舌一番,听出周易一贯的满不在乎,漫不经心的腔调,施玥儿反而放了心,他们一向便是如此你嘲我讽、吵吵闹闹的相处着,久了她知道让周易的出手的理由一向随意得很,看不顺眼,心情不好,任你是天王老子、再多银子也不管你死活,他不过当是一场戏弄人的闹剧,这样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

夜幕降临,施玥儿走出屋子透气,见到堂屋里点着一盏清油灯,一灯老道半卧在八仙桌了,桌上横七竖八几只酒瓶,半把胡子浸在倒出的酒渍里,似是喝醉了,嘴里不住嘟嚷几句。她正想轻手轻脚出去,没想到一灯叫住她,“丫头,忙完了?”

她应了一声,一灯老道坐了起来,扬手,拍拍旁边的位子,招呼她坐下来,给她倒酒,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

“丫头,陪为师喝一杯。”

施玥儿皱眉,收拾桌上的酒瓶,“师傅到底喝了多少,当心明早起来头痛。”

一灯笑道,“还是丫头会体贴人,混小子有丫头一半也不错了,当初就该收个女娃娃。”

一灯看出施玥儿有几分心不在焉,一笑道,“丫头有心事?”脸上泛着几分醉意的酡红,炯炯双目却清朗有神,“让为师猜猜,跟我那混徒儿有关吧?”

她忙摆手,“没有的事,你老人家想到哪里去了?”

“丫头的年纪该有心上人了。”一灯闭上眼,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自得其乐,悠悠地吟起小调来。

唱得陶醉,一灯突然道:“玥丫头是挂心你要找的人吧。”

施玥儿楞了楞,如今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是施家庶出一个女儿,为何对他的身份从不过问?迟疑问道:“师傅,为什么你从来不问我要找的是谁?”

“丫头不是也没问我们是什么人么?”一灯换了个舒服姿势,摇摇空了的酒瓶叹息,“丫头想说便说。”

“师傅相信前世今生吗?”

一灯打了个满满的酒嗝,“信,为什么不信?”

“真的信?”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为师修道数十载,没见过的还多着呢,见得多,反而知道自己见得少。”

她丧了气,“师傅是因为自己没见过不敢妄言有无?”

一灯乘着酒意,摇头晃脑,“今生的执念便是前生的罪孽,”笑嘻嘻瞅着她,“莫非丫头有了执念,是为你的意中人?”

她黯然道,“就算是,只怕我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他。”

一灯略有醉意的清目一凛,“丫头如今可是有眉目了。”见她垂眉沉默久久不语,话题一转,“丫头可愿意听听易儿的身世?”

一灯见她神色一动,带着几分酒意自顾说下去,原来周易自小是个弃儿,六岁起便跟在一灯身边,六岁的孩子已经能记事了,记得他小时的家,记得父母的相貌容颜,记得他娘如何含着泪忍下心送走他,直到成年之后父母不知因何缘故终于接他回家,彼时,在世外飘荡十几载,与一灯老道相依为命至长大成|人,周易对那个家再无任何再无眷恋,只在每年母亲祭日回所谓的家拜祭他再无印象的娘。

看不出周易一副什么都不往放心上的模样,居然也有一段凄惨往事,不管什么缘故,曾被至亲之人放弃,心里留下的阴影定是难以平复的吧。

“为师自小教他静心诀,不要牵记往事,不要心留怨恨,是我为人师傅的太失败,易儿看似疏淡人世,对世间悲苦聊无所谓,心里却不是容易放下的孩子。”一灯怅然长叹,意味深长地看了施玥儿一眼,后者却听得入神,毫无所觉。

一灯摇摇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缓缓叹气道,“正是真正挂心的不多,一旦执着起来,却是连我也毫无办法。”

施玥儿后知后觉,叹了口气,突然对周易同情起来,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必须让自己没心没肺才能忘记家人的对自己的坏,想想自己所生活的年代这样的孩子没成长成社会公敌算是不错,哪里指望他处处悲天悯人,普度众生,唉,自己应该对他客气些的。

“算了,不谈这些,丫头千万别说是我透露出去的,混小子不会放过我。晚了,丫头回去睡吧。”

她答应一声,一灯忽然问道,“玥丫头,可愿意随我回千寻山?”

“千寻山?”

“千寻山是我一灯老道修行的宝地,易儿的轻功便是在那里传授的。”

“千寻山的雪樱该开了,开得几十里,花盛时,饮酒……赏花,等花落了,正好拿来酿蜜,结了樱果,又可拿来酿酒……”醉意上涌,一灯老道开始醉言乱语起来,呼啦趴下去,就着桌呼呼睡去了。

施玥儿听着一灯叨念千寻山的雪樱花开的美丽景色,仿佛看到师徒观雪赏樱、围炉饮酒的平静安逸的日子,可总有太多放不下,不甘心,这样的日子与她无关。

正想作答,那边已经没了声息,“师傅,师傅。”

施玥儿叫唤几声,不作反应,只得寻了件薄被子盖在他身上,渐入初冬,夜来风大,这样过一夜也不是办法,转念一想,便寻出门去。

第五十七章屋顶(一)

更新时间201083012:30:46字数:3253

出了房门,冷风夹着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之余不禁也瑟瑟发抖起来,屋外邻家院子有棵老柿树,枝桠伸进院子枯黄的叶子掉得稀稀疏疏,枝头挂了串串连连的柿子,此时风一起,所剩无几的叶子更是掉个七零八落。

在院中转了个圈儿,周易的房门紧密,灯火却是漆黑一片,难道睡了,正犹豫着,百无聊赖踩着柿子树的影儿,突然头顶上掉下个熟透的柿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头上,抬头一看,一个黑色的身影坐在屋顶瓦楞上。

半夜三更跑到屋顶上去,装什么附庸风雅。

夜色散了一身,一轮清亮明月正从他身后升起,背着月色,阴影笼罩了他的脸、身,如同坐在一弧清幽皎亮,明如清泉的镜子中,竟有种月中仙人羽化登仙的虚幻之觉。忆起方才一灯说及他的身世,六岁离家,成|人才与父母相认,施玥儿竟觉得他的颀长身形竟透出些许疏离落寞,仿若有种形影相吊般的孤寂。

“喂,你从哪里上去的?”施玥儿没发现有通往的屋顶的楼梯之类,刚说完就觉得自己笨,以他的身手,哪里需要辅助物?

周易只是居高临下地看她一眼,没打算接腔,更没打算让人破坏自己的悠然自得。

她眼珠骨碌一转,一眼瞄到院子角落的一架破旧的木架子。

这木架子原是晾晒草药用的,一层层的构造用来充当梯子也凑合。自己果真没一点运动细胞,屋顶不高,抓着窗沿儿,踩着颤颤巍巍的木架子,提心吊胆不知它何时罢工或失去平衡,这个人也不会帮一把,爬到屋顶已是满头大汗。

“你上来干嘛?”周易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看她,阴影里看不出脸色,施玥儿不用想又是嫌恶的皱眉。

“这儿又不是你的地盘,你上来得,我就上不得吗?”

周易定定看她好一会,一掀衣摆,翻身欲起,一副“你来我便走”的架势,施玥儿见了,不禁暗暗有些后悔,忙拉住他衣摆,“好好,你先来,你是主。”

他拂拂衣袖,又坐了回来,别过脸,定定地久久地望向夜色深处,似是若有所思的发呆。施玥儿隐隐感到他回来后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快,可是这人一向便是无所谓的样子,让人猜不出哪里不快,她不禁反省是不是刚才的说话惹人恼怒了人家。

她方才也不过说了句“有人穿黄袍也不像皇子”,他轻哼着回一句“听你口气倒像你亲眼见过皇子”,她马上大声道,“我听说大煌天朝皇子个个三岁习文,五岁能武,气度清华,贵气天成,怎么是个小鸡肚肠,刁钻薄义的人。”不过也是一贯的对话,没有真正触及人伤处的地方,以他一贯不上心的表现,不至于放在心上,莫非是另有心事?

这么想才放了心,虽是受一灯所指,可人家毕竟帮了自己大忙,不管怎样,该道声谢才对。

于是她开口打破沉默,“昨天的事,谢谢了。”

施玥儿觉得自己的声音已经表现出足够的真诚,没想到这家伙第一反应回头看看身后遥远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轮皎洁清辉,轻笑一声,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明天的太阳不像会从西边出来。”

她微微红了脸,“我是真心的。”

“敢情之前你说的都不是真心的?包括你的身世?”

“哪有?”她一怔,抬头,却看见他促狭的眼睛,明白他在故意耍她,闷闷道,“不领情就算了。”

“施小姐,心领了。”

气氛于是沉寂下来,两人都不再开口。

周易变戏法一般那出一段青竹子,一把小巧的刻刀,手握刻刀的柄子,就着清冷的月色,在竹子上钻刻,钻、挑、刮、磨,手法娴熟,不一会一排整齐的小孔便成型,渐渐看出原来他在做一把笛子。

一把笛子的雏形在他手指不断翻飞下渐成,她叹道,“真没想到你的手还挺巧呢。”一双比女子的手还要漂亮修长的手,哪像她笨手笨脚,刺绣女红一窍不通。

“你想不到的地方还多着呢。”她听不出他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你弄这么大工夫爬上来,就是为了谢我?”

“其实……不止。”呃,她有些心虚地不敢看他,仿佛朗朗明月之下自己被他看个无所遁形,“我是有问题想问你啦。”

“说吧,趁爷心情还不错。”他回过头,专心手下的活,这叫不错,那之前的黑脸色摆给谁看。

“其实,我是好奇你怎么会冒起三皇子来,你认识三皇子?”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她有些苦恼分析着自己的思考,“因为嘛……那么紧急的时刻,你却能一下子冒出个三皇子,不是你筹划准备了很久,就是你根本就是认识他,而且交情匪浅,所以即使秦家人明摆的不信,反告你冒犯天家之罪,你大可有恃无恐,反吓得他们屁滚屁流的。当时的情形你不可能是一早有计划,所以——”

“我认识三皇子,而且交情匪浅?”他轻笑,“我反而好奇,为什么不是第三个可能?”

“什么?”

“我就是三皇子。”

她眼里闪耀的月色一下子黯下来,“那不可能。”

周易轻轻笑起来,似是带了一丝研究意味,“为什么不可能,因为真正的皇子三岁能文,五岁能武,气度清华,贵气天成,怎么会像我般小鸡肚肠,刁钻薄义?”

小气鬼,记得这么牢。为什么不可能,因为她见过真正的三皇子,而且同居近大半年,他的一丝一发一眉一眼一笑一吻她都深深记着?

仰头望向无边无际的夜空,广袤的宇宙也许无数的神秘存在着,谁能来告诉她为什么呢。

深深叹了口气,“我的为什么也许和你的为什么一样无法理解。”见他蹙起眉,“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不认识。”

“那你怎会知道他的名。”

居然是这个理由,“不过知道名字很出怪吗,皇子的名字有什么稀罕?”

她认真说道,“我问过其他人,他们只是知道皇子封号为“豫”,百姓人家取名,不冲了天家封号便可,所以普通家人一般不知道皇子名字。”

据说自前几任的圣治先皇,文治武功,功盖历朝,却是因为太受百姓拥戴,百姓生儿养孙纷纷取其名字“景”,名讳被百姓冲撞本是天家忌讳,皇朝屡禁又不止,所以自圣治先皇的下一任皇帝伊始,无论是皇帝还是皇子,天家姓名一律只准百姓知其封号,名讳却有意无意被禁外传,虽说几经朝代更改,这一颁令渐渐淡了撤了,约定俗成流下来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更改的。

没想到这时世竟有这一茬禁忌,想当时她混迹街头曾费了不少工夫打听,也曾在大觉寺院时向澜姨旁侧击,没想到却打听到这个结果,好生灰心了一番。

周易一听更是哼笑不已,“你就凭这个认定我认识那个什么狗屁皇子?”

周易的审视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起来,仿佛深水一潭望不到底,她缩缩脑袋,“不是就算了……我也是随便问问……满足一下好奇心。”

“你对三皇子倒是上心。”他停了手上不住地修整竹笛刺毛边的活,一吹手上的竹末儿,声调奇异地扬了扬,“看样子还做了不少功课,你为什么一直打探他?”

她眨眨眼,“寻常人对天家秘帏哪有不好奇的,我在家的时候就常常听家中婢子说起三皇子天纵英才,不知是多少官家少女的梦中人,经常缠着她们问,时间长久了自然也知道一二。”

他“嗤”地笑了一声,带了几分不屑,花痴无知。”那深沉审视的目光再度回来,带了几分怀疑,“你说你是施家一个不待人见的庶出女儿,怎么会有人跟你提起三皇子?”

她擦擦暗汗,这个周易观察还真敏锐入微,一不小心就会有破绽,撒第一个谎不难,难的事是用无数谎言填补,她只觉自己的技巧越来越纯熟了,“原本我娘还在世的时候,我也过了几天好日子,可惜我娘一场急病,抛下我去了,墙倒众人推……”她越说越黯然,低下头,陷入对娘亲的深切追思之中,情真意切,连她都感动了,临时要她挤出点泪来太难了,也不知他信了没有。

周易深深地看着她,月色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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