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有些凉了,冰云才从浴桶里走了出来,用手巾细细地将身上擦净了,换了鲜亮的衣裳穿了,精心地描眉涂唇,抹了各色胭脂,又将王妃赏的香露往身上洒了些,刚拾掇妥了,就听见小丫头一路跑进院子里叫道:“世子回来了。”
冰云屏住呼吸,又对着镜子照了照,才拿着帕子走了出去,站在院门口候着。士衡一路小跑进了院子,冰云忙上前行礼道:“请世子安。”士衡此时心里都挂在元秋身上,哪有功夫看她,只点了点头就抬腿往屋里奔去。冰云一愣,忙跟着世子进了屋。
织梦、翠莺两个听见声音忙到外间屋子给士衡行了礼,士衡悄声问道:“世子妃如何?”织梦回道:“一回来就睡下了,还没醒呢。”士衡点了点头,解下披风递给冰云,刚要进内室去,却又觉得自己身上带回来的冷气还未散去,怕过到元秋身上,只耐着性子换了家常衣裳,又用热水洗了手脸,待身上暖和了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内室去。
织梦、翠莺两个在外头炕上做针线,冰琴在一边选花样,冰云放好了士衡衣裳,走到内室门口趴门上听了听,也没有声响,只得退了出来。冰琴见她出来先是一笑:“姐姐什么时候换了这么鲜亮的衣裳?”
织梦、翠莺两个听说都抬起头来瞅冰云,只见她身上一件粉红色的袄子,下面系着一条玫瑰紫色的绫棉裙。冰云见冰琴给自己说破了,不禁红了脸,先把冰琴瞪上一眼才故作不在意地说:“刚才不小心洒了一身茶水,便回屋里换了件衣裳。”
冰琴上前往冰云脸上摸了一把,笑嘻嘻地说:“我瞅着你脸上也白了几分。”冰云啐了她一口道:“坏透了的小蹄子,也学会打趣我了,还赶紧往里挪挪,给我倒个地方出来。”冰琴抬了抬屁股,往里面坐了坐,冰云坐在炕边上去瞅翠莺手里的香囊,嘴里笑道:“你这是给谁绣的香囊,好精致的活计。”翠莺笑道:“给世子妃的。”冰云笑着夸了一番,几人正小声说着话,外头有小丫头来报说王妃回府了,问世子妃身子如何,叫个身边伺候的人过去回话呢。
织梦听了就要下炕穿鞋,冰云连忙站起来道:“你累了一天了,快好好歇着罢,我去回话就是了。”说着也不等其他人言语,便同那小丫头匆匆忙忙地往前头去了。
各怀鬼胎(二)
南平王妃正歪在榻上闭目养神,下面跪着个小丫头轻轻地捶腿,冰云快步走到王妃院里,先和门口立着的丫头打了声招呼。那丫头见冰云来了,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甜甜地叫了声姐姐。冰云摆了摆手,往门里指了指,悄声问道:“王妃叫我来说话,妹妹替我通报声。”那丫头应了去了,过一会撩起帘子出来,朝她摆手道:“王妃叫姐姐进去呢。”
冰云进屋先给王妃行了礼,垂首站在地上。王妃抬起眼皮瞅了她一眼,懒洋洋地起身伸手拿过小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换了个姿势依旧靠在榻上,才开口问道:“世子妃怎么样了?”
冰云回道:“回王妃:世子妃回府后就歇着了,这会子还睡着呢。”王妃点了点头,微皱着眉头道:“世子妃规矩的很,从不主动要这要那,你是府里的老人儿了,看着世子妃缺什么,就赶紧找人去要,别缺三少四的让世子妃不自在。你们院子里小厨房的火别断了,看世子妃想吃什么麻利去做,若是想吃什么稀罕玩意,只管打发人来告诉我,我找人给她弄去,可别亏了嘴了。”
冰云一一应了,王妃闭着眼睛想了一回,方又睁眼道:“世子可回来了?”冰云心里一颤,忙低头道:“回王妃:已经回来了。”王妃点头道:“估摸着明日宫里会送赏赐过来,你给世子、世子妃备好衣裳。”冰云应了声,王妃道:“行了,你回去吧,仔细伺候着。”
冰云听见这话不由一愣,忍不住抬眼瞅了王妃一眼,却不料正巧与王妃四目相对,冰云忙不迭垂下头去,王妃转着手指上的扳指,若有所思地看着冰云,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回?”冰云心里一慌,腿先软了三分,脸上故作镇定地回道:“回王妃:世子妃有了身子,按照规矩该给世子新打扫一处住所。只是世子、世子妃没吩咐,奴婢不知道该让人把哪个地方收拾出来。”
王妃颦了下眉头,半晌才说:“你回去叫世子过来下,我和他商量下罢。”
冰云闻言喜上心来,行了礼一溜跑回了院子。此时士衡已经睡醒了,正在喂元秋喝汤。翠莺见冰云回来,先笑着问她:“王妃打发人叫姐姐去,可问了什么话?”冰云打起精神,把王妃吩咐的话一一说了,又请士衡到上房去。元秋伸手拿过士衡手里的小碗,笑道:“你去上房看看,王妃可有事要吩咐,我自己吃就是了。”士衡道:“不差这一会儿,我看你吃完了再过去。”元秋只得三口两口的把汤吃了,要了茶水漱了口,又催士衡到上房去。
元秋睡了一个下午,只觉得特别有精神,她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想起好久没有弹琴,便吩咐织梦把琴取出来。冰云见元秋要弹琴,从抽屉里找了一个香球出来,元秋见状忙道:“虽说有不焚香不弹琴之说,但毕竟我有了身子,闻不得香料的味道。以后我的衣裳被褥都不要用熏香,屋里也不要燃香。”冰云的手一顿,讪笑了下把香球攥在了手里。
元秋坐在窗前拨弄琴弦,《流水》曲从她指尖缓缓流出,“其韵扬扬悠悠,俨若行云流水”……
曼婷和王妃一起回府后,打听着元秋睡醒起来了,便邀请了雨婷、碧婷二人一起来瞧元秋。三人还未进院门,就听见院子里传来悠扬地琴声,曼婷止住了脚步,立在树下静静地聆听着,雨婷、碧婷见状也只得在她后头停了下来。
元秋一曲抚毕,扶着织梦缓缓地站了起来,门口小丫头进来回道:“县主和两位姑娘到了。”元秋笑道:“快请进来,这么冷的天。”
曼婷进来先抚掌道:“嫂子好琴艺。”元秋微红了脸道:“不过是弹着解闷罢了。”碧婷笑道:“嫂子快别谦虚了,大姐姐在外头都听住了,我陪在旁边站了半晌,脚都冻麻了,暖炉里的火也灭了。”
元秋听说忙请她三人到暖阁里去坐,又叫织梦给三个姑娘的暖炉里加碳。曼婷在三姐妹中最年长,今年十三岁,碧婷小一岁,郡王妾室马夫人所出,雨婷十岁,张夫人所出。当年元秋在杭州时,也和三姐妹见过几次面,只是不太熟络。曼婷一直好奇士衡和顾山一起上学时的情形,缠着元秋讲个不停。元秋便把有趣的事情挑了两样出来,讲给曼婷听。
碧婷听了一会,便撇嘴笑道:“我听说嫂子以前也是个淘气的,经常同哥哥到外头去玩呢。”元秋听这话音里有些若有若无的讽刺,心里不免嘀咕一下,嘴上笑道:“七八岁的时候一起出去游了次西湖。”
曼婷听见,先抱着暖炉笑道:“我知道那次,那时候我还小呢,只记得哥哥玩到天黑才回来,晚饭也不正经吃了,只和太妃说一会儿笑一会儿的。我在边上听着,又是游湖又是钓鱼的,真真羡慕个不行,一直想着什么时候也能这样玩上一次,只可惜想了这么多年,哥哥也没带我去过一次。”
碧婷接口道:“我打小就想让哥哥带我出去玩,只可惜以前哥哥只想着她元秋妹妹,哪里顾得上我们?现在心里又只有他的元秋妹妹了。”曼婷听见这话,不由地皱起眉头道:“怎么这么没规矩,嫂子的名讳也是我们说的?”
元秋见碧婷撇着嘴便打圆场笑道:“只可惜京城里没有那么大的湖。”雨婷笑道:“就是有那么大的湖我们也去不得,也就能在园子里的湖里划划船罢。”一句话说的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曼婷板着的脸也松缓了下来。
姑嫂四人说着闲话,转眼到了掌灯时分,王妃打发人来叫她四人到上房吃饭,元秋等人才慌忙地穿了皮靴子、披了妆缎狐肷褶子大氅去了上房。
往日里元秋都是站着帮王妃和姑娘们布菜,今日王妃特意命她坐在自己下首,碧婷笑道:“这可是母凭子贵了。”王妃抬眼瞅碧婷道:“这孩子颠三倒四胡说些什么?”碧婷垂了眼不再言语。
几人不言不语地吃了晚饭,待下人上了茶来,才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闲话。曼婷说起今日见的那些女孩,这家的女孩诗词好,那家的姑娘针线棒。碧婷突然插口道:“今日看着天阴沉沉的,恐要下雪,不如明日接了那边王府的姐妹们过来,再把令婉表姐一起接来,我们也可以组个诗社,岂不热闹?”
雨婷闻言诧异道:“二姐姐不是素来不喜欢诗词?”碧婷道:“不过是打个幌子凑个趣罢了。大冬日的,也就这个好玩些。嫂子也是个会作诗的,也和我们凑凑趣罢。”
曼婷听了也来了兴致,要亲自去写帖子,王妃见状忙拦道:“明日宫里可能要来人,还要带你嫂子进宫去请安,过几日再说罢。”曼婷听了,便撇开手笑道:“我倒忘了这茬,那过几日再请也就是了。”碧婷笑道:“等过几日我提醒你。”元秋抿嘴笑道:“难得几位妹妹这么有兴致,改日真的要热闹一下才是。”王妃道:“你就跟着看两眼也就是了,你如今身子重,可跟她们耗不起。”元秋起身应了声,才又坐下。
几个人陪着王妃说了会话就起身告退了,元秋回到屋里时,士衡已经洗漱过了,正歪在一边看书,见元秋回来了,便把书放在一边,拉着她的手陪她说话。
因元秋下午睡了许久,此时也不觉得困倦,夫妻两个从肚子里宝宝的性别到将来的小名争论个不休。冰云立在一边,眼看快要到亥时了,士衡仍没有起身的意思,便瞅了个空,上前问道:“今日世子歇在哪里?我好打发人去铺床,早点用暖炉把被褥暖了,省的一会睡觉时候太凉。”
元秋从没想过要分房睡这一层,听这话不由一愣,转头去看士衡。士衡正说的高兴,被冰云插了一句话已有些不高兴,偏生这句话又引得元秋变了脸,刹那间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士衡不禁冷了脸,转头喝道:“你怎么也没规矩起来?”冰云连忙跪下道:“时辰已经不早了,奴婢怕一会被褥冰冷,世子歇息不好。”
士衡道:“我已经和王妃说好了,我依旧睡这屋里。”元秋正才舒了口气,靠在士衡肩膀上,悄声道:“刚才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要搬到别的院子去睡。”士衡笑着摸了摸元秋的脸,在她耳边轻声道:“如果我真搬出去,你晚上该睡不好了。”元秋轻轻地握住了士衡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待士衡、元秋两人睡下后,翠莺带着三个小丫头在外间屋子守夜,其他人各自回屋休息。冰云回到房间坐在镜前,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上簇新的衣裳,精致的妆容。她精心准备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讽刺,嘲笑着她的自作多情和理所当然。冰云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圈逐渐变红,泪水涌出模糊了视线,冰云一挥手将镜子打翻在地,趴在桌上呜咽地哭了起来。
门轻轻地被推开,冰琴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把冰云的毛巾放进热水里浸泡了一会,才拿起来拧干。冰琴走到冰云身边,拿毛巾递给她道:“姐姐,快别哭了,看伤了眼睛。”
冰云抱住冰琴的腰,埋在她怀里哭个不住:“我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世子这样对我?”冰琴拍着她肩膀道:“姐姐放心,你从小就伺候世子,世子是离不开你的。世子刚娶亲,又得知世子妃有了孕,难免会高兴点,一时没留意姐姐也是有情可原的。”
冰云从冰琴怀里慢慢直起身子,拿起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委屈地呜咽道:“世子心里只有世子妃一个人,哪里还存的下我们。说到底,我不过是想留在世子身边伺候他一辈子罢了,又没想争抢什么,怎么世子妃就容不下我?”
冰琴道:“姐姐不用担心,世子之前不收房是不了解男女之事。如今他成了亲,已经知道那种滋味,世子妃有了身孕又没办法行房,世子忍得了三天五天难道还能忍十个月不成?姐姐是世子身边的人,若要收房姐姐自然是首选了。”
冰云转忧为喜道:“你说的在理,可是太妃说过纳妾收房都让世子自己做主,世子又被世子妃拿捏住了,我怕世子根本不敢提将我收房的事。”
冰琴道:“事在人为,自然要动些脑筋的。”冰云拉着冰琴的手笑道:“好妹妹,从小你就比我聪明,快给姐姐出个主意,若是我将来当上夫人毕竟亏待不了你。”
冰琴颔首笑道:“姐姐放心。”
王妃旧事
翌日,宫里果然派人来了,太后、皇后皆有赏赐,又派了太医过来给元秋诊脉,另外送来珍贵补品若干。
元秋身子底好,脉象倒是平稳,只是元秋自己隐隐有些担心,自己刚及笄,身子还在发育中,也不知这个孩子能否安然成长。她刚成亲那会,也考虑过避孕的事情,想等到十八岁以后再怀孕。只是自己这个念头略微和母亲一提,就被李氏给驳回了,劝她以子嗣为重。而在王府里,她也曾有过私下里偷偷熬些药的念头,但后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妥,王府里人多嘴杂,若是她避孕的事情被捅了出去,不知又会出现什么幺蛾子。思前想后,元秋只得按照前世的记忆,用安全期来算行房日期。可是士衡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又在新婚期间刚尝到甜头,哪里肯依元秋的,每日必缠绵一番才肯罢休。因此两人新婚才三个月,元秋的肚子就怀上了。
自从王妃得知元秋有了身孕,脸上一直带有喜色。毕竟南平郡王子嗣单薄,其妾室生的儿子又都夭折了,到现在只剩下士衡一个儿子。南平郡王常常抱怨此事,又经常以此为借口纳新的夫人。如今元秋怀了身孕,眼看香火有继,王妃不仅放了悬了许久的心,也暗暗期望王爷不再纳娶新的夫人。
元秋见王妃不像以往那般抑郁,脸上又有了笑模样,便趁机邀请王妃到园子里走走,如今虽是十二月天,难得今日是个好天气,不但没有刮风,天上还挂着个好大的太阳。王妃本来懒怠着动,耐不住元秋撺掇,加上大丫头棋儿也说外头日头好,理应出去走走,王妃才勉强点了头,叫人拿了大红江绸绣五彩貂皮氅衣披在肩上,又叫元秋穿上太后新赏赐的藕荷江绸绣五彩狐肷皮氅衣。婆媳两个扶着丫头说着闲话一路往园子走去。
王妃瞧园子里草木枯黄总觉得有些无味,转头和元秋笑道:“我从小看惯了冬日里花木的萧条,以为冬天就该这样。后来随王爷去了杭州,那里的冬日还有绿色,初始有些稀奇,日子久了也就适应了那里,等再回京城,看这满目的萧条,反而不习惯了。”元秋听了笑道:“好在梅花是开的,只是今日没有下雪,那红梅要趁着雪珠才好看。”王妃道:“可是呢,曼婷总说园子里的梅花开的好,只是懒怠的去,一直只瞧见它在瓶子里的模样。”元秋笑道:“等下雪的时候,我陪王妃去看。”王妃笑着点了点头。
王妃常年在屋里坐着,极少出来走动,元秋又刚有孕,也不敢走太远的路。正好元秋的屋子离这里不远,元秋便邀王妃到自己屋子坐坐。王妃想着自己自从士衡成亲后,就没来过他的屋子,便点头应了,同元秋一起进了小院。
此时士衡去了部里还没回来,冰云、冰琴带着小丫头将王妃、元秋迎了进去,解了两人的氅衣,又奉上新煮的茶。王妃怀里抱着手炉,坐在榻上,正好瞧见窗下摆放的玉琴。不禁探着身子看了几眼,方才又靠了回来,懒洋洋地笑道:“我年轻时候也喜欢弹琴,那时候我刚新婚不久,同王爷住在猗兰院,王爷喜音律,每日都要和我合奏一曲。那时候我常想,这就是书上说的琴瑟和鸣了吧。”王妃眼似乎望着玉琴乎透过玉琴看向别处,喃喃自语道:“结同心尽了今生,琴瑟和谐,鸾凤和鸣。”
元秋见王妃眼中带着眷恋、脸颊也红晕起来,知道她必定在怀念过去那段美好时光,也不敢打断她,只静静地坐在一边。王妃沉浸在回忆里好一会才省过神来,叹了口气道:“当年若是没有那场赌气,也许也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
元秋从来没听人提及过南平郡王同王妃的旧事,因此也不敢乱接话。王妃半晌幽幽地说:“十五年了,我没有再碰过琴。”说着两眼垂下泪来。
元秋连忙起身,亲自捧了帕子,上前递给王妃,又抬眼示意丫头们退下。待屋里只剩下她二人的时候,元秋才劝慰道:“王爷身份尊贵,也许是抹不下脸来求和,时间越久误会越深。如今这么些年过去了,天大的事也都化为乌有了,不如王妃服个软,又‘琴瑟相调’了。”
王妃苦笑道:“起初的时候两人真的只是怄气,后来日子久了就真的冷了心了,这么些年,即使好的时候也不及当年的万分之一。其实我哪里没想过服软,只是误会太深,心结太重,我纵是服软王爷也未必肯理会,何苦去招他,还惹得自己不痛快。”
元秋本想问王妃当年的情形,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夫妻两个的事别人不好插手,更可况自己还是媳妇,帮谁都不是。可是元秋又不忍见王妃如此郁郁寡欢,想了一回方说:“王妃若是不嫌弃,媳妇愿意把这把落霞琴送给王妃,虽不是什么名琴,胜在材质难得,音质极好。王妃闲暇时弹弹琴、下下棋,说不定能排解下心头的压抑。”
王妃叹了口气,勉强笑道:“你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我是不再弹琴的了。古有伯牙摔琴谢知音,如今连合奏的知音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弹琴的雅兴?”元秋忙道:“不是为了旁人而弹,而是为了自己。自己做听者,自己当知音。”
王妃定定地看着元秋,半晌才微微地点了点头。
元秋怕王妃又为旧事伤感,故意找些自己绣的荷包给王妃看,让她指点;一会又摆了盘棋局,同王妃在棋盘上厮杀起来,王妃很快就忘了烦恼之事,兴致勃勃地下起棋来。待到中午时候,碧儿收拾了一桌菜上来。王妃叫把酒菜摆在炕桌上,元秋斜着身子坐了,给王妃倒了杯酒。因元
言情穿越后的悠闲生活第26部分阅读
欲望文