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懒散的人,只会杀人和打仗,这个位置好象不太适合我。”
“你可以的,父皇对你的评价很高。”
我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我在做梦吗,四年前我为帝国立下一个又一个大功,却落得天怒人怨,仇家遍地,被皇帝一整再整,怎么长长地睡了一觉后,居然又成了香勃勃了,斗转星移,世界变化可真是快啊。
我很想问如月,你知道皇帝私下把你许给我的事吗,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月期待的目光一直留在我身上,我不得不先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出色,其实我的本质,只是一条懒虫而已,人才其实有很多类型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用法。”
我望着如月英气人的俏脸,心里暗叹,这个女人要不是未来的女皇帝那该有多好。我静思一会儿,重新组织了肚子里的词藻后,这才继续开口道:“路西法四世卡迪威皇帝的儿子,也就是五世贝伦皇帝,魔族方面称他为圣贤皇,公主,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听说过,父皇曾和我谈起这个人,他对贝伦皇帝父子俩的评价相当高,这俩人是魔族几百年来最出色、最贤明的皇帝,若不是他们,当年魔族早就灭亡在先祖雷兹的手中了。”
“贝伦皇帝,魔族的圣贤皇,他在用人上有一套独特的见解。”
“怎么说,”
“这个世上的人材,按照其能力和性格来划分,可以分为四种。
如月没有说话,望向我的目光由期待变成询问。“第一种人是既能干又肯干的,这种人贝伦皇帝让他担任军务尚书、军事参谋长或高级幕僚,或者送到军队里作行军打仗的先锋官。”
如月露出仔细聆听的神情,细想了一会儿,她点头叹道:“给大权重权而不给实权,好精明。”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又聪明又肯干的人,上位者总是有所忌讳,人往高处走,万一哪一天这种人想走得更高,比方说想过过当皇帝的隐,让他们拥有太大的实权,那就是一场灾难了,所以又能干又肯干的人,上位者只能利用不能重用。
“第二种人,能干却又不肯干的,让他去当军团长、地区执政官。”
我的意思是说,有能力却没有野心的人,上位者才放心地给予重权。
如月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第三种人,又不能干又不肯干的,公主,不知你对这种人是怎么看的?”
如月沉默了良久,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答我,“我不是很喜欢……”
“可是这样的人,却是我们身边的大多数,”
如月苦笑着道:“明白了,对他们,也只能将就着用吧。”
“圣贤皇也是这么对待他们的。”
如月已经被我勾起兴趣,追问第四种人时,明显表现得有些迫不及待,“那第四种人呢,又不能干却又很努力的那种,也是将就着用吗?”
“如果只是将就着用,那就未免太浪费这种人才了,”
“哦?”
“这种人好象还有特别的用处……不过我忘记了”所谓的特别用处,我当然是不会忘记的,只不过开口前我的脑袋多转了一圈后,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不要说出来为好,如月也没有追问,轻轻地笑了笑,举起了刀叉。
用过这顿饭后,如月起身先走,她说要去见阿兰德,做好权力交接工作,我送她出门,临上车,如月突然回过头,笑着对我说道:“达秀,刚才那番用人之道,你的想法很精彩。”
“不是我的想法,这是贝伦皇帝的用人之道,书上看的,我只是随手借用而已。”
“是吗,哪本书看到的,我也想看看,很精僻的用人之道。”
“哪本书,我以前看的,我忘记了……”
什么贝伦皇帝,圣贤皇的用人之道,其实根本就是我自己的想法,只是因为顾忌到如月的身份,要是直接她说,未免充满了自以为是的味道。
这是人性的弱点,伤了这位未来女皇的脸面,何况我说的又是这种东西,好心的进谏引起未来女皇的不快,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只好绕个圈,借所谓的贝伦皇帝之口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不过如月很精明,我的小把戏最终还是被她看穿了。
“你说的第四种人的特殊用处,我突然想到了。”
我装傻道:“什么用处?”
“刚才我揍你一拳的时候,我说的那句话就是答案”不等我回话,如月跨上等侯多时的马车,关上了车门,只留下汗留夹背的我在外面发愣。
“去死吧,让你猜对了,厉害的女人啊。”
如月猜得没错,又不能干又很肯干的人,最大的用处就是去死,去执行送死的命令,斯罗特要塞突围战时,那位忠心肯干可惜又能力平庸的老将莫里斯,奥拉皇帝给他下过一道“去死”的命令,而他也很努力很忠心地去完成。
我突然有些后悔,这些都是为人处世的诡道,教如月这个干嘛!
第四章人生如棋
我这所谓的副统领,如果不想管事的话,其实空闲的时间是相当多的。环顾四周,身边全是陌生人,没有一个靠得住或信得过的自己人。当天下午,我决定亲自出马,立刻把奥维马斯找回来。最近让我焦头烂额的事实在太多了,除去武功外,这只壁虎各方面的才能都在我之上,有他帮忙出主意,我可以省去许多烦恼。
香格里拉大街,沿街两边的房子,居民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生活水平基本介于温饱和小康之间。由于有详细的地址,我很轻松地就找到了这家小店。壁虎开的这间杂货店,豆腐干大的一块店面,破旧的柜台,出售不过是些油盐酱醋、针头线脑之类的小商品。
远远地,我看奥维马斯站在柜台前,拿着笔正在算帐。我在偷偷地观察了他半天,最后才确定这个上身白衬衫,下身穿灰色吊带裤,鼻梁上架着副小眼镜,模样再普通不过的杂货店小老板,就是昔日和我联手制造了“加里斯恐怖事件”的那只壁虎。
我悄悄地走到柜台前,察觉到有客人进屋,专心算帐的奥维马斯并没有抬起头,低着头,职业性地问我要买些什么。
“我要买一只壁虎!”
“什么?”
彼此的目光接触,惊讶的面孔很快转变为故人重逢的喜悦,我的右手和他的右手握在了一起,捏紧成拳。
“这里有货吗,老板?”
“有,有两只!你要吗?”
我们一起大声笑了起来。
“生活过得怎么样?退休金方面,他们没有苛扣你吧?”
“我是被解职的,本来是半个铜子也没有的。不过后来如月公主下了命令,按正酵艘劬团长的待遇付我退休金,加上杂货店的这点收入,一家五口的日子过得还算马马111!/p》“怎么会想到搬到风都来,这儿的东西比外地的贵多了!”
“我就是这儿的人,遇上我妻子后才搬到外地去的,现在退役了,所以也回巢了。”
一番礼节性地寒暄,互相问侯彼此最近家庭生活的近况,客气一番后,我把话题切入主题。
“当初公主要替你官复原职时,为什么拒绝了?”
奥维马斯摸了摸鼻子上的眼镜架,叹道:“这世上讨厌我的人,要比喜欢我的人多得太多了!与其看别人的脸色,忍气吞声地过日子,倒不如回家做我的杂货店老板更自在一点。”
“真是可惜了……我现在升官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
“愿意不愿意过来帮帮忙?”
“这个……现在不打仗了,我这把破刀,好像没有多大的用处吧?”
“破刀?”
我右手位的墙上挂着一把军刀,是奥维马斯的随身佩刀,因为太久没有擦拭,刀鞘上已沾满了灰尘。
我又看看四周,两间小卧室,一个巴掌大的客厅,再加上外头一个店面,这是一套标准的平民住宅。五口之家住这样的房子,稍嫌窄小了点。房间里的家俱,谈不上破烂,但也没有一件像样的。离职后的壁虎,一家子过得并不舒适。
我翻卷着如簧之舌,不停地鼓动着壁虎,劝他回到我的身边来。
“难道我就有用处了?统领处那边空气不错,环境很好,待遇更不错,是混吃混喝等死的风水宝地。趁现在还年青,过来坐坐吧!”
壁虎静默了一会儿,问道。
“还有我的位置吗?”
“好位置暂时没有,不过来日方长,先让你做我的高级幕僚长官,一个闲职,拿军团长级别的薪水,这个人事决断权我还是有的。我也不要求你天天过来,喜欢就来,陪我说说话聊聊天拿拿钱,不喜欢就回去继续做你的杂货店老板,挂个空号,每月上班时间由你决定!妈的,这么低的要求,你这个混蛋的日子可是比我这个副统领过得还轻松自在啊,这么好的事,你还犹豫什么!”
退役数年,奥维马斯的脾气变得更加深沉内敛。他静静地听我说着,淡淡地笑着,点点头,等我全说完了,他才慢吞吞地开口道:“这几年如月公主进行了一系列改革,说是要提高国家公务员的办事效率,你我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混日子,恐怕不能长久吧?”
“我们都是打仗杀人的军刀!虽然现在遭遇和平时代不得不收起来,不过好刀也要保养得当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的!不打仗了,统领处的那些家伙们,哪个不是在混日子的?”
奥维马斯笑了:“大人,您越来越会说话了!现在的你,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死亡天使啊!”
“我只是一条懒虫而已!愿意过来吗?”
奥维马斯又想了一会儿,这才低声喃喃说道:“最近杂店的生意好像不大好……”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第二天,我在那间漂亮的办公室里加了张桌子和椅子,另外再增加了一个做工精细的茶几,当然了,一切费用都是帝国报销的。
第四天,和奥维马斯的第三盘象棋,我又被陷入了被动的局面。刚下了一步臭棋,就被壁虎的“车”敲掉了我的“后”局势一下子陷入了山穷水尽的绝地。
“大人,你有心事!”
“哦!”
我面不改色,眼皮也不抬一下,盯着棋盘,右手端起刚送来的果汁慢慢地细品,我知道壁虎下面还有话。
“这几天,我们共下了十二盘,你开局都不错,但到中盘的时候,局面常常会莫名失控,走出几步不可思议的昏招。”
我心知肚明怎么回事,装傻似地反驳着壁虎。
“或许我没有下棋的天赋,下久了头脑不清晰,思维混乱。”
“今天上午,你喝了两杯珍珠奶茶,加上这一大杯的西瓜汁,是三杯了!如果算上这四天来总的数量,差不多是二十杯吧……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有烦恼的人,都喜欢暴食暴饮。”
“我喜欢喝这些东西,军官餐厅卖的比外面的便宜多了!我这人很爱占小便宜!”
“最重要的,也让我感到奇怪的是,大人您不是工作狂,你的家离这儿不过两条街区,不过这几天中午你都没有回去吃饭。我知道你对吃是很挑嘴的,餐厅大厨的东西并不太合你的味口。”
“我家里的女人煮的东西,经常把偷吃的猫和老鼠毒死。再说我也不挑嘴,战争的时候,军队里的那些垃圾食品,我不也是吃得好好的!”
我把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推倒,算是认输。见我死不承认,奥维马斯笑了笑,静静地整理着棋盘。我和他的合作已经很默契,我不想多说,壁虎也不会穷追不舍多管闲事。
“你这家伙,离职后,不该去当杂货店老板啊!做个侦探倒是很适合你!”
沉默了一会儿后,我决定把心里的烦恼透露给奥维马斯,听听他的意见。
“还是瞒不过你,最近我确实遇到了不少烦心的事。”
周围没有外人,我合上门,先对奥维马斯说了皇帝赐婚的事和皇帝的要求,我向奥维马斯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拒绝和如月上床,也不是不想做她的丈夫。但是为娶了她而抛弃家中的女人,我做不到。
“真是可惜了,大人您要是真地娶了如月公主为妻,从此自然一飞冲天,我也跟着j犬升天,好事啊!”
我白了奥维马斯一眼,几年不见,这家伙说话变得油滑了许多,难道是杂货老板当久了,商人的职业病吗?
“你可真会说笑啊!那你自己呢?当初你为什么会要拒绝公主好意?”
“彼此彼此,大人当年也回家之后,不也是安心去当个饭店的小老板吗!”
我苦笑一声,饭店老板的事,对我来说早已是遥远的一个回忆了。
“大人您并不是个在乎名利的人,那还烦恼什么?”
壁虎没有直接给我娶或不娶的意见,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表明了态度。我又看了一眼奥维马斯,几年的修身养性,他似乎比从前又年轻了少许,半睁半闭的眼睛,内敛了绝大部分的神彩,只有偶尔飘向我的一两片光线,才会略微地现出一丝精明。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这话真的一点不假,这只壁虎,现在快成精了!”
我心暗叫幸运,幸好我和他臭味相投,结成为近乎“好友”的伙伴关系,如果他是我的敌人的话,我晚上都会睡不着的。
我略微犹豫之后,向奥维马斯说出了自己第二件头痛的事情。
“听说过我父亲吗?”
“基斯。秀耐达公爵大人?听说过,还见过呢!不过那时我只是万人丛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
我低声道:“我爹生前,做了不少不太干净的事情,是非常不干净的那种,要杀头的!而且规模还不小!”
“唔……”
“他死了之后,那些不干净的事情,暂时被人遗忘了。但是尾巴还在!现在那些尾巴来找我了,相当麻烦!”
我并不想把老爸搞的阴谋说出来,用了模糊的词意表达,我想以奥维马斯的精明,听得懂的。
“尾巴?什么类型的尾巴?”
我说得过于隐晦,奥维马斯听得相当吃力。
“就是当初和他合伙,一起做那些不干净事情的合伙人!不干净的事情,你说有多不干净,那就有多不干净,甚至比你想像中的更不干净……”
“唔,我明白了,说下去!”
意识到我在说一个天大的秘密,奥维马斯面不改色,语气不变,手指把棋上左上角己方的一个卒前挪了一步。
我跟了一步,继续说道:“他们找我的?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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