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穴龙谭作者:木瑭
第6节
走廊上响起纷乱脚步声,几个护士模样的人推著担架匆匆走来,最前面背著医药箱的杜一泓快步走进,面色凝重的蹲在周羽身边。
检查了情况之後杜一泓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默默站到一旁。
“……一泓,一泓!”谭敬桐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跌跌撞撞起身过去抓住他:“你快点救救周羽!他、他刚刚还醒了!他明明、他明明刚才还在跟我说话!他没事的!他还说……”
看著杜一泓眼里的同情,谭敬桐突然觉得再也说不下去,已经隐隐知晓了什麽却不敢多想,双腿发软的跪下去,抱著丝微弱希望拉住对方的外套,声音已经带了哽咽,不死心的试图作最後的尝试:“一泓,我求求你……”
杜一泓神色里浮起不忍,却只能摇摇头,低声回答:“救不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是判了死刑,谭敬桐眼里的光一下黯了下去,怔怔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谭,你冷静点。”仿佛有人蹲下身在他耳边这麽说,谭敬桐却辨不清究竟是谁。
直到看著杜一泓从他身边起身,示意护士将周羽抬走,谭敬桐才猛的惊醒过来一般:“不许动他!”
突如其来的吼声让过来的医护人员也吓了一跳,怔在那里不敢动。
“小谭,”杜一泓伸臂拦住他,“逝者为安。”
谭敬桐粗重呼吸著,所有力量好像都被这话完全抽离,眼睁睁的看著周羽被几人抬上担架蒙上白布推走。
无法喘息的痛苦,覆盖所有知觉。有液体毫无预兆涌上双眼,瞬间让视线模糊。
已经来不及再挽回,他这麽些年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兄弟。
杜一泓跟随担架离开,房里阿昊望望地上的谭敬桐,又望望一直面无表情看著一切的龙哥,试探的道:“龙先生,不然我先出……”
“去扶他起来。”龙哥打断他。
“哎,”阿昊应了声,过去拉谭敬桐的胳膊:“小坛子……”
拉了一下却没拉动,阿昊抓抓头,又加大了些力气。
“走开,都走,”谭敬桐挥开他,哑著嗓子出声:“让我静一静。”
“呃……”阿昊神色为难,不远处有淡淡声音传来:“我们出去吧。”
与龙哥一同出门,把房门关上,听著里面传来的终於爆发出来的、再也无法抑制的声响,阿昊犹豫著问:“龙先生,小坛子他这样……您不留……”
“不用了,”龙哥不为所动:“我们走。”
阿昊纠结了下,还是硬著头皮想为谭敬桐争取点什麽:“周羽刚死,您在这对他来说可能……”
“没有用。”
“可是他一个人在这里,万一……”
“还会哭就不会有事。”
“……”看著龙哥虽然没什麽表情,却显然阴的吓人的脸色,阿昊只觉得浑身发毛,不敢再多说什麽,率先一步走向走廊外的大门。
龙哥在原地顿了顿,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眼神里最後一丝关切终於褪去,头也不回离开。
哭泣是一场肆无忌惮的宣泄,眼泪终究得有个止境。发泄完的结果,就只剩下乾涩的双眼,和脸上用力一抹就隐隐作痛的泪痕。
情绪终於慢慢平复,谭敬桐茫然起身,双腿因为跪的久了而发麻,一瘸一拐艰难移到门口,打开门眼巴巴的四处看看空旷不见人影的走廊,在确认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後,自嘲的苦笑一声,无力靠上墙壁。
真是可笑,居然还会那麽愚蠢的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真是自作自受,这麽几年来每当痛苦或是惊慌失措时的唯一慰藉,也终於不愿再在最关键的时候,留在他的身边。
☆、(9鲜币)虎穴龙谭45
两腿有些发软的离开刑堂,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谭敬桐的脑海里一幅幅画面不断浮起,如电影般放映他与周羽相识以来的点滴──
第一次见面,他心念一时微动,鬼使神差的争取来周羽在他的身边。
当晚与他尚不熟悉的周羽,便在他危机时,不顾一切以身帮他挡了子弹,救下他的命。
他将自己所会的事无巨细教给周羽,尽量给周羽安排最优质的福利。
周羽也从未理所当然的接受予人救命之恩换来的回报,总是一次又一次在他尴尬时为他挺身而出。
即使到了最後周羽将交易资料通知警方,本可以在交易时独善其身,却还是在明知会露马脚的情况下,义无反顾的保护了他。
这麽久以来,周羽是唯一懂得他的人,是唯一会用平等眼光看待他的人,是唯一哪怕力不从心,也要不顾一切维护他的人。
周羽是他最亲的兄弟,他们还有那麽多话没来及说清,周羽说过那麽多次对不起,他甚至来不及回答一句没关系,电影却已经戛然而止。
也许因为缘分来的急促突然,所以去时也格外爽快,竟丝毫不顾旅途中在人心里掀起的风浪,该如何摆平。
屏幕上突兀浮起一个全剧终,没有一个完美交代,就已然走到了结局。
风吹过,带来脸上湿润的凉意。谭敬桐胡乱揉了揉眼睛,视线里看到不远处霓虹闪耀的bar招牌,心念微微一动。
这家酒吧全名叫oublierdebar,在这里也有些年头,据说是个老外开的,谭敬桐虽从未来过,倒是曾听杜一泓说过,这里的酒味道颇好,喝了之後效用颇佳,与招牌之意相得益彰。
鬼使神差的走进去,谭敬桐随便要了杯酒在吧台边坐下,也不管成分是什麽就一气饮尽,用高脚杯底敲了敲台面:“再来一杯。”
“先生,您喝这个可要悠著点。”服务生好心的劝:“我们这里的酒看上去成分温和,其实後劲很大。”
“哈哈,”谭敬桐配合的笑出声:“那正好,再给我来两杯!”
开门迎客,就没有拒绝的道理。服务生摇了摇头,又很快调了两杯送过来。
第二杯又是直接下肚,谭敬桐端起第三杯,刚喝了一口,身後突然传来熟悉的冷漠声音,只是带了丝不确定:“小谭?”
“咳……”没料到会遇上熟人,一口酒差点呛在喉咙里,谭敬桐抬眼:“杜……一泓?你居然也……来喝酒?”
“嗯。”杜一泓在他身边的位子坐下,向服务生打了个响指示意,对方连问都没问就轻车熟路给他送来杯酒,态度显然是对待常客的熟稔。
“我不常来,”杜一泓抿了口,“只是……每当遇上救不活的病人……就会来喝一杯。”
“看不出来冷淡的杜医生还有这样的时候,”谭敬桐头已经有些微微发沈,歪过脑袋望望他,手中的酒杯与他手里的相碰,又一口乾掉一半:“怎麽?作为天才医生无计可施,心里也不好受?”
“我是医生,不是神仙。”杜一泓不置可否,又道:“这里的酒度数很重,喝的时候悠著点,容易醉。”
“醉?醉了不是更好?”谭敬桐笑出声,过快的摄入让酒精直冲大脑,整个人已经开始有些晕乎:“喝酒不喝醉,有……呃……有什麽意思?”
“小谭,”杜一泓微微皱眉,伸手去拿他手里的玻璃杯:“别再喝了,我送你回去。”
“呃……要的就是……就是这个……效果!”谭敬桐打开杜一泓的手,发出啪的声响:“醉了就、就什麽都、都不记得了,呵呵……”
“醒来以後,该怎麽样,还是怎样。”杜一泓冷冷道:“还得额外加个头痛。”
一针见血的戳穿现实让谭敬桐露出些茫然的神色来,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好半天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脸色有些发白,又啪一巴掌,重重打在杜一泓肩膀:“你、你这混帐!”
从未受过这等待遇的杜医生脸色铁青的瞪著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眼睁睁看著对方竟然还得寸进尺的靠到他身上,“你就……就不能让我、让我安静会……”
本就不喜与人亲近,更何况对方此刻还是个满身酒气的酒鬼。杜一泓僵硬著身体,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开口:“谭,敬,桐。”
“嗯……”谭敬桐伸手拿过吧台的酒杯又喝了口,口齿不清的嘟囔:“一泓……你说……你说我过的,这叫什麽日子……”
一直以来他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丝毫不敢太过逾矩,尽量让自己忽视他人不善与不屑的看法眼光。可结果──
最想保护的人没能保护的了,最想亲近的人也没能亲近的到。
为了保住周羽他明知龙哥立场为难却仍一再厚著脸皮恳求对方出面,最後依然眼睁睁看著周羽死在强哥的手段下却无能为力,而龙哥对他本就不多的理会与关心,也因此被他亲手掐灭。
“真是……以前、以前还不知道自作孽的意思,现在、现在终於……呵呵……我爸当年说的……”谭敬桐失控的笑出声,蹭了蹭杜一泓的脖颈,模糊的咕哝:“说的也许才是对的……我就是个不祥的……”
声音越来越低,直至无声。杜一泓低头看看怀里不知是醉倒还是睡熟的人,又慢悠悠看了看屏幕上显示对方已挂断的手机。
☆、(9鲜币)虎穴龙谭46(h)
谭敬桐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
梦里他正靠在不知道谁的身上睡的香甜,却蓦地被人重重扯起用力一推,踉跄著倒退几步,被另一个温暖怀抱接住。
谭敬桐迷迷糊糊揉了揉眼,本能抬起头道歉:“啊对不起……我不是……”
话就这麽堵在了喉咙里,他震惊的对上近在咫尺波澜不惊的深邃黑眸,不可置信的又揉了下眼睛,确定对方的真实存在之後,更是深信自己身处梦境。
如果不是在梦里,那个人哪里有可能……还愿意留下,陪伴在他身边?
男人一声不吭,只是攥了他的手,拖著他往外走。
握住他的手冰凉,只有掌心里传来些微的热度,让人不舍得松开。谭敬桐昏昏沈沈的,想也没想就反手抓紧对方,顺从跟上对方的脚步。
马路对面就是一家酒店,办了手续上了楼,谭敬桐一路压在男人身上,清新气息和几乎毫无距离的温暖让他再度昏昏欲睡,随後就被人扶起,动作轻柔的按在床铺上。
身体被被褥覆盖,察觉到男人好像直起了身,一下失却熟悉温度,谭敬桐一凛,眼睛都没来及睁开先准确无误抱住对方身体:“龙哥。”
龙哥顿了顿,不但没挣脱,反而顺著他的力度在床边坐下。
如果现实也能跟梦里一样就好了……
因为做梦,所以可以肆无忌惮。谭敬桐抱著对方腰部的手,不安分的慢慢向上,抚过对方有力跳动的心脏、脖颈,再到英挺分明却少有笑意的冷冽面庞。
手指来到男人略略发青的嘴角,小心翼翼在周围揉了揉:“谁干的?疼吗?”
龙哥没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看著他,面色虽平静,眼底却是波涛暗涌。
大脑模糊不清,想不起具体细节,却隐约感觉这伤处和自己好像脱不了干系,就像被什麽驱使一样,谭敬桐喃喃脱口而出:“对不起……”
随後龙哥终於有了动作,一把掀了被子翻身而起,把他压在床上,低头堵住他的唇。
口腔被不客气的侵略占据,衣服也被粗暴扯开,赤裸身体暴露在空气里,津液顺著嘴角流下,说不出的淫靡。
本就意识不清,久违的亲近更是让人意乱情迷。谭敬桐抬手,搂紧龙哥的肩膀,抬脸更加激烈的回应。
情欲在血液里开始沸腾,身下欲望突然被微凉的手握住。嘴唇还被牢牢堵著,连叫声也模糊不清,谭敬桐试图扭动身体摆脱桎梏,却反而在对方更灵巧的动作里丢盔弃甲,腰部不受控制的挺起,又重新软下,失神的喘著气。
还未回神他的双腿已经被分开,久未被侵入的後穴被带著液体的手指抽插旋转,不自然的紧缩试图推挤出身体的异物。
谭敬桐难受的轻哼出声,随即侧头狠狠咬住龙哥的肩膀,力道大的几乎破皮出血。
“小谭,”即使在梦里那个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带了丝不稳:“别紧张……”
谭敬桐松了口,对上对方深不见底倒映出自己的眸子,浑身骤然一震。
他的眼里,此刻有他。
而且只有他。
说不出的澎湃情绪窜遍全身,谭敬桐不顾一切抓住对方手臂,少有的急切:“快进来……”
只有这种方式,只有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才能证明一切真的不是他想当然。
腿突然被拉的更开,显然龙哥也有些控制不住,低下头吻了吻他湿润的眼睛,同时分身慢慢抵住後穴入口缓缓进入,一送到底。
谭敬桐闷哼一声,只觉得身体内部被全部填满,干涩甬道勉强接纳对方的坚硬,却紧紧绞著不放。
龙哥这会显然也不好受,轻柔的吻断断续续落在他的脸上,双手在他的胸口腰际的敏感处游走,身下微微动作,试图让他放松身体。
酒後的身体本就比平时敏感,再加上毕竟对身上人如此熟稔。谭敬桐自我意识般很快找到了感觉,仰起头闭上眼低低发出呻吟。
察觉到他的适应,龙哥也不再克制,扣紧他的腰,动作幅度也开始加大,每次都用力顶入身体最深处,再缓慢抽出,一寸寸开发紧窒内部。
谭敬桐开始还尽量忍著声音,手指发白的揪著床单,房间里只回荡著两人的粗喘声和交合的噗哧水声。
可随著龙哥动作的逐渐失控,大开大合的顶撞带来身体深处蔓延开来的快意,他很快被操干的失去自制,神情恍惚的摇著头,在酒意与情欲的双重作用下终於无所顾忌的叫出声:“啊!啊……恩……龙哥……龙哥……”
开始还没什麽内容的哼叫,最後只化为一个人的姓名,一遍又一遍,重复的呢喃。
然後换来身上人更凶猛的顶弄。
身体里大力快速的撞击,打碎脑里所有思绪的碎片。
没有嫌隙,没有周羽,没有生离死别,没有努力之後的一场空,也没有所有痛苦。
一切亲密如旧,恍若初见──
生命里一片黑暗的少年,只一眼,便认定此生唯一的光亮救赎。
脑里迷蒙一片,谭敬桐生怕龙哥就此走了一般,死死抱住眼前人不放。手指在对方背上重重掐出痕迹,也丝毫不敢松懈。
直到对方在自己体内爆发出来,敏感内壁被液体冲刷,谭敬桐身体本能的抽搐了两下,前方早已挺立的部位也跟著再度发泄出来,然後手无力垂下,在对方怀里彻底失去知觉。
☆、(15鲜币)虎穴龙谭47
谭敬桐醒来时,房里还是一片昏暗。双人大床的另一半空空如也,只有他自己裹著被子睡在一边。
谭敬桐坐起身,拍了拍一瞬间疼的几乎要裂开的头,怔怔发愣。
昨儿连著发生了许多事,这会儿想想都有些不太真实。
可偏偏又清晰的知道,那些不是梦境。
周羽是真的死了,死於郑强的鞭下。龙哥也是真的,眼里没了他的存在。
一个他用尽了力还是没有救回来,另一个在他用力时被他亲手推开。
换来了一场空,还失去了更多。
谭敬桐无奈的叹口气,又揉了揉额角,拳慢慢握紧,再颓丧的松开。
记忆一点点回笼,昨儿他离开刑堂之後,去了一家酒吧喝酒,然後……好像被一个人带来了酒店,翻来覆去的做了好几次,还在那人身下全盘失控,叫的不能自制。
断续的淫靡场面在脑里出现,谭敬桐嘴角一抽,觉得头更疼了。
昨晚那一切,到底是真实的存在,还是一场了无痕的春梦?
费力的下床拉开落地窗帘,正午的耀眼光线从窗户穿进,谭敬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惨状,倒吸了口凉气。
赤裸胸膛上清晰的斑点痕迹,後方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一动就是一阵酸痛,证明绝对不只是一场幻觉。
是那个人吗?模糊的印象里,仿佛一直都是那个人深邃的、波澜不兴的眼眸。
可那人昨天明明丢下他走了……他明明还在酒吧见到了杜一泓……
糟了!
谭敬桐不禁暗暗叫苦。
难道昨晚一团混乱又喝多了酒,把杜一泓当成了那个人?
下楼到了前台却被告知已结算了房费,还顺便拿回了自己不知何时不见的身份证。谭敬桐咬咬牙,把证件习惯性的揣回兜里,一步一步走出酒店大门。
轻车熟路的走进杜一泓的办公室,里头还有另一位来客,正不知道在说些什麽,杜一泓却是一贯的冷淡作风,头也不抬的翻看手里的资料。
谭敬桐平日里对缠著杜一泓的阿昊见怪不怪,这会儿却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听到脚步声杜一泓却已然抬头,还未等谭敬桐说话就看了他一眼主动发问:“头疼吗?”
谭敬桐苦笑著点点头。
“早跟你说了,宿醉的感觉不好受。”杜一泓顺手拿过桌上放置的小药瓶,直接向谭敬桐丢过去:“吃了它,会好点。”
“那个……”谭敬桐接过药,竟然有些口吃:“昨晚那个……酒吧那个……跟我喝酒的那个人……”
“是我。”不等他问完,杜一泓已经爽快俐落的表示肯定。
谭敬桐一颤,觉得好像有道雷劈了下来。
“那……那个……”谭敬桐结结巴巴,尽管阿昊在场他也顾不得了:“我昨晚……没……没做什麽出格的事吧?”
杜一泓头也没抬,只翻过一页手里的资料:“你说呢?”
谭敬桐脸色几乎要发白了。
“怎麽?”杜一泓依然低著头看资料:“想对我负责?”
还未等谭敬桐回答,暧昧不明的对话已经让旁边的阿昊有了反应,一把揪住谭敬桐的衣领:“小坛子,你动我的人就是在找死,知道吗?”
谭敬桐心虚的别开脸,却正对上杜一泓难得有些发红的面庞,不由呆了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