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把行李放了下来,一边低头看着手表,把陈安给安置妥当了才有出了门朝学校飞奔过去。
陈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屋子干净又简单,找不到一个烟头更找不到半根烟。
他走到了窗户旁边儿,看到陈阳朝附近的大学快步跑了去,对于这个“侄子”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看起来这个有点傻兮兮的年轻人倒是个有孝心的人。
陈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打开了那台不知道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放着爱得你死我活的偶像剧。
看了两眼就觉得没趣,陈安站起来走到了陈阳的卧室里,那小子的床头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他走了过去坐在床上把电脑打开,很好,没有设置密码。
在网络上输入了“陈长安”三个字,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果然完全找不到他死了的新闻。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陈安心里迅速盘算着他以后的打算,既然活过来了他就没想再死一次。
陆锋——
呵呵,他会让叛徒付出代价。
在医院里没有好好洗过澡,陈安站在只要塞两个成人进去就能把厕所塞爆的小卫生间门口用力闭了闭眼睛。
虽然万分嫌弃,可他也没办法到其他地方去洗澡,只能将就一下了。
只是洗澡的过程对陈安来讲同样糟心,尤其是当他的手摸过自己身上那些肥腻腻的五花肉时,他真是恨不得拿把菜刀来把自己给剁了,简直像是在给猪搓澡。
洗完澡以后陈安裹着个大毛巾就跑房间里打开了行李,这“陈安”以前估计有点小钱,衣服也有一些名牌,只是一件件花枝招展的看起来怎么就那么俗气。
找到一件还算简单干净的衣服套上,陈安又回到了卧室的床上打开电脑搜寻了起来。
俗话说狡兔三窟,他的大部分资金估计早就被陆锋那个兔崽子给控制住了,可是像陈安这样狡猾的老狐狸永远都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
他既然可以在陆锋的禁锢之下找到一把枪把自己给崩了,也能在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给自己找到钱。
“找到了。”
一双被横肉挤压的凤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不过很快陈安脸上的笑容就僵凝住了。
不是因为资金出了问题,而是他无可避免地透过屏幕隐约看到了自己现在好似猪头一样的面容。
重返军火大鳄宝座的第一步:减肥!
第五章情敌与对手(上)
整个世界就如同一个金字塔,金字塔最底端的人如同蚂蚁一般勤勤恳恳的工作,而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人则把自己当成天神一样俯瞰着那些创造财富的可怜的平凡人。
两指间夹着一根雪茄,伊万诺夫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将烟雾从口中吐出,半透明的烟雾撞在酒店的落地玻璃窗上变得支离破碎很快就消散开来。
单手插在裤包里,这个有着典型东欧人特征的男人屹立在上海外滩酒店的高层,一双蒙了一层薄冰的浅蓝色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纸醉金迷而又现代奢华的夜景,
可不管是金字塔顶尖的人还是最底层的人,他们终究难逃一死。
只是,陈长安死的过于突然。
这双仿佛北极冰层下的蓝眼睛微凝,伊万诺夫的浅金色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冷金属一般的光泽,在这个属于陈长安的家乡,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和陈长安认识的过往。
第一次看到陈长安的时候伊万诺夫还只是一个穿着长筒袜,皮鞋和吊带裤不满十岁的小屁孩。
时值苏联解体,大批的军火贩子涌入了乌克兰,这其中就包括一个名为陈长安的中国人。
年幼的伊万诺夫坐在家中的地毯上摆动着玩具枪,他偶尔偷偷朝那个正在和自己父亲谈生意的黑发男人望了过去。
二十多年前的陈长安年轻气盛,风华正茂,戴着翠玉扳指的两指间夹着一根雪茄,偶尔因为搓动雪茄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些雪茄发出的声响就如同千万只蚂蚁一样在伊万诺夫的胸口上爬过,又酥又麻。
那个据说是落魄贵族的男人总喜欢抽着一根雪茄,口中缓缓吐出一口虚无缥缈的白烟,那双在眼底闪着血光的黑色眼眸像极了伊万诺夫在噩梦中见过的魔鬼。
从那个时候起,伊万诺夫就知道那个名为陈长安的男人是个魔鬼,而且还是一个会勾人的魔鬼。
他怀念小时候跟在陈长安背后要巧克力,那男人微笑着弯下腰时伸手揉揉他脑袋的举动。
“对于长安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
听到了身后停在不远处的脚步声,伊万诺夫转过身望向了那个沉浸在阴影中面色阴沉,而又冷酷的男人——陆锋。
“他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冷硬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冬天被冰雪覆盖的钢铁,这个人就像是他的名字那样,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作风,就像是刀刃上的锋芒,锐利逼人。
过于锋利的刀刃可以用来杀敌,可是不小心也会伤到自己。
不知道陈长安当初在培养这个叫陆锋的神经病时,有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被自己亲手培养的武器伤到。
“这可真是有趣,听起来你似乎很尊敬他。”伊万诺夫抽着雪茄,浅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嘲讽的冷笑,看着这个接替了陈长安的男人。
他最开始认识陈长安的时候,那个男人身边跟着的还是一个叫陈长乐的人,那是陈长安的弟弟,一个看起来文雅、干净又温柔的漂亮男孩子。
像这样干净而且内心过于柔软的人不适合干军火买卖的勾当,二十多年前的伊万诺夫以为陈长乐愿意跟着陈长安,是因为他们是兄弟。
不过在伊万诺夫拥有了第一个女人,过了青春期之后,他就知道陈长乐当初始终看着陈长安背影的眼神里有的不只是崇拜和信任,还有深深的迷恋。
他不喜欢陈长乐,因为陈长安对陈长乐总是很好。
十年之前,陈长乐替陈长安挡了子弹死了,在陈长安身边的人也变成了这个叫陆锋的家伙。
比起陈长乐来,伊万诺夫更讨厌陆锋。
第六章情敌与对手(下)
就伊万诺夫看来,陆锋只是一个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这个叫陆锋的小子是陈长安在非洲发生意外时捡回来的,陆锋的父母在一次非洲部落间的战乱中死去。
明明卖给非洲部落枪支的人是陈长安,明明是那些枪支杀害了陆锋的父母,可陆锋最后还是跟着陈长安走了。
伊万诺夫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陈长安要把陆锋带走,或许是因为那场战乱里,陈长安的弟弟也死了,而陆锋又看起来很像是他弟弟小时候的样子。
伊万诺夫第一次见到陆锋的时候,是在一个军火贩子内部的会议上。
当时的陈长安因为身上受了伤在家里养了一年才出来,再出来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个十岁出头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子,那小子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狗一样跟在陈长安的身边,低着脑袋,默不吭声。
没有人特别留意到那个叫陆锋的少年,直到席间有人对陈长安出言不逊的时候,那小子从怀里拔出枪来对着那家伙的脑袋就是一枪,而那小时候陆锋也仅仅是跟在陈长安身边一年而已。
没有愤怒,没有复仇,只有满满的忠诚和藏在眼底的疯狂,而这份无怨无悔的忠诚和疯狂,也让陆锋成为了陈长安指定的接班人。
“当年在非洲的时候,陈长安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身上也中了子弹,这些年以来他渐渐把手头上的生意交给了你,就意味着他早晚会因为身体原因而把位子让给你。”
伊万诺夫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朝陆锋的方向吐出一口白烟,冷冷笑着,“你是为了什么,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篡夺他的位子。”
“这和你无关,伊万诺夫。”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他真的死了吗,陈长安,那个像老狐狸一样狡猾的男人真的死了吗?”伊万诺夫的目光紧紧逼着陆锋,就像是要剖开对方的胸膛看一看,陆锋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伴随着伊万诺夫的逼问,陆锋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我和你没有任何谈话的余地。”
陆锋身后的几个保镖纷纷作势要把枪拔出来,伊万诺夫啧了一声,戴着鸽子血一样红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放轻松,你要知道我如果死在了这里,对你来讲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伊万诺夫抽着雪茄慢慢朝陆锋走了过去。
在错身而过时停顿了下来,看着对方好似刀锋削过一样棱角分明的侧脸,他轻声笑着,语气笃定:“你舍不得杀死陈长安。”
没有再看陆峰一眼,伊万诺夫大步离开了这昏暗的房间,他可以感觉到陆锋投射在他身上刀锋一样锐利的眼神。
伊万诺夫嘲讽似的扬了扬嘴角,被他说中了?
陈长安啊陈长安,你这只老狐狸到底在哪里,要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对付,我当初就应该找机会把你上了。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伊万诺夫将剩下的雪茄丢在了地上用脚踩灭,忽明忽暗的点点火光,最终归于死寂。
第七章疯狂的背叛者
这世界上最冷酷残忍的男人,一定是叫陈长安。
要如何让一个人遭受到最残酷的刑罚,那就是摧毁一个人心里最珍惜的美好。
陈长安当然知道陆锋最珍惜的是什么,也知道亲手杀死陆锋不会带给这个背叛者最痛苦的结局。
他选择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在陆锋的面前。
一晚又一晚,不停地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名为陈长安的男人,慵懒地趴在阳台上向他挥着手。
他以为这个男人终于肯接受他了,可那温暖笑容的背后却是极致的残忍。
天堂和地狱,真的只有一条线而已。
昏暗的房间里流淌着舒缓而华美的夜曲,空灵的女低音在点唱机中伴随着大提琴低吟浅唱,悠扬而飘逸。
一缕冰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在房间里洒落,身穿黑色西装的冷峻男人在月光下用他那干净而又修长的十指弹奏着钢琴。
陆锋闭着眼睛好似沉浸在了音乐之中,这是陈长安最喜欢听的钢琴曲,他从第一天跟随在那个男人身边就不停地练习,只因为这是陈长安最爱的音乐。
“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男人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如同深渊般深邃不见底的黑色眼瞳,他往屋子里的一把摇椅望了过去,那里空空如也,他却看着椅子笑了起来。
那是陈长安生前经常坐着的椅子,那个男人并未离开他,仿佛一直还在那里闭着眼睛静静地听他弹奏。
“长安,好听吗?”
陆锋自言自语着,一边轻轻哼了起来。
他从钢琴旁站了起来,点唱机中的歌声仍然飘荡在昏暗的屋子里,凉风吹起窗帘,一缕缕月光涌入到了房间里,照亮了房间的半面墙壁。
在那半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幅人的绘画。
在一幅画上,是一个抽着雪茄手里拿着酒杯的男人正坐在一把摇椅上,低垂的眼眸仿佛若有所思;
在旁边的另外一幅画上,画上的男人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张黑色的大床上,男人微皱着眉头似乎睡得不安稳,略显苍白的身体上有着情爱过后的红色斑点,被黑色绸缎铺满的大床就像一个旋窝,仿佛要把那苍白的男人卷入其中。
一幅又一幅,房间里挂满了画,画里的男人都有着同一张脸。
画上的男人或者是宛如君王般带着轻蔑地目光俯瞰众人,或者是如同一头受伤的猛兽被锁链束缚摆出了让人难堪又格外情色的姿势,亦或者是眼中满是冷漠地注视着画外的人。
无一例外的,都是一个名叫陈长安的男人。
“长安……”
仿佛梦呓般地念着男人的名字,陆锋神神叨叨地笑了起来,他宁愿陈长安亲手杀了他,也不要忍受生不如死的现在。
“你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一定还没有死。”
魔咒一般地念着,陆锋轻轻抚摸着画像上男人的脸颊,闭上眼睛贴了上去,仿佛那个男人仍然在他的身旁看着他。
第八章叔侄
“陈阳,你刚刚在喊我?”
坐在电脑面前的陈安好像听到有人在一遍遍念着他名字,像是在幻听,又像是真的,他抬头朝正在厨房里忙活着的年轻人喊了一声。
“啊?叔,什么事?”
手里端着一盘新鲜出锅的热菜,身上系着围腰,陈阳匆匆忙忙地把一盘鱼端了出来,用围腰擦了擦手疑惑地看着男人。
“没事,你去忙。”
陈安重新把目光转移到了电脑屏幕上,看起来他真的是幻听了。
“哦,叔,你准备一下,马上可以吃饭了。”
陈阳转过身又匆匆忙忙的跑进了厨房里。
没过一会儿就开饭了,陈阳把碗筷整整齐齐地放好,这桌子上满满的都是热腾腾的饭菜,有鱼有虾有蔬菜,色香都有了,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吃了好几天医院饭的陈安顿时食指大动,正准备夹菜的时候就见陈阳给他剥了个虾放进了碗里,明明是个年轻小子,却跟妈妈一样唠叨了起来。
“叔,你刚出院身体虚,多吃点海鲜补补。”
陈安心安理得地把虾仁夹起来送进了嘴里咀嚼起来,唔,味道还真不错。
“看不出来你还会下厨。”陈安满意地点了点头,吃完了一个虾仁以后陈阳又给他剥好了第二个。
被夸奖了的年轻小子笑得跟春天的太阳一样灿烂,想起现在的陈安已经失忆了,陈阳便说道:“小时候爸爸忙着工作,没什么时间带我,就自己学着弄了。”
“来,叔,多吃点。”陈阳又给陈安夹了几块鱼肉。
这小子虽然有点儿憨憨傻傻的,但人看起来不错,会打扫卫生能下厨,还是名校里的高材生,人也长得干干净净十分英俊,倒是让陈安想起了他的弟弟。
晚饭过后陈安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上敲敲打打,他一边看着信箱里的邮件,一边偶尔抬头看看厨房里忙着收拾的陈阳。
就在刚才,他调查了“陈安”和陈阳的身份。
陈阳的爸爸总共有五个兄弟姐妹,其中陈安排名最小,一家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四线小城市里普普通通的百姓。
陈安小时候读书不行,后来就到了上海发展,打拼多年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会回回老家,和侄子陈阳的接触并不多,也就是陈阳到上海来上学了以后才会偶尔见见面,给侄子买点东西什么的。
至于陈阳,是家里唯一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孩子,从小就懂事,人长得帅气,可惜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跟别的男人跑了。
陈阳现在还有一个女朋友,这学期刚刚好上,仅限于拉拉手的程度。
啧,还真是纯情。
陈安看了一会儿陈阳的资料,抬起头见陈阳正奋力地擦着桌子,他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说道:“陈阳,明天我中午不在家里吃饭。”
“叔,你要去哪儿?”陈阳一愣。
“找工作,上班。”陈安按下一个按键,看着自己银行账户的存款额不停地升高变多。
“叔,你才刚刚出院还是好好休息两天吧,等身体好了再找工作也不迟。”陈阳立马就跑了过来,一副担忧的模样。
“在家里待着太闷了,闷出病来怎么办,我刚刚在网上找了个工作,很清闲,打算明天去看看。”陈安笑着伸出手就捏住了陈阳的下颚,一双好看的凤眼微微上扬,“就这么说定了。”
等陈安关了电脑进了卧室,陈阳还在原地一阵阵地发愣,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捏住的下颚,突然发现他叔叔的眼睛还挺好看的。
“叔?”陈阳走到了卧室门口试着开门,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我睡里面,你睡客厅,年轻人要体谅病人。”门开了,陈安抱着枕头和被子塞给了陈阳,说完话又把门给“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酣睡,陈安把门反锁上,伸了个懒腰没有立刻就回床上睡觉,他打开了房间的简陋衣柜看了起来。
这陈阳还真是有够简朴的,衣服没有几件,料子也差,一看就是几十块钱的东西。
“叔,那你早点睡啊,明天早上我给你把早点弄好,你醒来了热一热就能吃。”
门外传来那小子关心的声音,陈安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他有多久多久,没有听到这种简单又质朴的关心了。
自从长乐离开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真心真意地对他了。
第九章陈安的“工作”(上)
直到阳光从窗外打在了陈阳脸上的时候,他才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高度近视带来的后果就是睁开眼睛以后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景象,阳光带着雾化朦胧的效果,打在一个个模糊的色块上让人感觉像是来到了天堂。
陈安伸出手捂着自己的眼睛,等脑袋渐渐清醒了以后才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眯着眼睛抓过旁边的眼镜戴上,一边看了看床头上的闹钟。
早上九点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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