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明月作品集作者:肉书屋
沧海明月作品集第16部分阅读
团,少主忽然低低问了一句,嘴角有莫名的笑意,抬头看着窗口里的幽草。幽草忽然发现,他鬓上居然有淡淡的霜华!她蓦然又有想哭的冲动,但只是点点头。
“外面一整天都好吵……阁里有什么事情?”他问。
迟疑了许久,青衣侍女终于低头,轻轻回答:“今天……是二公子,和阮姑娘的大喜的日子。外头来了好多宾客。”
里面的人许久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幽草忍不住说了一句:“少主不用难过,阿绣她——”
“那只是个玩笑。”他忽然站起,肩头的铁镣蓦然滑落,扯的他皱了皱眉头,然而,他的神色却是冷漠而无谓的,淡淡道,“只不过,当时看不得少卿和她那样的笑容而已……看来,我是有病的……我看不得别人那样的笑。”
“我知道阿绣是你的手帕交,我也只是吓吓少卿而已。”
他回头,静静看着外面那张苍白的脸,忽然笑了笑,说:“你瘦了很多,幽草。”
――――――――――――――――――
“草儿?真是好久没见你了呢!”
锦绣灿烂的兰剑室里,正在打点着嫁前奁笼的红衣少女惊喜的直起了身子,跑上去抓住了自幼相熟的姊妹的手,灿烂的笑靥如花朵一样的盛开。
自从十一岁那年幽草自告奋勇的代替她去服侍大公子以来,她一直都把这个青衣的同伴视为救命恩人,情同姊妹。
幽草眼色飘忽的看她,忽然笑了笑:“阿绣,如今你是快要当二少奶奶的人了……以后,不要和我们这些下人如此随便,会在夫家失了自己的身份。”
“怕什么,我们本来就是好姐妹,可别因为那些闲话而生分了!”阿绣的笑容更幸福,灿烂的如同阳光:“放心,少卿他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而嫌弃我……真是我的好命了……”
她看着好友日益苍白的脸色,又变得忧心忡忡:“听说,你还是跟着大公子少渊?怎么行啊——那个疯子,有什么值得你这样?”
想起那一日在郊外他对于自己的侮辱,阿绣温柔的脸色就变得铁青,恨恨:“幸亏是他疯了!否则,岂不是要逼着我做那个家伙的丫头?”
“他没有疯。”忽然,青衣的女子慎重地说,重复了一遍,“少主没有疯。”
诧异的看着幽草,阿绣忽然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开什么玩笑?——那一天,是谁亲口说少主疯了来着?唉唉,我说你啊……真的是跟着那个人太久了,小心也会疯掉哦。”
虽然是说笑,看着憔悴不堪的好友,阿绣容光焕发的脸上也有怜惜之意,叹道:“草儿,不要再犯傻了,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不如,我出阁以后,求老爷恩准把你带过兰剑室,都是好姊妹,以后也可以相互照顾着。”
“阿绣,你说笑了。那样的福气,幽草享不起。”
幽草涩涩的一笑,看着她那样幸福的神色,眼睛里居然有潮湿的感觉——仿佛是有什么阴暗的东西再侵蚀着她的心,让她内心,居然有一种狠狠抬手,把那些幸福打的粉碎的感觉!
终于明白少主当时的心情……疯了。恐怕,她现在这样的心情,也是快疯了。
许久,她的眼光落在兰剑室壁上挂着的一把银色长剑上,略微怔了一下:“冰雪切?”
“嗯,是啊……是大公子以前的佩剑。”也看着那把剑,阿绣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嫌恶又有些无奈,“现在老爷给了少卿了——其实,有什么好?沾了那个疯子的手,让人看着都心惊肉跳。你也真胆大,敢跟着这样一个疯子!”
毕竟是将要做少奶奶的人了,虽然没有想到什么,但是已经有意无意的忽略起身边好友的感受了——
“哦,要回去给少主送饭了。我先走了。”
心里又是一痛,怕眼睛里的阴暗会流露出来,她连忙回身告退。
“哎,草儿,你找我有什么事,还没说呢!”
身后,阿绣的声音传来,她却头也不回:“没什么,只是来恭喜你出阁而已。阿绣。”
不用说了……本来,是想求这个幼年的好友帮忙,看看能不能劝说老爷开恩,派一个大夫来,替少主看看越来越严重的病——入冬以来他的神色越发黯淡了,日夜咳个不停,肩上的伤口腐烂的气味让人毛骨悚然。
如果不请医生来,他会死的……他会死在那里的!
然而,看着阿绣幸福的神色,听着她语气中对于疯子的鄙薄,她终于什么都没说。
没有人可以帮她了。
所有的人,都疯了……都疯了!
―――――――――――――――――――――
孤注一掷地,她直奔阁主的书房——如果老爷还不肯给少主叫医生,那么她就死在当地算了!反正,少主如果死了,她也不想再活着。
然而,刚到窗户底下,却听到里面激烈辩论的声音。
“方老夫人,你也未必太过于逼人吧?怎么说少渊都是我儿子,在下已经将他监禁,他此生再也难脱牢笼,难道要我杀了他你才肯罢休不成?”
“谢阁主,令郎已经疯了!现时虽然暂时给你关了起来,难保有一天不会出来为害武林。连我儿天岚都不是他对手,到时,谁能够制住他?而且……天岚就这么被一个疯子莫名其妙的杀了不成?!无论如何,我们方家不会罢休的!”
“方老夫人,今天请你来是因为卿儿的大好日子,不想你竟是来寻仇的?那么多武林元老都被我邀来了,等会就请他们来评这个理——!”
“哈哈……谢阁主,你的心思,我那还有不知道的。今日,不仅仅是要替儿子成亲罢?请了那么多元老来,也是想趁机试探一下大家的反应,笼络人心,以便让你可以顺利连任下一任的鼎剑阁主吧?”
“……”老爷忽然沉默下去。
“明人不说暗话,虽然令郎是疯了,武林道义奈疯子不得,谢阁主,但若是你不让他给天岚抵命,方家第一个反对阁下就任!洛阳方家虽然不才,但是这点影响还是有的。”
“儿子虽然是儿子,但是疯了的话,也不必留了罢?——鼎剑阁主之位和疯癫的儿子,孰轻孰重,谢阁主自己心里明白。”衣衫簌簌,是拂袖而起的声音。
“老夫人莫走……容我想想!”终于,沉吟一番后,里面那个平日慈祥的声音,几乎是恶狠狠的道,“既然这样……今晚,会给老夫人一个交代。”
问鼎阁里的对话,终于结束了。
然而,站在窗外的她却全身僵硬,半晌不能动弹……从兰剑室出来,横了一条心,她决定孤注一掷的去哀求老阁主,然而,却在问鼎阁窗外听见了这样的对话。
惊惶的后退,然而一回头就看见老爷已经站在了面前,看着苍白的脸,那样温和的笑着,微微点着头,叹息:“你又来哀求我派大夫给渊儿看病么?也真是难得,他稀里糊涂的一生里,居然碰上了你这样一个侍女……他也该瞑目了。”
然后,她的咽喉忽然被扣住,意识在瞬间模糊。
“算了……现下杀了你,下午不见你去雪狱,少渊难免会起疑心——虽然不见得能怎样反抗,倒不方便晚上去下手了。”忽然,濒死的她又听见老阁主喃喃自语,然后下颔被重重的捏开,苦涩的药汁灌了进来,流入咽喉。
“这是紫心蛊,你应该知道它的厉害。”用力睁开眼睛,却正看见老阁主微笑的威胁,看着她,说,“你一向是个聪明的丫头,知道该怎么做。你只要乖乖的过了今天晚上,等我处置了少渊,明日就给你解药。”
“不然,蛊毒发作,可足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看着老爷扬长而去,那得意的目光,仿佛一切都是在他的掌握之中,无一能逃脱。
心口已经有隐隐的痛,她知道,那是毒虫已经在血液里繁殖了。
挣扎着扶着廊道的阑干站起,她抚摩着咽喉方才被卡住的地方,用力喘息。
种种绝望而无助铺天盖地而来,终于把她击倒。
她抚摩着咽喉,终于无声的痛哭起来……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哎呀……草儿,你怎么了?摔到了吗?”
绝望中,耳边忽然听见了殷切的话语——那样明快无忧的语气,内底里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幸福——是阿绣,那个幸福的阿绣。
将要成为二少奶奶的阿绣。将来要成为鼎剑阁女主人的阿绣。
她刚从兰剑室出来,看见好友正从地上站起,不由得关切的跑了过来,扶着她,进自己的房间休息。装饰的华丽非凡的房间,贴着喜字,描龙纹凤。
今夜要出嫁的新娘。幸福的女子。
“我去给你找点跌打药……”支开了喜娘,阿绣自顾自的和好友无拘无束的说笑,转过了头去——今夜,二公子要成亲了,而少主却要死吗?!
不知为何,眼睛游移着,最后竟然落在壁上那把熟悉的冰雪切上——
“草儿我找到了,这个药行不——”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高高兴兴的拿着翻出来的药瓶回头,耳边却听见“铮”的一声清音,那把截冰断雪的利剑已经架在了她颈上!
“你做什么?草儿,你疯了吗?!”被好友眼睛里奇异的光芒吓住,新娘颤声问。
“不要乱动,不要乱动!不然我杀了你!阿绣。”
幽草的脸,苍白如死,眼睛里有类似于疯狂的光芒,声音颤抖着,手也微微发抖,利刃在阿绣雪白的脖子上蹭出一道血痕来。
喜娘们闻声进来,看见这一幕,无不惊声尖叫。
拉着阿绣,幽草退到了墙角,仿佛一个冷静之极疯子:“去和老爷说,要他立刻带我去放少主出来!——不然我杀了二少奶奶!快去!”
――――――――――――――――――――――――――――――
act10烟花
平静的鼎剑阁里陡然沸腾了起来,大批的家臣和下属,仿佛从不知哪里的地下冒出一般,匆匆而来,布满了充满喜庆气氛的阁内。连诸位从中原各地赶来名门侠客都惊动了。
“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你知道那个叫幽草的丫鬟吧?对对,就是服侍疯了的大公子的——据说,她今天忽然也发疯了,劫持了二少奶奶!”
“老天……阿绣,本来还是她的手帕交啊!”
“所以说,她是疯了。”
“是啊……我看八成是她本来跟着大少爷,就是窥探鼎剑阁女主人的位置——现在大少爷疯了她如意算盘落了空,才丧心病狂的嫉妒起要出阁的阿绣!”
“就是就是!昔日的朋友忽然成了少奶奶,她自己还是个丫头,那还不气死她了。”
“唉唉……说起来,以前那个丫头,还是个安静乖巧的人呢。”
“看来,是跟了大公子那么久,她也疯了。”
几个阁里的侍女,慌乱的聚在一起,在变乱来临的时候,仍然不忘在一起嚼舌根。
“快,阁主吩咐,将邀月楼包围起来!不要让那两个人逃出去了!”
忽然,又有一群鼎剑阁下属的江湖人士冲了过来,侍女们连忙退避,看着那些杀气腾腾的武林人马冲了过去,犹自心惊——
“哎呀,老阁主还是放了大公子出来了?”
“那当然了……毕竟二少奶奶在人家手里啊!今天又是成亲的日子,在天下英雄面前,老爷如果不顾儿媳妇死活,那也说不过去。先把人换回来再说别的啊。”
“而且,就算放他出来了,阁里那么多人,又来了这么多武林高手,难道还拦不住一个疯了的大公子?大公子也罢了,幽草那个丫头不会武功,那可是万万逃不掉的了!”
“邀月楼……邀月楼。他还真是会挑地方阿——那里的底楼,供奉着谢家祖宗的牌位吧?这一来,老爷又要投鼠忌器了。”
“所以说,疯子也有疯子的聪明呢。”
―
“唰!”
凛冽的剑气逼得所有人都不禁倒退了半步!
雪亮的剑光一闪,地上的青石被一剑划为两半——
“敢越此线一步者死!”
面对着熊熊的火把和大群的武林人,白衣披发的年轻公子,恍如妖鬼一般的提剑而立,目光烈烈如火,然而表情冷漠如冰,看的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冷。
脚步,是不知不觉停住的,在那条线凄厉的弧线面前。
面对着传说中的剑妖公子,即使是武林成名人物,每个人都迟疑了——生怕这一步跨过,便是生死殊途!
而白衣的谢家大公子少渊,就这样冷冷看了众人,看了父亲一眼,对身边青衣的侍女道:“幽草,我们进去。”
“阁主,怎么办?”琴剑两位护法,有些为难的看着主人。
看了看周围的人,谢青云的脸上有痛心疾首的表情,摇头叹息:“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渊儿一发疯,会变成这样。本来今天是卿儿的大好日子,结果……”
他重重叹息,最后抱歉似的对众人道:“大家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是谢家的事,老夫自然会处理好……唉唉。只是,渊儿武功太高,如果生擒,恐怕几乎反而要被他所杀——情况危急,少不得,老夫是要大义灭亲了。”
“谢阁主说得对,壮士断腕,只是痛在一时。如果将来令公子又逃到江湖上,不知道会滥杀多少无辜!我家天岚也不是泛泛之辈,依然不是这个疯子的对手,其他可想!”
大声赞同的,是洛阳方家的老夫人。
两位武林首领人物已经点头,周围应和的人便多了起来,一时间,大部分人已经达成了一个共识:即哪怕杀掉谢家少主,也不让这个疯子逃脱!
“各位,这个邀月楼里没有食物储存,他有伤在身,也坚持不了多久——我们不如避其锋芒,将其困在里面几日,待他病弱之际再一举攻入,如何?”
虽然里面是自己的儿子,作为“父亲”的计算,却一样冷酷无情。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在人群后面,忽然有佛号低低传来。
“少林空性大师?”陡然间,一直镇定的鼎剑阁主人,脸色也变了。
-
邀月楼的第四层。
也许怕外面的人知道里面的动静,他没有点灯。
黑暗里,幽草侍立在一边,听到沉香木浴桶中时断时续的水声。
少主是个有洁癖的人……在这样大敌环顾的险恶中,首先想到的,还是沐浴更衣。
今天是元宵节,满月如镜,光华灿烂。
天上的光辉映着地上的灯光。
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在两条街以外的集市上,人山人海,正兴高采烈地观赏着花灯,燃放着焰火。
“幽草。”
在她出神地看着窗外的时候,忽然听见“哗啦”的水声,似乎是少主已经沐浴完毕,从水中站起,唤她。她连忙抖开寝衣,从背后给他披上。
他的肌肤潮湿而冰冷,肩背处,因为被铁链穿过的缘故,溃烂的不成样子,触目惊心。她咬了咬牙,撕下衣襟,为他包扎肩上的伤。
“真是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么疯的事情。”她的手轻柔地接触着他背后那个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伤疤,站在黑暗里,剑妖公子忽然低低笑了,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暖意和笑意。
忽然,又有些落寞和自厌,“其实,你大可不必管我的。没人当你是疯子。”
“少主,不要这样说——是我害了你。”替他从肩头披上衣服,她轻声回答。
黑暗中,那个人猛然回身,用力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冰冷而潮湿,然而,仿佛却是一个让人坠落其中就不愿意醒来的噩梦。
“不要叫我少主——叫我少渊!”耳边,听见他说。
她全身都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梦还是真,许久,才轻轻应了一声:“少…少渊?”
“幽草。”那个声音微笑着,抱紧了她,低下头,埋首于她发间,闻着隐约的白梅香气,许久许久,轻轻道:“如今,在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你也只有我了——别的人都疯了……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她忽然微微笑了,带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欣悦,伸出手,抱住了这个黑暗中的影子和声音——是的,是的,在这个虚无而肮脏的世间,出了彼此、他们没有别的拯救。既然如此,那么,就在黑夜里拥抱彼此吧。
黑夜里,邀月楼的角落里,那个恍惚浮现的白衣女孩又对着她笑,她却第一次对着那个小女孩笑了:姐姐,原谅我爱上了这个人……
“如果没了你……我就什么也不是了……”他的声音在耳畔,似是叹息,却又似欢喜。当他的手指透过衣衫,轻轻然而确定地攫住她的身体时,她微微颤抖起来。她张开双手拥抱了他,想要微笑,然而,心口忽然有撕裂般的剧痛!在没有反应过来以前,她已经叫出了声,捂住心口在他怀里弯下了腰。
恍然记起了什么,幽草的脸色忽然雪白。
“你怎么了?”抱住她,感觉出了异常,他急切的问。
她无语。
“哈哈……渊儿,有听过‘紫心蛊’吗?”楼下,那个慈爱的长者声音缓缓传来,一字一字,清晰入耳,“你如过不想身边这个丫头死的话,就给我放下剑,乖乖回到雪狱里去!”
“不然,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她死的有多惨!”
幽草觉得抱着她的那双手忽然僵硬,她连忙抬头,努力微笑:“不要相信那个老狐狸的话!……哪里有什么紫心蛊,完全是捏造来骗你的。不要上他的当——少渊,你也知道那老家伙,有多狡猾。”
“是吗?”有些迟疑的,他皱了皱眉,看向她。
她努力对他微笑。看着他苍白清俊的脸,微微皱着的眉头,忽然忍不住抬手,轻轻展开他眉间的皱痕,叹气:“不要总是皱眉头啊,要多笑笑才是……你看,皱痕都那么深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那样的话,所以,那一刹间,他居然楞在了那里。
“来,我们出去看烟花吧!”看着他发怔,幽草忽然笑了起来,拉住他的手,走了出去。
她的手冰冷,冷的和他一样。
不远处的集市,游人如织,喧闹声盈耳,红男绿女,双双对对。
那些摆在街市当中的烟花一个个爆开。看完花灯的人群团团围住,一个个抬头仰望着辉煌灿烂的夜空,每一朵烟花展开,都爆发出一阵快乐的欢呼。
“你看你看!”仿佛受了感染,青衣女孩突然欢跃的叫了起来,扬起头,故意不去看楼下包围的铁桶也似的武林人士,拉起他的手看向天上。
邀月楼离烟火很近,仰头看时,这些美丽的花朵从天空的某一点散开,朝他们笼罩下来,就像是一场缤纷夺目的流星雨。
焰火在他们身边散开、湮灭,风吹来,带来隐约的欢笑和飘忽的一片片灰烬。
雪是死去的雨——而这灰烬……则是烟花的尸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