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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75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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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字,恐惧与不安缓缓消失,所有的温柔缠绵暧昧都统统淡然无存。

黑暗中,那人仿佛沉默了一下,随即,微微笑了:“还是被你发现了。”

声音微微低哑,仿佛有一丝自嘲,又仿佛是释怀。

还是被发现了。纵然他起初蒙上她的眼睛,便是不想被她发现,但……停顿了一会儿,绍九道:“只是……你如何知道是我?”

如何知道?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中,宝龄扬起下颚,凝视着面前这个人。纵然其实什么都看不清,但她却几乎能感受到他清雅的脸庞,如水的笑意与幽深的眼眸。

是如何发现的?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其实方才他从身后抱着她的时候,她便又种奇怪的感觉,只是当时的惊慌更甚于一切,所以,只猜测他是什么来路,究竟要做什么,自己该如何逃离,并未深究,但当他的嘴唇贴上来的时候,那一刻,一点点的,她忽然冒出一个自己也不敢相信的念头。

那种感觉,便像是人赤脚站在海水中,湖水一点点地漫上来,最后将整颗心淹没。

他真的来了。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也许,这便是她在那样的情况下会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或许,是她的潜意识在偷懒,放纵自己一点点沉沦下去。

宝龄没有说话,绍九却似乎起了好奇之心:“我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你怎么确定便是我?”

宝龄冷冷地看着他,半响,道:“倘若下一次你要用这种方法挟持一个人,又不想让他知道,你最好清除一下你身上的气味。”

他不知道,在他们相识的第一天,他便是蒙着脸的,她只能闻到他身上所散发的味道。那种气味是薄荷中带着些许硝烟的味道,很是特别。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一个女人最隐秘的直接,如此而已。那一天,同样是在南京府,却是树林子后头的那件杂物室里,他为了影藏她,亦是如此暧昧,那种心惊肉跳、浑身如火烧般的感觉,她又如何会忘掉?

不要问她为什么,她能感觉,却说不上来。前世哪本书上曾说过?你若爱过一个人,许多年后,你兴许会忘了你们相处的片段,忘了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甚至,忘了他的脸,但是,你唯一无法忘怀的是那个人的气味,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味道。

在宝龄,那是一种感觉。从今往后,无论会不会还有一个人,与他的容颜一样,却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感觉。

绍九似乎微微一怔,随即若有所思:“气味?原来是气味。”

出卖他的,竟是气味么?

他的确不想要她看到自己,所以才蒙住她的眼睛。就如同方才在黑暗中,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看得清楚,但他依旧没有松开手,仿佛只要一松手,她清澈的眼底便会将他内心所有不敢面对的情感倒映得一清二楚。

而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

当他决定了来找她,有那么一刻,他竟会想:当她看见是他,是不是会不愿意跟他走?之前她的回答还是那么清晰地在他脑海里。她说,她自然是爱阮素臣才嫁给他,她不会跟他走。

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她那么不自信。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习惯小心地谋划、大胆的前进,一直习惯所有的事都被掌握,即便有差池,也是他所预料到得。从没有这么一刻,他无法确定一件事。

不,不只是确定。在他内心深处,竟隐隐有种——害怕。

害怕开口又是拒绝。

他不是没有求过人,相反,只要值得,他不在乎放下自尊去求一个人。然而,那些都不同。在那个院子里,是他唯一一次放下所有算计、城府,只按照自己的意愿让她随他走。只那么一次,没有过多的思考,说出的一句话。那句话说的云淡风轻、他的笑亦是漫不经心,然而,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的心与任何时候都不同。一向圆融、处事不惊的心,竟有片刻的艰难。

绍九静静地望着宝龄,在她还未开口之时,他便缓缓地开口道:“不会,我不会再用那种方法。”

那并不是多么巧妙的方法,甚至——有些愚笨。他从未用过那样的方法,也不会再用第二次。甚至,直到现在,他还无法想象,自己会用那样的方法。

为什么呢?分明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然后顺利地带她离开,在内忧外患下,给予阮素臣致命的一击,这本是他的计划啊。然而,为什么,当他想要呼喊时,他竟会……

是为了要封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不引起其他人的关注。绍九这样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可以有其他的方法。他已经将她带到了床底下,机关便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甚至可以在屋外的人闯进来之前便按动机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走。

然而,那一刻,他像是平生第一次失去了控制,贪婪地眷恋着那一丝柔软的温热。

他说的很轻,宝龄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说了什么?不会再用那样的方法?想起那种方法,她脸颊又忽地燥热,几乎要烧毁所有的神智。

随后,她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盯着他:“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能不能告诉我,绍九,你究竟要干什么?”

“这里是密道。”既然已被发现身份,绍九亦不打算隐瞒,望着她,目光流转着轻轻地波光,“我想要做的,便是带你走。”

然后,他将如何发现床底下有尘封的密道,接着让小黑排除了障碍、彻底挖通了密道的事都说了出来。

宝龄惊愕地瞪大眼睛,很久很久,嘴角扬起一丝很淡很淡的冰凉的笑意:“果然,你根本便没有失忆。”

二百四十六往事如烟

邵九笑了笑:“没错,我装作失意,只是为了让人掉以轻心,更顺利地做某一些事。”

某一些事,不用说,宝龄也猜到了是什么。邵九用失忆来伪装、隐藏自己,表面上是不可抗力地退出,实则却在暗中操控着一切。纵然在他“失忆”之后宝龄亦是似信非信,曾经试探过好几次,心中也隐约有些觉得蹊跷;纵然当确定了挟持她的人是他之后她已经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但——此刻见他这般云淡风轻、不以为意地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心底发凉,同时,又有一种说不清的恼怒在心头升起。

在以为他失去了所有的记忆的那段日子,尽管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或许是他的阴谋,那样一个少年,怎么可能突然失忆呢?但她终究还是慢慢放下了戒心。那些日子,她与他同住一个院落,除了晚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一起。它唤她“阿零”,很是自然,有时他写字画画,她便坐在一旁发呆,两人说些无关痛痒的话,小黑则趴在地上懒洋洋地睡觉,经常这么一晃便是一天。因为他失去了记忆,所以她仿佛更能面对他,没有恩怨利益的纠葛,那么单纯,让她一度以为,那是偷回来的一段时光。

然而,原来那一切只不过是她的独角戏。她放下了戒备渐渐融入到角色,他却完全抽离、冷眼旁观。她在他面前流露那个不加伪装的自己,她原以为至少彼时两人是平等的,却未想到,那个时候,他或许在暗中微笑。

一想到自己如同傻瓜那般信了他,甚至还为他难过,她心中便有一把怒火在燃烧,无法控制地冷言道:“很好,你的计划安排的很好,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回来?”

阮府的人都被他骗了,除了她还包括阮素臣,阮素臣虽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但至少邵九的失忆让阮素臣没有立刻做出要如何对待他的决定。

虽然那段时间只是被搁置了一下下,但对于邵九来说,已是足够。既是如此,他为何还要回来?事情按照他的意愿在进行,他此刻,不应该去做他该做的事么?

邵九眨了眨眼,声音轻柔,神情亦很是无辜:“我说了,我是来带你走的。”

这样的光景,让宝龄想起了当日在悬崖上,她在他怀里痛哭,那是他第一次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不离开。

彼时已近深秋,顾老爷的死让她无措又伤痛,但那个时候,两人之间并未横亘着那些恩恩怨怨,纵然有些看不清的雾气环绕,亦是轻盈的。虽然她一开始便知他是为了前途才与她定下婚约,尽管她从未看透过他,但他站在寒风中抱着她,目光温柔,眼神真挚,那一个字一个字,还是让她怦然心动,心湖起了涟漪。

然而,此刻,一切都不同了。哪怕严寒的冬日即将过去,春日的脚步越来越临近,但那旖旎的春光却早已付诸流水而去,只留一片散落的凋零,满目疮痍。

慢慢地,宝龄神情间浮上一丝讥诮的冷意,忽然笑了:“你是在告诉我,你这样劳师动众地夜闯南京府,就是为了要带我走?为什么?”顿了顿,她索性道:“邵九,我不相信你会做哪些没有价值的,毫无回报的事,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邵九静静地望着宝龄,此刻少女两颊上红晕已退得一干二净,方才迷离的神情不复存在,一双眼睛清澈而料峭,栖息的,只是戒备、警惕与冷漠。他唇边的笑容仿佛凝固了一瞬,漆黑的望不见尽头的眼眸,宛如幽深的湖水落在阴影处,轻轻地道:“这便是你的想法?”

宝龄“哼”了一声:“难道不是么?”顿了顿,她慢慢地仰起下颌,“还是——眼下的我,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他看着她,很久很久,缓缓摇头,微微笑着静静地望着她,却没有说话。

宝龄冷然道:“好,就算我还有利用价值。你就这么自信,我会跟你走?凭什么?”她慢慢地扬起唇角,眼底却是一片冷漠,“被骗了一次是天真,被骗第二次是傻,不过,就算我再傻再天真,也不会被你一次次地欺骗下去。”

想到方才在音乐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她居然还沉溺在那个可恶的游戏里,然后,被他带来这里,听他慢慢地告诉她,那些她所怀疑,却但愿不是真的的事,其实都是事实。真的……很傻很天真!宝龄已经气到只能用这四个字形容自己。

看着她憋红了脸,目光带刺的模样,邵九目光有一瞬间的暗沉,下一秒,他却仿佛轻轻叹息一声,笑了笑:“我的确没有把握带你走,所以,我只好用那样的方法。”

话音一落,宝龄倒是微微一怔,他也有不确定的时候么?原来他之所以用那样的方式出现,是知道她不会跟他走。想起方才他说,那种方法绝不会再用第二次,不知怎么,她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洇开。但随即过往的片段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她猝不及防混乱的心,又渐渐冷却下来,在心中倒:什宝龄啊沈宝龄,你还要让他一句话就心神俱乱到几时?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弄清楚,不是吗?她盯着他,问出一直放在心底的那个问题。

“之前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有关对不对?包括——我爹的死。”话语一字一顿,在河岸密闭的空间里,有一种空洞的平静。她并没有清楚地说是哪些事,但她相信,他听得懂。

之前是有一次被他欺骗,以为他忘记了所有的事,而此刻,她一定要弄个清楚,哪怕结果很伤人,但——总好过不断地猜测,永远混沌不清。

此刻两人依旧维持着跌落下来的姿势,相对坐在地上,密道是邵九所安排的,从这条密道出去,便可顺利地离开阮府,甚至出口已在很远之外。拓本应该将她带出去再说的,虽然这条密道似乎年久失修,也被阮府中人所遗忘,但不代表,便不会有人知道,并推测出有人从这里离开。带她出去,将她暂时安置,这原本也是他本来的想法。然而此刻,他却仿佛放缓了脚步,并没有立刻要带她走出去,甚至没有提那样的要求,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已知道她终是会问到这个问题。

他在黑暗中眉心微微一簇,但宝龄自然看不到,因为她本来便看不清他的表情,而且那一瞬也是太快,她接着道:“事到如今,你不介意把一切都说出来吧……你……”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他似乎毫不犹豫地道:“是。”

一个字,宝龄一动不动地张着嘴,感觉到身后石壁上的寒气一点点渗透全身。眼前这个人,是那么冷酷,纵然那是他所恨之人,但终究是一条命,不,为他要做的一切付出生命的又何止一个?有些纵然曾经犯过错,可有些,却是无辜的。而此刻他居然能那么平静地承认,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她的语气来听,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狠绝至此?顾老爷死时的情景在脑海浮现,她慢慢地合拢嘴唇,然后,牙齿抵着下唇,直到苍白的唇渗出血丝,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真的是……尹家的后人?”

很久很久的沉默,宝龄觉得眼前的人似乎陷入另一个世界中,随后,她再次听到他说:“是。”

她大口地喘气,脑海里分明有许多问题要弄清楚,但却空白一片,说不上一句话来。却是他在黑暗中似乎笑了一声:“你有没有兴趣听故事?”

宝龄心头一凛,似乎已想到他要说什么,深吸一口气道:“你说吧。”

那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宝龄并未一点都不知道,但,此刻,她却想听他说出来。

往事席卷而来,邵九的声音沉静而悠远:“我自幼在北地长大,我的父亲北地王尹思庭为人谦和、礼贤下士,心怀百姓,自然——也是一个慈父。”

“他常教导我,对人要宽容、对己要严厉,要有一颗仁善、大度之心。我也原以为,我会一直那样下去,直到变成他那般顶天立地的人,然而,有一天,来了一个人……”

“那个人从南方而来,我父亲见他虽衣衫褴褛,到哪自制聪慧,又见他无处栖身,便留他在府中做事。那个人亦的确不负众望,将府中的事管理的井井有条,很快成了管事,与我父亲结拜为兄弟,父亲更让我喊他三叔。”

邵九微微笑着:“父亲信任的人,我自然也是敬重,而他亦对我很好,如同一个慈祥的长辈。”

不知为何,分明这些过往很是平淡,但保留却感觉到一丝无法预言的讥诮与寒意。

“当时我父亲因为祖母的意愿,正准备娶我母亲房中的丫鬟为妾。”说到这里,邵九顿了顿,望向宝龄,才道:“我母亲因此郁郁寡欢,寂寞度日。”

宝龄虽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也感觉到说到骆氏房中的丫鬟时,他似乎正望着她。怔了怔,她才反应过来:骆氏房中的丫鬟是……陶晓晴。也是,她这具身体的生母。

这些被尘封的往事此刻一一揭开,其中的关系竟是如此错综复杂,虽然之前宝龄不是完全不知情,在阮氏那里也曾听说过,但此刻还是禁不住心绪翻腾。

“那位管家的确是个好管家。他不只关心府里的事,亦开始关心府里的夫人。”

宝龄敏感地觉察出,邵九没有再称骆氏为母亲,而是用了府里的夫人来替代,她隐约想到了什么,连呼吸都开始起伏。然后,她听到他用一种极为平静的、甚至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道:“有一天,我本该在私塾念书到晚上才回,因为不相信弄伤了,所以偷偷溜了回去,想去那个人的房里找些止血膏,却发现,门被反锁了,于是我搬了一块石头,踩上去,趴在窗口,想看看屋里是否有人,然后,我看到……”

唇边的笑容一点点退去,漆黑的眼眸如慢慢笼罩黑雾的湖面,邵九一字字地道:“我看到那个人,与一个男人躺在床上,而那个男人,便是那位勤勤恳恳的大管家,也就是——之后苏州城里有名的大善人,顾万山,顾老爷。”

喉咙里仿佛梗着什么,几乎要窒息,宝龄慢慢地闭上眼睛。

贰佰肆拾柒、往事如烟(二)

眼眸中的漆黑越来越幽深,邵九仿佛在笑:“当时我不知该做什么,最好,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将石块搬回原地,当做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他回过头,目光在黑暗中有一种奇异的光芒:“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倘若那个时候我将一切都说出来,或许,便不会发生之后所有的事。”唇边那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渐渐化作一抹料峭与讽刺,“那个人以为找到了真心相待的人,甚至将父亲给她的礼物,那面铜镜随手丢给了顾万山,而顾万山为了飞黄腾达,却偷偷投靠了南军,不断挑拨引诱,哄骗她偷取了军事机密与藏宝图,接着卖给阮克。使得南军在未战之前不仅知晓了北军的战略,又获得了大笔的财富,用来扩充军饷装备。而我”

邵九的手缓缓地摸向腰间,那里有一道伤疤放佛已经愈合,然而刻在心底的伤口,却是永远无法愈合的:“顾万山为了确保万一,在计划进行前,便用鬼手所制的毒药给我下毒,为的,是万一计划有变,可以用的我性命来要挟北地王,得以脱身。南北战爆发之后,我父亲托付随从带着我逃亡,在一座荒山上,却还是被顾万山的人找到,我亲眼看着身边的人被活活刺死,然后,被推下山崖。”

指尖一点点地轻抚腰间的那道伤口,邵九缓慢地道:“毒药加上滚落悬崖,他们以为我必死无疑,却未想到,我在山腰被一颗树枝挂住,随后,又被一头母狼所救,接下来一个月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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