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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国士无双作者:黎明尽头

第8节

这件袍子,会让穿者有四季如春之感,是和虚空布一样难得的东西。

同色的宽带紧系云渊腰间,他右腰间挂着镂空的白玉,玉上的“纵横”二字格外刺目。

“连少子的衣服和玉佩都给了你,吕半圣真是……”出人意料。玉佩是云渊离开大梁去秦国书院前,吕不群塞给他的。而衣服,是在那日府试过后,他托人带到楚国的。大概是早就知道会有少子的聚会吧。这便是少子的象征!

但他这般做法,肯定没得到纵横家的全体同意。要是同意了,世间早传出纵横家少子已定之事,他怎会没得到消息?

云渊把玩着扇子,打量了眼墨天工。那个男人还是那副惫懒不羁的样子,但该有的却一样不少。和云渊如出一辙的蓝色衣袍,腰间的“墨”字玉佩,象征着他独一无二的墨家少子的身份。

这放现代来说,是不是少子都要穿统一制服啊?

“聚会上值得注意的不多,那些不出名的少子、太忙的少子。或者没心情的少子,都不会来参加。你要知道的不多。”

墨天工走遍七国,对一切说的头头是道。

“儒家孔文大概是不会来的,他都是大儒了。法家韩夜、农家禾乐有可能来。唯一一个你需要注意的,是佛家少子,明空。”

“你要知道,佛家是外来的学说,一向和我们百家不太对路,但最近不少普通人挺信这学说的。”

“你未成进士就穿上少子服饰,自然是最好的入手点。”信仰本就那么多,想要更多,只能从别家掠夺。

“佛家不是讲究四大皆空、六根清净吗?”云渊侧目询问。

“渊弟……就算是佛,也求长生,也求成圣。只有长存于世,才能普度众生之苦……”墨天工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俊朗的脸孔放肆狂荡。

“对了,前几天府试的结果就已出来。恭喜你夺得解元。成了举人,便离进士不远了。”

“因为明珠大比,所有举人入文庙都延迟到了大比后,倒也不必担心。”云渊听了他的话一点担心的意思都没有,成解元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眼神放空在想些别的什么。

“在想什么呢?话说你怎么老拿着扇子。”墨天工可没附庸风雅地拿个无用之物,而是右手擎着一个酒壶。

“在想……我要是琼华,我就在望月湖边上堵你。”云渊用扇子敲了下手心,笑着让墨天工再也反驳不能。

等到玩够了,他才说:“我在想,为何要在望月湖设宴?”

墨天工喉咙一动咽下酒水,朝着云渊挤眉弄眼。

“因为在湖中设宴,就算有人羞愤欲走,也不能直接拂袖而去哈哈!”要是在陆地上还好找借口离开,且不被发现。而在水面上,岂不是要在众目睽睽下乘云而逃?还要不要名声了?

“少子间关系有那么差?”云渊看着近在咫尺的湖泊,蓝中泛绿的湖水和天际融为一体,色彩瑰丽到不真实。那大片大片的白云伴着飞鸟清晰倒映在湖面上,甚至让人觉得有云雾的飘渺之气萦绕其中。

此地的美景,不愧盛名。

此时湖畔中央有着一艘奢华的游船,船身通体红色,两条金色的巨龙立在最前端,从云渊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到别致的隔窗,还看不分明。

“这倒不至于。喏,你看那。那两人关系就好的不行。少子们只会在圣道上争锋相对,私下关系都还可以。毕竟人族的天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陆危楼和夜孤城隔空乘着生命之火凝聚的云彩而来,一个黑衣,一个白衣,皆是非凡之辈。

少子们至少是进士,飞行再简单不过。云渊是个特例。他们到的虽不算晚,可其他人早就来了,船被人开向湖中央。陆危楼和夜孤城亲自出来,便是准备带云渊飞过去,以示尊重。

想来也是,墨天工、云渊,那般性子的两个人凑在一起,能不迟到就不错了。

云渊摇着扇子看向陆危楼伸来的骨节分明的麦色大手,男人掌心间还残留着细小的疤痕,无声诉说着战场的残酷。

“不必了。”他抬眼对上了陆危楼的视线,拿出墨天工送的那只黑鹤,自己飞了过去。

他代表的是纵横家的脸面,对方虽一片好心,可自己怎么也沦落不到附庸的地位。虽说用机关也不算独立,但谁叫他文位低呢?

“没想到,你成翰林时的第一件作品,是给了他。”夜孤城看着云渊单薄的背影,瞥了眼墨天工。

每个墨家人的精气神是有限的,墨天工凝聚全部力量造就的第一件物品,总是特别的。

“还人情罢了。”若不是云渊点开了他的思路,他也没那么快晋升翰林。

“况且,他是我今生唯一的知己。”

“还有啊,夜孤城,你最近是不是……话太多了?”墨天工说完便不理会愣住的夜孤城,自己乘云而去。这不是别人按上的红颜知己,是他自己寻觅的,能畅所欲言之人。

用曾经一位大儒的话——有友如此,何其有幸呢?

“在下齐国韩夜。”

“在下赵国陈信。”

“在下……”云渊刚入座,四周静寂片刻后就自我介绍了起来。他们没有说自己是哪家学派,因为从腰间玉佩一观便知。

其实这些人很少主动搭话。少子们定下就很少改换,这些人早就相熟。陡然看到新面孔,按惯例他们是要介绍一番的。虽然这些人不觉得有人会不认识他们。

云渊这个少子算是赶鸭子上架。吕不群在府试结果出来后,鸿雁传书告诉他,他正式成为他们纵横家少子了,一切他来扛着。除此之外,一句介绍嘱咐都没有。

若不是墨天工这两天说了不少,他还真的一个都不认识。

“在下,秦国云渊。”

“云,唔,渊?”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云渊敏锐地注意到一些少子皱起眉头,似乎对那人又恨又爱一般。而说话的人臃肿的身影也随之映入云渊眼底。

一个胖子?云渊倒不是瞧不起胖子,只是见到那么多消瘦的文人,陡然见到这般模样的,大脑反应不过来。

在这个不少人品茶论酒的地方,胖子左手鸡腿,右手一大碗白水走到他跟前,实在……画风不对啊!不过这个胖子长得圆圆滚滚,面容憨厚可亲,挺可爱的。当然,不做作的真性情才是云渊高看他的地方。

“魏国,孙济世。”悬壶济世?这家伙不会是……医家的吧?云渊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他的腰间,果然写着医家。

他还一直以为医家会是一袭不入俗世的袍子,眼带慈悲的清瘦形象。现在感觉三观都毁了。当初他拒绝从医,还是以“无欲无求”为借口拒绝的。

看着孙济世的模样,唔,青色的袍子是有了。但怎么看都像是纨绔子弟啊!哪来的无欲无求!

云渊注视着对方快速吃掉手上的东西,用油腻的手对自己行着文人礼节。他想也没想的,礼貌地回了一个。他觉得,他其实不讨厌这个人,算是合眼缘吧。

对方注意到他的神色动作,眸光一闪,笑容更憨厚了几分。哎呦,这个纵横家的新少子不错嘛,可以深交。

而此时,一个浅淡的脚步声印入云渊的耳里,同时寂寥空灵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在下,韩国,明空。”佛家少子,明空?

第34章菩提树下菩提子

云渊放下杯盏,转身望去。最先入目的是棕黄色的长袍和映着佛字的白玉,然后是那人比女子还姣好的容颜。

非要形容的话,这个人就像是深居空谷、与梵音相伴的高雅之士。

“明空?”云渊挑着眉问道。没有人告诉他,佛家少子会是这般模样。就像没人告诉他,医家少子是个胖子,果然人不可貌相吗?

“是。”男人右手握着深红色的佛珠,神色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他话语中的质疑而动容。

明空今年25岁,种种经历称得上是传奇。他生于西方,还是遗腹子,后被路过的僧人带回了庙里。

他并非一开始显露天赋之辈,年幼时一直在寺庙里打杂,自学了儒家、道家的学说,只是偶尔听一听佛家的佛理,没想到竟一朝顿悟了!听说那日因为他,寺院里出现了菩提树下佛陀坐化的异象,而一枚菩提子落入他的掌心。

能顿悟之人,不仅有上等智慧、还有上等的气运!从此明空被悉心培养,学遍各宗学说,刚一晋升为佛家的进士,便成了少子。

此人天姿卓绝,深研佛理的同时,也博览各家学说,完全不担心一事无成。

“听闻纵横家的少子于府试时,笑谈九家学说?”明空是佛家人,是如今七国信教者的禅宗人,他不像云渊想的那样一口一个阿弥陀佛什么的。

少子们都是智力卓绝之辈,他们中有人浏览过那篇文章,心里都清楚云渊不可能没写关于纵横家的道,只是被隐去了罢了。

“还听闻两年前,你便对佛家有所了解?”云渊静静听着这个神色没有一丝波动的人吐出一长串话语,时不时点点头表示在聆听,许久他回了一句。

“我以为,佛家之人都遁入空门,不问俗世的。”

“佛家并非不入世。”

“若是不入世,何来普度众生之说?”明空身形俊秀,原本站在那就有种芝兰玉树的感觉,话一出口,又好像于红尘相融了,不分你我,却隐隐超然于外。

看样子真的不像来找茬的啊?云渊瞥了一眼身侧的墨天工,那个男人似乎看懂了他的神情,摊摊双手,一脸无辜。本来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嘛。

“普度众生?私以为医家比你们更能普救众生。”佛家是唯心主义的,让他这个在现代学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人,有些难以接受。佛家最近发展飞快,一直想居于九家之内,成就圣道,说起来他们真的是有利益冲突的。

佛家成圣了,能做什么呢?在大战之际,坐在战场正中念经让人皈依我佛?也不是不可能,但经书太晦涩了,云渊想不出,要怎样伟大的经书,才能让信念坚决之辈被勾起善念?

云渊记得唐朝时有两个着名的佛门人,一个是神秀,一个是六祖惠能。神秀大振禅风,讲究顿悟。他觉得那时候才是佛家盛世,此界的佛家,才刚刚起步。

说起来,明空的经历和神秀有些像,言语间更有自己的风姿,那般年轻,却从内而外透露着得道高人的气质。

“我这般说你,都没有表情吗?”云渊又不免多说了一句。他是纵横家的,利益之上,不能免俗。而那人慈悲渡世,有点性情相冲?

“你第一次见到这个人吧?这家伙除非对着苦难者,否则不会有其余表情的。”孙济世不知道从哪里端来的一叠食物,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他完全没有食不言的意识,吃相却还算是斯文有礼。

“在此室内,如坐佛堂。”明空真的没半分生气的样子,挺直的背脊诉说着他的认真。

真的是一丝不苟的人啊……

云渊懒得应付明空,干脆坐回了自己的的榻上,当着他的面自饮自酌起来。墨天工他们三人早就自己落座了,不少少子看热闹,在周围听着他们的交谈。

“唉,你有话直说嘛,早点结束你也好回佛堂打坐啊。”明空真的不像什么心机狡诈之辈,除了唐突了点,也没什么毛病。就算唐突,若是为了圣道之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很少人因为这个而翻脸的。

“此前我一直入世渡人,以为我看遍红尘之苦,念想佛本于心中,不在身外。可有人曾言,我着相了。”明空看出了云渊的不耐,垂下眼低语。

这是佛家半圣几日前对他说的话语,他一直希望自己专心佛道,还说让他去会一会云渊,或许有所收获。

明空确实不是来找麻烦的,他们佛家自知千年内不会成为主流学说,没什么野心,只是世人流传的太夸张。他来是因为,云渊和他一样研究了各家学说,年龄虽小看的比他还透彻。两年前对方在风月楼的那番话似乎对佛理见解颇深,他想会一会这样的人。

对方是纵横家,和世俗联系紧密的学家,因喜好功名利禄被高雅之士不耻。似乎和佛家是两种存在。

明空却觉得一切是讲缘法的,无论是哪家学说,本是一体,全为人族。

云渊不是深研佛理之辈,对那种快被净化的感觉说不上喜欢,做人嘛,有喜怒哀乐才正常不是吗?但他敬重一切抛却私心之人。

明空扫过了云渊的脸,青年那不羁的神色没有半分收敛。纵横家的少子,是这般随心所欲的模样吗?

“我观之,你并非执着浊世之辈,为何选择纵横?”明空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个。人人都有善念,因着善念他选了佛家。而这般人物呢?

“怎么老有人问这个问题。当然因为我在纵横之道上,天赋最高啦。”云渊大言不惭地说着,不知是真是假。

明空看了他半响,慢慢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洁白的物体,惹得云渊仔细打量。他拿出的是颗菩提子。难道是之前提到的那个充满玄幻色彩的菩提子吗?

此物一出,云渊甚至感到满室清香,恍若有佛音缭绕在耳畔,顿时身心俱净。

“听说此物能让人心神清静,体与佛同?”陆危楼侧过身问道,很快又收回了视线。很少有人见过菩提子,却听闻过这东西的传说。明空与各位佛门中人多番论道,身心俱明,扶摇直上。好事之人认为是菩提子增加了他的悟性。

“可愿一试?”他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只是想与这个人探讨佛理,若是对方能让他有所感悟,便将此物双手奉上。若是不能,他也会赠予对方。

这般年轻之人,心思何必如此复杂?众生百相,总有人苦苦活着,沉浮其中。

云渊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是挺喜欢这样稀罕的东西的,可对于佛家,自己也就在书院里粗粗研究过,比不上对方。

“我对佛理一知半解,算了。”云渊那般果断的拒绝,又引得不少人注视。很少有人不顾自己的面子做到这般地步的,这家伙真是……古怪。但再古怪配上那样的容颜与气质,便是洒脱了。

“世人皆道,我是一朝顿悟。”悟性才是根本,佛理是前人之物,锦上添花。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此偈子刚被念出来,云渊一口酒水差点喷出去。这不是那个唐朝的神秀说的吗?即使各朝轨迹不同,可天才的思维是共通的?能念出这般话语,这家伙当真有大才啊!

“当年我在寺院里,便是领会到此理。即使这样,也会着相吗?”明空漆黑的眸子并不明亮,反而让人有种悠远的感觉。半圣说他会有所收获,他信因果之说,便姑且一试。

啧,这般性情,怪不得佛家把他当成宝一样……云渊暗暗赞叹了一句。

此偈子讲究入世,不断提高心境来对付外界万物,不受所扰。这明空真是从内到外干净剔透,就算不入佛家,成就也不会低。

“若是不愿,并不强求。但是,希望你能凡事静心。”明空等了半响,而后手持佛珠行了一个礼,转身欲离开此艘游船。人见到了,他便回自己的佛堂吧,那里才是他的归宿。

“菩提本无树……”云渊慢悠悠地放下酒杯,对着男人的背影念了一句。

这都是送上门来的菩提子了,不要白不要。听说天劫中的心魔劫是最难过的一劫,他迟早会遇到,有这样镇定心神的东西,大概会好些吧?

明空的脚步顿住了,瘦削的身影轻微颤动了一下。

“明镜亦非台……”青年的尾音拉长,好像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句子。

整个船体内部都陡然沉静了下来,等着他说完。

“本来无一物……”云渊灌了口酒,视线对上了对面夜孤城的。

“何处惹尘埃?”话音刚落,青年露出了个无奈的笑容。即使这是偈子,照样会引来雷劫。

天底下会有比他更熟悉雷劫的人吗?三天一小劈,五天一大劈,不带休息的。

云渊无所谓地笑了笑,在似落非落的雷劫下悠闲地补充了一句:“——尘本非尘,何来有尘?”

第35章战场皆付笑谈间

“六重雷劫战龙劫?逗我呢?为什么没异象?”胖子没听到最后,他很聪明的一个闪身,离云渊远了些,没人想平白无故被雷劈。

云渊身为少子,信仰之力挡住雷劫有些勉强,不过也够了。

这家伙明明不是佛家的人,怎么能引起这番动静?难道这就是七国第一鬼才?本来他还以为是夸张,现在看来……说不定还小看了他。

很多未接触佛家的人听不懂他们的玄机,却不明觉厉。后面一个的境和前面的截然不同,他们这还是能分清楚的。

原来云渊,当真天才至此?

明空表情第一次变了,似乎是在为他的话语动容。男人冷淡的嘴角微微扯起,云渊在雷霆的咆哮中只能勉强辨认他的口型。

“——你才应被唤作明空。”

能说出这般话语的人,才是真的领会了佛家空的定义吧?自己真的着相了。

至于为什么没有异象……此诗便是空的真谛,异象自然便是——空空如也。

明空看了眼掌心温润的菩提子,毫不在意地抛向了云渊。他现在不需要借由外物静心,此物便守诺赠与青年。他知道对方对佛教所知不多,可有些东西,正是不懂佛的人才能看得清的。

对他来说,佛陀是世界的慈父,他知道坚持本心,便不会迷茫。他却没想过,如果尘本非尘呢?他虽着相了,也顿悟了。

难道这才算是入世?

云渊拿着菩提子,莫名其妙地看着明空乘云离去的背影。不可否认,对方确实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即使他不是太了解佛家,不代表他不能了解佛家的少子。也许佛家会因为这般人物兴盛起来吧?

不过嘛,这千年间就别想登顶了,因为,他云渊还活着呀~“你不是说,因为聚会在湖中央,所以很少有人拂袖而去吗?”云渊似笑非笑地盯着墨天工,要不是墨天工瞎猜测,他也不会这么挑衅别人了。那个浪子却毫不尴尬地回望。

“唔……”墨天工沉吟了一下,“人家是佛家少子,自然超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别在意细节。”墨天工拎自己的酒壶,将桌上的美酒灌进去,晃晃悠悠地去找农家的少子禾乐。他们是旧友,很久未见,自要相聚一番。当然,他不承认自己有逃离片刻的打算。难得发散一下想象力,没想到错的离谱。

“看不出来,你小子真厉害。”孙济世凑到了云渊的边上,也直接坐了下来。云渊自然将桌上的食物递给他。

“我一向厉害,你指哪方面?”青年神色无辜,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多么狂妄。

孙济世也没被他的话噎到,边吃边说:

“当然不是指世人对你的传言,那种东西,两分真七分假,还有一分看这里。”胖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指的是这个、那个、那个,还有走掉的明空。”孙济世眼睛看向了三个人,正是墨天工三人。

“明空我就不说了,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像佛陀一样的人有表情变化。”

“墨天工,典型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就没见过有谁能年年见到他的。听说你在书院那两年这家伙经常去探望?他家里人见他的次数估计都没你多。”

云渊不知道如何回答对方的话语,怎么那么多人听说了他的事?从哪听说的啊?

“你小子名传各个风花雪月之地,消息自然格外多。”孙济世嗤笑一声,憨厚的脸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

“我要是有你这张脸就好了。”他话是这么说,神色倒毫不在意。

看来又是一个奇人啊,云渊暗赞。

“夜孤城。”孙济世指向第二个人。

“要是弄个天下最冷的十个男子的榜单,他绝对居于榜首,连明空都要靠边站。”

“有时候还没靠近他就觉得寒意逼人了,迄今也就陆危楼和他关系好点。学的道家学说,偏偏还上战场,宁愿与血气相伴,也不要如花美人。”

“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人,竟然愿意出去迎接你,也是把你当成了知己吧?”孙济世学医,他的眼不仅能看清穴道,更能看清人心。

“还有最后一个,陆危楼。”

“啧,白骨君陆危楼。”孙济世说到这里竟放下了杯箸。

“我很少佩服什么人,他算一个。”他曾经去战场游历过,那个男人鲜血淋漓,像是豺狼般的眼睛盯住自己,硬生生让他僵在了原地。他想如果不是因为男人伤重到不能动弹,或许是不愿意被自己治疗的吧?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男人侧过脸看着黑红色土地的神情。似乎是柔情与狠厉交织,愧疚中带着决意。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他孙济世也不想看见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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