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哼歌,倒让躲在一旁观察的小何一愣。他心里想,难道我真是看错了?可是,主公的样子大不寻常。就算李言没事,主公也不正常。不行,我还是要尽量隔开他们。主公是个至情至性之人。他万一着迷,可别坏了大事。
林嫣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一边哼着歌,一边想,这个小何对我很不放心呢,还躲在一旁偷偷看着我啊。我要不要离开他们,让他安心一点?她从来便不是任性之人,心里总是习惯性地替他人着想。虽然待在李长鹏身边很舒服,但是,如果真的对他有不好的影响的话,这种舒服她是可以放弃的。反正,只要想他,她便可随时去看他。
想到这里,她直起腰来,对躲在一旁的小何说:“你不用担心,待会儿进了城,我便会离开。你们的主子,他不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说到这里,她不禁笑出声来,然后冲着愣在那里的小何做了个鬼脸,跑了开来。
笑了一阵,不知为什么,笑容突然又凝结在她的脸上。她忽然难以自抑地想起以前的事,想起那个没法消退的音容,心里觉得一阵痛苦。那痛苦如此剧烈,她紧紧地捂住胸口,蹲了下来,似乎这样才轻松一些。她苦笑道:“师祖啊师祖,你说要勘破人世间的情和苦,才能得到超脱,才得修真。可是你知道吗?有些苦楚实在是太难忍受啊。”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站起了身子,使劲展开一个勉强的笑容:忘了他,忘了过去吧。现在你是个真正自由的人。就像《逍遥游》里面说的一样,上天下海,无处不是你的家。又何必为以往的事,无谓地烦恼呢。
一转头,正好对上李长鹏担忧的眼神。林嫣一愣,李长鹏已大步走到她面前,把她往怀里一搂,温柔地说:“小弟,不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大哥看了心疼。大哥知道,有些事,你不愿意说出来。可是,大哥要告诉你,以前不管发生过什么事,都过去了。你还年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一定要快乐。”
林嫣重重地点头,说:“我知道的,大哥,我已经好久没有像这几天这么开心了。”
李长鹏看着她的眼睛,喜笑颜开,像个小孩子一样追问道:“真的?那太好了。你以后就跟在大哥身边,大哥会让你这—辈子都开心的。”
林嫣被他逗小孩一样的口气逗得一乐,笑出声来。一转眼,看到y魂不散的小何,正面色铁青地看着自己两人。她玩心一起,不但没有松开李长鹏,反而向他怀里偎去,还冲着面色更加难看的小何眨了眨眼,做了个鬼脸。
突然,她听到头上传来一阵低笑声,抬头一看,原来李长鹏正盯着自己在看,自己的动作、小何的表情,他全部看在了眼里。
他笑着松开林嫣,转头来到小何身边,说:“你想太多了。”
他想,这个小何确实是想太多了,我的小弟可是个女儿家呢。你的主子总算没有得断袖之症。他闻到了林嫣身上的幽香,软玉温香在怀,以他的精明,哪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第三十六章天降仙子
李长鹏一边往兄弟们那边走去,一边笑得合不拢嘴。确定了林嫣的性别,得知自己并不是断袖,他只觉得老天果然开眼,只要自己想要的,无一不能称心如意。
林嫣却不知道,她心目中的大哥,对她已经起了势在必得的心思。她还在那里想着小何的表情,得意地笑着。
又到了晚上,眼看明天就可以进人东楚国内了。一行人坐在火堆前,细细地计划着,林嫣心不在焉地听着,伸手在地上不停地写画着。她画的都是些她梦里经常见到的面孔,师父、师姐她们。
这时,一个人蹲在她旁边,大声说:“李言小公子,你在这里画这么多馒头做什么?这些馒头还画得怪里怪气的,上面还长了大枣。”
林嫣大怒,猛地抬起头,高声说:“这些明明是人像,哪里是什么馒头了?你不懂就不要乱讲。”她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说过话,刚说了一句,气便消了。而老张被她一喝,马上把头一缩,还委屈地辩解道:“明明就是。”
林嫣本来还自恃自己诗词书画样样精通呢,被人这样一说,她甚是委屈,把脸一扭,正好对上李长鹏等人的眼睛。见众人都在苦苦忍着笑,林嫣心里火气又起了一点。
这时,只听得小何说:“其实,这也怪不得老张,他视力本来就不好。这明明是一个个大月饼嘛,怎么说是馒头呢?只是,这些月饼上面的包包,有点像是馒头。”他说的馒头,分明是林嫣所画女子的发髻。
林嫣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众人看到她的样子甚是可笑,再看着地上那一串八不像的画,再也忍不住,都哈哈大笑起来,连李长鹏也笑倒在地。
林嫣气得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她一个人躲在一处背着月光的地方,一动不动。不知为什么,她的气又消得一干二净了。
这时,李长鹏走了过来,身影长长地拖在地上。他走到林嫣的身边坐下,看着她的脸,笑道:“怎么?不气了?”
林嫣说:“不气了。”
李长鹏笑道:“你呀,还真是长不大。”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轻轻地说:“看到你们这么开心,真好。我从十五岁就南征北战,没有过几天安逸日子。小时候父母家教甚严,也没有人跟我玩闹过。后来长大了,到外面看到民生疾苦,那么多人艰难地活着,甚至连活也活不下去。那时我就想,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的人都可以开心地笑,吃得饱,穿得暖,小日子过得开心。那时,我一定再无烦恼。”
他低下头,对上林嫣的双眼,又笑道:“直到今天;看到你们开心的样子,我才算知道什么是心满意足。”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说道:“言弟,给我十年时间,我要让这片大地,变成没有痛苦的乐土!人人各安其位,家家各得其乐。”
林嫣温柔地说:“我知道,我听人说过,北唐现在就是很多人向往的乐土,大哥想做的事,一定会成功。”
李长鹏看着她一笑,似乎想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动了一动却又放了下去。
林嫣没有发现他这个小动作,还在说:“大哥,我能力太小,如果能帮到你,我也会很愿意的。”
李长鹏一笑,没有回答,只有目光中闪烁着让她觉得温暖的温柔。
第二天,一行人走了一个时辰,果然看到了前面的官道。众人欢呼一声,向官道上跑去。官道上人不多,偶然有些尸骨。而且越向东楚方向,越显得草木也凋零起来。一大片荒芜的田地,不见人烟。房屋七零八落地倒着,里面出来的人,也是面黄肌瘦,目光无神。
这些人皮包骨头,只知道伸出一只只手,以低不可闻的声音说着:“吃,吃!”林嫣心下不忍,取出一些干粮放在地上。
她不忍的样子,李长鹏看在眼里不禁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坚定地说:“会好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他的话与其是说给林嫣听,还不如是说给自己听,在告诉自己,一定要记住这一切。
其他的人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不忍之色。小何轻轻地说了一句:“苍天何在?众生何辜?”
下面看到的,就更加不堪入目了,官道旁,一个个身上c着草标的孩子,男的女的都有,倒在地上,气息奄奄。还有不少人,在做着易子而食的交易。
看到这一点,几人连说话的心思也没有了。林嫣也不再隐藏,不时地从手镯里,掏出米粮果蔬来。
可是,这些只是杯水车薪。她看到这些人,见到粮食后连抢的力气也没有,心里更是一阵悲凉。她全副心思放在难民身上,便没有精神理会众人惊异的目光。
李长鹏时不时地转眼看向她手上的手镯,对于这种传说中才有的东西,他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问起。
其他人也是一脸的惊异,看向林媽的目光中,更添加于一种惊疑不定。
又走了半里路,难民少了一些,林嫣正低着头想心事,忽然,耳边传来李长鹏的声音:“小弟,刚才那么多东西,你是从手镯里面拿出来的吗?”
林嫣转头看去,见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回答,不由抿了抿嘴,说:“是的。”
众人的脸上现出激动的神情,却都看向李长鹏。李长鹏说:“小弟,你是修神仙的人吗?还是,你已经是神仙了?”
听到一向正经的李长鹏居然用一种说不出味道的语气问她这个,林嫣不禁想笑。她说:“大哥,我是普通人,不是神仙。”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修真之事,万不可说。不然的话,每个想长生不老的人只怕都会纠缠于她,烦也会烦死。
林嫣看向李长鹏,见他一脸的疑问,这疑问中,似乎还带着一点失望。她叹了口气,才含糊地说:“大哥,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我的师门,在很遥远的地方,几年前我就出来了,也许回不去了。”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一种怅惘。
李长鹏想了一会儿,问道:“你的师门在哪里,叫什么名字?”
林嫣说:“叫若虚观,在海外。”
李长鹏看向小何,小何摇了摇头。
林嫣补充道:“我们师门的人很少出来,所以你们没有听过。这个手镯,是我师门无意中得到的一样天外之宝,因为师父疼我,就给了我。后来,我听说我的先祖都在中原,便乘上从西方回航的船来到这里。”
见到众人更加迷糊了,林嫣说:“我也说不清楚。”便侧过头,—副摆明了不欲多说的样子。
众人一阵沉默。
林嫣见众人不信,实是不知如何说起。她的来历实在惊世骇俗,李长鹏等人虽然亲切,却也不好告知。还有,直到现在,她自己也是糊里糊涂的,对于自己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一直想不明白,更说不清楚。她早就打定主意,真话是万不可说的。而她来自西方的事,以后也许会从李城冰等人那里传出来,但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吧。
她回头对李长鹏说:“大哥,你知道为什么我—见你,就一定要出手相救吗?因为,你很像我的五师兄。对我来说,看到你就像看到亲人。”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有点奇怪自己怎么会说起这个。
李长鹏听了她的话,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不一会儿,也面色转青,却用极温柔的声音问道:“那么说,直到现在,在你心里还是把我当成五师兄了?”
林嫣想了一会儿,说:“也是,也不是,你和他有些地方像,有些地方却大有区别,我也说不清。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在我心里,你和他一样,是我的亲哥哥!”
她没有回头,不知道自己的这些话,让李长鹏本来难看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嘴唇甚至都在颤抖着。
现在,不光是小何,连其他人也有些怀疑了:看主公的样子,他对这个李言,难不成真是情根深种?
李长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转为正常。他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虽然得到了一个令自己极为难受的答案,却不能动摇他的意志分毫。只是他明白,以后,得采取另外一种方式了。
一旁的李路见众人表情都不对,连忙问道:“那你现在知道怎么回师门了吗?还有你的祖先,原来是在什么地方?你到西方去干什么?是怎么去的?西方好玩吗,那里什么样子?”他一开口就是一大串。
林嫣回头一笑,说:“呢,我想想,如果我要答的话,得回答你哪一句话的好。”
李路这时才反应过来,摸摸头,也是一阵傻笑,众人虽然都同样想知道所有这些问题,但见一旁的李长鹏没有开口,也就闭上了嘴。
林婿这时感觉到这样纠缠下去不是个办法。正当她这么想着的时候,李长鹏开口了,口气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不迫。他严肃地说:“言弟,你那手镯,以后就是万分紧急也不要现出来。不然的话,会给你带来无数麻烦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极为严肃地看了众人一眼。众人跟随他日久,当然知道他的意思,马上齐声说:“请主子放心,我们一个字儿也不会说出去。”
林嫣感激地看着李长鹏,点了点头,说:“大哥,谢谢你!我明白的。”
他既然开了这个口,众人便不再纠缠林嫣了,只是心里总觉得这个疑团没有解开。
李长鹏的心思却不在她的来历上,他一直沉浸在林嫣刚才所说的,她当自己是亲哥哥的话上。这话对他来说,不异于是晴天霹雳。他一直以为稳c胜券的事,如今都要重新布置,从缓来过才行。但他是何等人,他的人生里,就没有过放弃!
正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叫声:“喂,李大哥,李言!”
林嫣一听叫声,马上转过头去,喊她的是那个小孙姑娘。
小孙姑娘的模样狼狈之极,头发凌乱,衣服破烂,还隐隐可见血迹。这哪还是十几天前那个养尊处优的小姑娘?
林嫣紧走两步,扶住小孙姑娘就要下滑的身子,只听她艰难地说:“李大哥,快,快去救他们!”
林嫣紧声问道:“他们在哪里?”
小孙姑娘喘着气,把手一指,艰难地说:“在,在那里。我轻功好,逃了出来。再不去,就迟了。”
林嫣回头看向李长鹏,见他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她心里清楚,他们的行动是军事方面的,已经计划完好,本来已经耽误太久,再耽误下去就怕误了大事了。在这种情况下,别说只是几条人命,就算是上百条人命,也没有他们的事重要。
林嫣对李长鹏说:“大哥,我去救他们,你们先走吧。”说罢,她把小孙姑娘往背上一负,纵身一跃,就到了十几米外。
从来不知道她身怀武功的众人,都是一愣,呆在当地。老张吞了吞口水,好半天才说:“妈呀!原来小小的李言,竟是个轻功高手。”众人一听,马上从林嫣带来的惊骇中醒过来,有些人轻功天赋过人,有这样的惊人造诣,那也正常。
几个闪身,林嫣就从众人的视野中消失了。众人继续前进,过了好―会儿,小何才说:“她也是内家高手。”
这里所有人中,以小何的见识最广,他如此一说,众人不由惊“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是不敢置信。而李长鹏,却与众人所想不同,他终于把心放下来:只要她是内家高手,那对付几个毛贼,也就不怕了。
林嫣背负着小孙姑娘纵跃着,她苦苦克制自己,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张扬。她的手,还不时地从手镯里,拿出一点水、一点熟食,喂到背上的小孙姑娘的嘴里。
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遇此变故,本是心慌意乱已极。现在趴在林嫣的背上,只觉得她速度极快,眼前的树木,飞快地在眼前一晃而过。而她惊慌之极的心,也在这电闪一般的速度里,得到了安慰和信心。她自己本来也是百年罕见的练轻功的人才,现在见到林嫣,才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嫣的轻功,就算是自己的师祖,怕也远远不如。
她心一放下,便大口大口地吃着东西,一边给林嫣指着方向。林嫣虽然控制自己不要表现太过,但她的速度何等迅速?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目的地。
小孙姑娘朝一处一指,林嫣几个跳跃,已经到了边沿。只见下面几个少男少女满身是血,四周围着千余名官兵。她视力过人,一眼就看到那个曾被她丢晕过去的小头目。原来是他们!
只是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天,这些少年怎么还是跟他们撞上了?她不知道,不只是她,连少年们也是稀里糊涂。他们那天起来后,不见了林嫣,看到她留下来的话,知道她一人离开了,没有法子,只好继续前进。
不过少年们本来出来就是玩的,因此速度极慢。后来,他们还是遇到了追击李长鹏等人的百人小队。动手后,他们杀了几个人,哪里知道其中有一人是一个将军的儿子。于是,那些人又引来了大队人马,围住众人,誓要斩草除根,为小将军报仇。
而这些少年中,只有小孙姑娘轻功出众。众人眼见敌人势众,便要她逃命。小姑娘颇讲义气,居然不肯。于是,杨路便骗她,要她出去找人帮忙,当时他们想,这里人生地不熟,哪里有人相救?却不料小孙姑娘还真的遇上了林嫣,然后把她叫了来。
林嫣看了一眼下面的情况,忙把小孙姑娘放了下来,说:“你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救人。”
说罢,她不待小孙姑娘说话,就一跃而下!
小孙姑娘大惊,咬了一半的干粮掉在地上,嘴张得老开,却发不出声音。
要知道,这里有百米高,林嫣这一跳,不是死就是残废!正当小姑娘极为痛苦,几欲大哭的时候,却见林嫣轻轻巧巧地在空中一个转折,居然落到了半山的石头上,还冲她挥了挥手,才又是向下一跳。
小孙姑娘这才明白,眼前的这个俊小子,居然是传说中才有的绝顶高手。她却不知道,林嫣刚一跳,眼睛就看到了她绝望的表情,马上醒悟过来,于是先落在半路的一块石头上,跟她招手示意,安了她的心后,再跳下去。
这一跳,她就直跳到山谷中,落在打斗着的众人之中。
处于激斗中的众人,忽然见到一人从空而落,都吓了一大跳,不由都停了下来,想看个究竟。林嫣长相本来俊美,再加上百米高空落下,片尘不起,风度翩翩如仙人凌凡。那些士兵和少年看得目瞪口呆,第一个念头便是:我看到了神仙。
然后,众少年才认出她来,发出一阵欢呼,而众士兵也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神仙,是对方的人。还不待众人继续呼喊,林嫣身子一闪,如烟雾一样从众人眼前消失。正当士兵和少年们都在寻找着她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你们的长官在我的手里,现在,马上给我退兵!”
这时,他们才发现,那个从天而降的美少年,居然拿着一把随手从兵士手里抢来的剑,架在了将军的颈子上!而本来紧紧跟在将军左右
的,直到少年叫出声来声来,才发现此事。
众人皆是一愣,所有人都呆在当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林嫣,一脸的不敢置信!
林嫣冷冷地说:“怎么,将军大人,还要我重复第二遍吗?
那将军咬了咬牙,既感莫名其妙又感懊恼,他恨恨地说:“退下,全部给我退下!”
听了他的话,那些士兵果然退了下去。
林嫣说:“叫他们退出五里路远,我就会放了你。”
将军叫道:“全部后撤五里路,原地等我。”
士兵们着了两人一眼,然后整整齐?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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