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之后,江子城坐在豪华加长轿车里,望着不远处那个越来越近的庞大建筑物,只觉得喉咙一阵干痒。
矗立在场馆周围的巨大探照灯,把这里照的犹如白昼。举目所及之处,皆是神情激动的人们,他们汇聚在一起,宛如洪流,前仆后继地涌入了场馆内。
这是澳门凼仔赛马场,全亚洲最大的赛马场!
澳门博彩业极为发达,赛马场不论何时永远人潮汹涌,夜赛更是不容错过的经典!
即使相隔还有几百米,漫天遍野的欢呼声已经清晰可闻,连带着江子城的心脏,也被那些声浪推动着,在浪尖上起伏摇摆。
可江子城现在没时间激动。
他小心看了看身旁男人的脸色,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问:“谢总,咱们为什么来马场?”
若是时间能倒流,他绝对要穿越回半小时之前,坚决制止扈哥把自己的事情汇报给谢北望!!!
就不能让他找个咖啡厅躲一阵子吗,说什么“谢总身旁的安保等级是最好的”,硬是把他这颗孤苦无依的小白菜,洗干抹净送到了谢北望手里。
男人直接把他带上了轿车,指使司机开向了位于凼仔填海区的这座著名赛马场。
一路上,谢北望一直在闭目养神。车厢内灯光调到最暗,男人合衣靠在座椅上,即使是休息时,眉目间也带着一丝刚毅与严肃,永远没有放松的那刻。
谢北望睁开眼,他从小憩中苏醒时,眼中闪过一丝昏沉,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明。
谢北望说:“我约人在这里谈事。赛马场里皆是赌徒,没人会注意身旁有没有明星,你在这里是最安全的。”
江子城点点头,心想霸道总裁的日子也不好过。回程的飞机上,他一直霸占着唯一一间卧室,而谢总在飞机上整整处理了十个小时的公务,下机后只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又跑来赛马场谈事……
不过想想人家的烦恼是几亿十几亿几十亿,而自己的烦恼是几万十几万几十万……哎,没法比没法比。
※
谢总这种身份的人,自然不需要和那些普通民众挤在一起看赛马。
下车后,有巧笑倩兮的标致小姑娘引导一行人踏上电梯,直接走进最高层的包间。
赛马场分为三层,第一层是围绕赛道的一排观众席,比赛开始前,马师会牵着赛马围绕赛场走一圈,观众们可以近距离观看赛马的体型姿态,判断哪只马更有可能夺冠。
第二层便是阶梯状的大看台和室内下注区。下注区有些像股票交易大厅,无数屏幕实时转播场内的赛事,还会显示不同马匹的赔率。
至于第三层,就是留给谢总这样有身份的专属包厢了。
包厢分内外两间,内间谈事,外间观赛。谢北望带着保镖进了内间,留下江子城一个人留在外间,东瞧西看。
外间有一整面落地玻璃墙,站在玻璃墙前俯瞰整片赛马场,颇有一种“世界在我脚下”的豪气。
夜间赛事还未开始,但是一层二层的关注席已经聚集了不少观众。他们手里拿着马票,聚ji,ng会神地观看着场中赛马的风姿。
负责这间包房的waiter很有眼色,见江子城对赛马感兴趣,连忙向他介绍了如何下注。
简单来说,新手下注最常买“独赢”(买中的马跑了头名)、“连赢”(同时买中第一名和第二名)、“位置”(买中的马跑入前三名)、“位置q”(买中的两匹马跑入前三),其中“连赢”和“位置q”赔率最大,动辄就有几十倍的赔率。
“几十倍啊……”江子城心里痒痒。
waiter说:“先生是第一次买马吗?据说新人第一次手气极佳,可以尝试下注多一些。”
江子城却摇头:“还是不了。”
若是江子城兜里还有钱的话,肯定要忍不住手痒,买上几注马票,试试手气。可他现在还欠了谢总一百多万,哪里有钱投在马票里。
他话刚一说完,身后便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若想下注,那便玩一局吧,没钱我可以借你。”谢北望从内间走出,慢慢走到他身边,与他一起居高临下望向灯火连天的赛马场。
江子城讶异地看看内间,又看看他:“你不是约人谈事情吗?”
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谢北望:“嗯,谈完了。”
“……十分钟?”江子城碎碎念,“你怎么这么快?”
若不是江子城很有自知之明,他都要以为谢总来马场不是为了谈事,而是为了陪他散心了。
谢北望闻言,眼风凌厉,反问:“快?”
第24章澳门行(三)
“快”这个形容词,若是用在男人身上,绝对要遭受狠狠一顿眼刀。
但是“快”这个形容词,若是用在竞速赛马身上,那便成为了绝佳的褒奖。
江子城趴在玻璃墙上,望着夜色里绕着赛场疾驰的赛马。马蹄飞扬,jian起无数泥沙与草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血沸腾的味道。
一场赛马最长不超过3分钟,不知有多少个百万富翁在这3分钟里诞生,又有多少人在这3分钟里散尽家财。
江子城嘴上说“没钱买马票”,可眼睛实在舍不得离开这些在赛场上肆意奔腾的马儿。
他这模样像极了在玩具店橱窗前流连的小朋友,嘴上说“妈妈我不买玩具我看看就好”,可哪个家长舍得让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受委屈呀。
谢北望又催促一遍:“你想买哪只赢?”
江子城摇头,口嫌体正直:“赌博不好,我看看就行了。”
若他说话时能把眼睛从赛场上移开,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谢北望懒得同他废话,干脆换一种方式问他:“你哪月出生,什么星座?”
江子城不明所以,下意识回答:“6月出生,双子座。”
谢北望点点头,喊来包间里的waiter,吩咐他:“下场比赛的马匹中,有没有6月出生双子座的马?”
waiter立即在手持的查询电脑上快速翻检起来。他在包厢里遇到过很多有怪癖的有钱人,迷信马匹星座的人不在少数。
waiter很快回答:“有的,有两匹。”
于是谢北望告诉waiter:“那好,就给这两匹马买‘连赢’,下注——”他双眼看向江子城,嘴巴里扔下沉甸甸的几个字,“——下注二十万。”
江子城:“……”
江子城:“???”
江子城:“!!!”
江子城双腿一软,差点表演一个原地劈叉。
他忙叫:“谢总!您、您这是做什么啊。”
谢北望语气正直:“我看你想下注买马,偏生脸皮薄,不好意思买,那不如由我代劳。”
江子城连连摇头,就差把牛仔裤的裤兜翻出来给他看了:“我的经济状况你清楚,我哪里有钱下注二十万呀。”
这二十万块钱在谢北望眼里可能只值一顿高档西餐,可是在欠债无数的江子城眼里,那就太沉重了。
谢北望说:“我刚刚不是说了,下注的钱我来掏。赚了算你的,赔了……”
江子城双眼眨眨,充满希冀地望着他:“赔了算你的?”
谢北望提起嘴角,轻笑:“赔了算你欠我的。”
“……”江子城气得直蹦跶,他这时也顾不得两人之间的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下级关系了,控诉道:“这世上怎么有你这么黑心的有钱人啊。”
男人问:“我怎么黑心了?”
江子城双臂交叉摆在胸口,比如一个大大的“x”字,警告他:“谢总,我看明白你的套路了!你是不是想强迫我‘涉赌’,以便掌握我的把柄,将来好c,ao纵我?”
他说的事情其实在娱乐圈内不算少见,有些歪心思的小经纪公司为了c,ao控艺人,会故意把旗下艺人带上赌桌,让他们欠下巨额外债,一生只能给公司当牛做马。
谢北望被他逗笑了:“我如果想c,ao纵你,完全可以选一个比‘涉赌’更简单的办法啊。”
“还有比‘涉赌’更简单的办法?”
“当然。”谢总裁说,“比如让你‘涉黄’。”
“……”江子城一头雾水,“哪里有黄?”
谢北望:微笑jpg
至于这个“黄”是哪里来的嘛,如果江子城愿意的话,谢北望很想关上门,和他好好讨论一下。
※
江子城当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20万块钱打水漂,他这人稀罕钱,稀罕得不得了;再加上他身上又有一股钻研劲儿,想做什么就要做到最好。
演戏如此,赌马也是如此。
他把waiter叫来,让他替自己好好讲一讲赛马比赛的规则。
澳门凼仔赛马场共有一千多匹赛马,每个赛季过去后,都有专门的“评磅师”来给赛马“评磅”。
所谓评磅,便是打分。满分是120分,依照马匹的血统、状态以及最重要的比赛胜负,进行分数叠加计数。评磅结束后,再把马匹按照最终成绩分成五个分数段,每场比赛都是让同一分数段的赛马互争胜负。
江子城脑子灵活,立即扯来一个新比喻:“这就相当于一所高中,按照期末考试成绩进行年级大排名,然后把这些学生分成普通班、尖子班、实验班、火箭班、奥赛班。而我们要赌的,就是这次月考里,哪个学生能拿到他们班的班级第一?”
waiter:“……您说的没错。”
问题是,同一个班级里,所有学生的水平都差不多,月考时轮流拿第一,谁又能知道这次轮到哪个学生夺冠了呢?
想到这里,江子城有些苦恼地皱起了眉头。他翻看着waiter提供给他的资料,一会儿觉得这匹马够靓、一会儿又觉得那个骑师够俊。
谢北望提议:“若是拿不准买哪匹马,不如去赛场那里,近距离看看?”
江子城赶忙点头,这个提议正和他心!他巴不得能和赛马近距离接触一番,只要能和马儿对上视线,说不定就能看到这场比赛的冠军!
一行人立即离开包间,乘坐电梯下楼,向着露天马场走去。
赛马场的建筑风格其实很像体育场,周围都有一圈斜坡式的观众席。只是赛马场旁多了一小片用来遛马的小草坪,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骑师们会把马儿牵到这里来,向观众们展示赛马的风姿,而懂行的观众也会借着这个机会,仔细观察马匹的体态与ji,ng神。
江子城以为,谢北望所说的“看马”,就是去小草坪那里,隔着矮墙瞅一瞅。
可他远远低估了金钱的力量,工作人员居然直接把他们带去了马圈!
今天一共有八场比赛,每场比赛的马儿被分别安置到不同区域,有专门的马童照顾它们,给它们添草、喂水。
“今天一共有98匹赛马即将出战。”工作人员介绍,“如果您有属意的马匹,可以让马童牵出来,近距离观察。”
相马是个大学问,每个购买马票的观众都有自己的一套相马经。
先看马儿的毛色亮不亮,再看马儿的肌r_ou_够不够强壮,还要看腿型、看眼神、看耳朵……可江子城就是个外行人,看来看去,只能看出来它们个顶个的漂亮。
这些赛马都是万中挑一的良驹,背毛亮泽,线条完美,每只都有自己的脾性,有的斯文贵气,有的英武彪悍。江子城对上这几十双黝黑明亮的眼睛,都不知究竟该看哪匹才好。
江子城忽然想到:糟了,马的眼睛是长在脑袋两边的,我的异能必须同时对上双眼才有效,这这这……我站在哪儿才能同时看到马的双眼啊。
他心里慌慌,赶忙掏出手机来搜索“马的视线范围有多大”,好在网上有大神解决了他的疑问,原来马的视线范围将近360度,可以看清脑袋前面的东西。江子城这才放心。
江子城的预知能力既可以用在人身上,也可以用在动物身上,但有个限制,就是一天只能使用三次。若是超过三次的话,他就会非常疲惫,头疼欲裂。
可现在场内有这么多选择,他一时看花了眼,也不知应该把这宝贵的三次机会用在哪匹马上。
谢北望问他:“这么难挑吗?”
江子城沉沉叹了一口气:“是啊,我现在忽然特别理解古代的皇上了,这后宫千娇百媚,谁都有可能诞下龙种,你说我要宠幸哪个妃子才好啊?”
谢北望:“……”
就在江子城犯难之际,忽然注意到不远处还有另外一处马圈,那里的马儿只有寥寥七八只,看上去都比他面前的马要矮小一些。
江子城问:“那些马也是今天要上场的赛马吗?”
工作人员恭维道:“是的。两位先生真是鸿运当头,赶上了一年一度的‘新马赛’。”
“咦?什么是‘新马赛’?”
原来每年新赛季开始前,赛马会都会从欧洲和澳洲的专业马场引进新马。这些新马从未出战过,初始分数都是50分,而‘新马赛’就是它们踏上赛道的第一场比赛。没人知道它们潜力如何,说不定这几匹小马中,就有未来的世界冠军。
所以很多人都说,赌新马远比赌老马刺激多了。
江子城立即兴奋起来,拉起谢北望就往那边跑:“后宫这些嫔妃我看腻了!朕要去看看新选进来的秀女!”
谢北望:“……”
第25章绝世强攻
宽敞舒适的马圈内,八匹漂亮的马儿待在各自的“格子”里,悠闲地吃着草。
这些马儿年龄都在三四岁左右,相当于人的十八到二十五岁,正是最ji,ng力充沛、干劲十足的年龄。
它们每一只都神采奕奕,对于这些无忧无虑的动物来说,即将到来的比赛初秀,远没有嘴巴里的牧草重要。
负责这个马圈的驯马师迎了过来,给这几位客人介绍起这些马儿的不同特征。
赛马场上,百分之八十五的赛马都是骟马,雌马和未去势的雄马数量极为稀少。这次引进的新马中,有七只骟马一只雄马,唯一的一只雄马它的父系血统来源于赫赫有名的阿富汗竞速马之王,兄弟姐妹中出过很多厉害的冠军。
马主特地未给它阉割,打算让它跑两年比赛,便退役去做种马。
这是一只非常少见的“锈黑”马,全身上下披盖黑毛,唯有毛发尖端带着淡淡红色,仿佛铁锈一般。它四肢健壮,肌r_ou_线条极为鲜明,就像是一位即将上战场的将军,即使只是普通的行走,它的姿态也比马圈里其他新马更加吸引人。
江子城一见这匹马儿,便两眼放光——他有种预感,这只赛马绝对能在一会儿的新马初赛上,取得前三名的优异成绩!
和它相比,周围那些骝色、栗色、红色的马儿,显得太过普通了。美则美矣,却没有它这种摄人心魄的进攻感。
江子城问驯马师:“我能凑近看看吗?”
驯马师说可以,他把这匹黑马唤了出来,江子城大胆伸手摸了摸它的额头,原本以为它会骄傲的不让摸,哪想到它性格沉静,就那样稳稳立在他面前,由他揩油。
江子城实在爱死这匹马了,他问:“它叫什么?”
驯马师说:“它叫‘绝世强攻’。”
江子城:“……???”
驯马师说:“英文名是‘po>
“……”江子城讷讷:“原来是这个‘强攻’。”
谢北望问:“哦?不是这个‘强攻’,还能是哪个‘强攻’?”
江子城装作没听见他的问题,转回头去,继续和这匹绝世强攻套近乎。
江子城摸马的时候,趁机发动了预知能力,想要看看这匹马的未来。
可惜——动物毕竟是动物,根本不懂什么比赛不比赛的,就算是“马中强攻”也不例外。
江子城接连发动了两次能力,第一次看到它在吃草,第二次……第二次看到它和一只全身纯白的马儿互相舔舐身体,他心中警铃声吱哇乱响,可偏偏他根本无法主动退出预知世界,只能被迫欣赏了一番黑马与白马的限制级动物世界“科教”大片。
日呦……!黑马不愧绝世强攻之名,压住白马就是咴咴咴咴个不停,白马温顺地任它乱来,也亮出自己的大宝剑,和黑马“交jg缠绵”。
江子城:“……”
江子城:“…………”
江子城:“………………”
江子城跌跌撞撞地从黑马的眼中挣脱出来,觉得自己一颗纯纯少男心都要被这只种马和它的小娇妻玷污了。
江子城没办法,只能又问驯马师:“这只马的骑师是谁?我想同他谈谈。”
骑师刚完成上一场比赛,他身材ji,ng瘦,刚刚过一米六,是一位外籍人士。江子城笑眯眯地同他打了声招呼,然后趁机与他对视——这一次,江子城终于得偿所愿!
白雾朦胧,骑师站在闪光灯的包围之下,正在回答记者的提问,他春风得意,眉目间皆是喜气。
记者提问:“这是‘绝世强攻’第一次参加国际一级赛事,又是让磅赛,您有信心和它一起取得冠军吗?”
他答:“‘powerattack’是一匹纯血统竞速马,我和它之间配合默契,从它第一场新马赛开始,它便是冠军,这次它也绝对能拿下优异的名次!”
预知能力褪去,江子城因为短时间内发动了三次能力,累得满头大汗,身子控制不住微微摇晃了一下。
谢北望眼疾手快,扶住他肩膀,提醒他:“小心。”
江子城根本顾不得自己被男人揽住,现在他眼里没有别的,只有钱!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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