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在一九四五年,在那最后一场战役,最后一次的相见里,阿不思见到我时所说的第一句话。
“许久不见,盖勒特。一转眼我们俩都这么大岁数了,你怎么还是喜欢穿如此花哨的衣服?”晨曦中,清风习习,他微笑着站在我面前,温和地说。
“这不正衬了我青春无敌的绝世容颜?”我亦笑眼弯弯,贪婪地注视着又一次出现在那双湛蓝瞳仁深处的自己,“倒是你,阿不思,”我快活地转着手里的接骨木魔杖,敏锐地察觉到对面的他轻皱了下眉,“你竟然留起了胡子?这可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那之后呢?
长廊上空无一人,我在这一片寂静中,怀念地审视着心底的那段记忆。
然后,似乎是我与他同时闪电般迅疾地举起魔杖,出人意料地开始了那场最终震撼整个巫师界的举世闻名的大战……
阿不思,你想要的,我全给你。
如果我的存在已经给你造成了困扰,那么,便让我借此将自己漂亮地放逐吧!
阿不思,你的愿望,即是我的愿望,我会流尽鲜血,为你双手奉上!
可笑啊……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却在一切的最终才寻到初始的愿望!
这真不能不说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我有些无力地靠在墙上。
那时的自己,将经营多年的鲜花、名誉、掌声、权力全部虔诚地献上,并一直坚信从此万事大吉。
谁料世事却以一种不可预知的张力脱离了我设定的轨道。
为什么,为什么已得到一切的你竟那样轻视你自己的生命?我舍弃了所有才成就出如此辉煌的你,你怎么可以不万分珍惜,竟然还漫不经心,有意无意地将一切都设计进去!?
我希望你幸福,可你却让自己活得如此辛苦,这违背了我的初衷!
如果早知结局会这样,当初我又怎能允许你亲手将我囚禁在曾共同寄予百年计划的城堡里?
……
身体里剧痛上涌,回忆被打断,我内心一阵激荡,久久不能平息。
突如其来的疼痛,一波又一波地侵袭,我抿紧唇,背靠墙下意识地弯腰抵制。
看来,这似乎就是重生的一个代价……不过,我不在乎!
只庆幸的是,现在,一切,尚未开始!
这一次,我要纠正我的错误。
这一世,我再也不会放手离开你,阿不思。
长廊幽深曲折,我轻车熟路地走着,拐角深处,墙壁上零星的火把焰光幽冥,不知从何处还隐隐传出水滴的声音。
记得这里曾有一个前世在校期间所建的实验室。
只怪当时我实在太过张扬招摇,以至于竟使其成了最终自己被开除的导火索!那时候真是太鲁莽了!
阿不思说得对,我因此错失了一个如此强有力的盾牌!
重蹈覆辙向来不是我的选项,看情况,在校董方面,或许我应该有所动作了……
“刚才你还真是冷淡啊,盖勒特~”身后,有人突然一把搭上我的肩膀。
我笑了笑,没有回头,心中早已情不自禁地涌上一股欣慰与温暖,这世上也只有他敢对我如此说话,不管后来我有多少改变!
亚伦西斯·卡兰登——前世里六年的校友,陪伴我半生,无论失意得意都不离不弃的最忠实的朋友和属下。
在我入狱后,他亲率残部攻进纽蒙迦德试图营救共计四十二次!可彼时我心已死,所以才会无论怎样的劝说恳求都不跟他离开。而他遵守了自己多年的承诺,从不曾忤逆我的心愿,却只是发狠地执著地一次次闯狱。最终在最后一次企图救我出去时被杀死在我眼前。
“亚伦西斯……”我闭了闭眼,怀念地嚼着这个熟悉的名字,然后慢慢转过身,感慨万千地注视着面前这名拥有一双温柔浪漫的灰色眼眸的少年卡兰登爵士。
“你可太不解风情了,盖勒特。枉费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向你投怀送抱!”亚伦西斯嬉皮笑脸的拍着我的肩膀,“怎么就拒绝了呢,伙计?那多遗憾啊……”
“……”面对他果然就会有这种熟悉的无力感。我挑了挑眉,“不要把我和你这种家伙相提并论,”我转过身,边走边说,“我的兴趣不在这里。”
“是,是——我知道。实验室就是你梦里的情妇,还经常挑逗你,却怎么都不让你达到□——”收到我一记冰冷的眼刀后,亚伦西斯摆摆手,赔笑着噤了声,停了会,他继续说,“不过,最近你倒是难得的有近一个月没来这里了,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
并不是不来,而是在掂量这里的分量以及思考未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我不语,只是加快步伐。
“哦,对了~”亚伦西斯笑眯眯地跟在身后,诡异的不落寸步,我心中纳闷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如此黏人,“刚才路过校医院时,瑟优娜夫人托我传话给你,说是你拜托她准备的药材,她已备齐了。我说,这次你又要搞什么名堂?”他揉着如羽毛一般松软的栗色短发,好奇地问。
“治病。”我简短的回答。
那是给阿利安娜准备的魔药药引,我半生忏悔的时间全花在这上面,最后才很辛酸地在监狱里面完成。不过尚不确定它们能否有效,可无论如何我都要赶在那场悲剧发生之前。
阿不思的母亲坎德拉绝不能那么早就死去!
这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我要逆天改变曾经的命运,改变这所有一切悲哀的起源!
亚伦西斯耸耸肩,他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倒也真能耐,”他突然意味不明地笑笑,“我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和瑟优娜夫人那么熟悉的……”
呃……其实是因为我忘记了在前世究竟是哪一年我和她成为为数不多的长期床伴关系的,所以才导致前几天想都没想就直接跑去将这件事仍给了她……
我不禁有些郁闷。
好在似乎这就是缘分,她竟然什么都没问就接了下来。难道这一世,我是因为这个契机才阴差阳错地和她又走到一起的?
话说,世事还真是玄妙啊……我暗自汗颜。
“嗯……瑟优娜夫人可是个很有味道的美女呢~”亚伦西斯摸着下巴遐想道,“不过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治疗师!”他脸色一变,似乎心有余悸,“想想吧,上次你实验室爆炸使我熏了个黑烟头,刚送进校诊室就被她动作优雅迅猛地按进水缸里;大上次,我好心地替你接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邮包,结果满脸起水泡,她竟然嫌恶地将我赶出去,还只嚷着什么‘拒不接待丑男’?!还有点医德么?”亚伦西斯愤愤道,“老子这次脸好了,英俊了。等找机会,我一定要到她跟前晃悠一圈,把她挑拨起来后让她干瞪眼就是吃不到,哼哼!”
“……”你们俩不对盘是由来已久的。我受不了地揉了揉额角,前世里你俩就从没消停过——格林德沃手下两员大将天天像小孩一样吵真是伤形象啊。看在她后来自你死后独撑大局,最终也牺牲在战场上的分上,如今好不容易轮回一次,且就省省力气吧。
“先不提这个……”我当机立断开口截住亚伦西斯的滔滔怨恨,“你这段时间还要与瑟优娜夫人好好合作。”
“啊?”亚伦西斯一时间有些发懵,“我能和她合作什么?”
我踩在台阶上,回头微微一笑,道,“我,盯上这所学校了!”
亚伦西斯瞬间睁大了双眼,但他很快便敛去一切多余的情感,也笑了,“我明白了,”他突然后退一步,垂下颈优雅地鞠了一躬,低声说,“请安心,卡兰登家族将永远为您效劳。”
“的确,”我静静地看着他,不禁想起前世的自己在阿利安娜去世的那个夏天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逃回来后,那时,他就是这样接纳了我,安慰了我,说出了刚才的那句誓言,“的确,拥有北欧第一家族的支持,我势必会无往而不胜!可是——”我正视着年轻爵士温柔而浪漫的灰眸,眼前交错过上一世他死在我牢房前的情景,“我更希望你能因此而幸福。不用顾忌我……我希望你能慎重地重新选择一次。”
闻言,亚伦西斯抬起头。
他冲着我帅气地咧嘴一笑,目光灼灼,“盖勒特,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心就已明了。”
chapter3
“到昨天晚上十二时为止,德姆斯特朗共计六十四位校董中,已有三十二人签署了《联盟合约》。”亚伦西斯兴高采烈地端起桌上的水杯,痛快地喝了口水后,复又抬头得意洋洋地翘起了尾巴,“怎么样?我效率高吧~才花了半个月的时间而已嗳!”
“可不是嘛~”隔着气派的黑色圆桌,一名唇形性感诱人的年轻女士凉凉地插嘴道,“一个半个月里有六成校出席时间都需要靠我这个校医的病假条来向学校掩盖行踪的某人,其办事效率,自然是望尘莫及的高啊~”
“瑟优娜!”亚伦西斯一把撩起挡在眼前的额发,控制不住地提高了声音,“你说,我究竟是哪里惹到你了,你怎么没事老是挑本少爷的刺?盖勒特,”他转过头气鼓鼓地对坐在两人中间的我说,“我已经忍无可忍了!这胸大无脑的臭女人半个月来没少给我白眼看!凭什么她也能来实验室?!”
“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怎样?”瑟优娜双手抱胸,一抬下颚,那模样像极了希腊神殿内傲慢的女神,“小弟弟,”她冷笑道,“你有意见可以走啊,回家去找人来啊,卡兰登家族又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
“臭女人你——”
“一口一个臭女人,你目中还有没有尊长?”
“好了——”我终于受不了地站起来,这两人几乎天天在我耳边上演小学生级别的吵架场景,从上辈子一直延续到这一世,你俩也太有恒心了吧!
不过……
我眼前不禁浮现出,曾经在某一个滴露的夜晚,静悄悄地出现在我牢门前的黑衣女子。那个时候的瑟优娜眼神忧郁,神情疲惫,昔日美丽的脸庞急剧地瘦削下去,带着病态的可怖。
“为什么不跟亚伦西斯走?”记得在那一片死一样的沉寂中,她这样低哑着嗓音哀求道,“离开这里吧,盖勒特!不要再任性下去了,你是知道他有多固执,有多在乎你的!为什么要甘愿被囚禁在这里?我们大家爱你,都需要你!你知不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害死他的,盖勒特!”
……
唉……这两个人……
我摇了摇头,心中突然间温情满溢,“两位,”我复又坐下,用食指轻敲了敲桌面,柔声道,“现在,之所以短时间内就成绩斐然,正是靠了你们二人的通力合作!别把时间放在这无谓的冷嘲热讽上,我们应该为此刻,能够共同坐在这张深赋纪念意义的圆桌旁而学会互相珍惜——”我假装没有看到那两人在对视一眼后,同时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暗自有些忍俊不禁,表面上却依旧气定神闲地继续说下去,“仅仅拥有一半的支持率还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一定要拿到压倒性的掌控权!要知道,绝对的诱惑与绝对的利益,绝对的威慑与绝对的控制,这两者必须相辅相成,把他们牢牢地攥在手心里!”谈到这里,我甩了下挡眼的金发,微微一笑,平和地注视着分坐两边的两张表情严肃起来的脸,“学校的力量,不容忽视!权位的转换更迭,势在必行!这里——”我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成为,能够在未来给我们源源不断地提供最新鲜的血液的重要心脏之一!”
空气,几乎是在一瞬间变得燥热起来。我几乎能听见下手那两人心脏激烈的搏动声。
“不过……”我话锋一转,“所有这一系列行动,我们都要安静地、低调地、隐蔽地,在正当合法的庇护下进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使用暴力,当然,这也并不是说不能够使用武力,只是不应该过当!毕竟一切,都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是的,一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在炉火的倒映下,那时,阿不思曾眼神热烈地注视着我,快速而又充满激|情地低声说,“我们被赋予能力,这能力赋予我们统治的权力……我们争取统治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然而当时,谁又能料到,我们两人最终竟是那样分道扬镳的结局?!
现在的我,早已并不再像那个时候一样,狂热于梦想和阿不思你,共同成为那场革命的光荣的年轻领袖了。
可我悲哀的发现,此时的我依然需要权力。
但是这一次,我要用这权力来保护你,保护所有我爱的人,纠正前世自己所犯的一切错误,让那些曾因为以前那个暴怒的迷失灵魂的自己而失去生命的人们这次能拥有一世幸福!
我是那么真诚的希望,这一世,我能做些什么来挽回曾经的错误。
你知道么,阿不思?
重生以后,除了那想永远和你在一起的愿望之外,最夜夜纠缠我不休的就是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我要赎罪。我应该给那些惨死的人,给那些仅仅因为我个人而与爱人永别的人们一个交代。
我忘不了,在那一片血红色的混沌中,那些充满诅咒与怨恨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低声念诵着我的名字。
我前世,实在是太过执着于自己的不幸了……
可即使这样,那慈悲的神,竟还是给了我重生的机会!
还记得刚睁开双眼的霎那间,又是一幕令人落泪的熟悉,年轻的身体与沧桑的记忆……对此,我怎能不心存感激?
有些承担,我知道其实我不必,可是我的心告诉我必须,即使前路满是荆棘……
哦,阿不思……我能行的,一定行的,是么?
“或许——”亚伦西斯的声音将我从迷茫中拉回来,“或许,我们可以给那些反对者们施加夺魂咒。这样不是轻松多了么?”他敏锐地建议道。
“那是下下策,亚伦西斯。”我摇了摇头,“我所要求的获得压倒性的控制权,并不是指让所有人都臣服于自己。独裁,真的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那些被硬性压制下去的声音,早晚会令掌权者吃亏的。”我眼神不易察觉的暗了暗,“所以,我的想法是,不要过于压抑反对的意见。毕竟,多多从不同的角度来思考,呼吸适量的民主的空气也是一件值得鼓舞与支持的事情。但是,实际的最核心的权力,我们依然要牢牢地掌握,即,拥有重大事件的最高决定权!”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正因此,学校的作用才显得尤为重要。我们需要,只属于自己的独立的高级人材。而学校,恰恰就可以满足这个条件,作为一块这样的坚硬的基石!”
“我可不可以认为,”一直没出声的瑟优娜突然缓缓开口斟酌道,“盖勒特你的志向与意图,似乎还远在这所历史悠久的学校之外……”
闻言,我扬了扬眉,嘴角无意识地勾起一抹充满魅惑的浅笑。“瑟优娜,难道你认为,”我舒适地向后一靠,双手交叉,“那些老家伙,会呆在家里安稳平静地看着我们顺利接手这所学校么?许多时候,攻击特有的扩张性就是最合适的防御方法。”
黑色的城堡外,鹅毛般轻柔洁白的冬雪纷纷扬扬的飘降。
阿不思,你现在好吗?
临走时,亚伦西斯突然回过头,指着实验室的一面宽敞的灰蓝色墙壁问道,“对啦,我刚进门时就发现了,原先这里有个你画的像眼睛一样的古怪图符,怎么不见了?”
我微微一愣,然后轻轻地笑了,“哦~那个啊~”
那个死亡圣器的符号啊……
“你看,现在,我已经睁开眼睛了,”我挥着魔杖悠闲地一点,一直靠魔法才燃烧下去的明亮的熊熊火焰瞬间熄灭,“所以,已经不需要它了。”
随着热气的快速消散,这间位于城堡顶层的实验室逐渐寒冷起来。
“最近,我打算办理休学手续。”我边整理着黑色圆桌上的文件边随口说道,“然后,从下学期开始,大概就要转去位于英国的霍格沃兹上学了。”
“你说什么?!”
刚要离去的亚伦西斯猛地转过身,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喊吓了我一跳。
我疑惑地抬起头。
“你疯了么?!”亚伦西斯不可置信地叫道,俊朗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生气,他几乎很明显有那么一瞬间是要奔过来抓住我,但还是克制住了,“不可以,盖勒特,”他急切地近乎蛮横地说道,“这里……”他深呼了一口气,涨红了脸,“这里一切才刚刚起步,我绝不同意!瑟优娜她肯定也会反对的!”
“对不起,亚伦西斯,我知道这样突然通知肯定吓到你了……”我歉意地笑笑,“可是这是我已经决定了的。”我走上前,试图拍拍他的肩膀,却被他一扭头错开。
“理由……”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亚伦西斯才竭力抑制着什么似的开口问道,“盖勒特,有些事情你不能老是这样一声不响地什么都自己做主了。你得给我一个能令我信服的该死的理由!”
望进这双湿润的浪漫不羁的灰眸深处,我叹了口气,“我不能骗你,亚伦西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离开你我也很难过。可是,在霍格沃兹——”我平静地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地一字一顿道,“在霍格沃兹,在陌生的那里,有,我一生的爱人。”
爱,经过漫长的时间,被压榨得支离破碎。在这其中,我的心早已痛苦不堪,没有他的地方,几乎连一刻的停留都是煎熬。
我要……飞到他身边去!
说完,我便转身离开,独留那英俊的灰眸少年愣愣地站在原处。
夜风,汹涌的凉。
我不出声地隐在墙壁的角落里。
从太阳落山算起直到现在,大概午夜已过了吧,我无聊地想,难道今天又是空等一宿么?运气实在太差了点……
我僵硬的站着,只觉得此刻手脚冰凉,头晕沉沉的。
回去算了……我果然是不适合实际动手操作的人,我在心中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正当这时,突然间,夜风捎来一阵隐隐约约的轻细的铃铛声响。
我精神一震,绷紧神经,迅速抬头向那铃铛声来源的走廊另一端望去!
铃铛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却是越来越响,几秒钟过后,一盏摇曳着昏黄微弱光线的灯笼出现在黑暗的视野里。
举灯笼的人,头发雪白,身材矮胖,一把蓬松的大胡子让他看起来活像一个圣诞老人!
格里戈维奇……
此时的接骨木魔杖的拥有者。
我静静地站在角落里,不易察觉地笑笑。
又见面了,老爷爷,可惜,我吐了吐舌头,这一次深夜来访的盖勒特还是立志要当个小偷!
格里戈维奇举着灯笼,走过我身边,他似是感觉到我饶有兴趣的注视——当然他是不可能看到我的,我对自己的隐身咒很有信心——他有些疑惑地左右看看,然后才谨慎地打开工作间的房门。
窗外,星光闪烁。
我悄悄地紧跟在他身后步入房间,怀念地四下望去。
木屑与金子在晃动的光晕中闪耀。
还记得当时,我曾得意洋洋地栖在窗台上打量着新到手的老魔杖,内心欣喜若狂,迫切的想要带着它去找阿不思,然后这个圣诞老爷爷就闯了进来,似乎我好像是对他施了个昏迷咒……
我冷眼看着格里戈维奇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根银色的接骨木魔杖。
“哦……我的宝贝儿,为什么今晚我总有一种你要出事的感觉……”格里戈维奇佝偻着身子站在房间中央,喃喃自语道。
“老魔杖飞来!”我在心里念起了无声咒。
“啊!”格里戈维奇惊恐地看着那根魔杖突然间从他怀里腾空而起,“嗖”地飞向隐身的我,然后消失。
“一忘皆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已敏捷地对他举起了刚到手的老魔杖。
明亮的星星,依旧在浩瀚的夜空中眨着眼睛,微风将黄|色的窗帘轻轻吹起。
抢劫,只发生在几秒钟内,迅速而安静。
似乎没有任何偷窃者曾造访的痕迹,除了,矮矮胖胖的制造魔杖大师格里戈维奇很诡异地躺在地上香喷喷地睡觉,身上还不知被谁细心地盖了个薄毯子。
美丽的月亮爬过窗户,心地善良的她看到这一情景后,叹了口气,“格里戈维奇真是太敬业了,竟然在工作室里睡着了!”
冷硬的风在我耳侧刮过,不知为何,心的深处,骤然间,剧痛又一次袭来!
我强撑着幻影移形,最终“扑通”一声跌落在戈德里克山谷间一块温热柔软的草地上,草虫在耳边轻声鸣叫。
视线越来越模糊……
我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可身体却沉甸甸的似乎有千斤重。
阿不思……
眼前一黑,我彻底昏了过去……
chapter4
迷迷朦朦中,花的清雅芬芳淡淡地飘入鼻间。微风拂过,似乎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轻轻滴落在脸颊上,将我从深沉的梦境里拽了出来。
耳侧,鸟鸣欢畅。
我睁开眼,有些迷茫地四下望去。
一抹浅粉赫然入目,几乎遮住了全部视野!
怎么?
我疑惑地坐起,一朵浅粉色的小花随即从我脸上轻飘飘地滑落到膝头。下意识的,我抬手摸脸,自眼眶起向下一直延续到下颚,都留有一道湿湿的痕迹。
唔,是花瓣里残留的露水么?
可是这样看起来好丢人,就好像是我自己在梦里哭了似的。
我失笑着摇摇头,甩了甩略有些凌乱的金发,利落地跳起来。
哗啦啦——
这……这究竟是谁干的啊?!
数不清的各色小花随着我的起身,全在一瞬间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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