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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第6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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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生活顾问作者:肉书屋

北宋生活顾问第62部分阅读

想到林依问得这样仔细,想了想才答道:“就近借了间民房,在里头换的。”

林依又问:“小丫头拿着你的衣裳,进城寻质铺,当掉后再携着钱去买你这身奴婢衣裳,最后回到民房,这其中总共花了多长时间?”

田氏开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陕北行商却接话道:“那城里,我去过,到码头一去一来,至少得一个时辰。”

林依冲他略一点头,继续问田氏:“这一个时辰里,你就光着身子,在民房里等候小丫头回来?”

田氏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

时昆驳道:“胡说,我家的船就在不远处,只是有一处需要修葺,才耽搁了时候,但从离去到回来接你,绝超不过半个时辰。你这一个时辰从哪里来的?”

田氏方寸大乱,慌忙道:“我,我……那个小丫头跑得快,没用到半个时辰。”

青苗问陕北行商道:“那小丫头在哪里,唤来一问便知。”

陕北行商犯难道:“不曾带来。”

杨氏不悦道:“大老远地叫你来对质,你一个人证都不带,究竟甚么意思?”

陕北行商连忙道歉,却又替自己辩解道:“我才到家,就接到时大官人的信,连气都来不及喘,就又朝回赶,实在是时间紧,心里又急,这才忘记了许多事情。”

杨氏见他讲得倒也有理,而田氏又露出了破绽,便暂时放过了他,问道:“除了那小丫头,还有谁人可以作证?”

陕北行商赶忙想了想,突然记起他带来的家丁中,有一名是送过田氏的,于是命人将他带了来,当着众人的面,问他道:“你送田氏那天,她可曾换过衣裳?”

家丁答道:“换过。”

陕北行商又问:“是怎么个换法?你说来听听。”

家丁一边回忆,一边作答,讲出的话,与田氏先前所述的无异。而田氏换衣一事,已明显被林依问出了漏洞,陕北行商勃然大怒,断定这名家丁,是事先同田氏串通好了的。

但家丁并不知林依问过田氏的事,咬定了证词不松口,正当众人都跟着着急,陕北行商拱手向杨氏道:“杨夫人,请允我将这厮带去好好问问,待问明白了再回来。”

他好几个下人都在院子里,倒也不怕他跑了,于是杨氏点了头,许他带着那家丁离去。

青苗未嫁时,最是爱打探消息的,现在嫁了人,束手束脚,不能出去偷看,坐在那里好不焦急。时昆留意到他坐立不安,不知她怎么了,忙小声问道:“娘子,你不舒服?”

青苗同样小声回答:“是,坐久了,不舒服,闷得慌。”

时昆忙道:“那我陪你出去走走。”

青苗大喜,两人起身,暂且告退,顺着西厢朝前散步,但走到院墙根下,青苗就不挪步了,时昆奇道:“既然出来了,何不出去走走?”

青苗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忙竖起一根手指“嘘”了一声:“小声些,你听。”

第两百五十章水落石出

时昆竖耳听去,墙外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他浑身一个激灵,再朝青苗看去,却是听得津津有味。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家娘子爱打探小道消息,大感兴趣,干脆将青苗一拉,小声道:“咱们到院门口躲着看热闹去。”

青苗大喜,二人自袖子里手牵着手,来到院门口,借着院墙挡住身子,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去看。只见陕北行商正操着一根足有手臂粗的大棒子,朝先前带进去的对口供的家丁身上敲,那家丁惨叫连连,惹得张家两个守门的家丁,也蹭到耳房口瞧热闹。

青苗见了,向时昆咂舌道:“那棍子是张家的,预备赶贼用的,却被你朋友拿来打下人,真够狠心的。”

时昆低声笑道:“官府后衙会遭贼?这棍子再不用,就要朽了,张家该感谢大官人才对。”

二人这一番言语,那边已打停了,陕北行商大概是累着了,将棍子将拐杖拄着,一边喘气,一边问那家丁:“肯不肯讲了?不讲的话,我就继续打。”

家丁反手捂着被打疼的后背,道:“老爷,我挨打不要紧,当心累坏了你。”

陕北行商见他还不肯开口,气道:“你怕我没力气打了?”他把耳房门口的两名张家家丁一指,道:“他们还有力气,我叫他们来打,如何?”说着,真走到耳房门口,将棍子递了过去,道:“劳烦两位接我的手,继续打,待得打完,少不得有几个辛苦钱奉上。”

张家家规严谨,那两名家丁不敢接棍子,但却笑嘻嘻地指点行商道:“官人何苦这样麻烦,既是你家家奴,就送去衙门,奉上辛苦费,请他们帮忙把几板子又如何?”

陕北行商赞道:“好主意,我这就去。”说着就去揪自家的家丁。

陕北行商的力气虽然不小,但到底没有章法,所以那家丁还勉强受得了,但一听要去衙役跟前,就犯起了嘀咕,听说衙役打人,极有技巧,能一点外伤都不露地将人打死,着实唬人。他想到这里,死活也不肯跟陕北行商朝前面去,跪下求饶道:“老爷饶命,我不是不想说,只是老爷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守信,我这要是招了,岂不就成了不信不义之徒?”

陕北行商责道:“你身为奴仆,当把忠心二字放在最前头,连最根本的事都忘了,何谈信义?”说完,拿棍子捅了家丁两下,威胁道:“你要是不讲,就捆了你沉塘。”

那家丁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央求道:“老爷,我讲,我全讲,只求老爷饶石榴一命。”

陕北行商大怒:“原来你死咬牙关不肯讲,是为了女人。”

院墙那边,听墙根的青苗明白了,敢情这石榴就是替田氏当衣裳的小丫头,这家丁乃是她相好,为了护她周全,才甘心挨打。

时昆凑到她耳边笑道:“虽然都不是甚么好家伙,但他待那丫头的一片情义,倒也让人动容。”

青苗不以为然道:“怎能因为自己的情意,就碍着别人?若人人都像他这样,天下都乱套了。”

原来自家娘子有大智慧,乃是懂大道理的人,时昆肃然起敬。他就站在院墙边上,突然瞧见陕北行商扯着家丁朝这边来了,连忙将青苗一拉:“来了,咱们赶紧回厅里去。”

青苗一面随他疾步走着,一面抱怨:“都怪你打岔,害我没听到家丁招供。”

时昆忙道:“急甚么,他到了厅里,还得再讲一遍。”

青苗这才笑了,两口子将陕北行商甩掉一截路后,放慢脚步,装作散步归来,不紧不慢踱进厅中。

他们刚回座位坐定,陕北行商就拽着家丁进来了,他一踏进门槛,就向杨氏道歉:“杨夫人,都是我管教不严,才让下人犯下大错,请夫人原谅。”

杨氏猜出事情已是水落石出,便大度道:“谁家都有几个刁奴,也算不得甚么事,既是问明白了,就叫他讲来听听罢。”

陕北行商将那家丁朝中间一推、一踢,使他当厅跪下,再喝斥道:“还不赶紧将事情始末老实交待?”

那家丁才被狠打一顿,又叫这一脚踢在腿弯里,疼得嗞牙咧嘴,他一面倒吸气,一面将事情讲了一遍。

原来田氏当衣裳,只是件小事,关键处关不在于此。田氏早在东京还未启程时,就悄悄托小丫头石榴将那六贯钱拿去换成镀铜的银簪,六贯钱实在太重,石榴一人搬不动,便叫来她相好的,既这挨打的家丁帮忙,两人一起,真陕北行商出门订船时,将田氏的钱箱搬到金银房,兑了三根镀铜的银簪。

他们办完差事,回来向田氏领赏,没想到田氏却把所有的钱都拿去兑了簪子了,连一个铜板也掏不出来。家丁和小丫头又着急,一路催着逼着,直到那天在码头上,他们威胁田氏要拐了她去卖,田氏才勉强答应他们,把两套衣裳交给他们去卖,换了铜板当赏钱。

小丫头当即就借了一间民房,又取了自己一套不大穿的旧衣裳,推她进去换。待得田氏换完,她将两套新衣包进包裹藏好,才将田氏送上了时家的船。

真相大白,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田氏身上,田氏哭起来:“我是被逼的,他们非找我要赏钱,我迫不得已……”

杨氏见她死到临头还不讲重点,只晓得抹眼泪,就懒得再理她,扭头吩咐流霞去搜她的屋子。

流云见过那三根铜簪,兴奋起来,忙身杨氏讲了一声,也跟去了。她一面帮着流霞东翻西找,一面后悔道:“早知那不是铜簪而是银簪,我就抢也要抢一根过来。”

流霞瞥了她一眼,道:“你怎么不夺呢,只要夺了,今天跪在厅上的人,就多你一个了。”

流云被她奚落,偏又讲不出辩驳的话,只好忍了,过了会子,又自言自语道:“若我们找着簪子,就是有功,不知大夫人会不会将其中一根赏我。”

此时她们已翻遍了整个房间,连床下都搜过来,却还是一无所获,流霞闻言,就把气撒到了流云身上,啐道:“做你的春秋美梦,那可是银簪子,就凭你一个丫头,也配戴?”

流云眼一瞪,就要反驳,流霞抢先截住了她的话道:“有本事你先把簪子找出来。”

流云语塞,又在屋里乱翻了一时,仍没发现簪子的踪迹,流霞趁机把她又好好奚落了一顿。

流云被气着了,把脚狠跺几下,摔门出去,直奔正厅。向杨氏道:“大夫人,房里没见着簪子,但这几天田氏没出过房门,物事一定还在,要么藏在她身上,要么埋在土里。”

杨氏赞许道:“讲得有理,先搜她身上,若是没有,再去查房内的青砖有无撬动的痕迹。”

流霞没想到流云没找着簪子,还能邀一记功,又恨又悔,不愿让她再抢一桩,连忙上前几步,扯了田氏就走,流云不甘示弱,架住田氏另一条胳膊,两人合力把她拽到西里间。

田氏已是瑟瑟发抖,道:“我只是想改嫁而已,你们为甚么非要把我朝绝路上逼。”

流霞道:“又没人不同意你改嫁,你嫁就嫁,藏钱作甚么。”

田氏哭道:“说是给我备嫁妆,一件值钱的物事都没有,几根簪子,还是琉璃的。我在张家这许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少也该送我几个钱傍身,难道这六贯钱,我不该得?”

流霞与她相处很多年,见她讲得伤心,也有些难过,便将她拉到一旁,背着流云道:“你到现在还犯糊涂,连我都看不下去。若不是你擅自主张去勾引时大官人,惹来大夫人和二少夫人齐齐动怒,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田氏没想到她勾引时昆的事,流霞竟然知道,不禁睁大了泪眼。

流云看不惯她们讲悄悄话,遂冲流霞道:“你同她废甚么话,赶紧搜簪子。”说着就冲过去,把手朝田氏怀里探去。

田氏拼命反抗,拔腿朝角落里跑,流云穷追不舍,不料还没等她追到,田氏竟一头朝柱子撞去,头破血流,晕死倒地。

流云和流霞都惊慌失措,争先恐后跑出来,叫道:“大夫人,不好了,田氏撞柱子了。”

杨氏惊得站了起来,但却没有慌张,问道:“簪子可曾搜到?”

流霞一愣,流云则转头就朝回跑,过了片刻,出来时手里举了三根铜簪,道:“大夫人,找到了。”

杨氏点了点头,命流霞去请郎中,又叫流云和小扣子把田氏抬回她房里去。

陕北行商向杨氏讨过簪子,请时昆刮开,里头果然是银子,称过重量,也基本对得上,于是便起身告辞。不过他并没有带走簪子,而是称田氏出事,他也没想到,因此将这簪子留下,与她当药费。

杨氏知道,陕北行商甘愿千里迢迢跑这一趟,却又不取分文,为的是将来来祥符县做生意时,张仲微能行个方便,于是也不客套,就将那三根簪子收下了。

彩礼疑团真相大白,田氏却躺到了床上,生起未卜,张家人真讲不出是喜还是忧。

第两百五十一章天降馅饼

杨氏很是气恼,田氏这一撞,请郎中,抓药、煎药,既浪费钱,又耗费人力,真倒成了个甩不掉的包袱了。

郎中还没来,田氏先醒了,捂着额头直呼疼痛。杨氏带着流霞流云来到田氏房间,将那三根铜包银的簪子丢到她床上,道:“你既然处心积虑想要黑下这六贯钱,那就拿着它,自己找郎中抓药去罢。”

田氏虽然爱这六贯钱,但却认为自己离了张家,根本没法独立生存,于是捂着额头只是哭。

流云出言相讥:“她哪里舍得走,出了张家门,一根针都要花钱买,就是再来六贯钱,也不够花销的。”

田氏的确是这样想的,猛然被点中心思,一时间竟不知是继续哭好,还是止了泪好。

杨氏不过是一时气话,真赶她走,又狠不下心来,便命流霞将簪子交与林依,并让流霞转告她,田氏请郎中抓药吃饭,都必须控制在六贯钱以内,不许超过。

六贯钱,管田氏看额上的伤及一日三餐,还是绰绰有余,林依并不因她讨人嫌就有所克扣,药也好,饭也好,一顿不少。

田氏到底年轻,又有张家的好药好饭供着,只过了半个多月,额上的伤就好透了,但可惜的是,却留下了浅浅的一道疤痕,而时下的妇人又不兴留刘海,因此一道疤横在那里,很是扎眼。

林依见了她,道:“你说你好好的,撞柱子作甚,这破了相,只怕做妾也找不着好人家。”

这一席话,引得田氏又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她还是找着林依,提出改嫁的想法。称就算她额上有疤,但到底年纪轻,还能生养,若彩礼钱少要些,还是有人愿意要的。

林依经过田氏瞒彩礼,撞柱子,已是怕了她,巴不得赶紧将她送出去。于是赶紧找到牙侩,告诉她不拘哪个地方,哪个人家,只要肯把田氏接去,不给彩礼钱都成。

张家人都以为田氏嫁不出去了,但却没想到,她这回运气好,没过几天,竟有一位夫人由牙侩领着,亲自上门来谈价钱。

正头娘子亲自上门看人,可算得上是一份殊荣。林依十分好奇,便命青梅将她们迎到厅里来。等到见了面,她才发现原来是熟人,这位夫人,就是她在州桥巷的旧邻居,当初同张八娘一起上京的丁夫人。丁夫人既然要买妾,定是贾老爷刑满出狱了,林依一问,果然如此,原来丁夫人拿着林娘子交出的钱,行过贿,就把贾老爷救了出来。

林依心想,这贾老爷真不是个东西,他能提前出狱,全是丁夫人的功劳,结果一出来,不是忙着感激正室娘子,而是赶着要纳妾。她有些替丁夫人鸣不平,道:“你们家不是有林娘子?怎么还要买?”

丁夫人道:“林娘子前些日子走失了,一直没找到,我挂念孩子们急着要回老家,而老爷要重新开始做生意,身边没个人照顾,因此想买两个人,同旧时一样,放在东京住着。”

一个不够,还要两个?林依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定是贾老爷担心买的妾室仿照林娘子红杏出墙,所以一买就两个,让她们相互监督,当然也排除是贾老爷自己色心作祟。

林依让青梅领了田氏进来,指着她额头上的疤,向丁夫人道:“她就是田氏,已破了相,我也不瞒你。”

丁夫人笑道:“林夫人以为我为甚么要亲自过来相看?就是怕她额上无疤哩。”

林依恍然大悟,丁夫人虽然领了贾老爷的令,却压根就没想让他称心如意,正好她这回救他出狱,有功在前,就算买两个歪瓜裂枣回去,贾老爷也不好冲她发脾气。

丁夫人将家中的情况向田氏讲了一番,又问道:“我家老爷长年南奔北路,我又住在老家,因此大多数时候,只有你与另一个妾在东京,寂寞孤寂,自然难免,不知你可愿意?”

妾室在东京,主母却在老家?那东京的家,岂不就是妾室的天下?丁夫人的讲述,在田氏看来,简直就是偌大一个香喷喷的馅饼,让她浑身上下激动起来,忙不迭迭地点着头,生怕迟上一秒丁夫人就要变卦。

丁夫人见她这样快就答应下来,就又问了一句:“你可要想好了,独自留在东京的日子,并不怎么好过,千万不要勉强。”

不就是没男人在身边?那有甚么要紧?田氏回忆自己之前的生活,自从嫁进张家,就遇上病怏怏的官人,就是守活寡的日子居多,等到官人死了,更是孤零零冷清清,她早就习惯一个人了。丁夫人所讲的艰难险阻,在她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她苦笑一声:“有甚么能比守寡还苦?”

丁夫人就是看中了她守过寡,耐得住寂寞,加上额上又有疤,这才特意从东京赶到了祥符县来,此时听她这样回答,十分满意,便转头向林依谈彩礼钱。

林依之前已被彩礼钱闹怕了,便同丁夫人商量道:“彩礼钱我们就不要了,只求一个死契,不管田氏生老病死,都再与张家无关。”她怕丁夫人多心,又补充道:“所谓初嫁从父,再嫁从身,若三番五次都回前夫家来,不像样子。”

丁夫人奇怪道:“难道她已改嫁过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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