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生活顾问作者:肉书屋
北宋生活顾问第10部分阅读
有那别有用心的,就嚷嚷道:“好肥的白菘,捡棵家去,正好晚上无菜下饭。”
佃农们担心分成变少,自然是不肯,然而人数悬殊,哪里拦得住,眼见得那手脚快的,已跳下田去了。林依面色急变,乡间是有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收了菜采了果,要挨家挨户送几个,但此时人极多,若是一人采一棵,那这菜干脆就不要卖了。大秋天里,她急得出了一身汗,忙向户长娘子投去求救目光,然而后者正在为自个儿目光短浅而懊恼,根本没瞧见,她正要走去明说,忽听得田间传来一声痛呼,转头一看,那偷拿白菘之人捂着手,原地跳个不停,口中大骂:“张仲微,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操家伙打人。”
张仲微手执一根长门栓,拦在田间,不许偷菜人过去,大声反驳道:“你拿菜不经主人允许,那叫‘偷’。”
他年纪不大,个子却高,手里又有“武器”,那人怕再挨打,不敢继续朝前走,骂骂咧咧道:“又不是你家田,多管闲事。”
张仲微极想说,这是我未过门媳妇的田,却又不好意思开口,红着脸将林依看了一眼,兀自横着门栓站立不动。有一佃农走过来,将偷菜人掉落在地的白菘拾了去,道:“林三娘无父无母,全仗这亩菜过生活,你们这许多人,一人拿一棵,还叫不叫人活命了?”
他这话讲得有理,边上有那明白人,连连点头,另几个佃农趁机又道:“咱们都是苦哈哈,替人种菜,赚几个辛苦钱,各位都是乡里乡亲,与咱们留条活路罢,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哩。”
大多人都是吃软不吃硬,见他们有求饶之意,都道:“罢了,谁也不容易,自家又不是没菜吃,何苦拿他们的。”林依见围观之人渐渐散去,紧绷的神经猛一松,腿一软,竟跌坐到田埂上。张仲微拎着门栓跳上来,关切问道:“怎地了?我扶你回去?”
林依避开他伸出的手,自个儿爬了起来,又是感激,又是抱歉:“多谢你相助,又要累你挨罚了。”
张仲微不解,奇道:“这话怎讲?”
林依朝张家方向努了努嘴,道:“方才任婶就在人群中,定是全瞧了去,传到你娘耳里,能不罚你?”
张仲微面色丝毫没改,满不在乎道:“罚就罚,我不怕。”
林依气他老实,跺脚道:“你好歹也生个心眼儿,若是再罚跪,无人时就歇一歇。”
张仲微认定她是在关心自己,喜笑颜开,老老实实应了一声:“哎。”
林依哭笑不得,赶他道:“赶紧回去罢,耽误越久,罚得越重。”说完丢下他,自走到另一边去督工。一佃农见她过来,上前询问:“担心一天卖不完,只收了小半,先拖去城里,卖完再收?”
林依笑道:“不必,全收了,城中自有人买。”待得一亩菜收完装车,她亲自押到城中,寻到收菜人,尽数卖了。几个佃农当场就领到了工钱,喜不自禁:“咱们还担心这多菜卖不完要烂掉,不想林三娘好本事,眨眼功夫钱就到手。”
林依道:“整卖不比零卖价高,你们不介意才好。”佃农们连连摇头,道:“还有那么些菜未熟,忙的日子在后头,哪有闲工夫来卖菜,如此甚好。”
林依笑道:“我也是这般着想。”
卖完菜,几人高高兴兴回村,佃农们还车的还车,下田的下田,林依嘱咐了几句,自回家关窗栓门,躲起来算账。这亩地共产两千三百斤白菘,每两斤五文钱,共计五千七百五十文,除去中人费与佃农工钱,尚余三千九百余文。她多年寄居习惯,不爱手头留太多钱,加之应急钱还未动,便将这三千多钱全拿去还了部分欠款。
照这般下去,债务很快就能还清,还能有不少结余,林依心情愉快,称来两斤瓜子儿,拿去厨房炒了,自己留下半斤,半斤送杨氏,半斤送田氏,还剩的半斤,装了一袋儿,拎去与杨婶:“带回去与孙女儿。”杨婶谢了她,欣慰道:“你跟着大房,倒还好些,换做二夫人,岂会白费柴火与你炒瓜子。”说完开了袋子,抓出一把递与林依,二人坐在屋前就嗑起来。平常过年才有这些炒货吃,杨婶一气嗑了一大捧,才意犹未尽地将袋子扎起,笑道:“留着些,不然回去没得了。”
林依道:“甚么好物事,赶明儿再炒。”杨婶笑话她道:“怎么,菜地赚了钱,财大气粗起来。”林依拿了片瓜子壳丢她,笑道:“也就是你,别个看我给不给。”一老一少玩闹一时,忽见方氏在房前晃了一下儿,林依记起那日田间之事,忙问:“二少爷这几日没被二夫人罚?”杨婶听她不叫“仲微”,改称“二少爷”,晓得她是故意疏远,不由得先叹了口气,再才回道:“你指二少爷在田间为你出头一事?二夫人哪里顾得上这些,只恨盯不住二老爷呢。”
林依奇道:“二老爷怎地了?”
杨婶朝正房那边瞅了一眼,压低声音道:“你每日在菜地里忙,竟是不晓得?二老爷见天儿地朝村东头跑,任人拦都拦不住。”
原来今年丰收之年,家家户户都赚了几个钱,便有牙侩瞧准了乡间商机,带了一车人口到村中贩卖,那些插草标的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却是年轻女孩儿居多,因此勾得久无妾室的张梁,忍不住朝那边跑。
林依听完,更是惊讶了几分,问道:“二老爷去瞧女孩儿作甚,难不成想纳妾?他可是正守着孝呢,家中不能办喜事。”
杨婶撇嘴道:“谁晓得,干过眼瘾也不定。”她见院中无事,索性拉了林依起来,道:“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田间菜未熟,林依正无事,于是点头,随她去了。到了村东头一瞧,好个热闹景象,黑压压一片,全是男人们,个个瞧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指点几下。林依挨着瞧去,里正,户长,张梁……村中稍有些钱的,都位列其中,她将杨婶扯了一把,问道:“怎地不见有女人来瞧?”
杨婶笑道:“家中钱财,都在女人手里掌着,她们不来,男人怎么买人?”
林依想了想,明白过来,也笑道:“原来个个都长了心眼子。”
她俩在旁边讲话,正巧被户长听了去,打趣张梁道:“你家娘子捏着钱还不放心,派了奶娘来盯梢。”
里正昨日才买了个十来岁的女孩儿回去做小,闻言也来笑话张梁:“怪不得张二夫人不来揪你回家,原来怕来了,被你讨钱买人。”
张梁面红耳赤,辩道:“我正居丧,岂可买妾,莫要瞎说。”
户长与里正挤眉弄眼,笑道:“哪个叫你买妾,咱们明明讲的是丫鬟。”一众男人哄堂大笑,个个来望张梁,张梁面儿上下不来,走到被卖的几个女孩儿跟前,挑了个最水灵的,中气十足地冲牙侩喊道:“这个丫头,我要了。”
杨婶在旁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又糟蹋一个。”林依踮脚瞧那女孩儿,年纪比她大不了多少,不禁皱眉道:“杨婶你不拦着些?”杨婶得了提醒,连忙挤进人群,扯住张梁袖子,劝道:“二老爷,二夫人才抱怨家里短钱使,莫要再朝家里添人了,添张口,多费几多粮食……”
〖正文第四十五章四个丫头〗
林依眼一闭,这话劝的可不高明,再睁眼时,果见张梁气愤伸手,将杨婶推了个踉跄,嚷嚷道:“一个下人,胡言乱语。”周围有人在笑话张家无钱,更是让他着恼,血涌上头,一时激愤,竟又挑出三个来,道:“四个丫头,咱张家男人,一人配个丫头,正好。”
杨婶一惊,忙要再劝,却又被推了一下,跌倒在地,她老胳膊老腿儿,不敢再上前,只好眼睁睁瞧着张梁带着四个丫头和牙侩,朝张家去了。林依挤进人群,将杨婶搀了出来,关切问道:“摔到哪儿了,可要看游医?”
杨婶摇头道:“无妨,哪有那样娇气,二老爷往家里去了哩,二夫人定要发脾气,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林依扶着她朝前走,却将脚步放慢了,道:“咱们不去触这霉头,待二夫人发过脾气再进去。”杨婶摸着还隐隐作痛的胳膊肘,点头依了她,二人慢吞吞行至张家门首,只在院门外躲着不进去。
张梁已将人带至方氏跟前,方氏站在堂屋门口听他讲了缘故,并未吵闹,但却强拗着不付钱,牙侩见状,只好到张梁身后,将那四个丫头拉了过来,道:“既是把不起钱,我再带回去,户长说还要挑一个哩,莫耽误了我的生意。”
张梁方才就是被激着一气挑了四个,这要是又被领回去,岂不是更丢脸,他连忙大步迈过去,拦住牙侩去路,软声央道:“且等等,我去取钱。”他方才吼过方氏,无果,这回就换了套路,将她拉至背人处,好声好气解释道:“我瞧你在家辛苦,送个丫头来服侍你而已,你想想,我还守着孝呢,怎么纳妾?”
这话还算中听,又还占些理,方氏缓了神色,问道:“服侍我,一个尽够,你买四个作甚?”张梁脸色泛红,道:“既是丫头,只有咱们买,显得小气,因此我多买了几个,分与大哥和儿子们。”
儿子是亲生,买两个丫头使唤,方氏无话讲,但听说还有一个是要送与张栋的,那眉毛就挑了起来。张梁急着叫她掏钱,忙道:“任你请谁帮个忙,也要送份礼去,儿子们往后还要指望大哥,能不先巴着些?”每每有事,总是这套说辞,方氏气恼瞪他一眼,但还是看在儿子份上,点头允了,随即走下台阶问牙侩:“一个丫头几个钱?”
牙侩见张梁说动了她,先暗地竖了竖大拇指,又赞了声:“这位夫人好贤惠。”再才报了个价钱:“四个丫头都是容貌出挑,每个一贯钱。”
方氏一瞧那四个丫头都是貌若春花,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听了这价钱,更是转身就走,道:“咱们家一农户,买了丫头是要做活的,要她长得好看作甚,且领回去。”
牙侩生怕失了生意,拉了一个丫头与她瞧,道:“手脚也灵便,最难得的是老实。”张梁一旁帮腔道:“年纪都只十三四,你想怎么调教,就怎么调教。”这话方氏爱听,扯过一个细打量,瞧手脚,瞧眼神,又问了几句家住何处,为甚么被卖等语,再向牙侩讨价还价道:“十来岁的女孩儿,吃得多,力气却没一点子,我买来亏得很,每个两百文,就买下。”
牙侩愣道:“你这杀价也太狠了些。”
张梁见方氏把这价还得没谱,忙道:“各退一步,五百文罢。”
牙侩不大愿意,方氏就开始挑毛病,这个手太嫩,那个狐媚子。牙侩听得急了,道:“狐媚子算甚么毛病,当作妾卖,人人争着要哩。”
大概是流霞通风报了信,杨氏走出门来,道:“你这女孩儿,除了长得好些,曲儿也不会,舞也不会,哪个大老爷愿意买回家去作妾,哄谁呢。”
方氏见她帮自己还价,很是诧异,侧头望了她一眼。牙侩抬头一看,见杨氏虽着素衣,却有雍容气度,她正揣摩如何回嘴,流霞在一旁插话道:“我们大夫人乃是东京人氏,甚么没见过,你少要搜寻些假话来哄人。”
牙侩被戳中心思,尴尬一笑,不敢再讲,就依了张梁的价格,收了两千文,将四个小丫头卖与了张家。
因杨氏帮忙还了价,方氏看她顺眼许多,就不等她回屋,将个容貌最出众的丫头领到她面前,笑道:“大嫂家三口人,却只一个丫头服侍,向来诸多不便,咱们特特多买了一个,送与你使唤。”
杨氏也不推辞,只问:“真个儿送与我?”
方氏点头:“是。”
杨氏又问:“随我处置?”
方氏将这丫头的卖身契递了过去,笑道:“既是大嫂的丫头,要打要骂自然随你便。”
杨氏接了卖身契,谢过她,道:“弟妹所赠,自然要与几分颜面,哪能说打就打。”她见方氏面有得色,很有些瞧不起她,垂了眼帘,扶着流霞的手重进屋里去。张栋正在桌前看一封昔日同僚来信,见她领了个新丫头进来,抬头问道:“哪里来的?”
杨氏朝椅子上坐了,道:“外头动静你竟是没听见?二弟领回来,弟妹送的。”
张栋将那丫头打量几眼,面露满意之色,挥手叫流霞领了她下去,再向杨氏打商量:“儿子去了,你总得让我留个后,原先那几个妾,久无生育,卖了也就罢了,这一个,且当丫头养几年,待得出了孝,与她开脸放到我屋里,可好?”
杨氏闭眼想了想那丫头的容貌,摇头道:“二十七个月的孝,只剩两年,那丫头我刚问过,她才十三岁,再过两年也只得十五,怕是不好生育哩。再说咱们外债未清,哪来的闲钱多养一口人,不如先转手卖掉,待得出孝,我另与你挑个好的。”
张栋舍不得,但各方各面考虑一番,还是杨氏的话更在理,转念一想,反正杨氏在纳妾一事上,从不拦着他,早纳迟纳都是一样,遂道:“依你,还是唤方才那个牙侩来,免得麻烦。”
杨氏应了,唤进流霞,命她去问林依牙侩何在。流霞去过,回报道:“林三娘讲,就在村东头,围着一大圈人的就是。”杨氏闻言,便叫她带着那丫头,去寻牙侩退掉。流霞领命,去了,那牙侩本不愿意,口称货已售出,概不退换。但那丫头容貌上好,不等流霞与他辩解,先被另个有钱老爷瞧上,流霞是个灵活人,便不再提退货,直接改卖了他人,反倒多赚了五十文,回去报账,叫杨氏狠夸了几句。
方氏赠了个最好看的丫头与大房,摆明了要瞧杨氏笑话,正在房里偷着乐,却见任婶跑进来道:“二夫人,大夫人真是厉害人,转头就将你送的丫头卖掉了,大老爷吭都不曾吭一声。”
方氏不信,亲自走去杨氏房里,四面溜一眼,问道:“怎不见新丫头在大嫂跟前侍候?”
杨氏先道歉,再道:“缸里没了米,你大哥硬要将你送的丫头卖掉,我一个没拦住,只好由他去了。”
方氏将怀疑摆在了脸上,道:“天下男人一个样,大哥会主动卖丫头?是大嫂卖的罢?”
杨氏一笑,也不争辩,回头唤流霞与二夫人斟茶。方氏见她默认下来,心内佩服大过气恼,不由自主羡慕道:“大嫂真真好本事,干净利索卖了丫头,还不见大哥抱怨。”
杨氏啜了口茶,叹气道:“迟早是要纳的,总要续香火。”叹完又劝方氏:“我是为了子嗣,无可奈何,你有儿有女,由着二弟买个丫头来家作甚,若真是缺人做活,左邻右舍无事做的媳妇子多得是,雇两个来家便成。”
她一力劝方氏也将新丫头卖掉,方氏自己也极愿意的,但摸了摸额角,昔日的大包虽已消退,却似还在隐隐作痛,她怕卖了张梁心头好,又要惹来皮肉苦,思前思后,道:“我要做个贤惠人呢。”
杨氏与流霞捂嘴偷笑,她还浑然不觉,顶着一张不甘愿的脸起身告辞。她蔫蔫地回到房内,张梁正在与两个儿子分发丫头,她见那三个样貌都差不多,便没多话,由着张梁行事。
张伯临与张仲微一人分得一个丫头,二人两两对望,都是莫名其妙,张伯临胆子大,直接问张梁:“爹,别个读书,都是书童跟着,为何咱们却是丫头?”
张仲微连连点头:“叫个丫头磨墨捧书,带到书院去,好不丢人。”
张梁被两个儿子的话臊红了脸,但他们是无心之语,又不好发作得,只好胡乱应答:“哪个叫你们把丫头当书童使,这是瞧你们大了,送与你们叠被铺床的。”他将通房丫头一职讲得极隐晦,张伯临到底大些,听明白了,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欢喜,笑着谢了父亲赏,拉着张仲微出去了。
张仲微却还是没想明白,脚跟着脚,跟到张伯临屋里,指着自己的那个丫头问张伯临:“哥哥,我有奶娘服侍,要她叠被铺床作甚?”
张伯临忙着打量自个儿的丫头,懒得理会他,不耐烦道:“亏你读了那么些书,自己琢磨。”
〖正文第四十六章懵懂仲微〗
张仲微老实应了一声,准备回房翻书,向文中求答案,张伯临却又叫住他,兴致勃勃问道:“你瞧我这个丫头长得像不像颜如玉,我唤她如玉可好?”
张仲微哪里晓得取名儿的讲究,随口答道:“哥哥说好,定是好的。”张伯临听他也说好,便向那丫头道:“从今往后,你就唤作如玉。”新得了名儿的如玉脆脆应了一声,取过桌上茶壶晃了晃,道:“空了,我去厨下烧滚水,与两位少爷煮茶。”张伯临见她机灵又懂事,大喜,眼神随着她出门去,直望到拐角不见影儿,才将目光收了回来,拉着张仲微道:“你这丫头,可想好了名儿?”
张仲微懵懵懂懂,挠了挠头,道:“我问问三娘去。”
张伯临朝他胸前捣了一拳,道:“这等小事,你还要去问林三娘,没得出息。”
张仲微不惯与兄长顶嘴,只道:“我还不大明白,且等我回房想想。”他别过张伯临,领着自己的丫头回到房内,想了好一时,还是不明白张梁为何无缘无故要送个丫头与他,去翻了几本书,圣人们也没给出答案。他困惑坐到窗前,眼睛望向林依卧房方向,问那丫头道:“你会些甚么活计?”
那丫头打了个呵欠,答非所问:“跟着牙侩赶了一晚的路,困得紧,能不能先让我睡一觉再回话?”
张仲微吓了一跳,朝后一缩:“你这丫头好没规矩,这里可没得床与你睡。”
那丫头转头看了看,墙边就有一张床,她将手一指,道:“那不就是,二少爷莫要小气。”
这若换作张伯临,听了这话定然欢喜,但张仲微却很不高兴,斥道:“你这丫头也太胆大妄为,且站好了回话,你到底会些甚么活计,若是甚么也不会做,我还将你送还给爹。”
一个是风华正茂的少年,一个是年近半百的糟老头子,那丫头略一想就作了选择,连连摆手:“别,可别再把我送回去,我本事可大了,你能讲得出,我就做得到。”
张仲微暗道,总算答了句正经话,又问道:“叠被铺床,会不会?”
那丫头忙点头。
张仲微稍感满意,接着问:“种地会不会?”
那丫头明显一愣,犹豫着答道:“不会……我学……”
张仲微笑道:“有上进心,甚好。”他又朝窗外瞧了瞧,林依房间的窗子开着,想必有人在家,这就把丫头与她送去,帮她种田,真真是美事一桩。他笑呵呵地站起身,领了那丫头朝偏房去,叮嘱道:“我送你去林三娘处服侍,你须得听话,不然打你。”
那丫头似是困极,边打呵欠边点头,也不知有无听进去。
林依在屋里瞧见他们过来,忙起身拦到门口,问道:“这是作甚?”
张仲微将那丫头朝前一推,笑道:“爹送我个丫头,说是替我叠被铺床,我那里有杨婶服侍,哪里用得着她,因此送来与你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