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这话,顾晓天并没有像先前那样要离开,反倒是静静地坐着,等着杜怡峰的回答。他才是真正的决策者。
“很抱歉,顾先生,如果我今天答应给你更高的稿酬,这个消息明天就会被传出去,之后就会有其他的作者都会找上门来,恐怕等不到《三元日报》打压我们,我们内部就自己乱掉了。”杜怡峰颇为遗憾地说道,他的眉宇间依旧是无法挥散去的愁云。
即使《时代日报》再落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区区千字六百的稿费也还是给得起的,但谈判是一种态度,也是他作为报社总编辑的职责,无论什么时候,他身后都有一个庞大的报社要他撑起,从他父亲出事那刻起,他就不是从前那个可以随心所欲的大少爷了。所以不管杜怡峰有多么看好这篇的,再高的价钱他不能给了,这与钱无关,而是一种态度。
听到这一句,顾晓天就知道,在没有看到成绩的情况下,千字一百已经是对方能给的极限了,但是,这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并没有成为文豪的打算,更不想一步一步来,他只想在这个遍地黄金的时代,疯狂地赚上一笔。如今写稿也不是权宜之计,他要的是一步登天,若是止步于此,没名又没钱,还不如就此放弃写作,把时间和精力放到别的地方上去。
意识到这一点的顾晓天猛地站了起来,就在杜怡峰以为他会离开的时候,他走到屋子的中间大声问道,“杜先生,您真的不想重现《时代日报》从前的辉煌?”
“或许我该让人请你离开了。”张霖冷冷一笑,现在看向顾晓天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在屋里蹦跶的小丑。
“不知道顾先生有何高见?”杜怡峰好涵养地问道,只是眼里也有了些不信任,觉得他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推销。只是良好的教育让他没有发作罢了。
“杜先生您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最终表现出来的结果都是报纸的销量不好,如果从正面不好下手,我们不妨反着来推,也就是说,只要把报纸的销量提上来,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张霖冷冷一笑道,“你说的倒简单。还是说你真的以为,只要我们收了你这,销量就一下提上来了,明天就能打垮《三元日报》?”
顾晓天摇了摇头,“不,当然不止这样。”
杜尔峰倒是来了点兴致,笑着问道,“那你说要怎样才能在控制成本的情况下,提升报纸的销量?”
顾晓天道,“当然是改版《时代日报》,关于改版的方向,您可以先看看这一本资料。”说着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手稿,这是顾晓天先前给《三元日报》准备的小礼物,整个版面的安排,是参考后世《三元日报》并结合现在状况来设定的,比现在通行的要强得多。
杜怡峰扫了一眼,才发现这份文件里边提到的一些内容,倒是和他的一些想法不谋而合,很有西方报纸的风格,但是又十分切合实际,比他们先前想到的可行性要高不少。和先前看到那篇的感受一样,这个年轻人又一次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年轻人,不论是的创作,还是提出的这个建议,甚至是与他们三个人周旋的手段,无不显示他出众的能力,相比之下,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只会花家里的钱当大少爷,根本就无法和面前这人相比。这样的认知让他不得不正视面前这个年轻人。
☆、过稿
杜怡峰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双手交握道,“不知顾先生有何高见?”
“要改革首先就需要人,当初三元和东方敢挖你的人,你就把他们的人都挖回来啊。”顾晓天歪着脑袋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表情天真而单纯,可是吐出的话却叫他们震惊,“尤其是《东方日报》,他们老板就爱到处挖人,各种类型都替你们攒好了,你们缺什么类型的去他们那找就行了。”
听见这话,杜怡峰的目光闪了闪,抿着嘴不说话。而张霖则一脸惊愕地看向顾晓天,他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认真,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许,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有眼光的年轻人了。现在回过头去看,或许是自己一开始就误会他了,对方所表现出来的自信与狂傲无关,而是因为他有骄傲的资本。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惊愕,一脸不屑地说,“年轻人,你可不可以再天马行空一点,吴越是出了名的会做人,你竟然让我们去他那里挖人,而不是去吝啬鬼王跃升那里,你是没搞清这行业的状况吧。”
杜尔峰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笑眯眯地说道,“顾先生,东方的老板吴越是个相当有手段的人,在他的管理下,整个东方报业从上到下铁板一块,而且他又舍得花钱,凡数是被他看中的,没有挖不过去的人。传说在他看来,任何人都有一个跳槽的价码,只是看给他带来的利益能不能大过这个,想要从他那挖人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顾晓天看了三人的表演,心里好笑,不由得感慨这三人还真是分工明确。这张霖不管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总摆出挑剔的态度,强压人一头,闹得人心里不快。而杜尔峰则是个左右摇摆的态度,看起来口直心快,其实精明的很,总在不经意间影响别人的想法。至于杜怡峰,他只负责在关键时候说句话,做出一副亲近温和的好领导的样子。
有这三人,《时代日报》即使高层出事,又被挖去了一大批人,现在的管理层其实也不那么差,只可惜他们家出事的时机不好,恰好赶上三元扩张的时候,否则再多给他们些时间,得一个喘息机会,后世报业的格局未必是那样的情景。
知道众人都等着听下文,顾晓天垂下眼眸,考虑了一下措辞继续道,“但是有一点你们也必须承认,吴越为了挖一个被他看中的人,每次会开出很高的价码,但是内部的人却没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尽管他给公司原来的员工待遇也不错。所以,在这个看似公平的环境里,其实很多人心里都觉得它存在着很多的不公,而老人与新人之间,也是矛盾重重。再加上他挖过去的都是精英,你知道一个队伍里如果有太多自视甚高,又有性格的人,大家合作起来不会太愉快,否则凭东方那么大一群人,怎么还是被三元强压一头。只要你能够开出足够的价码,还怕那些人不来?”
顾晓天一边说,杜怡峰一边点头,看起来对他这个主意颇为满意,事实上,顾晓天这话可以说是说到杜怡峰心里去了。
一年前杜家被卷入政治斗争中,他父亲更是在这期间心脏病突发,骤然离世,他调用所有关系,费尽力气,才得到了当局的宽恕。解决完这事,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时代日报》内部又出了问题,之后又被三元和东方两家报社挖去许多人。加上管理不善,即使是他们费尽心力,报纸的销量依旧一跌再跌,现在连广告商都要求撤资了,他们今天开会,讨论的就是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而几个人得出的结论就是改革,同时去东方挖人。他们讨论了很久才勉强达成一致的决定,竟然被个突然闯进来的年轻人道破了,意识到这一点,看向顾晓天的目光尤为复杂。
这人太厉害了!
杜怡峰没有说话,转头去看杜尔峰,两人的目光一瞬间交汇,他们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震惊。
顾晓天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继续道,“至于稿件的来源,那就更简单了,那么多人写文,若不是衣食无忧的,到最后哪个不是冲着钱来的。您也说过,咱们《时代日报》的稿酬一直是业界最高的,可是即使这样,咱们最近的稿件总体来说质量依旧不及《三元日报》和《东方日报》,这是为什么?说到底还是钱和名啊。想要重拾大家对我们的信心,我们为什么不试试千金买马骨这一招?”
“所以我们需要一篇轰动性的文来引导这一切,而这一篇会带来轰动性效果的文,就是你的《飞羽传奇》?”杜尔峰一脸邪笑地问?他发现自己竟然差点被对方说服了,对面坐着的那人蛊惑性太强了。
“当然。”顾晓天自信一笑,“我想要比莫非高得多的稿酬,可是你们现在又不愿意,与其僵持着,对谁都不好,还不如把这篇文的价值交给市场来定价,咱们划一条线,报纸的销量每提高到那个数值,就给与它对应的价钱,期限是一个月,而这一个月之内,你按平均销量的那条线给,如何?”
“这不行,这事怎样都不行,必须先把价钱谈妥签了合同才能发文,而且你要的千字六百也太过了,会坏了业界的规矩,莫非才千字一百五。”张霖连连摇头,但是骂人的话却不再有了。
“只此一部,若是这次我能拿高于千字一百的稿酬,以后我给贵报的你们可以按这次的价格宣传,我按市场价拿稿酬。”顾晓天道。
杜怡峰垂下眼眸,张霖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这事不可行,而杜尔峰则保留意见,一脸玩味地看着顾晓天,嘴边挂着的是邪邪的笑,看起来就像个狡猾的狐狸。
“张叔。”杜怡峰冲张霖摆摆手,对顾晓天道,“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会安排明天的连载,也不用一个月,一个星期基本上就成定局了。如果市场反应一般,我们还是按千字一百的稿费给你,如果能够拉动销量超过三万份,我们再谈价钱,如果超过八万份,我直接给你千字六百。”
“爽快,那就这么定了。我今天带来的是十天份的稿子,就先留给你们了,我一个星期后再来。”顾晓天看了眼要爆发的张霖,赶紧地准备开溜,事情已经谈妥当了,他可不想再挨上一通骂。
顾晓天走后,张霖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杜怡峰道,“怡峰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哪里有这样办事的,根据读者反映来谈稿费,这不是把主动权都交到别人手里了么?万一发了一个星期,因为稿费没谈妥而换文,这不是砸我们自己的牌子吗?”
“尔峰,你怎么看?”杜怡峰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抛给了杜尔峰。
“我倒觉得那个顾晓天是个很有意思的人,还给我们带来了个模板。”杜尔峰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书稿,虽是顾左右而言他,但是却很明显地表明了支持杜怡峰的态度,又给了张霖台阶下。
张霖还要再说话,杜怡峰走到窗边,说道,“张叔,我想赌一赌,确实就像他说的,再这么下去,我们迟早要被《三元日报》挤垮。反正就一篇而已,就是真给他六百也没什么,我看他也就是想博个名气,你看他那一声的衣服,哪里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既然我们确实需要一篇能够带动销量的文来引导改革,而《飞羽传奇》有可能拥有这个力量,我们应该试一试。”
他虽背对着两人,但张霖还是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疲惫,他的声音悠远,带着一点点说不清楚的悲伤。或许《时代日报》这个担子对于杜怡峰来说,还是有些过于沉重了。
“哎,行吧,这事你决定就好了。”张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那小子居然就这么跑了,连个笔名也没留下,张叔,你把人吓坏了。”杜尔峰一边翻着书稿一边笑眯眯地说,“哦,不对,这里写了名字,看起来是要用真名发呢。”
听见杜尔峰的话,张霖不自觉地摸了摸脸,听到后面那句才松了口气道,“行了,赶紧地干活去,我先把这稿子送到编辑部去,让他们安排排版……”
与此同时,背着书包的顾晓天慢悠悠走出了报社,外边日头正大,阳光有些耀眼,他伸手挡了挡日光,心情很有些复杂。回头看了时代的大楼一眼,大厅里边穿行的是忙碌的员工,气氛看起来紧张而又平和,他现在是已经和这个古老的报社绑在一起了,以后要用到他们的时候还很多,希望他们能在这一次的事情里挺过来吧。
缩在报社门口附近角落里的的米落一见顾晓天出来,立马麻溜儿地钻了出来,瞧见他面上那失落的表情,以及磨磨蹭蹭的动作,还以为顾晓天又被拒稿了。
等不得顾晓天走进,快步跑了过去,一只胖手勾在顾晓天的脖子上,脑袋在顾晓天脑袋蹭了两下,“没关系,他们不要你的稿子,那是他们眼神不好,损失的是他们,咱还现在就去《东方日报》,让《东方日报》的销量一下就甩开他们十条街,看他们哭不哭,后悔死他们……”
顾晓天先是一愣,旋即微微一笑,知道他误会了,可是这安慰的话暖人心得很,让他十分受用,忍不住和他开起了玩笑,叹道,“哎,又被拒稿了我心里好难过。”
“别难过,帝都这么多家报社,咱们才跑了两家,还有那么多可以去。”米落说着说着也伤心起来,他和顾晓天认识这么久,头一次见他这么认真地做事,知道他为了写这本书花费了一番心血,听到又一次被拒稿,难过得很。
见他这个样子,顾晓天也不忍再骗他,也一手勾着米落的脖子笑呵呵地说,“哈哈,我骗你的,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明天起我的就会开始连载了。”
刚刚还沉浸在悲伤里无法自拔的米落被这消息弄得脑袋发懵,微微一愣,不过很快就想到顾晓天先前是在逗他了,手脚并用地缠了上来,抱着顾晓天又跳又叫,哈哈大笑,“哈哈,我就知道小天你最厉害了,太好了,哈哈。”
“走,请你去百居味吃饭去。”眯着眼睛看着面前欢呼雀跃的胖子,顾晓天只觉得心里的快乐被扩大了无数倍。
☆、街头偶遇
有人传说百居味的厨子乃是前朝皇帝的御用厨师,做出来的食物美味到让你恨不能吞下自己的舌头。所以这家店的大名可以说是传遍天朝,甚至连二十多年后穿越过来的顾晓天都有听说过这家传说中的顶级饭店。只可惜这店在一场大火中湮灭,后世人不得一见。自穿越以来,顾晓天对这处颇为向往,如今有了机会,自然要来这里庆祝一番。
听到要去百居味,米落脑海里一下就冒出了关于这家饭店高昂价格的种种传说,虽说顾晓天要请客他也不舍得浪费,犹豫了一下,拉着顾晓天的胳臂道,“小天啊,我听说那里生意可好了,每天好多人去吃,光排队就要好久,一点也不好。你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这肚子怪饿的,咱俩随便找个小馆子点两个菜,再搞几瓶啤酒,吃得又开心,又不用排队,你说好不好?”
知道对方是替自己心疼钱,可是顾晓天自跟了顾琛,手头比从前宽裕多了,他深知钱是赚来的,而非省下的,加上他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来不缺零花钱,哪里肯随便找个地方凑合,非得要去百居味,强拉着人就钻进了辆出租车里。
大约是对顾晓天的败家行为实在看不下去了,米落从上车就开始唠叨,“小天啊,你就是有钱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地花啊,比如今天早上,咱一路过来都是坐出租车,明明公交车又便宜又方便,你非得在这上边浪费钱。我跟你说啊,你还是得留点钱以备不时之需。而且古话不是说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你这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一旦养成,以后想改都改不掉。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干爹以后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孩子……”
听米落提到顾琛结婚生子,顾晓天忽然就想到自己这看不到未来的暗恋,好心情一下就散了,脸上的笑也淡了些,摇了摇头说,“他不会对我不好的,不会的。”
“那好吧,可就是你干爹他对你再好,那你未来的干妈呢?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自己的干儿子,你说她疼哪个?你一个外人大手大脚花他们家的钱,她会没意见?”米落一脸沉重地说,仿佛已经可以预见顾晓天在后母的压迫下悲惨的生活。
顾晓天被他一下提醒,突然就记起那个未来活跃在政坛里的顾明浩了,对方可是顾琛的儿子啊,按年纪来算应该已经出生了,可是现在却不见踪影。难道顾琛金屋藏娇了,所以才不肯结婚?想到这顾晓天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米落见他这样,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见效了,继续劝道,“小天啊,再过几年你也要结婚了,那时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顾晓天发现米落还真有唐僧的潜质,放任不管还真就碎碎念了一路,也不管那点暂时没线索的事了,挑眉问到,“你觉得我以后会愁没钱花?”
顾晓天这话一出,米落一下就顿住了,抬头就对上了顾晓天的眼睛,对方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自信,让他不由得一震,面前的人有时候让他觉得太过陌生,那种不安又从心底冒了出来。不自觉地避开顾晓天的目光,不自在地左右看了两眼,硬着头皮问道,“还没问你稿费是多少呢?”
“暂时是千字一百。”两片薄薄的嘴唇,吐出了让米落震惊的话来。
他呆在那一动不动,狠狠地压下心底那阵躁动不安,一双眼睛鼓得圆溜溜的,看起来就跟个金鱼似的,舔了舔嘴唇,这才道,“我的个妈呀,这是要发呀……”
他爸一个月的工资才两三百块钱,而顾晓天一天连载三千字,一个月就是一万块钱,他这随随便便写几个字,一个月的收入就比他们家一年的还多,自己这担心还真是多余。
“所以,你就别替我担心了,目前来说我是不会缺钱花的。”顾晓天勾着他的脖子笑着说。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百居味的门口,两人才下了车,只见突然冲过来一辆红色的轿车。
“小天,小心。”米落大叫着拉着顾晓天就往旁边退。
那车在距离他们一米不到的位置猛地刹住,车门缓缓打开,柳若梅从里边动作优雅地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一套高级洋装,看上去就像个瓷娃娃,漂亮得很。
尽管她性格不讨喜,人又单蠢得跟个小学生一样,但是顾晓天必须承认她那张脸是很漂亮的,打扮出来只要不说话,看起来还真像个大家闺秀。若是没有足够漂亮的容颜,她在学校里也不会有那么一大群的追求者与爱慕者,更不会有那么多人听她的指使,来欺负自己。
柳若梅和顾悦两个人手牵手地走了过来,柳若梅白了两人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哎呀,小天啊,你走路怎么这么不小心呢,万一把我的车撞坏了可怎么办,你赔得起么?”
顾晓天不想搭理对方,只管拖着要爆发的米落往饭馆里走。和智商低成这样的人说话,实在是掉价。这年头蠢人多了,但把我很蠢三个字写在脸上,每天招摇过市还以为自己很厉害的,一双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看别人都是白痴的,估计也就面前这人了。
“哎呀,你怎么也敢来这家吃饭啊,你消费得起么?我说你还不知道吧,这里是要预约的,像你这种没地位的人是不可能有预约卡的,这么跑来,可以等晚饭了。”柳若梅得意洋洋地说完,也不理顾晓天,拉着顾悦就往里边走去,似乎要抢在顾晓天前面,让她看见自己进去的背影。
这百居味后台不是一般的硬,寻常人根本不会给面子,不怕得罪人,更不怕没顾客。柳若梅虽打电话预约了,但因为没能按点过来,此时位置已经被安排给别人了。门口的服务生把她们请到了旁边的等待席上,让她们稍等片刻,一会儿就给她们安排位置。柳若梅心里虽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等在一旁,冷眼瞧着顾晓天。
只见顾晓天拿了个什么卡出去,片刻后就有人从里边匆匆跑出来,笑眯眯地点头哈腰道,“顾少,您来了,有位置,有位置,对,您里边请。”
柳若梅看着顾晓天的背影,一双眼睛瞪得都要掉出来了。
顾晓天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回过头来走到柳若梅跟前一脸关切地说道,“两位身份高贵的美女在外面排队等吃饭也挺无聊的吧,不如赏我个面子,跟我一道进去吃饭?”说着又转头对那经理道,“你们这还有位置没,给这两位小姐安排个好点的位置。”倒是把先前柳若梅说他身份低贱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
“还有预留包间,您请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小李,你们带这两位小姐上去318号。”那经理笑眯眯地答道。
“顾晓天……”听见顾晓天那话,柳若梅几乎没咬碎一口银牙。“你怎么不去死,不去死!”
她这反应看在经理眼里,对方眼里流露出一抹鄙夷,想不到这人看起来跟个大家闺秀一样,行动上却这么粗鲁。
看了眼柳若梅那一脸怨恨的表情,顾晓天嘴角微微上扬不再答话,和米落两个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坐在包间里,米落直呼过瘾,"哈哈,你看她那张脸都快变形了,真是太难看了,真该让她那些追求者来看看她刚才的样子。只是小天,你那卡是什么卡,这么厉害,咱就这么直接进来了?"
“干爹朋友给的,他是这的老板。对了,马上要开学了,咱们一会儿去百货大厦买点东西。”关于那个才见第一次就当着顾琛面调戏他的恶劣男人,顾晓天一点也不想回忆起,随意说了句便岔开了话题。
“好的。”
吃过午饭,两人坐了个车去往百货大厦,只是出租车才在百货大厦楼下停住,米落就抱着肚子冲了出去,边跑边喊,“啊啊,不行了……小天你先在这里逛逛,我去趟厕所……”最后一个字符传到顾晓天耳里时,米落已经离得老远了,那速度赶得上百米冲刺了,传过来的声音带着些颤音,顾晓天无奈地扶额,这哥们儿真是不能享受的命,才吃了顿好的,立马就害肚子。
顾晓天正在百货大厦的门口感慨米落的悲剧,忽然发现米落已经出现在了卖场门口,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在旁边老人的身上,而就站在他们身后还有几个高壮的汉子。
米落一双眼睛四处乱瞟,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奇怪,顾晓天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只见那老头似乎说了句什么,他们身后的一个壮汉用力地推了老人一把,老人一个趔趄,顾晓天看见了那人手里藏着的刀。
米落去搀人的时候,转身就对上了顾晓天的眼睛,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顾晓天点了点头。正在这时,路边停着的车里也下来了几个人,抓着老人和米落往车里推。
趁着这个时候,顾晓天突然加速冲了过去,只听见砰地一声响,眨眼之间,手里拿着刀的那名壮汉被他一脚踢到了地上。趁着众人被惊呆的瞬间,顾晓天快速地从对方手里抢过了米落和老人,之后一拳打到了扑过来的另外一名壮汉脸上。
米落发誓他在这一瞬间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那离车比较近的几人见一下子就倒了两个兄弟,也顾不得什么,摸着藏在背后的斧头棍棒叫喊着朝顾晓天冲了过来。
☆、打架斗殴
“啊……杀人啦……”
“快,快去报警……”
“年轻人,加油,干掉他……”
看见那亮闪闪的斧头,人群里响起了尖叫声,只是因为先前顾晓天瞬间放倒了两人,这不安里隐隐地夹杂着一点兴奋的呼喊,看得出很有几个人跃跃欲试。
顾晓天一刻不停地越过朝他冲来的壮汉,朝着车边站着的那人扑去,瞬间将那个要摸枪的男人扑倒。只见他手臂看似随意地一扬,那人才反应过来要开枪,就发现自己手里的枪不见了,手也疼得厉害,而脑袋上接着的那一下,让他彻底陷入了眩晕。
解决掉这群人里唯一有枪的那个,顾晓天把枪在手里转了转,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笑,只见他侧着头问道,“还要来么?”
大约是被他瞬间爆发的战斗力慑住,剩下的几人舞着斧头和棍棒的手顿了顿,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看了眼倒在顾晓天脚下再也爬不起来的男人。
在顾晓天平静如水的目光中,剩余的几人交换了下眼神,明明他们已经把庄大师的保镖引开了,怎么突然又来了一个这么厉害的?
“上,干掉他。”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大手一挥,大喊着动了起来。
他本是想用先前对付老人保镖的计划,先通过两个人吸引住顾晓天的注意力,剩下的人趁机带着老人离开的,然而,对方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的一般,根本不上当,只在那附近和他们动手。
围观的群众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男子,就如跳舞一般嗖嗖嗖地和那几人对打起来,那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武侠电视里的大侠一般,好看到不可思议。
那领头的男子恍惚间在这吵杂的环境里,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又一个人倒在了地上。这一群看起来都比顾晓天要强壮的男人,在他面前变得如此的不堪一击,即使这领头的男子手里舞动着斧头,嘴里喊着,“不要过来,再过来我砍你了。”但是他惨白的面色,以及颤抖的双腿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面前这人太可怖了,周身就散发出慑人的气势,被那双黑色的眸子注视着,根本就没有了抵抗之力,更别提想到逃跑了。
顾晓天眯着眼睛走过来,指着米落冷冷地问道,“为什么劫持我的朋友?”
“我说,我说……”他嘴里这么说着,斧头却朝着顾晓天砍了过去。
顾晓天飞身一跃,躲过了他这一击,一脚将人踹翻在地,那人还待挣扎,早被围观的群众制住,甚至挨了不少拳头。
顾晓天这身手源自于上一世的传承。他这些天除了写,每天都有坚持锻炼,新的身体虽说没有练功的经历,但是身体柔韧性好得很,底子不错,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曾经的身手给捡了起来,对付这几个小混混不成问题。
把枪里的子弹卸了下来,顾晓天走到老人和米落面前问道,“没事吧?”
“没……嗷嗷嗷……要出来了……”米落话还没说完,突然大喊一声,一下从地上蹿了起来,蹭蹭蹭地往大厦的方向跑去。
顾晓天笑着摇了摇头,这才看向面前的老人,他知道面前这人才是那群人的目标,米落不过是顺带捡到的皮球。
这老人大约五十来岁的年纪,保养得很好,穿着一身上好材质的唐装,表情冷淡,看起来并不像个普通的老人。
“您没事吧?”顾晓天问。
“没事,谢谢你。”面对顾晓天带着些审视的目光,老人并没有多说话,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拍了拍衣服上的灰,站得笔直,眼里精光闪烁。
“啪啪啪……”周围响起了阵阵掌声。
“英雄……英雄……”人们欢呼。
那个被打得满脸是血的匪人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他痛苦地呻吟被人们的欢呼声掩盖住。
很快警察和记者都赶到了,六七个照相机一起按下快门,顾晓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一个胖乎乎的警察走了过来,顾晓天认得他,他儿子瞿秋实可是自己的“情敌”啊。
从顾晓天手里接过枪和子弹,瞿白对顾晓天和老人道,“两位先生,我是帝都东区公安局行动队队长瞿白,你们没事吧?”
“老百姓花钱养你们,可不是要听你们问‘还好吗?’的。你们为什么不再晚点来?最好等我们都被杀死的时候?”方才还安安静静的老人一下就爆发了,指着瞿白破口大骂。
瞿白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讪讪一笑,面前这人可是国宝级的人物,不是他招惹得起的,等人骂够了,这才问顾晓天,“这些人都是你们干倒的?”
顾晓天点了点头。
瞿白看了眼倒了一地的壮汉,又看了眼面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心里很有些不解,明明上次这人被自家儿子揍得满身的伤,听说住院住了好些天,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厉害了?难道真的如儿子所言,其实那次真不是他下的手?难怪抓着他去道歉的时候,那张脸拉得那么难看。
压下心底的狐疑,瞿白忍不住问道,“顾少您是武学大师么?”
“不,您知道的,我只是个普通学生。”顾晓天微笑着说道。
与此同时,现场采访的记者也冲了过来,举着相机对着老人,以及仰躺在地上的匪徒,至于没名气的顾晓天,则被暂时当成了背景,忽略掉了。
“庄大师,您知道今天是谁要伤害您吗?”
“庄大师,您怎么一个人出现在百货大厦?”
“庄大师,您对警察局有什么话要说?”
在记者的追问声中,顾晓天和老人坐上了警车,当然因为要去做笔录这事,瞿白少不得又被老人骂了一通。
等到做完笔录,瞿白终于能送走这尊大佛,一刻也不耽搁,立即将两人送了出来。
和老人一道出来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在离开前他和顾晓天握了握手,笑着说,“顾先生,今天真是多亏了您,给您添麻烦了,能留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我们会报答您的。”
顾晓天已经知道身边这个被称作庄大师的老人,是帝都著名的风水大师,正想着以后用得着,如今对方欠了自己人情,哪里能让他这么容易就还掉,立马装出生气的样子说,“我救人不是为了图你们的回报,请不要再说这种话。”
眼镜男才要说话,就听见老人淡淡地说,“年轻人,我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来潘家胡同找我,我叫庄文礼。”
“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顾晓天嘴上说着客气,心里乐开了花,就差没咧着嘴笑了。
“嗯,我走了。”老人看了顾晓天一眼,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一溜烟走了。
“切,什么破老头,这么傲慢。”米落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瞪着离开的车子,不满地哼哼。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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