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三步。
“进。”柳边又道。五个人齐步向前,手中长刀举起再次斩落。
这次管家笑了,他轻轻后退半步,避过斩落的长刀,手中匕首在面前画出一道圆弧。只听当的一声响,五柄长刀同时从中折断,管家没有停留,跨步向前,用匕首割开了一个的人喉咙,左拳挥出击碎了一个人的胸膛,左脚轻点地面身体高高跃起右脚膝盖击打在一个人的面门上,骨头碎裂的咔嚓声音在大堂中响起,借着下坠的势头,挥舞着匕首剖开了一个人的头颅。
管家轻轻的落在地上,面对着转眼间就只剩下一个人的柳连。
“斩。”柳连无惧,手中断刀横着斩向管家腰腹。
在刀未及之前,管家欺身一步提前挤入柳连的怀中,匕首深深地扎进他的胸膛。
“现在谁还能挡我。”管家推开柳连的尸体,甩落匕首上沾着的一滴血,看向刘云边走边说道。
“我——”一声暴怒的大喝从大堂门处响起,一柄长刀呼啸而至。
当秦风重伤跪地,吴忘再也忍耐不住,拔出长刀斩向方桌对面。
对面五个人却同时弯腰下蹲,钻进了方桌下,五把短剑无声无息的刺向他们的小腹。
来不及躲避,吴忘不去理会桌面下致使的一剑,手中长刀下压,在短剑刚刚刺入小腹的刹那斩破桌面斩到那个人的后背上,长刀余力不衰从他的肚子上穿了出来。
方桌碎裂,露出下面的情形。
有两个人和吴忘一样,不闪不避只求杀敌,小腹上留下一点细小的伤口,而他们的刀已经插在敌人的后背上;另外两人却在那一刻想要避开这致命的一剑,他们的动作慢了一点,短剑深深地扎进他们的腹又从后背穿透而过。
他们闭上了眼睛,身体缓缓后仰。
吴忘大怒,向前连跨两步,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飘忽的身影瞬间到两人身边,一抹刀光从无到有,斩落一个人的头颅,又插入了另一个人的胸膛。
扭头向内看去,秦风重伤跪地,一直跟着秦风的少年后捂着断臂无力的靠在墙上,柳连五人躺在地上血染透了身下的地面显然已经活不成。吴忘看得目眦尽裂,拔出长刀怒吼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长刀掷出,而后双脚用力,快速向前跑去。
刀在空中呼啸而过,眨眼间就已经到了管家面门,吴忘在刀后紧随而至。
管家飞身后退,举起匕首在长刀剖开他面门前准确击中了刀尖,刀身力量迸发,带动他的身体不断后退。
管家撞在墙上,刀从他脸旁击中墙壁,又撞破墙壁飞出,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吴忘的双拳已至。
管家不闪不避,迎身而上手中匕首带着一抹寒光,飞向他的脖颈。
吴忘不管不顾,双拳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分,一拳击向管家的脸,一拳击向他的胸口。
管家面色凝重,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甚至结果有可能是同归于尽。
他不想死,任何一个隐忍了十几年的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就这么随便的死了。
不想死,就只有退。
第十五章我杀人,谁能挡(下)
世上什么样的人最可怕?
不要命的人。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命都不要,都可以拿去拼,那无疑是个很可怕的人,他们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自然也不会把敌人的命当回事,所以他们没有恐惧没有顾忌,他们随时准备着用自己的命去换敌人的命。
吴忘就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很少。
王侯将相命人踏遍名山出海寻仙寻找着长生的秘密,连普通老百姓都会点上几柱香在不知道姓甚名谁的神像前不停祷告希望着能够多活上几年。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平平安安健康长寿,他们怕死,所以惜命。
管家跟他们一样,他已经老了,而且活得很滋润,所以他不想死。
但他却遇到了吴忘。
所以他后退了一步。
退一步就是墙。
吴忘的拳打了墙上,没有骨头碎裂清脆悦耳的声响,没有血花四浅的奔放,只有四散开来的尘烟和墙上出现的两个洞。从洞里可以看到大堂外的月光。
月光清冷,吴忘的心更冷。
这两拳击出,可以说达到了他力量的极限,速度也没办法再快上一分,却连敌人的衣服都没有碰到。他不知道管家此时在哪里,但他却清醒的意识到,管家的反击马上就会到来,如果他不做出反应他将再也没办法站在这里。
于是他随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向左移了移。
从背后袭来的匕首击中了他的右肩,刺破了皮肉深深的扎进了骨头,匕首与骨头磨擦发生的晦涩声响从右肩传入脑海,没有痛只有涩,像是骨头内塞满沙子般的涩,涩不可动。
一击得手,管家立即飞身后退,来不及拔出被骨头紧紧夹住的匕首,避开了吴忘向后踢出的一脚。
管家看着到现在给他威胁最大的吴忘心中赞叹道:反应和力量都是上上之选,身体的灵活也不错,当一个兵实在是太可惜了,如果能够训练几年绝对可以成为一流的杀手,可惜啊,可惜……
管家一脸微笑,不无得意的说道:“你很好,甚至比他还好。如果你再年轻一些我甚至不会计较你今天晚上的举动将你推荐给陛下。”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现在,谁还能挡我。”
没有人回答他,回答他的是一把刀。
刀从他背后斩至,斩破朦胧烟尘,斩飞落下的半块木板,斩向他毫无防备地后背。
管家没有转身,伸出右手向后抓去,深深自信从他的脸上露出,深深不屑凝聚在他右手的五根手指上。
这次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刀不是一把。
在那把刀发出的破空声音背后还隐藏着一把狭长的弯刀,弯刀在空中划过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手抓住了率先而至的长刀,弯刀也斩在了他的手上,割开他手中皱起的皮肤,斩断老迈的骨头,又沿着他的手臂向上,割开了他的衣袖,斩向他的脖子。
管家身体前倾,避开了斩向他脖子的弯刀,弯刀从他的发髻斩过,头发散乱开来。不顾失去的右手,他的右脚向后踢去,踢飞了那把长刀,而后愤然转身左手抓住了持着弯刀人的脖子,在那个人不甘的目光中捏碎了他的喉咙。
那个持着长刀半蹲着的那个人向前滚过,避开了管家踢向他头颅的一脚,滚到吴忘身边拔出了插在他肩膀上的匕首,将吴忘的拳头从墙壁里拔出。两个人并排看着披头散发的管家。
“好,很好……”管家看着秦风,恶狠狠的说道:“想不到你的手下还有这样的好手。就算我只剩下一只手,你们也拦不住我。”
“你大意了。”秦风的声音微弱但精神却很好,他淡淡的说道:“一个十几年没有杀过人的圆满境的杀手被一个从蛮人尸体上走过来的普通士卒斩断了手,让我感到意外却又不意外。你已经老了。”
老有很多种意思。老地方,老羞成怒……
这里的老却是指管家的心。
身上的伤过多的失血让他此刻看起来极为虚弱,秦风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你的反应已经慢了,否则你完全可以避开那一刀保住你的右手;你的心也不够狠了,否则吴忘早已经死在你的匕首下。因为你老了,所以你怕死你顾忌。现在,你认为你还有机会么?”
听到这句话,管家哈哈大笑道:“那又能怎样,失去右手又能如何,现在我还站着,而机会一直在我身边。至于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圆满。”
话音刚落,管家左手张开,全身力量涌入左手,那柄握在士兵手中的匕首嗡嗡作响,挣脱开士兵的手飞回了管家的手上。
秦风瞳孔紧缩,声音焦急的大声喝道:“护。”
吴忘带着那个士兵,迅速站到刘云身前,拦在管家与刘云之间。
“什么叫做圆满?”管家怒喝,左手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看不见的气劲袭向二人。“隔空杀人本是平常。”
危机在大堂中弥漫,吴忘身体感到一阵微寒,却不知道危险从何而来,关键时刻身体的本能反应救了他。他一手抓住一人,奋力向后退去,一缕微风从他的眼前吹过,他们身后的地面上却多了一道半指深的痕迹。
发出这一击之后,管家剧烈喘气,仿佛这一击已经带走他全身大半的体力。看到这一击没有奏效,狰狞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大声叫道:“一草一木皆可伤人。”
断臂在空中甩过,一串鲜血飘出,化成无数血滴飞向了三个人。
看到管家的动作,吴忘不敢怠慢,虽然不知道这串血滴里会有怎样的杀机,他还是立即站到刘云身前,身体将刘云完全挡住。
这串鲜血在空中飞过,打在了两个人的身上。不起眼的血滴竟轻易的洞穿了他们的衣服,击打在他们的身上,被血滴击中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浅浅伤口,血从伤口里汩汩流出。
士兵恐惧。
吴忘骇然。
秦风大惊。
“值得么?”刘云在这个时候开口说道:“你这么做值得么?就算你现在杀了我又能怎样,换不回你的手也换不回你失去生命。我只是一介书生,拿不起刀杀不了鸡,但是我却能看出你之前那两击的代价。现在的你,还能活多久。”
“你不懂……”
管家惨厉笑着,脸上的皱纹更深,几缕花白的头发在空中飘落,仿佛这短暂这短暂的停顿里时间已经在他身上又流转了十几年,闭上眼睛又无力的睁开,说道:“我在陛下身边近二十年,我很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在你身边的十几年虽然过得很安逸但却从来没有轻松过,我时刻都在担心陛下的命令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来了,你就必须要死。”
“你不死,我会生不如死。本来我以为今天根本不需要我出手,可惜,他们让我太失望。”
话音刚落,疯狂的神情出现在管家的脸上,他将手中匕首插入气海,剧烈的疼痛遍布全身他渐渐弯下了腰而后又慢慢站直,仿佛雨后从泥土里探出的新芽,暗黑的血从眼角流出流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在皱纹的沟壑中汇聚,最后滴落在地面上。
头发有如狂风中的枯叶,一根根的从头上飘落。
他的表情很平淡,平淡里带着留恋,带着决然。
秦风面色疑惑的看着管家不可理解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战场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必须去重视,有时候一颗突然出现的石块都会影响到最后的结果。
秦风不明白,却按捺不住心里的担忧,直到看到管家的变化,那个快要被忘记的传说从他的脑海时浮现。秦风大惧,急忙吼道:“退。”
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从来没有遇到过,看着管家的眼神吴忘想起了燕山中那只老虎临死前疯狂的反扑,两种相似的眼神在他的面前重叠。听到秦风的命令,吴忘没有任何迟疑拉着刘云快步退向门外,走到大堂门口时拔起插在地上的一把长刀。那个士兵强忍着大腿上血洞带来的疼痛,紧跟着他们走出了大堂。
管家没有阻止,深深的吸进一口带着浓郁血腥味的空气,叹道:“空气真好。”随后慢慢地走出大堂。
方圆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从开始看到现在暂时的落幕,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叫好:精彩,真他妈的精彩。手伸向旁边准备拉过单瑛来一次看戏后放松的温存,却捞了个空。他疑惑的看着空荡荡的身旁视线在大堂里转了一圈后看到一个火红的身影正隐藏在刘府的院墙下紧盯着坐在院墙上的白色身影,就像一条紧盯着随时准备冲向猎物的红蛇,手里的短剑在月光下凝聚出一层寒光。
方圆大惊,继而大惧,慌张的冲出大堂。
大堂变得无比的幽静。
秦风将视线落在紧贴着墙壁的少年脸上,无悲无喜。
“我找到了我的父母,他们在皇宫里。”少年说完一抹血花从他的脖子上喷出像是谢幕的烟花。
“你,真的是好算计——”秦风扭头朝向大堂外,痛苦的说道。
第十六章她是我的女人
“皇兄果然好算计。”
王风坐在院墙上,清楚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没有愤怒没有痛苦,他轻笑道:“这两步棋下得真好,谁能想到帝国将军身边的亲卫居然会做出背主的举动,谁又能想到刘府十几年的管家居然是个悟了圆满的杀手。妙,实在是妙;精彩,真他妈精彩,鲜血的颜色永远是这么的耀眼,它的味道永远是如此的美妙。孟昶啊孟昶,如果你再不来,这场戏可就没你的份了。”
大堂昏暗的烛光失去了原本应有的喜气,满地血迹和十几具横陈的尸体化成一幅安静的图画,至于那个对他怒目而视的人已经不是他关心的内容,他所关心的人已经走远在朦胧的月光看不真切,王风左手按住院墙借力弹起轻飘飘地从院墙上落下。
蛇捕食等的就是一个机会,更何况是面对比自己更凶猛的猎物。
现在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杀!”
一声尖声轻咤从单瑛可爱的小嘴里迸将出来,火红的身体在院墙上印下一道淡红色的光泽,短剑握在她柔弱无骨的手上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带动着她娇小的身体,瞬间掠过两个之间的距离,伴随着短剑渴望的鸣响转向空中毫无防备的身体。
她的声音很冷,她的表情很冷,她火红的衣服竟也透露出极为怪异的冷,而她的剑更冷。
王风微笑着,仿佛一夜春风吹尽刺骨冰寒,吹出了万物复苏。
腰腹用力,下半身不变,上身微微向后仰去,避开了这突然其来的一剑,右手折扇挥出,击打在单瑛的胳膊上,伴随一声咔嚓声响,一根断裂的骨尖刺穿单瑛光滑的皮肤刺破火红的衣服露了出来,在月光下看来格外的凄苦。
他右脚抬起浑然不再意从薄布鞋底传来的尖挺与柔软,狠狠的一脚踏了下去。
伴随着短剑落地的咣当声响,单瑛在地上滑过,骨尖与地面摩擦发生出刺耳声音让她的脸上浮出更大的痛苦。单瑛停在了方圆的脚前倒地不起,血从嘴角不断的流出,胸前的一外凹陷将她美妙的身体破坏的一无是处。
王风落在地上。
面目无情的看了方圆一眼,王风沉声说道:“这个女人是你带来的。”
只不过是一个人从墙上跳下到落地的时间,方圆却似乎在冰窖呆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忘了时间久却身体已经被冻的僵硬,久到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一脸呆滞的点了点头。
视线落到单瑛的身上,虽然她看起来很凄惨但王风却知道自己刚刚用力极有分寸,伤得很重却不会死,至少暂时不会死。
“问你一个问题。”
王风笑容不变,边走边说道:“虽然这个问题在我看来很白痴,也只有那些极为白痴的人才会去问这个问题,但是你打搅了我看戏的兴致我却没有一丁点的生气,这点让我感到很意外因此我也不介意做一回白痴。你,为何要杀我?”
“呸,狗皇帝。”单瑛骂道,随着她的动作嘴里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很经典的称呼。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天天在心里骂着这句话,有时候我也在想民间吃狗肉是不是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骂得不够痛快骂得不够解气,就想着吃下去再想象成一泡屎?不过我享受这个称呼还是头一次。”
王风捏了捏鼻尖,抬对面地着方圆,问道:“今晚是不是很黑?”
方圆呆滞的摇了摇头。
眯着眼睛看了单瑛一眼,王风抬头又问道:“她是不是经常认错人?”
方圆还是呆滞的摇了摇头。
“那她为什么会把我认错?”
方圆继续的摇着头。
“有意思。看来我帮那个人意外的挡了一剑,平白无辜的受了无妄之灾而且还不会得到任何的补偿,就好像我借了别人几百两黄金却没有办法要回来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我不喜欢。而我现在更关心的是……”
王风低下头,看着单瑛嘴角流出的血有些兴奋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把我认错?”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会认得你,别以为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有用了,我天天都在想着怎么杀你,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单瑛恶狠狠的说道,气若游丝的娇柔声音里隐藏不住愤怒的情绪。
“为什么你的回答都是这么苍白单调,你不认为这些话说得人已经太多了么,你又何必再重复一次呢。尤其是你躺在我面前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可笑。”
王风摇头轻蔑笑着,又重复了一次问题,说道:“还是刚刚那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认错。”
“你就是他,狗皇帝。”单瑛凄厉地叫道,想要仰起上身却牵到胸口的伤不由得娇哼一声又重重的倒了下去。这一声娇哼惊醒了方圆,他立即蹲下身将单瑛抱在怀里。
“这真是件麻烦的事情,你不回答我我也就不会知道原因,而他的仇人实在是太多了,说不定以后还会碰到这种没有好处的事情,想想真让人感到头疼。”
王风拍了下脑袋一脸的苦笑仿佛想到了以后接踵而至的麻烦,随后又问道:“那么,你总可以回答我,你为什么要杀我,不,是杀他?不要逼着我问第三遍这种白痴的问题,我最讨厌的就是重复。”
“我叫王英,我全家人都死在你的手里。”单瑛吐出嘴里的血沫,恨声答道。
“单瑛,你……”方圆愣住了。
单瑛一脸歉意地看了方圆一眼,没有说什么又扭过头看着王风,眼神择人而噬。
“有意思,有意思。原来你也姓王。”
王风轻轻笑道:“单瑛,王英。你这名字取得倒很有深意。可是你为什么不直接跑到皇宫里将你的短剑插到他的胸口再狠狠的转上几圈却非要跑到这里来杀我?”
停顿了片刻,王风的眼睛突然露出兴奋的眼睛,就好像书生灵感突发妙手偶得一句佳辞的兴奋也像是孩童在一锅
尘路第4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