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看小说网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页
目录 | 设置
下一章

第13节(2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一朝出世,万族哗喧!”

原本感慨于云渊“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的众人早已不能言语。他们以为那已经是狂妄的尽头,可这个青年似乎疯魔了!万族之巅?四方臣服?!

怎么有人敢说出口,怎么有人能说出口!

而那个位于神坛上的亚圣又说了些什么?

“一朝出世,万族哗喧……”两位半圣同时重复着这句话,嘴里念着“疯了疯了”,面上却泛起了激动的红光。

虽然觉得青年和亚圣过于疯狂,可为什么……可为什么他们听闻此言,竟忍不住去幻想那般情景?是他们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我的身躯早已化作灰尘,只余下这本书。”鬼谷子身形黯淡了几分,他衣袖挥起,一本金书落入云渊掌心。云渊翻了翻,上面空无一字。传说鬼谷子当年得到一本无字天书,便是这个吗?

“云渊。”苍老的声音拉回了云渊的思绪,那位亚圣不再看向他,而是温柔地注视着云梦山的美景,他的眸光似乎穿越此山,遍览了河山的壮丽。亚圣眼神中流露的,或许还有几分遗憾与不甘。

“百家争鸣的时代终究是结束了。”一句叹息贯穿了亘古岁月,让人感同身受。

“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时代,终究是结束了。”亚圣的感慨引得万物哀鸣,万物有灵性地似乎在安慰他一般。

“可是啊,人族是个神奇的种族。就像这野草,烧尽了,枯萎了,来年春风拂过,又是满山生机。”

“如今人杰涌现,天骄辈出,这个时代是你们的时代,是人族的时代!”

“当年百家争鸣,这个时代未必不会上演,或许还要更壮阔几分。而你云渊……”而你云渊,又想扮演怎样的角色?鬼谷子的话语未尽,却足以让云渊听懂。

“亚圣,这是我的时代。”青年收下无字天书,鞠躬作揖,他话音落下之时,亚圣烟消云散。然而镜子后面的众人却捕捉到了他们的鼻祖那欣慰的一瞥。

鬼谷子与云渊,容貌,年龄,性格,统统不像,但双方那挺直的背脊如出一辙!两个人的交锋是新旧时代的交替,你来我往的话语让殿内的人一句话也插不上、说不出。半圣大儒竟只能愣愣的看着,感受着这命运大潮的涌来。

这就是他们纵横家的鼻祖?这就是他们纵横家这一代的少子?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或许……他们纵横家要走上一条不归路,要么是荣冠加身、鲜花满地,要么是如坠深渊,万劫不复!

“恭迎少子!”吕不群和身侧的半圣敛下思绪,对着传送过来的云渊作揖。他们拜的不是青年,是青年的身份,是他所代表的纵横家。

“恭迎少子!”所有人回过神来,分成两列让出道路,再度作揖。

云渊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惊住,面上不露分毫。吕不群告诉过他成为少子要经历怎样的仪式。他目不斜视,没有理会身侧的人,而是直直地走到大殿中央,驻足停留在那三层环绕的玉台前。

“诵书,奏乐,焚香。”云渊清冷的声音冻住了殿内的浮躁气氛,每吐出一个词,就有异象浮现。不过眨眼间,空荡荡的大殿化作透明,抬眼便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天际。而纵横家着名的《鬼谷子》一书开始被男声庄重地念出,不知名的雅乐与清逸的香气溢满了玉台。

少子继任仪式,从此刻开始!

“吾乃云渊,得亚圣承认,为纵横家第四十九任少子。”

“愿洗去尘气,请先辈赐袍佩玉。”

淡淡的云雾缭绕在青年的身旁,跟着风带走了所有的浊气,云渊身姿俊逸恍若仙人。玉台上整齐地浮现出了少子的衣袍与大气的玉佩,云渊张开双臂,两者自己飘起,落到青年身上的那一刻,凡俗的衣服化为灰烬,完全被它们霸道地取代了。

“起身。”云渊整好衣袍,这才转身回头,示意众人起来。青年的目光仍然没有放在这些人身上,而是凝神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

“吾年十岁,引异象,成童生;年十六,为秀才,钟鸣九响,众圣惊闻;年十八,中举人,声名鹊起,无双天下。”少年的声音不高,却清清楚楚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短短的几句话,皆是常人毕生所不能做!所不能及!

“潜龙雷,见龙雷,战龙雷,亢龙雷,皆为我之日常。”淡然的话语不禁让人动容,细细想来,这个青年不知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却渐渐在雷霆下成长起来,安然无恙,如鱼得水。

“交仙族,惑魔族,惹鬼族,弄妖族。该干的我干过,不该干的我也干过。”未及弱冠,却活得波澜壮阔,将此界最强的四族惹了个遍,真乃奇人也!

“虽不知你们如何想我,且问你们,天下哪个进士钟鸣九响?哪个进士无双天下?哪个进士屡经雷霆,哪个进士在刀山火海中扶危定倾?”

“进士之位,不是我被拒绝的理由。为何没人想过,举人之位我尚且如此,进士之时又会是怎般模样?慢慢想,我们,来日方长。”云渊字字珠玑,深不可测。

他们纵横家的新少子果然不是个软柿子,选了个最合适的时机在收拢人心!偏偏说得有理有据,众人还真吃这一套。青年的未来,实在太让他们憧憬。

云渊说完便乘鹤而去,这是吕不群传音让他如此干的。这个老顽童也不爽之前被反对,让云渊配合他灭一灭这些人的威风。

“恭送少子。”众人三度作揖,此次却面含苦色。第一次有少子已完成仪式就走了的,还真是……

“又是你搞的鬼。”别人看不穿,之前反对云渊继承的半圣心里却明白的很。他和吕不群打了那么多年交道,猜不出来是这家伙从中作梗就白活了这么久。

“关我什么事,我们家少子要去州试,还能拦着他不成。”吕不群慢悠悠从怀里摸出了酒,心情愉悦地离开。

留在原地的半圣想的是云渊刚刚的话语,最后嗤笑着摇了摇头。

——哪个进士能做到这般地步?当真没有!

第58章大梦浮生州试起

云渊连夜赶回了长安,国都内不准飞行,他便在半空一跃而下,稳稳地落在了恢弘的城门前。

“来者何人?”夜色迷蒙,一切都仿佛被笼上烟雾,令人昏昏欲睡。而云渊的这般做派,顿时惊醒了守门的士兵。

“大梁云渊,前来州试。”云渊递出牌子,顺利的走了进去。他不知道的是,寂寥地倚在城楼上的男人从他开口的那一刻,便睁开了凤眼,和他同时进了城。

“浮生楼。”云渊在一个豪华的酒楼前站定,整个酒楼映着金色的灯光,屋檐挂着的浅红灯笼柔和安宁,来来往往的人群嬉笑玩闹,这是与城外完全不同的热闹与喜庆,惹得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不知不觉,自己与凡人的生活竟隔了这么远吗?

话说当年他和吕不群因为浮生酒相识,今日来到源头,倒是想尝尝地道的酒水,不知是否真的令人一梦浮生?

云渊步入浮生楼,酒楼里右半面行走处铺上了红毯,左半面皆是整齐雅致的桌椅,屋内是柔和的色调,让人忘了这乍暖还寒的气候。那些个王公贵胄坐在楼上的隔间,听着下面歌姬咿咿呀呀地唱着些什么。这里不提供住宿,不过吕不群当年开这家酒楼时在顶楼留下了几个房间,正好便宜了云渊。

他疲累地靠着暖和的褥子喝着酒水,从锦囊里拿出此界的名书开始翻看。才刚入了神,城楼里响起了哀恸的钟声,霎时间传遍长安,家家户户歇下去的灯火再度星星散散的燃起,不知发生了何事。

似乎有重要的人死了。云渊皱眉打开了窗,钟声久久不停,呼啸的晚风恍若呜咽。那金碧辉煌的皇宫处传来喧嚣,估摸是什么文官武将逝世。最近战局十分紧张,鬼族魔族互相攻伐,火气越来越大,而妖族人族又是一触即发,今年的州试,说不得就和战事有关。

云渊胡思乱想了片刻,酒水的后劲慢慢涌上些许,他沐浴后便放纵般地沉睡了过去。

而浮生楼的砖瓦上,一个男人举杯邀明月,彻夜未眠,像是在守着身下隔间的人。他喝酒的动作和云渊的恣意不同,先是优雅从容地自酌自饮,随后不自觉急促起来,完美的薄唇流露出令月亮都心忧的苦笑。

“疯了。”他是谁?还能是谁?那个仙姿卓绝的齐光,真的被困在了名为情感的牢笼中,挣扎不得,不愿挣扎。

契约解除失败了,他根本不能离开云渊十天以上,钻心剜骨的疼痛还好,关键是那份求而不得的执着令仙疯狂。他掩饰的很不错,起码外表上他仍是超尘脱俗,起码他还能理智地分析自己的情况。

齐光听着楼下平缓的呼吸声,慢慢拿出了琴,抬手抚了上去。随性而奏的曲调无关风月,柔和的声音零零散散地只传入云渊的耳畔,让人仿佛置身仙境。齐光只要见到对方,躁动的灵魂似乎自然而然的平息,那时他才觉得自己又可以潇洒自由,笑对人间了。

州试就在这般气氛下到来,云渊刚准备进入考场,就瞥到了不远处对他挥手的那几个人,一向冷淡的面容都不禁浮出笑意。

“阿姐,诸位。”云渊故意的差别待遇果然引得墨天工不满。

“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和夜兄来送考,你竟这般敷衍!”墨天工和云渊算得上挚友,开开玩笑再正常不过。夜孤城也只是路过秦国,他隔日便要去另一个战场磨练。

“我拜了一个琴道半圣为师,已离了风月楼,从此你不必忧心。”云衣帮云渊整理衣袍,低声嘱咐着。

“阿姐知你才华,你尽力便好。”她定定地看着已高过自己的弟弟,昔日的少年似乎过了耀眼迫人的年纪,变得愈发深不可测。那一身少子的衣袍让他看上去充满贵气,就像自己身侧的两人,仿佛是天生处在高山之巅。

“我晓得了,阿姐。”云渊应着姐姐的念叨,眼角却盯着墨天工。这家伙竟然不告诉自己来送考之事,要是他偶然看到,是不是他们就不准备搭话?

“我等你登报。”每年这个时候,登报的只会是各国进士的前三名,夜孤城虽寡言少语,倒是挺会鼓励人的。

“祝你高中。”墨天工笑得散漫不羁,完全没了之前被琼华所扰的模样,看来已经解决了此事。

“自该如此。”云渊和他拳头相抵,转身走进考场。这一次他觉得愉悦的多,眼角眉梢皆是轻松之色。云渊不自觉地和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冷冽的桃花香让他驻足在原地,下一秒,他忍住转身的冲动,收敛神色迈入了考场,那香气却久久不曾散去。

是齐光吗……云渊摇摇头不再多想,怎么可能呢?

象征着考试开始的钟声和去年并无两样,但云渊眼前的柔软的纸张却没有浮现出字迹,而是渐渐从底端蔓延开血色,惊心动魄,震撼人心。

“这!!”隔壁有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却被监考的考官挥手禁言。考场的喧闹并未持续多久,那一片可怖的血色凝结成几行深刻的字迹,上书云:“秦国从二品将军于主战场逝世,请颂诗词一篇,为其送行。”

“不愿写者,自行离去;不庄重者,逐出考场!”明显是临时改换的考题,联想起多日前的丧钟声便可猜测一二。人族那么多年的州试,罕见地写明了要赶人离去的话语,这是对为人族献身的将士们起码的尊重。

从二品将军,秦国的,莫不是那个人?云渊本想好写什么诗词了,顿时笔锋一顿,撕碎了快泛起金光的纸张。如果死去的真的是他……秦国的将军里,有一个人很特殊,其名为桑河。

此人是罪臣之子,幼年为太子侍读,学的儒家学说,后其父入魔,他受株连被废了文位,从头再来转投法家,五十年成就大儒,是个闻名于世的奇才。

太子终究成了皇帝,却忌惮他不敢任用。桑河自知身份敏感,对着众圣立誓绝不背弃人族,明明无罪却主动请命去中央战场半年,生死徘徊间深受七国尊敬。然后他投身人族主战场,每十年归国一次,不足数日又奔赴前线,心力憔悴熬白了头,却无半分文职。

纵是这样,他国招揽都被他统统拒绝,似乎此生唯忠秦国一般。

在血与火之间游走那么多年,在死亡的阴影下支撑了那么多年,桑河终究是去了。他与如今秦国的帝王,多少是有情分的。这是第一次在州试时让文人写这样的诗篇!若是没有情分,秦国那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又怎会为一个人而要求改换如此重要的试题?

事实便如云渊猜测的那样。那个登基数十载的帝王如今独坐在龙椅之上,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他一人。

“桑河,今日,是第十年。”高高在上的男人沉着脸说道,不知道说给谁听。

当年桑河按律是要被发配充军的,自己求了父皇,让他进书院从头再来。可上位者的赐予是有限度的,他成了帝王,再也不能对这个幼年陪伴自己的人流露丝毫情绪,他不再该有心软的时候,这千百年的帝业在他手里要更加辉煌。

“桑河,你失约了。”皇帝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宽大的手抵在呈现疲色的眉间,桑河大概是唯一和他稍微亲近些的人。幼年他们一起策马习射,一起舞文弄墨,没想到不过百年,竟已物是人非。

从今以后,这世上怕是只有掌权的帝王,再无单纯的太子。

“皇上,臣在。”男人背着龙椅站起了身,似乎听到身后不存在的人说出那句他快听腻了话语。

“桑河,这是朕能给你的,最后的赐予。”桑河一生未娶,没有后人,他身为皇帝只能试着让天下文人记住,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大儒。皇帝是不能有后悔之情的,他当日任由他远走,便想到了这么一天。

“走了,都走了。既已走了,那便走好……”沙哑的声音随风而逝,解释了这个试题的来由。

云渊不知内幕,只知桑和的铁血忠心,知他的英雄迟暮,郁郁不得志。青年提起玉笔,笔端狂放恣意。

“醉里挑灯看剑……”云渊用鲜血混合着清水来写这首诗,希望能表达出对英雄的悼念。开篇便豪迈至极,而半醉半醒的朦胧又让人心生悲哀。

“梦回吹角连营。”悠长的号角声恍若哀鸣,充斥着考场。他人还在沉思之际,云渊已引得异象。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他没有哀怨地抒写祭奠之文,反而描绘出桑河当年率领百万雄兵征伐战场的豪情!一个将军的形象几乎跃然纸上,生动可感,战鼓声在所有人的耳边轰然炸响!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当年桑河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腔热血与怨愤皆付战场,使得妖族见之心颤。词中描绘的厮杀之壮烈,声势之浩大,让一些心智不坚定的举人几乎握不住笔。

究竟谁人在作诗!究竟谁人这般鬼才!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凯歌奏鸣,意气昂扬。云渊永远不会知道,在他书写下此句之时,那秦国皇宫之内发生了怎样的场景!

“皇上,臣在。”面容年轻儒雅,两鬓却已然发白的桑和单膝跪在殿内,说着皇帝以为永远听不到的话语。文人不跪天不跪地,他大概是第一个让大儒下跪的皇帝。

“桑河……”背对着大殿的皇帝几欲失声,甚至不敢回头。云渊所写的诗句突然被桑河的影像念出,直到念道“了却君王天下事”才停了下来。

“桑河没能做到啊,当不起此句。”桑河苦笑,自己还未平复战事,已然身死。

云渊那头写到了最后一句——“可怜白发生!1”

此句一落,就像是搏击长空的雄鹰陡然被箭矢贯穿坠落,那满篇的雄壮悉数化为自嘲,勾人落泪。低头跪着的桑河开始慢慢消散,他最终没能等到高高在上的男人回头一眼。双方都知,既已死去,不如不见。

就在他完全消失后,皇帝转身了。

“桑河,你了却不了天下事的。桑河,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那个帝王坐回了龙椅上,伸手碰了下干涩的眼角,突然想到曾经父皇对他说的话语:“如果没有人再能引你流泪,如果没有人再能让你动容,那么我即日退位,也无不可。”

唯一的一次,皇帝开始厌恶这般冰冷的龙椅了。

“谁人做出此诗?是他吗?”他撇开了这可笑的念头,回复冷静,开始思量。

那个让半圣看重的云渊似乎是今年州试,除了他,他不觉得还有谁能惊世至此,竟唤回了亡魂。

“若真是你,若你真进了三甲,予你状元,又有何妨?”

皇帝喃喃,背脊终于再也绷不住,仰倒在了华贵的龙椅之上。

第59章三十六计走为上

百家阁内,各个半圣似乎达成了一致,墙面上从头到尾都展示的云渊所在考场。

“既有壮志凌云之气,又有英雄迟暮之悲。”良久,兵家半圣感慨一句。

“向来知晓此子笔端多变,一字一句惊心动魄。如今一见,当真是写得了缠绵悱恻,作得出大气磅礴,我竟想不到词来赞叹他。”上次府试没在场的半圣接上他的话语。

“桑河已去,但此代诸多天骄纵横,人族实该大兴。”圣人的言语间有伤感之意,如今新旧更迭的气象越发明显了,他们这些老家伙只能尽量培养后人。

“这小子。”吕不群一人坐在最后,灌着酒水摇了摇头。在他看来,云渊此词一作,半只脚踏入了状元的门槛。他们秦国的皇帝嘴上不说,可私下里很念旧情。前几日桑河死去,这个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皇帝几乎是放软语气,求着他让文院变更考题的。

状元、榜眼、探花,都是皇帝钦点,云渊唤回了桑河的亡魂,送给他们一场切切实实地告别,皇帝的心不偏向他才怪。

“六重雷劫。”天空中雷霆闪烁,不说云渊,连他们观看的人都习以为常,觉得不算什么。

熟悉的铃铛声穿透了雷霆,用血色书写的诗词飘到了考官处,云渊收回视线看向下一题。

州试不像府试一般还考经义这种凭记忆的东西,毕竟人族要的不是闭门造车之人,要的是写的了文章、上的了战场的良将。

云渊一眼就扫完了试题,嘴角情不自禁地蔓延开笑容。他们人族的圣人啊,早就注意到这般紧张的局势了吧?题目完全是军事方面的,还真是……直接。

“人妖相抗,双方粮草有限,我军处劣势,兵力十万,敌军三十万,何解?”这是几百年前真实发生过的事,半圣将其翻了出来,给举人无限发挥的空间。无论对方走的何家圣道,都能谈上个只言片语。

“他刚从战场下来是吧?能写出那样的诗词,不知道谋略如何?”吕不群身侧有人问道,他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清楚这个便宜弟子的才华到了何等地步。

“慢慢看便是了,州试持续三天,这份题目他当然会好好……”思量。话语还没落下,那头的云渊竟已落笔!饶是吕不群那般的脸皮都有些烧,云渊还真敢不当回事啊?!

兵家半圣哈哈大笑起来,为他解释:

“战场变幻莫测,哪有什么功夫斟酌,小家伙做得对!”

“吾有三十六计对敌,而遇此景,唯有一计……”藏锋的瘦金体就如此刻大言不惭的云渊,其势割玉断金,锐不可当。

“这般自信?有意思。”飘然的声音从众圣身后响起,所有人猛然回神,像是被震惊到了。

“亚……亚圣!您回来了!”此间活着的亚圣连人族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世人甚至认为人族早已没了亚圣。因为这些人要么隐世,要么埋入红尘。而半圣们最熟悉的便是眼前这个儒家的亚圣,孔然。上一次他出世,好像是百年前?

“亚圣,他是?”有人询问亚圣身后跟着的青年,青年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容颜深刻,那头黑发比夜色还浓重几分,他静静地站着,给人的感觉便像是刀枪不入的顽石一般。关键是,他的眸色是墨绿色,宛若上好的孔雀石。

“石仙,青琅。”青琅抱着双臂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还是亚圣为他介绍。

“十年前刚化形,被我所遇,愿入我儒家之门。”千年万年都不一定有幸遇到一个刚化形的仙人,孔然勉强算得上对他有恩,青琅根本无心,仙族人族在他眼里都是那么回事,只要自己愿意,倒向人族很正常。

“这人,是谁?”青琅打断了圣人们的谈话,生硬的声音带着压倒般的气势,虽然稚嫩,却已初露峥嵘。

“云渊。”青琅听闻姓名后便走到角落,继续沉默。真是可笑,他竟然在凡人的额间看到了仙人的契约?虽然他诞生不足百年,却也知道这契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此生不离!对于永生之人来说,这是比死亡还可怖的事吧?

云渊不知道这里的暗潮汹涌,他答题答得行云流水,这些年的兵书可不是白读的:“此计名列三十六计之首,曰之——走为上。”

“开什么玩笑?”法家半圣拍案而起,走?不就是逃跑吗?要是云渊敢在战场上这么说,立马被判一个惑乱军心!半圣想了半刻又重重坐了回去,他倒要看看这小子还能说出什么话语!

“敌势全胜,我不能战,则:必降;必和;必走。降则全败,和则半败,走则未败。未败者,胜之转机也。1”云渊恣意的笔端游走在雪色的纸张之上,清冽的墨香柔和淡雅,谁会认为这般从容的青年,竟在书写一场惊世之谋呢?

“此论调,真有纵横家之风。”医家半圣笑叹了一句,并没有什么否定的情绪,只是单纯地感慨。打还没打便已逃了,还能将逃走说成不败,有理有据的,真是全凭一张妙嘴。

然而最懂战场的兵家半圣罕见的沉默了,赞赏的面容在云渊写下第二句话时便严肃了起来,圣力涌动像是在推演着什么。

“走前无中生有,多设灶台,以疑敌兵。随后留下旗帜,余百人终日擂鼓,营造假象。”云渊并不是凭空瞎写,春秋战国时战事绵延,可后世的战事只多不少!宋朝的毕再遇与金人对战,便是用了此计成功离去。

“这句极妙。可逃了又如何?”本就是去打仗的,能全身而退不算太大本事,关键是如何胜利。

“十万兵士,化整为零!”

“疯了!”本来还起了兴趣的半圣又皱起了眉头。兵力本就不足,这家伙还上赶着分兵?昏招啊!

“纵使敌军发现我方逃跑,气势愈盛。此时反其道而行之,虚攻一击。”

“兵书有言: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众人皆熟读《孙子兵法》,自然知道此句,意思无非是攻击敌人的薄弱处,撤退要迅速。但他们不明白云渊突然写这个做什么,难不成还有后招?

“阴阳家之人用五行之法,为全军加速,取奇快二字突袭,不求杀敌,只求扰乱其心。”

“同时道家挪移接应,一触即退。”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争论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竟真的开始去思考这么做的可能性。他们隐隐看出云渊此法是在消耗敌军的势头,能渐渐树立军心。

洋洋洒洒地写到此处,云渊的笔端反而顿住了,像是在犹豫。

“快写啊。”一言不发的兵家半圣虽然知道云渊听不见,还是忍不住催促。

终于,云渊一字一字地写了下来,仿佛笔杆重若千钧。

“而游军之形,乍动乍静。避实击虚,声东击西。”是的,他就是将后世的闪电战和游击战结合起来,虽然没有那些先进武器,可是圣道的力量不逊色于枪支弹药。

“游击吗?”汉朝时已经有此种说法,但应用之人倒真是少见,没想到这小子也知道。

普通的纸上开始溢出星星点点的金光,那轰隆作响的六重雷持续加重,似乎有演变成九重雷的趋势。云渊可不是在作什么正经的文章,只不过打一个问题而已,竟已让天道忌惮了吗!?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2”最经典的十六个字像闪电一般划入众人眼中,每写一个字,雷声就加重几分,徒惹人心烦。

“敌心渐乱,不必自满。斟酌地形,三思后行。”那一刻,云渊真的就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

“胜局……已成。”兵家半圣喃喃出声,似喜似悲。云渊写到此处,稍懂兵法的人都能看出他将妖族玩弄在了鼓掌之间。他不是在攻战,而是在攻心啊!纵横家学兵法,竟这般可怕吗!

“我曾经最自豪的一战,没想到百年后被一个未及弱冠的孩子给破了。”

“哈哈哈哈,当年若是他来掌兵,死去的士兵会不会少上大半?”兵家半圣的面前浮现出巨大的纸张,正是他的能力——纸上谈兵。云渊写出的字句在这纸上化成了真正的士兵,他们在征伐攻击,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敌军士气大落,我军死者不足五千。

第13节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