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甄嬛传17+番外作者:肉书屋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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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也未曾有一字的安慰之语。何况这所谓的嫔位礼遇,也是为本宫的孩子,并非是因为本宫。”
他默然,也恻然了。一旁的槿汐也怔怔停了扇着风炉的手,垂首不已。殿内一时静静的无声,只见小银铫子里的的热气“嘟嘟”滚了出来
,白白的一嘟噜一嘟噜。
温实初急切道:“娘娘……”喉间也有了哽咽之意。
我抱了汤婆子在怀中汲取暖意,微微一笑,“大人伤心做什么?本宫没有伤心,你倒抢在本宫前头了。”汤婆子那样烫,隔着衣裳烫着我
冰冷的胸腔。我低头,用力道:“无论什么时候,本宫绝不轻贱自己,委屈了这个孩子。还未进冷宫,哪怕是进了冷宫呢,本宫也必然好好抚
养这个孩子长成。”
温实初久久松了一口气,畅然道:“那就好。微臣生怕娘娘轻贱了自己。”他坚定道:“有娘娘这句话,微臣必定一力照应好娘娘!”
我凄楚一笑,深深觉得温情和感激。温实初对我的情意我这一世也无法回应于他了,纵然他对我有爱慕之情,我却无意,可是深宫如斯多
变y冷,他是如亲人一般在身边的关怀。
我笑中带泪,缓缓道:“温大人与本宫自幼相识,何曾见过本宫自轻自贱。”
他快慰的笑了,是:“微臣认识的娘娘,从不曾让微臣失望过。”
我道:“如此,本宫和腹中的胎儿,一应托付给大人了
君心半夜猜恨生(五)
作者:流潋紫2007年4月27日
温实初走后,独槿汐留在我身边照应,她为我掖好被角,欣慰道:“幸而是温大人来照应娘娘,不过万事也皆不可放松。”她劝我:“这
个时候有了孩子也好,至少皇上不至于太绝情。”
我含了一缕凄微的笑,道:“你也觉得皇上太绝情么?”
宫中生不下来的孩子那样多,步步均是险路。既然玄凌情薄,也惟有依靠自己争取了。
我挣扎着披衣起身,命槿汐取了文房四宝来。槿汐道:“娘娘身子虚弱,有什么等好些了再写吧。”
我摇头,提笔写了一纸,交予槿汐封好,道:“我有了身孕,皇上必然肯看我的书信。想办法送到御前。”
槿汐道:“娘娘写了什么?”
我用神太过,愈加觉得吃力,半倚在床边,道:“我求皇上下旨,由皇后亲自照顾我怀孕生产之事。”
槿汐吃惊,“娘娘本就疑心今番之事是皇后的意思,为何还要皇后照顾?”
我苦笑:“不错。可是如今宫中皇后独大,我要留心这孩子,凭一己之力必然不够。皇后这样设计陷害我,必定对我十分厌憎,想来也厌
憎我腹中孩子。眼下量力而行,我是绝对无力与她相抗的。若要她一应照料我生育之事,若有任何差池她自己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为了她自
己,她必定尽心不来害我的孩子,也不让别人来害我的孩子。”
槿汐无奈,却也赞同:“要一切平安,这是唯一的法子。娘娘将来若要复宠,一切指望全在这孩子身上。”
我怆然摇头。玄凌如此,我可还愿意为争宠去做一个旁人的替身?便是杀了我,也是断断不能。我只要这孩子平安长大。
我只说:“你快快去吧。”皇后在人前一向“仁慈亲厚”,玄凌有这样的旨意,她断然不会拒绝。
我低头抚着尚未显形的小腹,暗暗下了决心,孩子,哪怕你的父皇不怜惜你,不怜惜娘亲,娘亲也必定想尽办法保护你平安。
槿汐收好了书信,微笑道:“燕窝冷了,奴婢去兑些热牛奶进去。”
我随口道:“等下去弄吧。我嘴里总觉得淡淡的没有味道,叫流朱吩咐小厨房去做碗虾仁粥来吧。”
槿汐的神色有些古怪,应了一声,匆匆出去了。过了一歇,端粥进来的却是浣碧。她坐在我床前,一口口舀了笑道:“小姐现在有身子的
人,一人吃两人补,要多吃些才好。”
我本无多大的胃口,不过一时想着而已,待真端到了面前,又失了兴致。因见她殷勤期待,尽力咽了几口道:“怎不是流朱进来,刚才你
们进来贺喜也未见她。”
浣碧笑吟吟道:“小姐嫌奴婢服侍得不好么,一心念着流朱。”
我见她虽是笑着,眼角却红了,不由心下疑惑,道:“流朱怎么了?”
她忙道:“没有怎么啊。只是流朱这几晚没睡好,患了风寒正在睡呢。”
我“哦”了一声,本待睡下。或是这些日子来的风波起伏,心里并不安定,掀了被子起身道:“我去瞧瞧她。”
浣碧忙要起身拦我,我越发狐疑。浣碧眼见拦不住,“扑通”跪在地下,咬了唇痛哭道:“小姐不用去了,流朱已经不在了。”
我惶然大惊,道:“你说什么!”
浣碧呜咽不已,道:“小姐以为太医如何能进来呢?外头的守卫根本不理会咱们的求告。是流朱拼死撞在他们的刀上,外头的人怕惹出了
人命才叫了太医来的,也只有温太医肯来,方能照应小姐,可惜流朱却是救不回来了。”
流朱自小在我身边,情分一如亲生的姐妹一般,一时闻得这样的噩耗,心中绞痛,几乎跌在浣碧怀里,浣碧急得大哭,道:“奴婢早说不
让小姐知道,怕伤了胎气,小姐千万别太伤心。”
正哭着,槿汐奔了进来,一见如此便知道不好,忙扶了我坐下,切切道:“娘娘如今伤心更要想明白,惟有保重自身才最重要。流朱姑娘
是为娘娘死的,娘娘可千万不要叫她白死了才好。唯有娘娘周全,才能为流朱姑娘报仇啊。”
我死死咬着牙,用力太过,牙根酸得发痛,如含了一口冰水在口中。浣碧哭求道:“小姐一定要好好的。小姐可知道流朱死得多惨,碰了
一头的血,连尸首也不得好好埋葬。小姐若是伤心坏了,流朱岂非白白为了小姐!”
我怔怔流着泪。我知道浣碧的身世,一向待她亲厚,不免略疏忽了流朱。但经浣碧当日变节一事,我心里是待流朱更信任的。可惜她和浣
碧一同进宫陪伴我,未曾得一日的清福,却先为我落了如此的下场,岂非是我连累了她!
槿汐握住我的手,一根根掰开我紧握的手指,含泪道:“娘娘的手刚敷了药,这样握着可怎么好。”她正色道:“娘娘忘了当日淳嫔小主
的死么?当日娘娘可以忍,今日就不能忍一时之痛吗?若娘娘伤了自己,便是将来想要为流朱姑娘报仇也有心无力了!”
这话说的中肯,我再难过也听得入耳。我缓缓止了泪,生生道:“不错,只有我好好的活着,流朱才不算是枉死了。”
荆棘满怀天未明(一)
作者:流潋紫2007年5月22日
桃花盛开的时候,春天的燕子重又飞来筑巢了。杨柳丝儿一绕,春风也被缠得熏热起来,叫人生了莫名的汗意。
自我有身孕之后,玄凌一次也没来看我,也不许任何人来探望,连亲近如眉庄,亦不可踏入棠梨宫一步。只允许芳若每日来陪我一个时辰
,看望我的起居,或是在上林苑中散心少时。其余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皇后打点。
我晓得他厌极了我,他掩饰得这样好的秘密,竟然被我知晓了。他心爱的人的衣裳被我擅自披上了身。而我,亦是怨怼于他的,这么些年
的情意,终究是错付了。
渐渐,怨怼也没有了必要。想起他从前几番对我轻易的猜疑和冷落,我在他心中,原不过而而啊。
唯一可随意出入的,只有温实初一个,为我带来一点外头的消息。害死流朱的那些侍卫已被玄凌遣去了“暴室”服苦役;玄清虽然在平汝
南王之事中有功,却辞去了所有封赏,依旧做他的闲散王爷;兄嫂父母虽然担心我,却也无可奈何,幸好玄凌也未曾迁怒他们。他说的更多的
是眉庄,今日请他送了一盒我喜欢的酥点悄悄带进来给我,明日是一封折成如意结的纸张,写上温暖的开解之语,后日又是一件做好的孩童肚
兜。我明白她的心意,心下惟觉得欣慰。偶尔敬妃和端妃也私下托温实初带来安慰的话,惟有陵容,仿若消失了一般,再无任何声息,也无一
丝关怀之意。
我苦笑,虽然世态炎凉,但她心中未必也是不怨恨我的。
我再一饮见到瑞贵人的时候,是在上林苑里,那是我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春光胜锦绣一般的繁华。她只穿了素净的衣裳,藕色r云纱对襟衣衫,鹅黄缕白银轻罗长裙,用极浅色的丝线绣了缠枝宝相花。飞云髻云
鬓堆纵,只以银器作点缀,犹若轻烟密雾一般,风骨自见。即便我无心于人事,心里也是暗暗赞了一声。
她仿佛总是这样素净的,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清新如一枝新荷冉冉。彼时她只携了侍女在松风亭里,独对着苍翠松树,念一阅新诗“纤玉
参差象管轻,蜀笺小研碧窗明;袖纱密掩喃郎看,学写鹭鸯字未成。”(l)
很明媚婉丽的一首诗,情致颇深,闺阁儿女气也颇浓。我风闻她在诗书上也是颇搜长的,可听她念诗,却也是头一次。
我心中微微一刺,这样的儿女情长,曾几何时也是我与玄凌的乐事呢,然而唇角只微微一笑,时至今日,这情意玄凌也是付于她了吧。
然而赞扬是真心道:“瑞贵人的诗作很好呵。”
她闻声转头,行了一礼,道:“娘娘安好。”
我脉脉一笑,只道:“诗中很有几分情昧。是瑞贵人自己的写照么?
她笑容清澈,只淡淡道:“不是。”她侧首,“嫔妾不过是揣想娘娘和皇上在一起的样子而写的,文笔简陋,实在是不能通意。”
这样的话在这时候听来,我本该是怒的,却什么也没说,只觉得怔怔一阵惘然。在我惘然之际,她却随手折起了笼在袖中,“是嫔妾冒犯
了。只是娘娘圣宠如斯,却至今日地步,嫔妾也觉得际遇之变,伤感几多。”
我道:“你实在是不必伤感的,你与我并不一样。”
“是么?”她似是自问,又似问我:“其实都是一样的。”
她入宫不过半年,是颇有些恩宠的,有这样清醒和d悉的想法,倒叫我诧异。她又另取了一首诗到我手中,“娘娘诗文上也很好,请为嫔
妾品评。”
我取过一看,也是一首小诗,“一串红牙碎玉敲,碧云无力驻凌霄。也知唱到关情处,缓按余声眼色招。”(l)
我却笑了:“本宫是失势,你写几句也罢了。何必涉及安芬仪,她正得势头的时候,传出去不好。何况宫里人的嘴,本是无心也成了有意
的。”
她微微整了眉心,眉毛很好看的拧在一起,“嫔妾不想讽刺谁,只觉得宫人人都一样,无关位份,更不必相斗相争。”她顿一顿:“人生
烦,脑的事有多少,殡妾眼见她们为难彼此,只觉得可怜。”
我心下清朗,后宫的事岂是她想的这般良善通透。明争暗斗什么时候少过呢?
我无言,芳若的目光催促,示意我不宜再多停留了。我会意,只向瑞贵人道:“本宫只想劝你一句,自己明白即可,不必沾染了旁人。”
她的笑容幽妍清清,道:“多谢。殡妾也无意沽染旁人,只是表慕娘娘,现在可以清净些。”
清净?我冷笑,哪里是真正清净的呢?佛门清净么?佛门之外就是红尘了,没有真正安静的天地呵。
她随手把诗撕了,道:“娘娘知道嫔妾为何喜欢松风亭么?”
我望着她,“贵人可说来一听。”
她容色清醇,道:“松有气节,何必做献媚之花。”说罢,悠悠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叹息了一句,芳若道:“瑞贵人的确是个好女子。”她没有再说下去,我却知道,这样的好女子,是不适合生活在宫
里的,哪怕眼下她得着宠。
天气更热,到了六月间,我已换上了单薄的纱衣,五个月的身孕,身子越发觉得困倦,常常白日里倚靠在贵妃榻上也会昏昏睡过去,到了
夜里反睡不安生,隆起的肚子叫我辗转不宁,脚趾和大腿也时时抽筋酸软不堪。
温实初来看了说:“娘娘应该多用骨头熬汤喝,加少许醋,平日宜用豆腐和蔬果,便会缓解抽筋的症状。若要睡得安稳,睡前喝些牛奶吧
。”
浣碧在一边牢牢记了,温实初写了几味安胎的药,道:“请恕微臣多言,娘娘睡不安稳,恐怕是心中思虑太多,非药力可以疏解的。”
我挽一挽袖子,半笑道:“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再说呢,等下大人要去向皇后复命。请替本宫问候皇后,就说本宫一切安好。”
他道:“皇后娘娘受皇上所托,不敢对娘娘和腹中胎儿掉以轻心,时常召微臣去询问。”
我看他一眼,慢慢道:“你晓得怎样应对就好了。”
絮絮说了一遭,我又问:“眉庄姐姐手上的烧伤估计也应好了,温大人可有把舒痕胶交予姐姐用?姐姐用着可好么?”
温实初脸上神色一黯,随口道:“好多了。”他踌躇了片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细细说了眉庄的伤势愈合得好,至于舒痕胶是否有效
,却只是含糊了过去。末了,他谆谆叮嘱了一句:“安芬仪若是有物事送来与娘娘,但请娘娘让微臣过目后再用。”
他这样殷勤谆嘱的话,谨慎小心的神态,又联想起那一日我拿舒痕胶与眉庄时他不放心的神情,我的心“咯噔”一跳,,愈加不安。我维
持着平静的神气,静声道:“大人要本宫静心养胎不宜多思,可大人说话吞吞吐吐,岂非存心叫本宫担忧不安。”我环视棠梨宫周遭,顿一顿
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难道今时今日人情翻覆如此,本宫还有什么受不起的么。”
他目光闪烁,迟疑着道:“那舒痕胶……”
他的神色大有不忍与嫌恶之态。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为什么我失子的前几日常常胎动不适?为什么我在华
妃宫中闻了几个时辰的“欢宜香”跪了半个时辰就小月了?为什么温实初在我小月之后断出我体内有麝香分量,而陵容的解释却是因为“欢宜
香”的缘故?
麝香?!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只觉得人身上发虚,强自镇定着问温实初:“那舒痕胶里有麝香,是不是?”
他有些张口结舌,道:“娘娘……”
我用力握住自己的手,屏息道:“你说。”
他无奈,道:“微臣……那胶里有分量不轻的麝香,若通过伤口进入肌理,如同每日服食一般,且此胶花香浓郁,意在遮掩麝香的气味,
若非懂得香料之人不能调配出来。”他紧紧握着自己的袍袖,道:“其实也未必是安芬仪所为,微臣也只是揣测,毕竟舒痕胶在娘娘寝宫中,
也有人可以接触到……”
舒痕胶是陵容亲手调制的,每日都是我贴身使用,想来并无人能接近。而若非是她深懂如何调配香料,又怎能把握好分寸不让我发觉呢?
只是不晓得,是她自己要这样做,还是有人指使。她又为何要恨我到这般地步,连当日我腹中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我身上一阵阵发凉,恨意纠结在心头,胸口闷得难受,极度的恶心烦闷,耐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一地狼籍,温实初顾不得脏,忙
扶了我,浣碧帮着擦拭净了。温实初关切道:“娘娘恶心的厉害么?”
我歪在椅上,笑得森冷而凄楚:“人更叫我恶心呢。”我看着他:“我竟然还被她种种伪装打动,可不是世间最愚蠢不堪的人!”
他忙道:“安氏的心计若真如此之深,又有谁能知道,不只娘娘受她蒙骗啊!”
我懒懒起身,窗纱外的阳光那样明亮那样热,白晃晃地照在地上反得人眼晕。我极力忍耐着,向温实初道:“这件事眉姐姐知道么?”
他谨慎摇头:“微臣不敢妄言。”
我颔首,着意道:“这事切不可让她知道,否则以她的脾气怎么能耐得住性子。若此事真为安芬仪所为,决计是心计深沉,眉姐姐必定难
以招架,何况本宫如此潦倒,她更势单力薄了。”
温实初深深点头,我想了想又道:“千万记得转告眉姐姐,无论如何,万万不要见罪于皇后和安芬仪。”我挥一挥手,道:“你回去吧,
本宫也乏了。”
浣碧忙扶了我进内殿卧下,紧张道:“既然安芬仪和小姐从前落胎有关,小姐何不让沈婕妤见机行事以谋后算,怎么还要事事忍让她。”
我卧在床上,汗水濡湿了鬓发,缓缓打了一把扇子,道:“眼下这个情形,我只能让眉庄自保,万一受我牵连可如何是好。我若要她见机
而变,岂非叫她自寻死路。”
浣碧脸红了红,道:“奴婢只是担心小姐。”
我道:“你出去吧,让我静静歇一歇。”浣碧应声出去,我独自躺着,心中煎熬如沸。我与陵容的情意自然及不上与眉庄自小一同长大的
情分,可是也是向来亲厚,尽管这亲厚里也有着疏远,但我也并未有丝毫对不住她啊!
人心之可怖,竟至于此么?!我徐徐扑着扇子,手竟是微微颤抖不已。陵容、陵容,脑中轰然乱着,寒鸦的情思,金缕衣的得幸,我失宠
后她在皇后指引下高歌而出的重新获宠,她获宠后在意玄凌更宠幸谁的言语,皇后劝我用舒痕胶治愈面上伤痕的殷殷之情。那些曾经的蛛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