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白背心的男人立刻说:“活着活着。”
“叫醒。”
男人踢了陆家闻两脚,一脚比一脚用力,陆家闻不敢装睡,立马醒了过来,迷蒙着眼看着那个人。
手下给冯吉点了烟,冯吉瞅着陆家闻的眼神跟狼似的,嘀咕说:“妈的,老子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会接这单生意。绑架高家少爷……呵。”冯吉狠狠吸了口烟,一脸阴鸷地说,“干完这一票,哥就带你们出国,躲得远远的,谁也找不到咱们。”
跟在他手底下混的那群人点点头,都开始对冯吉阿谀奉承,冯吉听了一会儿就不耐烦了,抬手看了看破旧的手表,“怎么大力那边的还没来?”
“哥,大力哥到了。”冯吉刚说完就有个一脸稚嫩的小混混赶过来对他说,冯吉立马就站起来了,探着脑袋往外瞅,瞅见俩大人带着个小孩这才放心,一屁股又坐回去,堆起一脸横肉,野蛮地骂道:“张大力,我□□妈,知道老子等你多久了吗?”
“吉哥。”被叫做张大力的男人又瘦又黑就是个子不高,见冯吉一脸戾气忙跪下来给他磕头求饶,“不怪我,真不怪我,路上这小祖宗闹得厉害,我们也没法儿。”
“是吗?”冯吉的目光看向高铭,脸上的横肉抖了抖,说,“知道在你面前的是谁吗?别在老子面前端起你那高家少爷的气势,你还比不上老子一个屁!”
高铭理都不理他,目光一直落在陆家闻的身上,仔仔细细地看陆家闻身上有没有伤痕,等发现陆家闻就是脸上有一两道皮外伤后才放心了,眼神落在冯吉脸上,问道:“是海瑞公司的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一下子就被看穿了,冯吉吓得浑身一抖,嘴里头叼着的烟都快掉下来了,嘴巴一颤差点就把话吐出来了。
高铭见状也没什么表情,一张漂亮的小脸冷冷淡淡的,“据我所知,南都已经没有人敢接这样的单子了,海瑞公司的人许给你们什么了?”
“这点就不麻烦小少爷记挂了。”一直跟在最后头的赵立伟插话说,“小少爷安安分分地当好自己的人质就行了。”
“赵先生那边怎么说?”冯吉被高铭这一吓,迫切得想要完成交易,高家虽然这几年来逐渐从黑道脱身,但到底是扎根立业的老本行,影响力还在,牵扯的门门道道更是数不清。整个南都里暗道的人没有敢跟高家作对的。
“叔叔说,等他那边谈好就会给我消息。”赵立伟说,“冯老大不要担心,我人都在这儿,冯老大还怕什么?”
“不怕。”冯吉咬着牙说,“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自从赵立伟让高铭当好人质之后,高铭就没再说话,他跟陆家闻两个小孩被绑在一块儿,背靠着背,陆家闻问高铭:“铭铭,你怎么样?”
“你傻。”高铭肚子里有火,他替陆家闻着急,“他们忌惮我爸爸不会轻易对我怎么样,可是你干嘛要跟过来?你很危险。他们不会在乎你的性命。”
“我担心你啊。”哪怕知道高铭这是担心他,怕他受伤,陆家闻还是觉着委屈,“你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被人家绑走?那不可能啊!”
“小时候你也是这样。”高铭抿着唇,压抑着声音里的颤抖,“那次被李疯婆子追,你把我推开,一个人遭罪。我的性命就比你的重要?”
“那当然。”陆家闻脱口而出,在上辈子快死的时候,他就发过誓,既然老天爷给了他重活一次的机会,他这辈子就死都不会轻易放开高铭。
“别傻了。”高铭被捆在身后的手牢牢地握住了陆家闻的手掌,温热的温度从指间一直蔓延到了心里,“只有自己活着才能得到一切。”
“……”陆家闻没说话,他也抻了抻手指把高铭的手握紧,闷声说:“我不管,我就是要你活着,我可受不了你再一次死在我面前了。”
高铭:“?”
陆家闻咬了牙:“咱们得想办法出去。”
“看守很严。”高铭说。
“绳子我能解开。”陆家闻对这些门门道道的东西很擅长,一边揉弄着绳子,一边说,“那几个人,瞧见没,坐在柱子下面吃盒饭的,我应该差不多。”
“是吗?”高铭有些意外,在他印象里陆家闻没学过武术之类的东西,不过小时候陆家闻就挺会打架的,可能这种东西是上天赐予他的天赋也说不定,想到这里,高铭苦中作乐地笑了笑,耐心地等待着陆家闻把绳子弄开。
☆、第54章受伤
结果他俩还没弄开绳子,那边却忽然闹起来了,陆家闻听着外头的动静,估计是动真把式了,吃盒饭那几个也不吃了,把盒饭一撩,捡起地上的铁棒子就冲了出去。
陆家闻赶紧加快手中的动作,对高铭说:“铭铭,外头不知道怎么了,咱俩看看情况,趁乱逃出去。”
“好。”高铭点头,配合着陆家闻的动作,他俩很快就把手里头的绳子弄松了,陆家闻摸了摸手腕上一圈勒出来的红绳,疼得直呲牙,咧了咧嘴,没当回事,拉着高铭就往外走。
看守他们的人也出去了,心太大,估计真没他俩这十几岁的毛头孩子当回事,同时也证明这次闹事挺严重的。陆家闻在仓库门口探出头来,见到外头两帮人正在火并,将头缩回来,陆家闻说:“好像窝里反了。”
“那老大手底下的人反水了。”高铭说,“咱们能逃出去吗?”
“危险。”陆家闻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虽说大家都打架打得一头热,也不缺那么一两个头脑清醒的,他俩个子矮,在人群里穿梭就会格外显眼。
高铭忽然想到了什么,拉着陆家闻回头往仓库走,“走这边这条路。”
陆家闻听高铭的话,跟着高铭又原路折回了他俩被捆的地方,陆家闻四下看了看,没看到路。
高铭指着天窗说:“从那里。”
“这么高?!”
“上的去的。”高铭把地上横七竖八的椅子扶正一层层摆好,陆家闻看明白高铭的打算,立马上去帮他。
“叠起来,别动那张椅子。”高铭从陆家闻手中把椅子接了过来,搭在另一边,“会塌。”
“好的。”陆家闻愣愣地点头,他给高铭抵材料,仓库里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他俩堆在一块儿了,能用的不能用的都被高铭利用得好好的,很快就叠起来了一个小高塔,两人一路爬上去,还是差点儿,陆家闻半蹲下身子,对高铭说:“你踩着我上去。”
“不行,你先走。”高铭坚持,“这次我不能让你走在我后头。”
陆家闻:“……”
外面忽然轰隆一声脆响,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高铭说:“你先上去。”他半蹲下来,小少年单薄的身体弓成了一个坚硬的弧度,高铭侧过头,露出半张漂亮的侧脸,嘴唇崩得紧紧的,“快点,听我的。”
陆家闻犹豫了下,一咬牙点头踩在了高铭的背上,速度极快地爬了上去,顺着通风口爬了出去,回头向高铭伸出了手,“上来!铭铭!”
“站住!”一身暴喝响起。
高铭跟陆家闻同时看去,外面像是已经分出了一个胜负,几个人涌进了破旧的仓库里,陆家闻瞪大眼睛,弯下腰拼命向高铭伸出手:“铭铭!快!抓住我的手!”
高铭一刻不停垫高了脚将手放在陆家闻手里,身后人快速跑过来,脚步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格外明显,跟高铭的心跳混在了一块儿,高铭呼吸急促,脚下用力。
轰隆一声,脚底下堆叠在一起的东西忽然瘫倒下来,陆家闻的手用力地拽着高铭,想把高铭拉上来,高铭单手紧紧地抓住陆家闻,脚底下却一片悬空,踩踏着绵软虚无的空气。
陆家闻手掌被握得生疼,地心引力拉扯着他们一起往下坠,陆家闻咬着牙闷哼:“铭铭!别放手,别放手!”
高铭的目光落在陆家闻扒在天窗边上的手,外面是个斜斜的墙面,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陆家闻无法将他拉上去,反而会被他给拉下来!
可容不得高铭多想,一声子弹声响顿时响起,陆家闻大叫一声,那枚子弹正巧打在他露在仓库内的肩膀上,钝痛让他手上的力气一扫而空,握住高铭的手掌猛地松开。
手上失去了拉扯的力气,高铭立刻从半空中坠落下来,身体重重地跌在了地上,剧痛从四肢百骸的每一处传遍全身。
“铭铭——”陆家闻歇斯底里地怒吼一声,捂住肩膀上得子弹口,趴在通风窗口疯狂地大叫,用剩余还能使得上力气的另一只手从地上趴起来,想跳进仓库去看看高铭,结果脚底一滑,从斜坡上滚落下去……
陆家闻是被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刺激醒的,医疗器械的滴滴声让他从迷蒙中清醒过来,大脑恢复清明的瞬间,陆家闻从床上弹坐起来,大吼了一声:“铭铭!”
“别乱动,伤口刚缝好,你这样容易开线的,而且还挂着水呢。”小护士过来把陆家闻又哄了回去,陆家闻目光死死地盯在护士的脸上,问道,“铭铭呢?铭铭呢?”
“你说高铭是吧?”小护士一脸忧伤,给陆家闻把点滴调了调,“身上多处骨折,重度脑震荡,他还在昏迷呢。你先考虑下自己再说,别乱动,都回血了。”
“我要去看他。”陆家闻压根就不管手背上的针头,掀了被子就要走。
“上哪儿去啊。”小护士拦下陆家闻,“你见不着他的,他在加护病房,没医生批准一般人都不能去看。”
“不行。”陆家闻喃喃,“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病房门被推开,陆连海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陆家闻,将陆家闻按了回去,哑着嗓子说:“小兔崽子,你就不能消停点,你非要让我跪在地上给你磕头吗?子弹卡在骨头里,你知道费了多少劲才取出来吗?你现在不好好休息,这条胳膊废了,要是你爸死了谁养你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你爸呢……”
陆家闻怔怔地看着陆连海,陆连海一脸哀愁,两鬓多了很多的白头发,就连额头上的皱纹都深了几重,陆家闻呼吸一滞,心跳也在这一刻暂停了,他抿紧了唇,颓唐地坐在了病床上,“爸,你帮我去看看铭铭好不好?求你了。”
“现在高老大谁也不让见高铭,高铭这次受的伤很重,比你的还要重,大脑内淤血,才刚做完开颅手术。高老大没来跟咱们计价就不错了,就被找上门撞炮口了!”陆连海不知道陆家闻那点心思,就觉着陆家闻是担心高铭,苦口婆心地劝,“我看这次等你养好了伤咱们还是回小北村吧。那地方虽然小,但是适合咱们,小地方出来的人就得在小地方生活啊。”
“爸……”
陆连海说:“你就别说了,好好养伤,对你爸好点,你爸就你这一个儿子,除了你我还指望谁?我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你看看你爸,你睁眼看看你爸啊儿子!”
陆家闻闭紧了嘴巴,心里闷出一口老血,担心高铭担心得不行。
在医院里又住了一个多星期,一直挂水,麻醉药药效过了,肩膀上被子弹射中的地方就疼得要死,尤其是半夜的时候,常常被疼醒,可再疼也抵不过心里的疼,陆家闻惦记高铭惦记得快要疯了,半夜里睡不着,想高铭,担心高铭。
他最后一次见到高铭的时候就是高铭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脑内出血,开颅手术,严重吗?会有后遗症吗?他醒来的时候高铭还昏迷不醒,那现在行了吗?可他又不敢让他爸去看,只敢麻烦来的护士。
这段时间也有医生来给他做检查,但是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陆家闻着急得不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一直到他能出院的那一天也没个信。
陆家闻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半个月后医生跟他说可以出院休养。
他从斜坡上滑下来的时候跌进了一片草丛里,并没有受太大的伤,最大的伤就是肩膀上的枪伤,然而也不像是陆连海说的卡在骨头里那么严重,子弹取出来后等伤口愈合了就没有多大的事儿,最多留疤而已,也不会影响日后使用右臂。
到这时候,陆家闻憋了一肚子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可没等他如何发作就有个小护士过来叫陆家闻上三十五层楼去见室里的高铭。
陆家闻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保持最高强度的镇定,他跟在小护士身后一路上到三十五层,刚出电梯就看到了等在病房门口的高健。
高健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正站在通风口吸烟,修长的五指夹着的烟头一直烧到了烟屁股,冷硬的线条像是风雪般冷酷而又残忍。
陆家闻脚步凝固在那里,小护士也没有上前一步,对陆家闻说:“小朋友去吧,高叔叔在等你。”
陆家闻这才点点头,咬着牙走向高健。
高健将手头这根烟抽完,在垃圾桶上拧灭,双手□□西服的裤子口袋里,冷冷地问陆家闻:“你要见高铭?”
“是。”陆家闻坚定地说,“我要见高铭。”
☆、第55章高健
高健没说话,只是周身气质更加深沉,像是被触犯了的帝王一样,只要陆家闻再稍微跨前一步,就能触碰到他的底线。
陆家闻肚子里塞满了无数的话想对高健说,他甚至想要跟高健坦白他的来历,他重生的过程,只要高健愿意让他看看高铭,所有的一切都不成问题。但最后的理智拉拔着他,让他把那些秘密尽数逗咽回了肚子里,没有人会相信他荒诞的来历,高健这样崇尚绝对力量与权力的人更不会相信。
“高叔叔。”陆家闻苦涩地说,“我就想见见高铭,就一眼,成吗?”
“我叫你上来不是为了见他的。”高健坐在病房门口的横椅上,修长笔直的双腿弓起,目光森冷地看着陆家闻,“高铭没事,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院。等他出院后,我会把他送出国。”
“没事?”陆家闻不相信,“高铭真的没事吗?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
“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儿子。”高健说,“他在乎你,所以由我来通知你这个消息。”
陆家闻:“……”
高健说:“高铭会在国外待十年甚至更久,如果你真心实意地把他当做朋友,愿意接受他这十年的变化的话,你们十年后还可以再见面,继续当朋友。但是——”高健顿住,一字一字清晰地说,“这十年内,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任何牵连。”他毫不留情,残忍地说,“你的成长速度追不上高铭,你在他的身边只会拖他的后腿。而他生存的环境,就注定他只能尽快尽早地往前爬,往上爬。”
陆家闻咬着牙,说:“可是高铭需要我,您确定您养出来的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功人士,而不是一个战斗机器吗?”
高健沉默了片刻,那股浓郁的压抑死气缠上了陆家闻的身体,高健忽然站起来,以压迫性的高度站在陆家闻的面前,冷声说:“我是在告诉你这件事情,而不是在询问你的态度。”
陆家闻:“……”
高健说完就大步离开,陆家闻大着胆子扯住了高健的胳膊,眼眶红红的,“高叔叔,那你让我看一眼高铭吧,我想确认他有没有事!”
高健抬了抬胳膊,陆家闻抱得更紧,高健没再挣扎,说:“进来。”
他带着陆家闻进到高铭的病房里,仪器发出一连串滴滴滴的声音,点滴从透明的医疗道具中滴落下来,正是这些冷冰冰的东西在维系着高铭的生命。
病床上的高铭一张小脸惨白如纸,就连嘴唇也失去了原来的颜色,身体各处都连接着医学仪器,紧闭的双眼让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生命气象,安静得像是一具新鲜的尸体。
陆家闻跪在病床前,死死地拽紧床单,满心都是对自己的恨意,如果不是他的话,高铭也不会生病,在医院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小心一点,明知道高铭身份特殊还带他到处乱跑。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沉稳一点,重生这一次都做了什么啊……以为能有机会跟高铭在一块儿了就乐得开了花,觉着能黏在高铭身边就是最大的福气了,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啊……
他配不上高铭,还害了高铭,这一次重生的机会不只是让他能够一味地享受跟高铭在一块的时光,他也必须要成长才行啊,成长得十分强大,强大到能够保护高铭,再也不让高铭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啊!
“铭铭……”陆家闻咬着唇,压抑着涌现出来的难过心情,“铭铭,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看过了?”高健用脚轻轻地踢了踢陆家闻,陆家闻也没什么反应,继续死死地盯着高铭沉睡的面庞,“他什么时候能醒?”
“脑内淤血散了就能醒。”高健说。
“多久能散?”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高健冷冷地说,“看完了,你可以滚了。”
“高叔叔,我会走的,我想等高铭醒过来再走。”陆家闻垂死挣扎,他心里知道的清楚,高健让他走,他没有一点留下来的可能性。
“所以你不管你爸爸了?”高健很好地抓住了陆家闻的软肋,陆家闻身体一颤,“高叔叔你就不肯留给我们一丝一毫的余地。”
高健冷笑了一声,态度不言而喻。
陆家闻放弃挣扎,从地上站起来,临出病房前,他回头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高铭,那一眼似乎跨越了无限的时空,有关高铭的所有画面都纷至沓来,被送到了陆家闻的眼前。
高健亲自把陆家闻送出了病房,在电梯门前,高健云淡风轻地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高铭失忆了,你不用惦记他会想起你,不用想着从他这里找到任何突破口,徒劳无功而已。”说完,高健回身,沉稳而又决然地回到了高铭的病房。
陆家闻的心跳在几分钟后才恢复正常,他仿佛这时候才听明白高健说的什么话,身体一下子垮了,靠在墙根底下嚎啕大哭起来。
高健回到病房里,将被陆家闻拽过的西装外套脱了丢在沙发上,手指勾送了领带,解开最顶上的衬衫扣子,烦躁地说:“见到他最后一面,满意了?”
病床上的高铭睁开眼睛,望着高健,反问道:“应该是我问,爸爸满意了吗?”
“不满意。”高健身体陷在沙发里,沉声说:“让我去骗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
“这是我们的交易。”高铭冷冷地说,“这是你教给我的,不是吗?”
“是。”高健心里憋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所以你愿意老老实实地出国了?”
“嗯。”高铭点头,“等我能出院了就去。我不会食言。”
“我也不会。”
“我失忆的事情,他信了?”
“不知道。”
高铭:“……”
“信不信得看你。”高健说,“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会从你的态度上来判断他应该做什么。”
父子俩同处一屋,却像是两个陌生人一样,高健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教高铭,高铭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冷漠,理智,愿意用一切代价去交换他所需要的,这是他想要的高铭,可内心里却又觉着空虚。
这是他高健这辈子唯一的儿子啊……
您确定您养出来的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功人士,而不是一个战斗机器吗?
想到陆家闻说的那些话,高健心里越发扭曲纠结。
高健站起来,对高铭说:“我出去抽根烟。”
“爸爸注意身体。”高铭说。
陆家闻哭够了之后就抹干净眼泪下楼了,到病房的时候,陆连海正在洗手间给陆家闻洗衣服,听见开门的声音时,探出头来一看,瞧见陆家闻那副沉闷的样子,顿时怔住,把湿漉漉的手放衣服上抹了抹,问道:“怎么了?”一想到陆家闻是干嘛去的,陆连海的火气就上来了,眉头一挑,瞪眼说:“被高家的欺负了?”
“没。”陆家闻抽了抽鼻涕,揪了一截子卫生纸把鼻涕都给擤干净了,“就是看清了一些事实。”
“唉……”陆连海叹了口气,真心心疼自己儿子,好好的小伙子,虽说平日里自己对他也是挺凶的,但到底是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就这么遭了欺负,高铭那件事虽然有责任,但是不能全怪在陆家闻身上。
“宝贝儿子啊。”陆连海把陆家闻抱在怀里,疼爱地拍了拍陆家闻,“这件事啊,过去就过去了,咱们也别想太多,到时候出了院,收拾收拾回小北村,那里才是咱们的家,等回了家啊,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爸想办法带你去县城里念书,一样有出息!”陆连海琢磨了一会儿,又说,“不是有句古话说得好嘛,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啊!”
陆家闻跟着点点头,说:“爸,我跟你回小北村,但是之前,得等等,学校里一些事情得处理。”
三天后,陆家闻正式办了出院手术。出院后两天就赶上一中开学了,陆家闻开学那天特别尴尬,作业一点儿没做,齐清之前还打了好几通电话问陆家闻要作业抄,结果半点没抄着,听了陆家闻编排的阑尾手术之后叹了口气,没办法,就只有另谋高就,找别人抄出去。
高铭退学了,这件事在学校里也被压下来了,拿的是转学的名义,陆家闻开学之后,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心里也空荡荡的,上课老走神,盯着那座位看,总觉着高铭还坐在那儿一样。一直到原本坐在那儿的小胖子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冲着陆家闻咧嘴笑了笑,陆家闻从又被残酷的现实拉了回来。
陆家闻留在这儿是想要确认高铭到底失忆没有,他一直觉着高健是在忽悠他,哪那么容易就失忆啊,真以为现实里跟韩剧演的一样啊。
可他没机会见到高铭,他在高铭住的山脚下就被拦下来了,那里看守森严,跟个牢房一样。
☆、第56章新的生活
结果硬生生在南都耗了大半个月,陆家闻还是没能见到高铭,他一直相信高铭是被高家控制了,是高健不让他见高铭的,可有一次,他在街上不小心撞见高铭了,高铭却根本就认不得他。
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他陆家闻的东西,直到这个时候,陆家闻才真的确定,高铭把他给忘了,真忘了。
他真不应该死搅蛮缠了,他也想冲到高铭面前大声质问高铭到底还记不记得他,可是在他跟高铭见面的瞬间,一切都变得清楚明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纠缠的了。
做了这么久的梦也该醒醒了。
高健说他成长的速度跟不上高铭,有些事情是上天注定的,天分、脑子换句话说是智商跟情商,他的确比不上高铭,但是他有自己的热忱跟信念,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去成长。
在那天之后,陆家闻跟陆家闻说:“爸,咱们不回小北村成吗?”
陆连海咬碎了银牙:“那你还要在南都?”
“不在南都。”陆家闻摇头,说,“咱们去北都。”
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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