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后的丁汝林,邪法甚高,新近约了好些妖党,意欲对申若兰行强。李厚由旁处得信,约人赶往解围,并用邪法异宝,冷不防将丁汝林杀死,本身也为此受伤,断去一手。由此起,到处追寻,见面便跪哭求告,一味软磨。如此痴缠,说是爱,倒不如称作欲,那是以主客为分野。强制别人接收他的剩馀物资,更强求或诱拐别人为爱付出珍藏,实是与劫掠无异!
李厚屡想共同出入,为申若兰坚决拒绝,便自怨自艾的说对他厌恶太深,转世定必被遗弃,哭诉误入歧途,虽归正有心,但向道无门,只想永作一守d奴仆,以待劫运来临。有此三数百年眼皮上的供养,也足够消受。到时形消神灭,也是值得。再不,死在若兰手内,也是心甘。
男怕贱;女怕缠。若兰也颇感动,但因向道心切,又摆脱无门,而身在玄门正宗,其势又不能无故杀戮,于心也是不忍。李厚见软磨不成,忽变初衷,向西昆仑伏尸峡六恶借来诸天摄形镜。人被此镜一照,便入昏迷,听其摆布。李厚估道破了若兰身子,米已成炊,若兰就难再拒斥。若兰那会防备,幸好下山时节,分得了幻波池圣姑餽赠那诸宝中的天宁珠。此宝专破这类邪法,立将妖镜震破,更因威力太大,波及持镜的李厚。
李厚身受重伤,竟恃伤抵赖,口上虽说自己实是该死,却以毁失妖妇至宝,必不为妖妇肯容,求念在几世相思,身已残废,只望得稍加词色,将他杀死,以免妖妇寻来翻脸,受那炼魂之惨。若兰如何还忍亲手杀他?李厚说什麽也不肯离去,一味求死。跟着,何玫、崔绮二女回山,问知前事,见他词意凄苦,也觉可怜。这令得若兰徬徨无奈,只好给他移往d后石窟之中养息。
若兰平素因同门姊妹哪一个不是丽质天生,往往自惭形秽,偏生遇到这麽一个冤孽,弄得道心缭乱,想起玉清大师法力高深,平易近人,遂前往求教,不料人已他出,回程与朱文相遇。
朱文救助孙南、尉迟火后,回飞莽苍山,路过仙霞岭上空,遥望前面飞来一道遁光,看出是本门中人。迎上前去一看,正是同在凝碧巖修练时的知交黑凤凰申若兰。
二女也是久别,互询来意。朱文看她独自出来求人和所说口气,必有难言之隐,便问何事。若兰颊晕红潮,经朱文再三盘问,才吞吞吐吐说了个大概。朱文见她词色幽怨,料知芳心早被对方感动,如不乘此时机预为分解,将来定必延误仙业。若兰也深知利害,所以如此愁急。朱文当日得乌风草救治,屡共患难,更盛气相投,比灵云金蝉更交厚,慨然说道:“你我知交,患难姊妹。休说对方只是片面相思,你又心有主宰,即使夙孽纠缠,我和英云姊妹,定无坐视,你放心好了。”
若兰心中感谢,未及开口,忽听左侧有人说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要代人撑腰呢!”
朱文听得语意似为自己而发,忙拉若兰,按住遁光查看。这时飞过之处乃是一条极广大的山谷,长只半里多,一头通向谷口外乱山之中,一头却是片云雾布满的无底深壑,两边山崖高矗入云。从空中遥望,满谷上下都被千百种各色繁花布满,霞蔚云蒸,宛如锦绣。均想起常日在当地上空飞行往来,从未见过这条山谷。那声来处,乃是近顶一个崖凹,大只方丈。
这一座山崖本较倾斜,只当地缩进去这一块平地。地作圆形,上面繁花布满,其色纯白,又花大如碗,形似莲花,开得极盛,层层堆积,看去繁艳已极。四外的花多是五色缤纷,独此一圈白花宛如锦绣堆中涌起一团银玉,花光灿烂,清香袭人。周边更生着四五株玉兰花树,繁枝乱发,上面花都开满,亭亭若盖,恰将那片地方罩住。二女正寻视间,忽又听先发话人笑道:“我在这里,怎地还未看见?”
二女定睛一看,原来靠崖树下花堆上面,坐着一个白衣幼女,看年纪不过五、六岁,盘膝坐在其上,正是倪芳贤元神现身。四围万花围绕,上面又是一片繁花交织的华盖紧压其上。所穿白衣非纱非纨,好似一簇银色轻云笼在身上。除头上披拂两肩的秀发乌光滑亮而外,连人带衣服俱与花光同一颜色,所以朱申二女起先没有发现。
倪芳贤自得阴魔严人英拯救出黑龙掌握,更爱煞这小y狼的擎天巨d,密约幽会频繁,都是移x就d,惯于出游。遇到峨眉弟子,都是爱屋及乌,虽不涉身事内,多是有所指引。刚从两广导谕郁芳蘅、万珍救援云紫绡回来,又见朱申二女陷入情劫。这些千年女仙多有善观气色,瞻见未来,知二女非空言所能解救,才现身出来。
这一照面,二女更觉出对方神态甚是庄严,直是天仙中人。猛想起极乐真人李静虚,也是这等幼童神气,料是成道人的元婴。不敢怠慢,忙即躬身请问道:“道长有何赐教?法号、行辈还望见示。”
倪芳贤微笑道:“我的姓名此时未便明言。此谷也经我行法封禁,无人能来。只为你二人不久大难临身,为此移动禁制,将你二人引至,赠天孙锦仙衣一件与朱文,可供防身之用,此时便须贴身穿上。此宝专御魔火,宝光经我隐去,御敌始生妙用。还有两粒灵丹赠与若兰,留备未来之用,任多厉害的邪法,只要把人保住,立可起死回生。一离此谷,不可再提此事和我的踪迹,否则,我不过多点烦扰,你们却有大害。”
说罢,由身侧花下取出一叠轻纱,大仅数寸见方。朱文方和若兰拜谢,以为还要脱衣更换,但见幼女手一扬,一片紫色光华迎头罩下,顿觉身上轻快。若兰随即接过两颗灵丹。即见眼前银霞微闪,一阵香风过处,人已不见。
二女知是一位前辈女仙。再回顾来路,已经仙云杂沓,潮涌而来,前边出口却是香光如海,并无异状,知道主人催走。转眼飞过,身后彩云也尾随涌来。刚一出口,猛听隐隐雷鸣之声响过,再看后面,已成了一座秃崖童山。因已受了指教,便回转括苍山飞去。
快要到达dx,遥望承露峰上崖d前面,敌我双方斗法正急。来的是西昆仑伏尸峡六恶中四男一女。为首妖妇萨若那心最狠毒,邪法也最高,今日未来。何玫、崔绮已被四个妖人用邪法困住,在一团灰白色妖雾之中左冲又突。但谁也觉不到先天真气充斥在二女身外,随剑光挪动,妖雾想入侵二女比登天更难。二女在激汤的真气旋涡中,也觉不到娇躯受了先天真气洗濯,有如贴上护身符,动辄为阴魔所知,自然有惊无险,只是有若标上了签记,等待临危受r矣。
另一妖妇袁三娘手持一面妖幡向二女连晃,由旗上飞起两条赤身男女魔鬼,各在一片粉红色淡光环绕之下,想朝雾中二女拥去。李厚这祸源一心卖乖,发出两环相连的绿光,将魔鬼双双拦腰套住,不令近前。妖妇势颇激怒,又由手上发出一幢烈火,将李厚罩住。妖妇所炼阴火最是厉害,一被罩住,火毒立时攻心惨死,全身即成灰烬。李厚虽用法宝防护,但那火势十分猛烈,先已火炙难受,防身法宝又被炼化十之八九,看似再也支持不住,神情狼狈已极。阴魔当然任他自生自灭,早早入土为安。
若兰隔老远便看出李厚为救同门姊妹舍身犯险,不由心生怜爱,陷入越深,堕入彀中。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祸福无凭,此长彼消。往往目的达到,却是殒命的根由。李厚志在若兰,攻心有成,却引出了阴魔的杀机。阴魔可不是若兰的背负玄门正宗之名,心柔手软,只不过是善于乘人之危,杀人血不沾身,逃避天下人耳目矣。
若兰又岂知爱之足以害之,立催遁光朝李厚飞去,手中白龙钩已化作两道白虹,交尾飞出,朝妖妇拦腰绞去。李厚急叫道:“此是九烈老怪所炼阴阳两形幡,不要近前,免为邪法暗算。”
妖妇一声冷笑,身形一闪,倏地化出十七、八个同样幻影,每个妖妇手上均有一面妖幡,连连晃动,满空飞舞,一任宝钩、飞剑往来追杀,老是随灭随生,闪避不停,始终不为触摸到真身所在。若兰出身旁门,一见妖妇化身神妙,变幻异常,原知厉害,恐分心神,遭其暗算,连李厚大声疾呼,也未听清。百忙中一指腰间宝囊,前在峨眉所得七修仙剑之一的青灵剑,即化成一片青霞罩向身上,但鼻端猛已闻到一股异香,心神微微一荡。同时瞥见李厚护身宝光已被妖火炼化殆尽,只剩薄薄一层附在身上,满脸俱是痛苦之容,将口连张,似已力竭失声,似是危机一瞬。
若兰一时情急,不顾追杀妖妇,连人带宝齐往火中冲去,想救李厚出险再说。猛又觉出脑后阴风鬼叫,百忙中回头一看,妖妇幻影一齐不见,现出真身,手持妖幡,指定自己。见到幡前两个赤身男女魔鬼张牙舞爪正由后面扑来,自己全身已被妖幡上面大蓬粉红色的邪烟裹定。如非剑光护身,早被邪法将魂摄去,遭了毒手。就这样,心旌摇摇,情思昏昏,仍是不能自制。阴魔也是这才看出妖妇一直都是未尽全力,是与李厚在里应外合,引若兰入瓮。所以有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朱文先听若兰说妖党太凶,为防一击不中,被妖人逃走,直到飞近方使全力下手,更被阴魔以先天真气掩没行迹。妖妇被迫近身边,仍是一无所知,任从宰割。朱文左手天遁镜发出百丈金霞,先照散那团邪雾,跟着又是两粒霹雳子。惊天价两声霹雳,两点豆大紫光当空爆炸,震得山摇地动,石破沙飞,妖烟邪雾连那妖幡鬼形全被震散,消灭无踪,同时眼前金光奇亮。
四妖人有两个被霹雳子震成粉碎;一个身受重伤,刚要逃走,吃何、崔二女飞剑赶上,只一绞,便即杀死;只有一个吃神雷炸断一腿,再被崔绮用新得王母剪,连另一腿一齐剪断,成了半截人,总算逃遁得快,就势化成一溜黑烟,冲空遁去。
这原是转眼问事,妖妇一声惊呼,化作一道粉红色的烟光,想要飞逃。朱文百忙中侧顾若兰,似为妖妇邪法所制,一时情急,天遁镜光一侧,又是数十丈一道金霞飞将过来,恰将妖烟连同妖妇罩定,再将赤苏剑发出。一道形如蜈蚣的赤红精光,直朝妖妇电掣飞去。朱文意犹不足,扬手又是一粒霹雳子。紧跟着一点紫色金光朝当空爆散。
在威震群魔的干天一元神雷霹雳子下,本是难有馀生。阴魔y心炽烈,岂容暴殄天物。早于妖妇心急飞遁,不暇设防之际,将他锁上遁龙桩,囚入先天真气掩蔽下,待霹雳子爆得强光蔓闪,满空雷火星飞,红光宛如雨箭,纷纷迸s,妖烟不见,尘沙朦胧蔽目下,发动五行挪移迷魔障,幻出一声惨嗥过处,只剩妖妇残尸随同血雨下坠,连形神也震成粉碎。迷魔障也兼顾李厚,幻出若兰向他投怀送抱。李厚还道狡计得逞,挪动护身宝光迎入,料不到迎入的却是妖火及霹雳子馀威,被炸成重伤。妖妇真身已被移入d底那若兰也发现不到的幽x,等待阴魔解决了云紫绡的追兵,才暴虐yr,血光合体。
若兰按定心神,勉强落向崖上,朝李厚身前赶去。见邪法虽破,人已昏死在地,为妖火所伤,周身是泡。以为是所发神雷威力太大,李厚又在力尽神疲之际,致被残馀火星s中了好几处,痛极昏倒。心方一酸,忽听朱文喝道:“兰妹怎忘来时之言,灵丹何不取出?”
一句话,若兰猛然警觉,忙将女仙倪芳贤代赐的灵丹取出,塞了一丸在李厚口内。意愿不明,好心未必是好事。灵丹竟用在李厚身上,迥非倪芳贤意料所及,亦是如此才有阴魔yr申若兰的契机。若兰在惶急关心下,脸上更是春生玉靥,星眼微场,隐蕴情思,连另一粒也想送掉。朱文忙赶过去,将天遁镜宝光照向她的身上,随手将一粒灵丹夺去,大喝:“兰妹,你为邪法所迷,还不清醒,想要如何?”
随将灵丹塞向她的口中。若兰虽中邪毒,因妖幡已破,本身又颇有功力,本只一时昏迷,再被朱文用宝镜一照,立时醒悟过来。想起方才中邪情景,好生惭愧,见李厚倒卧地上,双目微睁,人尚委顿,不能起立,心虽觉他可怜,也不好意思过去扶起。
何、崔二女又岂知人心险诈,因自己如非李厚在妖人寻来以前再四警告,到时又犯险相助,几遭毒手,心生感激。知道若兰怕又沾粘情劫,更恐朱文说她,不敢将其扶往d中,同声笑道:“今日妖人厉害,妖妇尤为狠毒y凶,多亏李道友舍命相助,才得免难。如今又受重伤,纵是外人,我们遇上尚且援手,况是兰妹故人,我们将他扶向d中去吧。”
说着二女同上前去,各用遁光托起李厚,往d内走进。朱文故意后走,暗用传声告知若兰道:“兰妹此后须要留意,越是这样,越易纠缠。一旦陷入情网,毁却仙业,就来不及了。秦家二姊有大方真人乙老前辈始终全力维护,将来能否超劫成道,尚不可知,你有何人可恃呢?”
若兰闻言,脸上一红,低语道:“文姊说得极对。只等文姊将来为他引进,我不想再和他见面了。”
朱文笑道:“兰妹你又迂了,只要自己拿定主意,相见何妨?一着痕迹,反而不美。”
心中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此一物之一,是根源,一生万物之一也。换句凡夫俗语,志不在此!不爱江山爱美人,纵是江山如此多娇,荣华富贵又何尝系得心中。书中自有颜如玉,苟无rx那〔一〕的d具,美色于他何有哉。任是历代的四大美人返生于目前,又那能迷得了同是女身之妇,不招妒恨已经是邀天之幸矣。不过要无此一,又谈何容易!所以君子之远庖厨,眼不见心不乱也。
同到d中,李厚人已回生,重向众人拜谢。说道:“来的妖人乃西昆仑伏尸峡有名的六恶,共是四男二女,多半为蛮人修成。为首妖妇萨若娜,心最狠毒,邪法也最高,y凶无比,有仇必报,决不罢休。而且行动神速,说来就来,更能行法查看敌人动静强弱,俟机而动。她与赤身教下魔女铁姝交厚,现时正以全力祭炼阴魔,所以今日未来。单是妖妇就已难防御,万一加上铁姝相助,益增险恶。此女来去如电,自炼神魔尤为厉害,本极可虑。我固万非其敌,但家师所传元运球,乃仙府奇珍,如在正派中道法高深的仙师手内,只要不惜消耗真元,拼舍一甲子修为功力,便十二万九千六百年元会运世,也全可挨次观察过去。以家师之力,因是旁门法术,功力又差,也仅看出三数十年为止。由小弟行法观察,不过三数年内,还难定准。因此宝最耗人的元神,又料兰妹必定弃我如遗,略现警兆,便停施为,不愿往下查看,以免人还未见,先就短气。兰妹如允许小弟随行,敌人一发动,便可警觉。至少也可先为防备。”
朱文道:“照此说法,妖妇发难必快。反正难免一决胜败,我们一同找上门去如何?”
李厚道:“她那伏尸峡妖窟,地广数百里,深居地底山腹之内,一头可通星宿海泉源之下,内中d径何止千百,更有重重埋伏,也难搜寻。一个不巧,便为她所困。要是妖妇挺而走险,用邪法震破泉眼,崩山发水,更惹出极大乱子。如非投鼠忌器,天师派教主藏灵子恨她刺骨,早下手了。”
朱文道:“反正都要出山行道,我们合在一起结伴修积,等到除害,再行分手,不是好麽?”
李厚还道恐吓生效,何玫却笑道:“昨日拜读师父仙示,令妹子和崔师妹往武当山见半边大师,听候使命,明日就要起身。好在我二人随去也只助威,无甚大用,只得失陪了。”
朱文闻言惊道:“我想起来了,上次峨眉开府,玉清大师曾说武当山将来有事,半边大师为此炼有一座阵法。因她门下只武当七姊妹,尚缺五人,掌教师尊曾允相助,并借五个女弟子与她,内有云英姊妹、和我五人,怎又添上你们,岂不多出两人?日期也还相差一年,是何原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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