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二字传进顾依依的耳里,离去步伐停止,她看向夏草。
“娘娘,是梨美人。”夏草已经听出了熟悉的声音。
夏草的提醒,让顾依依终于想起这熟悉的声音,是的,的确是梨美人的声音。
只是,她为什么要见自己?
“我一定要见到她,一定要见到她。”梨美人的声音伴夹的咳嗽,沙哑得已不复当初的清脆。
“娘娘,皇上下令,后宫妃嫔不得干扰皇后娘娘,您若抗旨……”
顾依依眉头紧皱,原来这就是为什么后宫突然平静的原因么。
“你找本宫有何事。”顾依依越过阻挡她视线的盆栽,踩在鹅卵石上,她静站在那,看着手捂胸口的梨美人。
还是被惊着了。
曾经美丽的梨美人,夜色下,过于削瘦的身影在寒风中颤粟,也许是因为咳嗽的原因导致,可是这样的画面却冲击着顾依依的视膜。
她是未央的姐妹。
虽然自己在她那一次承认谎言之后,与她不再做交集,甚至都忘了后宫有这人了。可这会瞧见她这样落魄,却还是有些不忍。
还记得那因你而死的宫女吗3
有些残旧的冬衣并不能为她遮去寒冷,她嘴唇发紫,微颤着。头顶处,发饰有些棱乱,有几绺坠落在额前……
看到顾依依,梨美人与她的宫女都怔住了。
宫女扶着梨美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扶主子,还是该给皇后娘娘请安。
“你怎么瘦成这样了?”顾依依说出自己的第二句话,然后连她自己也诧异了,这是在关心梨美人么?这个有心计的女子,值得自己去关心?
“皇后娘娘。”宫女低呼,说话间,语气已含有啜泣声。
顾依依眉头皱了皱,“怎么了?”
宫女见自己的主子好不容易见到皇后娘娘了,却还不吭声说话,急了,“美人,您有什么话赶紧跟皇后娘娘说呀。”
梨美人已瘦得凹进去的眼,没什么神彩,经宫女提醒才有了点点的神彩,她点点头,然后道,“你先下去,我跟皇后娘娘单独谈谈。”
“可是你的身子……”
“下去。”梨美人喝道,却不断地咳嗽着。
见状,顾依依不由得开口问,“请太医看了吗?”
“请了。”
“还不退下?!”梨美人瞪着宫女,不喜欢她这么自把自卫的。
宫女委屈地退下。
顾依依让夏草等宫女也一并退下。
夜色下,她与她独对。
她已不再是那个让顾依依看到就心有愧疚的女子,现在的她对顾依依来说,只是南宫夜的某一个‘女人’,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妾。
“咳咳。”身子越来越差,梨美人没有了宫女的搀扶,在寒风的吹拂中颤了颤,摇晃着。
顾依依不忍,上前将她扶住,“病了就不要乱出殿了。”
还记得那因你而死的宫女吗4
梨美人扯了扯嘴角,“这破身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话一说完,顾依依脸上的惊诧之色让她不由得讽笑,“娘娘,这是在担忧臣妾么?”
“你终究是未央的姐妹。”
“原来娘娘还记得未央。”梨美人自己找了个石头,然后不稳地坐在上面,似乎情愿带病坐在寒冷的冰石上,也不愿被顾依依扶着。
顾依依眉头微敛,“你倒是挺倔。”
她与梨美人之间其实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她不喜欢梨美人的的心计,然后便疏淡了二人的往来。现在想来,她倒挺怀念当初与梨美人初见的时候。
梨美人摇摇头,轻咳一下,“不是臣妾倔,而是臣妾地位低贱,不敢由公主您搀扶。”
称谓一变,顾依依脸色也跟着变了,“你……”
梨美人抬眸看着她,“公主,您还记得皇上交待您的事吗?”
顾依依怔住,她口中的皇上是指东方明么?果然,她跟未央一样,都是东方明的细作么,可是,为什么她却成了后宫的妃子,而未央却是婢女呢?
寒风打在脸上,她略略回神,“梨美人。”
“公主,一年之期很快就要到了,可是……奴婢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黑线从顾依依的额际冒了出来,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啊啊,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明白?
“什么一年之期?”她傻傻的问出口,换来的却是梨美人悲哀的笑,“公主还是不信任奴婢么?”所以才会在此刻也不愿说太多有漏洞的话,以免落人口实。
无语,顾依依很想为自己申辩,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说。
这个失忆啊,还是不要到处去说了。于是算罢,她沉默。
还记得那因你而死的宫女吗5
这个失忆啊,还是不要到处去说了。于是算罢,她沉默。
梨美人又咳了几声,顾依依觉得她咳嗽得都快将肺叶咳出来了。不待自己说些什么,梨美人又接着道,“其实公主你大可放心,奴婢对您,对皇上都是衷心耿耿的。”
“争宠什么的,也是想帮你。”
顾依依看着她,对于她所说的话保有怀疑成分,当初她为王贵妃求情一事,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见顾依依并不相信,梨美人无奈地叹气,“公主若不信,奴婢也没有办法了,只是,皇上拖奴婢来问您一句,还记得那因你而死的宫女吗?”
顾依依眉头皱起,东方明指的是未央吗?
“公主,奴婢话带到了,先退下了。”扬声,她唤着她的宫女,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去。
寒风吹得衣袂飘飘,顾依依却只是发怔着,什么意思?敲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她放弃了,反正怎么敲也敲不出‘顾依依’的记忆吧,不是么?
“娘娘,您头疼吗?”夏草见她不断地敲打着自己的头,赶紧小跑步上前关问,“是不是梨美人又说了什么不讨喜的话?”
顾依依摇头,“出来好久了,该回去了。”
次日
顾依依才刚起床,准备接受南宫辰一会的跪礼。这点规距倒有点像民间的成亲仪式,只是还在梳妆的时候,就见宫女不安地前来禀报,“娘娘,梨美人的宫女前来求见。”
顾依依因为那个什么宫女问话,昨夜是折腾到好晚才睡,最后还是南宫夜看不眼了,强迫她睡,她才不知不觉睡着的。
这会,她又让宫女来做什么?
“嗯,让她进来吧。”想了想,顾依依还是决定见一下那宫女。
好多鸭子1
宫女是昨夜的那个宫女,只不过此时的她双眼红肿,明显就是痛哭过的一翻模样。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后娘娘。”话刚开口,已听见她的哭声。
顾依依眉头微蹙,这大清早的,又是南宫辰的新婚日,她可不喜欢听到哭声。
夏草服侍在她身边也很久了,看向那个哭哭啼啼的宫女,“大清早,一来到皇后面前就哭,像什么样。”
宫女擦了擦泪水,“皇后娘娘,梨美人……不在了。”宫女的话很含蓄,以致顾依依一时间并没有反应过来,“去哪了?”
夏草嘴角抽了抽,娘娘这话问得真让人无语。
她俯头,在旁提醒,“死了。”
对梨美人,夏草一直都不喜欢的,再者,后宫死人那是十分平常的事,所以听到她死了,夏草并没有什么哀伤的表情。
倒是顾依依明白‘不在了’的意思后,怔住了。
她转过身,让夏草停止梳妆,“昨晚不是好好的么?”
就算是咳得厉害,也应该不至于转眼间就死了吧?
“刚去的。”宫女啜泣着,可是因为刚刚夏草的教训,她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顾依依不出声了,脸色有些失神,这人死得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啊。
“娘娘,这是美人死前叫奴婢转交给您的。”宫女拿出丝帕,呈了上来。
夏草接过递给顾依依,顾依依慢慢地打开,囧了……
夏草看到丝帕的图案,也怔住了。
慢慢地将丝帕揉成团,顾依依淡定地问,“梨美人的葬礼,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来这找夏草吧。”
“谢皇后娘娘。”宫女欣慰了,有了皇后娘娘这一句话,那么美人的葬礼就不会太寒酸了。
好多鸭子2
直到宫女退下,顾依依才露出真正的愁绪,她问着夏草,“夏草,你觉不觉得这丝帕上的鸭子好熟悉啊……”
夏草点点头,“似乎跟娘娘您上次要奴婢补绣另一边的鸳鸯很像。”
“只是很像而已么?”顾依依瞧着帕角上的依字,无语了,这完全就是如出一辙嘛。
可是,古代又没有复制工具,哪有像成这样的?
这丝帕,是“顾依依”乡的吗?她纠结了。
“可以以假乱真了。”夏草说这话时,意思已经很显了,果然,这鸭子也太过相像了。
只是,梨美人干嘛把这个鸭子手娟给她啊?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咧?
不明白啊不明白。
“皇后娘娘,皇子殿下和皇子妃已经来了。”宫女进来规距的禀报,顾依依点点头,“嗯,告诉他们,本宫这就来。”
她让夏草继续刚才未梳好的妆,对着镜子,她迷惑了,有时看到镜中的陌生女子,连她自己也会茫然,这个真的就是自己吗?
“娘娘,好了。”夏草为她挽好头发,见她出神,不由得开口安慰,“娘娘,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您本来就已忘记,如今皇上也宠您,这就够了,不是么?”
夏草在其他的宫女口中也听到了些许关于皇后娘娘的传闻。
似乎,娘娘并不是什么娇贵的公主。而是一个没有爹娘的孤儿。
说孤儿是好听的,不好听的便是……野种。
这样的话,她万万不敢让皇后娘娘听到了,有时忘记也是一种幸福啊。
顾依依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露出一个健康的笑,刷的一下站了起来,“夏草,你说的话越来越有哲理了。”
可不是么,她又不是‘顾依依’,‘顾依依’的事关她什么事啊,切。
好多鸭子3
南宫辰一脸别扭地看向别处,郑嫣然嘴角抿笑,“行了,南宫辰,犯得着这么不好意思么,新婚给母后奉茶请安,不是你最大的愿望么,现在实现了,应该高兴才是。”
“闭嘴,野蛮女。”她就不能有乖乖的一天么?
郑嫣然做了个封嘴的手势,眼睛却是咕噜咕噜地转着。
“你俩可真有情趣。”说这句话的时候,顾依依也觉得自己用错了,唉唉,她怎么可以对一个十岁的小孩说情趣这种事呢?
“给母后请安。”一见到顾依依,南宫辰就十分规距的行礼,郑嫣然也一改平时的野蛮态度,跟着他一并的规距行礼。
顾依依笑,“行了,这么规距做什么。”
“娘娘,今天是皇子殿下与皇子妃的新婚日呢。”一旁的夏草提醒顾依依,这规距的行礼是必须的。
“哦,是是。”她走到正位,突地想起什么,开口道,“皇上,在上朝吧?”
“是的,娘娘。”
通常这上朝就会上好久好久的说,那么这样看来,是不等南宫夜吗?
“娘娘,规距是这样的,皇子新婚次日,要带着皇子妃给您奉茶的。”
顾依依微笑,这夏草是越来越懂自己的心了,自己只需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她就明白自己想的是什么。
奉茶过后,这成婚的仪式可算是结束了。顾依依看着两个十岁的小孩,还是有些接受不来。
为免自己一个激动就说些什么打击的话,她特意地喝上了好几口水润润喉才开口,“辰儿,这蜜月期,你打算带嫣然去哪度啊?”
话说完,顾依依不由得鄙视一下自己,这话问得真让人抽。
“什么是蜜月期?”南宫辰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好多鸭子4
郑嫣然鄙视地望他一眼,“就是新婚期嘛。”
南宫辰回视她,“喂,野蛮女,以夫为天知不知道,有这样跟夫君说话的吗?”
“扑。”顾依依一口白水从嘴里喷了出来,皇后形象彻底没了。
郑嫣然白他一眼,“你看,你说的话,连母后都被吓到了。”以夫为天?那她就教他明白,什么叫以妻为道。
“没……没事,你们继续。”顾依依讪笑,说实话,她真的被雷到了,南宫辰刚才那迂腐故作成熟样,真的是好‘笑料’。
南宫夜都不曾如此要求她呢,想不到南宫辰小小年纪就这样要求嫣然了。
唉唉,嫣然,你确定你选的这只潜力股,是好的么?
“皇上驾到。”太监这道声音可把大家都给怔住了,还未回神,已见南宫夜踏步而来,身上还穿着龙袍。
“朕没有来迟吧?”南宫夜笑着而来,看到顾依依傻怔时,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你不是应该在上朝么?”这才去多久啊,就下朝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在她的旁边落坐,“朕过来喝口媳妇茶。”
南宫辰一听这话,却是受宠弱惊,然后赶紧拉着嫣然一起奉茶给南宫夜,“父皇,请用茶。”
“皇上,请用茶。”
深看郑嫣然一眼,南宫夜接过她递的茶水,“好,很好。”
因为有上一次的‘密会’,郑嫣然对于南宫夜投来的这一深有意思的眼神,敛了敛心神,警惕自己,做人要低调,一定要低调。
……………………………………………………………………………………………………
南宫辰的婚礼过后,便是新年了。
这事也让顾依依忙翻了天,以前从未打理过后宫什么的,现在协助打理后宫,可太后则基本都将所有事都给她打理了。
为宫妃服务1
身边跟着郑嫣然,顾依依不由得吐苦水了,“嫣然,你说这后宫吧,开支这么多,也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设立后宫呢?”
嫣然掩嘴笑,“你这是在吃味么?不过皇上现在都不宠幸其他的宫妃了,这后宫不也形同虚设么?”
虚设,说明还是有的啊。
顾依依苦恼,她之前信誓旦旦说不为南宫夜的女人们服务,现在倒好,自打嘴巴了,还不是得乖乖地为她们服务么。
不止服务,是连吃穿喝睡,都要理得头头是道。
一想到这样,她就难过的扶额,“唉唉。”
“别叹气了啊,我听南宫辰说,皇上有意新春过后就会遣后宫了。”郑嫣然一脸羡慕地看着她,“一世一双人,可真让人羡慕。”
顾依依脸上闪过红晕,“什么呀,不要乱说。”
遣散后宫,比起她们想的要复杂得多了。
后宫,那些没背景的宫妃还好一些,可是若那些有后台有背景的,你说赶出宫就能赶出宫的么?
一想到这棘手的问题,顾依依又扶额了,“算了,我们赶紧去凤鸣宫吧,可不能让太后等久了。”
凤鸣宫
太后悠闲地冲着茶水,一般没事的时候,她就会自己给自己泡上一壶美容茶。
顾依依一进殿看到也悠哉的模样,再一想到自己累得个半死不活的,就好忧怨,“给母后请安。”带有点点的埋怨语气,她开口。
太后嘴角微扬,“依依来了,嫣然也来了啊,来来,过来陪哀家喝杯茶。”
顾依依与郑嫣然二人听话的上前,一人一边的坐下。
太后将茶递给她们,郑嫣然双手接住,很乖巧地谢道,“谢太后娘娘。”
顾依依接过则是不饮,太后看了一眼,才想起,“哦,瞧哀家糊涂了,依依你是不喝茶的,对吧?”
为宫妃服务2
顾依依点点头,她一直都不喜欢喝茶,偶尔会喝一点。
“母后,快过年了啊。”她放下茶杯,直言开口提醒太后自己的责任,呜,不要老是压榨她这个年轻人好不好啊。
太后笑意更浓了,“你这丫头,是在跟哀家抱怨么?”
顾依依很痛快地点点头,“母后,皇上是叫我来协助你呢,呜,可是现在,看起像是你协助我了。”没有尊卑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太后却是没有半点的不喜。
只是脸上闪着和蔼的笑,“这是皇后要学的,现在哀家这是给你机会。”
“母后……”顾依依杯具了,她才不要学这些东西啊。
傲妃难训:本宫来自现代第24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